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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史為鑒:《趙氏孤兒》有效“走”進歐洲原因探析

    2022-11-23 11:38:50孔新柯
    關鍵詞:趙氏孤兒伏爾泰趙氏

    孔新柯

    (南開大學 外國語學院,天津 300071)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創(chuàng)造了世界經濟發(fā)展的奇跡,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引得舉世矚目。同時,中國發(fā)出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呼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負責任、敢擔當?shù)拇髧蜗笕找嫱癸@,中國道路和中國模式的影響力、輻射力和感召力顯著增強,世界范圍內掀起新一輪“中國熱”,為中國文學“走出去”創(chuàng)造了良好的外部環(huán)境。然而,一些西方國家既不能適應,又不愿承認中國迅速崛起的事實,利用“文化霸權”的強制性框架與“東方主義”的歧視性框架,誤讀乃至誤構中國形象,并頻頻提出“中國軟實力威脅論”,使得新時代中國文學對外傳播面臨重重話語困境。

    17 世紀至18 世紀,西方尤其是歐洲曾興起過“中國熱”(Sinophilism),而期間元雜劇《趙氏孤兒》的成功譯介,更是將此股“中國熱”逐步推向了高潮,歐洲人由此認識了一個“幅員遼闊、治理良好、歷久彌新”[1]的中國。正所謂“以史為鑒,可以明得失”。當前,中國文學對外傳播正處于戰(zhàn)略機遇期與攻堅期,分析18 世紀《趙氏孤兒》在歐洲成功傳播的深層動因確有必要,既可回答有關學者對該劇域外傳播的系列追問[2],也可為突破當前中國文學對外傳播的瓶頸提供一些參考。

    一 《趙氏孤兒》“走”出國門路線圖

    《趙氏孤兒》(全名《冤報冤趙氏孤兒》,又名《趙氏孤兒大報仇》)由元代劇作家紀君祥根據(jù)《史記·趙世家》記載的歷史事件改編而成,講述了春秋時期以戰(zhàn)功起家的晉國貴族趙氏被奸臣屠岸賈誣陷慘遭滅門,僅剩遺孤由趙家門客程嬰撫養(yǎng)長大后為家族復仇的故事。學貫中西的國學大師王國維因其為“最有悲劇性之性質者”,故稱之“即列之于世界大悲劇中,亦無愧色也”[3]。16 世紀至18 世紀,在西方科學知識大舉東傳的同時,中國的儒家經典、歷史文化、禮儀習俗等亦被來華傳教士大規(guī)模地譯介到歐洲,《趙氏孤兒》正是在此歷史語境下“走”出國門,開啟其歐洲之旅。本文以首個外譯本(馬若瑟的《趙氏孤兒》)及在其基礎上生成且對目的語文化產生重要影響的兩個改寫本(伏爾泰的《中國孤兒》與墨菲的《中國孤兒》)為線索,勾勒出該劇在歐洲“旅行”的主要軌跡。

    (一)馬若瑟的《趙氏孤兒》(L’orphelin de la Maison de Tchao)

    《趙氏孤兒》的譯介發(fā)軔于法國來華耶穌會傳教士、索隱學派代表人物之一馬若瑟(Joseph-Henry Marie de Prémare),故其被稱為“中西戲劇交流史上最早的擺渡之人”[4]。1698年,馬若瑟來到中國后,他集中精力學習漢語,潛心研究中國文化典籍。正是在此情形下,馬若瑟節(jié)譯了《趙氏孤兒》。他之所以在眾多中國古典戲劇中選擇譯介《趙氏孤兒》,原因有三:一是馬若瑟認為《趙氏孤兒》蘊含許多基督教元素,是印證其索隱式神學研究的絕佳樣本;二是該劇與法國耶穌會以戲劇教化世道人心的一貫主張相契合;三是此劇最符合法國悲劇的詩學,即時間、地點與情節(jié)一致,取材于古代,涉及國家大事,主人公為王公貴族,文體高雅,易于法國讀者理解和接受。

