李 佳/文
編者按
日本推理電影《祈禱落幕時》根據(jù)東野圭吾的同名小說改編,講述了刑警加賀恭一郎在調(diào)查女性被害案時發(fā)現(xiàn)自己母親出走真相的故事。與其他懸疑推理電影不同,《祈禱落幕時》的重點不再是離奇的死亡事件,相反,它的核心在于這兩宗死亡案背后的人物二十多年的情感糾葛和心結(jié)。
整部影片向我們說明了一個道理,現(xiàn)實生活中很多悲劇之所以發(fā)生都是因為用一個錯誤去彌補另外一個錯誤,最終越走越偏離人生該有的方向。人生的舞臺,終會落幕,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注定的命運,但是無論如何,過于自私和自我的角度,即便再好的意愿、再偉大的奉獻,最終都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欄目編輯:言 西)
電影名片
中文名:祈禱落幕時
外文名:祈りの幕が下りる時
類型:劇情、推理
制片地區(qū):日本
導演:福澤克雄
編?。豪钫?/p>
主演:阿部寬、松島菜菜子、溝端淳平、田中麗奈等
片長:119 分鐘
上映時間:2018年1月27日(日本)2019年4月12日(中國)
對白語言:日語
色彩:彩色
“藝術(shù)的要義在于,它是看不穿的。”
——【古羅馬】奧維德
之所以有很多人喜歡東野圭吾,就在于他的筆下,經(jīng)常流露出此種余味。東野圭吾擅長以惡寫善、以冷峻表現(xiàn)熱情、以幸福反襯痛苦,乃至以死襯托生。作為日本當代最著名的偵探小說家之一,東野圭吾的作品里不乏謀殺和死亡,但他的筆觸飽含深情,經(jīng)常碰觸到生命最晦暗處,喚起人們對生的渴望和對生命的尊重。他寫死亡從不殘酷,在他的書里,那些活下來的人,才是要面對殘酷現(xiàn)實的。
日本電影《祈禱落幕時》,公映于2018年1月,由福澤克雄導演,阿部寬和松島菜菜子主演,改編自東野圭吾同名小說。講述了刑警加賀恭一郎意外卷入兩起離奇兇案的調(diào)查,并在此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母親當年離家出走的真相,揭開了女主淺居博美與父親間不為人知的塵封往事。影片在日本公映時,曾連續(xù)三周蟬聯(lián)票房冠軍,被媒體盛贊為“東野圭吾推理宇宙巔峰之作”“日本年度最佳懸疑電影”。
影片原著《祈禱落幕時》是東野圭吾“加賀探案系列”作品之一,后者是作者最受歡迎的探案系列,目前共匯集作品11 部,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惡意》《新參者》等,故事均圍繞刑警加賀恭一郎的探案經(jīng)歷展開。加賀出生于警察之家,父親是刑警,母親在他年幼時出走,由此父親“不顧家”的印象烙印在他心中。長大后,追尋母親的蹤跡、解開父子心結(jié)成為縈繞在加賀身上的情感羈絆。正因為有這些羈絆,加賀的心思才更加敏銳、細膩,他在查案過程中,擅于洞見相關(guān)人物原生家庭與尋常生活中的秘密。故“加賀探案系列”基本以悲情開場、溫情告終,觸人心弦、感人至深?!镀矶\落幕時》一書也因蘊藏著特別的溫情,獲得第48屆吉川英治文學獎。電影亦與原著,乃至整個“加賀探案系列”的氣質(zhì)高度契合。
孤獨感,影片開場即包裹著一片幽暗的孤獨——孤獨且神秘。單身女子無來由地來到小城,做了酒吧陪侍,她沒有來處、亦無歸途,介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與她過從甚密的,只有酒吧老板和一名神秘男子——女子的同居男友,他每隔一段時間來小城與女子相會。忽有一天,女子猝死,從此身份成謎……一個人,來了,死了,無人知曉她是誰,這個“無根”的故事,猶如一片落葉,輕輕飄蕩,落地無聲。這個被放于影片開頭的故事,既不是主體故事的開場,也并非結(jié)束,它只營造了一種沒來由的愁緒;不僅如此,圍繞在女子身上的謎團揮之不去,進而貫穿了影片始終。
世界上有許多哀愁與痛苦,是一場死亡消解不了的。
于是,還會有死亡。在神秘女子去世的十幾年后,東京某廉價公寓內(nèi),發(fā)現(xiàn)一名中年女子腐爛的尸體,經(jīng)初步勘驗,女子系被勒死后陳尸;與此同時,公寓的租戶失蹤。更詭異的是,此前不久,距離公寓不遠的海邊,一頂帳篷起火,住在里面的流浪漢遇難,后經(jīng)檢驗,此人也系被扼頸致死。短短幾日,兩起謀殺;惡之極,痛之極!