    經考證,馬譯本以明代雜劇選集《元曲選》中收錄的《趙氏孤兒》為母本,原因在于《元曲選》中既有說白又有唱詞,元代的《趙氏孤兒》中有唱詞沒有說白,而譯本中有說白。翻譯時,馬若瑟完全保留了原文本的情節(jié)框架和悲劇色彩,而將其中最具中國戲劇美學色彩的唱詞以省譯、意譯或譯述等方式表達出來。例如,在第四場第七幕中,馬若瑟分別以“Il chante”及“Il chante à plusieurs reprises”替代了唱詞“畫著的是青鴉鴉幾株桑樹,鬧吵吵一簇田夫……”和“我只見這一個身著錦襠襠,手引著弓弦藥酒短刀誅……”因其認為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的唱詞易打斷人物正在進行的對話,讓人非常不舒服,而且有些“唱詞很難聽懂,尤其是對歐洲人來說更為困難。因為其中充斥著我們根本不習慣的隱喻和矯揉造作的內容”[5]。然而,馬若瑟并未將唱詞悉數(shù)刪除,而是有選擇地留存了一部分,以體現(xiàn)劇中宣揚的中國精神。譬如,第二幕中,馬若瑟將韓厥(負責看守趙家府邸的將軍)的唱詞“你既沒包身膽,誰著你強做保孤人?可不道忠臣不怕死,怕死不忠臣”[6]以意譯的方式翻譯出來,即“Tu crains que je ne te trompe.O Tching-ing,si tu n’as pas le courage d’exposer ta vie,qui t’oblige à sauver l’orphelin malgré toi?Apprends qu’un fidèle sujet ne craint point de mourir,et que qui craint la mort n’est pas un sujet fidèle”[7],意在借其向法國讀者傳達儒家的“忠”“義”思想。

    馬譯本由耶穌會同道帶回法國后,旋即被巴黎的《法蘭西時報》和《水星雜志》選載,次年收錄在杜赫德(Jean-Baptist Du Halde)主編的《中華帝國及其韃靼地區(qū)地理、歷史、編年、政治、自然之描述》(Description Géographique,Historique,Chronologique,Politique et Physique de l’empire de la Chine et de la Tartarie Chinoise,以下簡稱《中華帝國全志》)一書中。該部著作享有“法國漢學三大奠基作之一”的美譽,是18 世紀的歐洲人了解中國的重要來源,它“就像一面鏡子,不但反映了中國形象的普適性和獨特性,而且還反映了西方依據(jù)其特性所構建的向外部揭示的中國形象”[8],因而一經問世便迅速被翻譯成其他歐洲語言,《趙氏孤兒》亦由此被廣泛轉譯,“構成了18 世紀歐洲‘中國熱’的文化景觀”[9]。

    (二)伏爾泰的《中國孤兒》(L’Orphelin de la Chine)

    伏爾泰(Voltaire)素有“西方文化巨子”的美譽,是18 世紀中法文化交流大潮的領航者。他以當時知識精英罕見的開闊胸襟和世界意識研究中國,在其一生所寫的200 多封信和創(chuàng)作的80 多部作品中,皆對中國的古老文明給予了高度贊揚,因而被公認為18 世紀在法國掀起的“中國熱”的典型代表、一個不折不扣的“中國迷”。伏爾泰之所以如此迷戀中國,根源在于:一是“中國熱”潮流的猛烈沖擊。18 世紀中期以前,中國是時尚與潮流的代名詞,人們以崇尚中國為傲。二是傳教士的潛移默化影響。伏爾泰曾于耶穌會中學求學,在此結識了大批耶穌會士,從其口中或著作中得知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文化燦爛的文明古國,“一個崇尚道德、奉行法律、提倡賢君良吏的‘理想國’”[10]。

    伏爾泰正是通過耶穌會士杜赫德神父主編的《中華帝國全志》與《趙氏孤兒》相遇。閱讀完畢,他“既感動,又興奮”,稱贊“《趙氏孤兒》是第一流的作品,其有助于了解中國人的心理,超過所有過去以至今后關于那個廣大疆域的著述”[11],加之該劇所折射的中華民族精魂,“既是他為之呼喚的理想精神,又是他批判現(xiàn)實的參照”[12],故決意將其搬上戲劇舞臺。然而,伏爾泰對原劇進行了大肆改寫,具體表現(xiàn)在:一是簡化情節(jié),后移時代背景。伏爾泰的《中國孤兒》僅保留了原文本中“搜孤”與“救孤”兩個情節(jié),為滿足法國受眾的審美期待,增添了戀愛情節(jié)(即成吉思汗向張?zhí)柚抟吝_美(Idama)展開追求),同時將故事背景由春秋時期推遲至成吉思汗征服中原之際。二是升級矛盾:家族矛盾→民族矛盾。伏譯本將晉國趙屠兩大貴族間的生死決斗改編為元朝時期蒙古族統(tǒng)治者與宋朝舊臣和遺孤間的抗衡。三是重塑人物,宣揚儒家道德。在伏譯本中,中心人物由屠岸賈改為成吉思汗,程嬰夫婦改為張?zhí)枧c伊達美夫婦,通過刻畫張?zhí)铻榫人纬z孤甘愿犧牲親生骨肉,表達其對儒家“仁”“義”思想的推崇,而透過伊達美為忠于民族而舍身救孤、為救親生孩子敢于據(jù)理力爭、為忠于丈夫而寧愿自盡等壯舉,傳達儒家思想“舍生取義”“剛柔并濟”等精髓,是故,《中國孤兒》又名《儒家道德的五幕劇》。四是升華主題:懲惡勸善→揚善融惡。原文本以孤兒長大鋤奸報仇作結,伏爾泰借助其對儒家思想的理解,將故事結尾改寫為成吉思汗在張?zhí)璺驄D忠義行為的感召下,采取了和解的方式,善待前朝遺孤,赦免張?zhí)璺驄D,并懇請張?zhí)枇粲趯m中,以華夏高度文明教化元朝百官,凸顯了他宣揚的仁愛、理性終將征服蒙昧、文明終將戰(zhàn)勝野蠻等主張。1755年,《中國孤兒》在巴黎法蘭西劇院公演,紅極一時。

    (三)墨菲的《中國孤兒》(The Orphan of China)

    亞瑟·墨菲(Arthur Murphy)是英國著名喜劇演員和劇作家,在閱讀了著名作家理查德·赫德(Richard Hurd)給予《趙氏孤兒》的評論——該劇是“模仿自然的、成功的作品,是中國人民的智慧的產物,是可以跟古代希臘的悲劇相比的”[13]后,立意將其搬上英國的戲劇舞臺。不同于原文本及伏爾泰的《中國孤兒》,墨菲的改寫本將劇情定格在“托孤”“救孤”的20年后,但以事后敘述的方式再現(xiàn)了兩個孤兒被調換的情節(jié)。此外,墨菲摒棄了伏爾泰改寫本中成吉思汗追求伊達美的戀愛情節(jié),且保留了原文本的悲劇色彩,前朝遺臣臧締(Zamti)之子哈默特(Hamet)在抵御再次入侵中原的成吉思汗時被俘,為保護遺孤,臧締誤導成吉思汗相信哈默特即是遺孤,致使親生兒子被殺,自己因酷刑而亡,其妻曼丹(Mandane)亦選擇自殺,最后真孤兒艾頓(Etan)率領軍隊闖入刑場,擊斃成吉思汗,報了國恨家仇。1759年,墨菲的《中國孤兒》在倫敦德魯瑞蘭劇院上演,大獲成功。墨菲改編《中國孤兒》時恰逢英法“七年戰(zhàn)爭”(1756—1763)處于白熱化階段,故以號召抗擊外族入侵、弘揚愛國主義精神為出發(fā)點?!霸谄吣陸?zhàn)爭的緊張年代,這出戲曾被認為是宣揚愛自由、愛祖國的作品,而作者謀飛(即墨菲——引者注)曾被認為是愛國主義者的導師”[14]。