就在追查罪案的過程中,我們看清了那些哀愁與痛苦的人。
加賀恭一郎,日本橋署警部補,他困在記憶里。這位睿智大叔,曾與父親一樣做了警視廳刑警,既有為同事稱道的辦案能力,又是劍道冠軍,本可有遠大前程,但他受困于10 歲時母親出走的記憶,像一個不經(jīng)事的少年,捕捉著母親的氣息。因為日本橋在母親的過往中出現(xiàn)過,他主動調(diào)職到日本橋署。多年來,雖然屢破奇案,但他將自己囿于此,不愿離開,亦不肯向前。
淺居博美,美女導演、劇作家、演員,她困在孤獨中。雖然她很成功,執(zhí)導的新劇一票難求,但她不快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家庭、沒有孩子……她總是獨來獨往,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淡淡的疏離?!撬鲃泳苋擞谇Ю镏?,還是有別的隱情?
隨著探案的深入,流浪漢的身份亦成謎。他或許有許多名字、多重身份,到底哪一個才是他?他的人生在扮演誰、躲避誰?在他的“死亡”悲劇外,又籠罩了一層“我并非我”的困局,這兩者相比,究竟哪一種更苦?
乃至所有可能與案件相關(guān)的人都是愁苦的。女死者押谷道子心懷浪漫、半生平庸,她用攢了許久的積蓄來東京探望老友,卻死于非命;博美的老師苗村失蹤,相傳與第三者私奔,十幾年來,他還欠妻子一個解釋,妻子絕望地守著這段屈辱的未解之謎……
漸漸地,與探明罪案相比,觀眾的心更多縈系在這些人物身上,生存之“謎”超越了死亡之“謎”。這也正是東野圭吾的魅力所在,比起單純的探案,他更關(guān)注人物命運,乃至個人的困境和選擇,而這一切的背后,起決定作用的,是人與社會的關(guān)系的深層問題,個人愁苦之“和”,正是一個社會的頑疾與無奈。
加賀母親出走的背后,是日本家庭婦女尷尬而卑微的地位;導致淺居博美與父親悲劇的,是無孔不入的高利貸和混亂的社會治安;而淺居的父親之所以能隱藏身份的深層原因,是核電站用工秩序的混亂……每一場看似個人的悲劇,都有其社會成因;在一種病態(tài)秩序下,每個人都可能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而海邊燃起的火光,是一種新罪,更是罪惡的終局;那沉重的父愛,是成全,也是毀滅。當整個故事講完,我們發(fā)現(xiàn):所有相關(guān)人的命運都奇妙地交織在一起,每個人都有罪,每個人亦可悲。一切,皆是繞不開的命運。
對此,電影早以直觀的影像加以揭示。在淺居博美家,墻壁是刺目的紅,在墻上的壁畫里,有一幅是著名浮世繪畫家葛飾北齋的《富岳三十六景神奈川沖浪里》:驚濤駭浪中,兩葉孤舟上,漁人們正竭盡全力地與自然搏斗,遠處的富士山俯視著一切,人的命運將如何?凡人能戰(zhàn)勝自然(命運)嗎?山岳靜穆,風雨飄搖,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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