    此外,英國劇作家哈切特(Hachett)、意大利劇作家梅達斯塔蘇(Mentastasio)、德國作家維蘭德(Wieland)及其文壇領袖歌德(Goethe)、俄國著名詩人與劇作家蘇馬羅科夫(A.Сумароков)與戲劇家涅恰耶夫(В.Нечаев)皆曾改編過《趙氏孤兒》。其中,前兩位劇作家的改寫對伏爾泰和墨菲劇本的成功上演大有裨益。梅達斯塔蘇大肆改動原劇本的做法使伏爾泰意識到可根據(jù)自己的意圖改寫劇本,而意在反對當朝首相、揭露腐敗朝政的哈切特改寫本未能上演,或許會對伏爾泰與墨菲產生警示作用,即劇本須遵守國家的法律法規(guī)、符合其主流意識形態(tài)。而維蘭德和歌德的改寫本因其和解的主題與彼時德國的狂飆突進運動相悖,亦未收到預期效果。蘇馬羅科夫從德文轉譯的馬約瑟版《趙氏孤兒》 發(fā)表在了俄國圣彼得堡《勤勞的蜜蜂》(Трудолюбиваяпчела)雜志上,拉開了中國戲劇在俄國傳播的序幕。1778年,涅恰耶夫以詩體將伏爾泰改編的《中國孤兒》譯成俄文,廣泛流傳于俄國宮廷和上流社會,對俄國掀起“中國風”(Chinoiserie)發(fā)揮了重大作用。

    二 《趙氏孤兒》于異域空間的文化增值

    作為國際文化貿易領域的重要概念,文化增值(Cultural Value-added)是指“文化產品在異域文化中的傳播效果和價值大于或等于其在本土文化中獲得的傳播效果和價值”[15]?!囤w氏孤兒》在歐洲實現(xiàn)的文化增值具體體現(xiàn)在:一是文本價值得以升華;二是中華文化影響力有效提升;三是助力塑造中國良好形象。

    首先,伏爾泰與墨菲的編譯本雖較紀君祥的《趙氏孤兒》發(fā)生了畸變,但卻使其文本價值在與本民族文化融合的過程中得以升華。原文本旨在歌頌主人公重諾言、輕生死的俠骨義腸及中國懲惡揚善、善惡有報的文化心理。然而,伏爾泰編譯《中國孤兒》時,將兩大家族之爭升級為文明民族與野蠻民族之間的博弈,并通過伊達美在面對丈夫欲以親生兒子頂替皇族遺孤受死時,勇于對丈夫說不,以及她在成吉思汗面前為同時救下親生兒子與遺孤而據(jù)理力爭等行為,宣揚其推崇的理性、獨立、自由、人權等啟蒙主義思想。由此,《中國孤兒》成為啟蒙運動時期伏爾泰同法國強權和黑暗腐朽的宗教作斗爭的精神武器。同樣,墨菲改編《趙氏孤兒》時,從彼時英法戰(zhàn)爭的歷史語境出發(fā),將其由兩大家族間的恩怨上升為兩個國家的爭霸之戰(zhàn),意圖通過呈現(xiàn)兩個青年身上的愛國大義,喚起英國民眾對這場事關英國海外霸權地位戰(zhàn)爭的支持。

    其次,《趙氏孤兒》的歐洲之旅及由此衍生出的各種譯本及編譯本不僅豐富了其“現(xiàn)實生命”,更極大地提升了中國文化的影響力。故而,黃鳴奮指出,“《趙氏孤兒》之所以顯得重要,原因首先并非該劇的創(chuàng)作成就,而是它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意義”[16]。該劇在歐洲的風靡,增進了歐洲人對中國戲劇及戲劇中包含的中國政治、文化智慧的了解。例如,伏爾泰編譯本首次將仁愛、信義、重承諾、輕死生、扶危濟困、艱危中仍奮斗不息等中華文化的精魂呈現(xiàn)在法國民眾視野中,“震動了法國人的民族文化心理結構,使他們的道德規(guī)范、審美取向,發(fā)生了一次騷動”[17]。再者,劇中映射出的中國道德文化、禮法生活、治國理念,不僅成為伏爾泰同法國封建專制統(tǒng)治和黑暗腐朽的教會作斗爭的精神武器,更為法國乃至整個歐洲社會的改革提供了良方。另外,此劇不僅是墨菲抒發(fā)愛國情懷的外來文化資源,亦是其構建“英國民族性中自由、民主、平等、理性等特質”[18]的“得力助手”。例如,墨菲在其改編本的最后一段收場白(epilogue)中,借臧締夫人的扮演者亞慈夫人之口,對中國女性進行評論,如“寬腦門”“雙豬眼睛”、纏足、從未聽說過零花錢等,意在與當時社會地位日益上升的英國女性形成鮮明對比,從而彰顯英國民族特質中的自由、平等在性別領域已經實現(xiàn)。

    再次,《趙氏孤兒》展現(xiàn)出來的建立在理性與倫理道德基礎上的文化及政治制度,在歐洲人心目中塑造了一個“道德理性之鄉(xiāng)”及“理想國度”的中國形象,使其達到了在西方世界演變過程中的輝煌頂點。所謂“中國形象”,是指“西方對中國的一種認識和想象,是在中西交流的過程中,伴隨著中西文化自身發(fā)展的步伐,在特定的歷史時段和文化語境下,由不同類型的文本構筑而成的具有歷史延續(xù)性和社會集體性的話語譜系”[19]。例如,伏爾泰在其編譯的《中國孤兒》中,借助“歷代皇帝的權威建立在大睿大智之上”“他們不用武力就能統(tǒng)治天下,以良俗美德治民理國”等話語為法國民眾塑造了一個賢者治國的典范。盧梭作為18 世紀歐洲“中國熱”大潮中對中華文明持有負面看法的典型代表,認為該劇“提升了古老文明的道德”[20],可見,《中國孤兒》中傳達的中國文化征服了盧梭,使中國形象在異域文化中實現(xiàn)了增值。

    三 《趙氏孤兒》有效“走進去”經驗探析與啟示

    實際上,《趙氏孤兒》的域外之旅卓有成效,并非譯者一己之力使然,而是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本文基于美國學者理查德·布雷多克(Richard Braddock)的“7W”傳播模式,擬從傳播環(huán)境、傳播主體、傳播內容、傳播媒介、傳播渠道、傳播受眾六個維度,探尋助推該劇獲得激賞的根源。

    傳播環(huán)境“是傳播活動賴以進行的多種條件和狀況的總和,是一張無形的制控傳播效果的網(wǎng)絡”[21],布雷多克[22]以其中的時間(time)和背景(setting)為兩大觀測點。本文主要探討背景因素對傳播活動的影響。17 世紀至18 世紀,歐洲社會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中興起的“中國風物熱”,如飲中國茶、坐中國轎子、建中國庭院、穿中國絲綢,激發(fā)了其對中國藝術和文化的濃厚興趣,這為《趙氏孤兒》在歐洲社會的傳播奠定了堅實的社會基礎。因此,在實施中華文化“走出去”戰(zhàn)略的過程中,應積極開展多層次、多形態(tài)、寬領域的平等交流與對話,如搭建民間對話平臺、建立中華文化學習平臺、承辦國際文學論壇等中外文學交流活動、舉辦中華文化活態(tài)體驗活動、積極參與大型國際圖書博覽會及知名國際文化社團等,為中國文學在異域文化中的有效傳播營造良好氛圍。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始終堅持平等互信、互利共贏的原則,向世人展示了中國人民和平崛起的決心,消解“中國威脅論”等不利言說。

    傳播主體處于傳送鏈的初始環(huán)節(jié),主導并規(guī)約著傳播場域里的其他因素。具體而言,中國文學在海外傳播的主體包括譯者、編者、出版商、職業(yè)評論家等。譯者作為跨文化交流的紐帶,其翻譯策略直接影響中國文學作品的傳播效果。例如,馬若瑟譯介《趙氏孤兒》時,為確保法國讀者能夠流暢地閱讀,刪減了大量唱詞,但為使法國讀者了解中國人奉行的道德觀念如重恩情、施恩、報恩、忠誠,選擇性地保留了部分唱詞,吸引了法國乃至整個歐洲社會的興趣。再者,作為耶穌會士,馬若瑟的譯介文體理應為拉丁語,但考慮到讀者的語言習慣,選用了民族語言——法語,大大降低了譯本的閱讀難度。同樣,伏爾泰知曉法國人喜歡英雄劇,同時,為滿足大眾對其創(chuàng)作的愛情劇的期待,遂將《趙氏孤兒》改寫成英雄劇與愛情劇的結合體,并大獲成功。是故,Balcom[23]指出,讓中國文學在西方世界煥發(fā)生命力是一個極其復雜的過程,譯者既要如同學者一樣對中國語言和文化了如指掌,同時也要對本民族語言有深刻的理解,并擁有用其進行創(chuàng)作的天分。鑒于此,中國文學作品外譯,應堅持中西合璧的方針,打造由外籍譯者主導、中國譯者最后把關的譯介主體模式,既可提升譯作的可讀性和可接受性,同時亦可保證譯作對原作的忠實度。此外,國內高端翻譯人才,尤其是大師級的中譯外人才及定稿人的匱乏亦是中國文學走向世界的屏障。由此,應加大中譯外人才培養(yǎng)力度,完善獎勵機制,吸引大批優(yōu)秀的中譯外人才參與其中,從而使中國文學作品外譯步入快車道。

    此外,多部作品外譯本的合集亦是展現(xiàn)中國優(yōu)秀文學成果的重要載體。因此,負責文學作品篩選與編校的編者,亦是中國文學對外傳播中不容忽視的主體。在大眾傳媒時代,編者“實際上已經成為文學傳播過程中的一道關口、一個過濾器”[24]。《趙氏孤兒》能夠進入法國主流傳播渠道,正是得益于《中華帝國全志》一書的編輯杜赫德。他一方面為滿足當時法國人的獵奇心理,另一方面認識到《趙氏孤兒》中勸善懲惡的道德價值,遂將其引介給法國讀者。當前,承擔中國文學作品外譯本甄選的編者多是目的語文化中的知名漢學家或華人學者,因其掌握西方文學理論批評工具,現(xiàn)已成為中國文學域外傳播的意見領袖[25]。因其在選擇譯介作品時帶有強烈的主觀性,即通常挑選自己感興趣的作品,抑或根據(jù)出版社要求選譯預期商業(yè)利潤豐厚的作品,故而可通過邀請海外知名編輯來我國調研、參加中國文學主題展或中外學術交流會、開展學術合作項目,加深他們對中國文學的了解,以借助其影響力和話語權,最大限度地拓展中國文學的輻射力,產生出奇制勝的社會溢出效應。

    傳播內容乃整個傳播活動的動力之源,其是否為受眾所關心和感興趣,是傳播能否收到如期的效果的關鍵所在?!囤w氏孤兒》之所以能夠轟動歐洲,是因其滿足了目的語文化的迫切需要。以法國為例,18 世紀上半葉,對外戰(zhàn)爭不斷,社會矛盾叢生,民不聊生,而《趙氏孤兒》中刻畫的“奇異非凡”的國家,在治國理政及倫理道德方面都堪稱首屈一指,迎合了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法國民眾的期冀,故而大受歡迎。因此,中國文學只有契合譯入語社會的需要才能獲得理想的傳播效果,正如馬克思所言,“任何人如果不同時為了自己的某種需要和為了這種需要的器官而做事,他就什么也不能做”[26]。為此,今后選擇譯介作品時,應增強受眾意識,成立調研小組,對目標語國家的圖書市場及文學界有關中國文學的評論進行調查研究,充分了解受眾的審美期待、興趣愛好、閱讀習慣及文學訴求,建立動態(tài)數(shù)據(jù)庫,從而實現(xiàn)中國文學在海外的精準投放。然而,不能一味地為了迎合國外受眾的獵奇心理,將含有大量中國文化糟粕、刻意放大民族劣根性的作品傳播出去,以至于遮蔽了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品性,更有損中國的國際形象。因此,應樹立品牌意識,除推送獲得“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獎項的文學作品外,還可由專業(yè)批評家在充分了解國外文學的引進需求及學者和讀者閱讀需求的基礎上,從浩如煙海的文學作品中甄選出真正能夠承載中華民族精神、代表中華文化軟實力的文學精品,將其打造成國家名片。

    傳播媒介是文學成為文化產品的物質基礎,書籍、報紙、書評雜志、文學期刊及專業(yè)性網(wǎng)刊、網(wǎng)站皆可為其傳播載體。《趙氏孤兒》在歐洲的廣泛傳播,正是得益于其雙重傳播媒介即用以閱讀的轉譯本和用以舞臺演出的編譯劇本并行,有力提升了傳播密度,拓寬了受眾基礎。以此為鑒,可適時推出節(jié)選本、改編本、簡寫本、普及本、彩繪本等多樣化的海外推介形式,以最大限度地滿足海外讀者的多樣化需求。此外,隨著移動智能終端設備日益普及、人工智能技術突飛猛進、大型聯(lián)機網(wǎng)上數(shù)據(jù)庫的不斷涌現(xiàn),一個“萬物皆媒”的泛媒時代正在到來,紙質媒介的局限性日益凸顯。因而,應充分利用各種新技術、新媒介,努力打造中國文學域外傳播的多樣化格局。例如,影視媒介具有視聽兼?zhèn)?、聲畫并茂、覆蓋面廣、現(xiàn)場感強的優(yōu)勢,可有效拓展文學作品的生存空間,提升其社會影響力?;诖?,可遵循“影視先行,文本跟進”的海外傳播模式,即先將中國文學名著改編成電影或電視劇搬上國際銀幕,使其進入海外影視場域,為后期的譯介和傳播培育讀者和市場,進而憑借其積攢的知名度吸引本地漢學家、譯者或出版社的關注。有聲媒介因其無限視力、“無限空間、無限時間、無限作者、無限受眾”,可滿足用戶碎片化閱讀需求,節(jié)省購書費用的優(yōu)勢[27],成為傳播媒介中新的增長極。中國文學亦應順應融媒體的時代潮流,搭上有聲媒介的“高鐵”,推出諸如蜻蜓FM、喜馬拉雅FM 等便于海外讀者下載的音頻,為其帶去知識與聽覺的雙重享受,增加其閱讀體驗。隨著數(shù)字文化產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及數(shù)字技術在全球范圍內的日趨普及,數(shù)字化出版物憑借其知識量大、檢索方便、使用靈活、傳播速度快及成本低廉等優(yōu)勢在全球范圍內迅猛發(fā)展。因此,應充分利用譯入語國家具有“重要影響力和風向標意義”的專業(yè)網(wǎng)刊、網(wǎng)站及電子雜志[28]等,以便快捷、高效地輻射受眾,有效提升中國文學作品的受眾面。

    傳播渠道是指文化產品的流通場所,具體包括沙龍、咖啡館、圖書館、文學社團、讀者俱樂部等非營利性的文學閱讀組織和實體書店、網(wǎng)上書店等商業(yè)渠道。隨著文化商品經濟的蓬勃發(fā)展,后者已成為文學作品傳播的主力軍。然而,在18 世紀的歐洲,沙龍、劇院、咖啡館等是最重要的文學傳播渠道[29]。其中,沙龍是貴族階級交流文學、藝術、政治、哲學思想的場所,伏爾泰又是這些沙龍的???,為《趙氏孤兒》在上層社會的傳播創(chuàng)造了有利契機。而劇院與咖啡館則為平民提供了閱讀與討論該部中國戲劇的平臺,極大地拓寬了受眾基礎。因而,與“西學東漸”主要對中國少數(shù)官員和上層知識精英產生的影響不同,以《趙氏孤兒》為代表的“中學西傳”則遍布整個歐洲社會。鑒于此,中國文學海外傳播應充分發(fā)揮非商業(yè)渠道如海外中國文化中心、駐外使館文化處等文化外交窗口的功能,定期舉辦中國文學學術沙龍系列活動,成立文學社團,抑或加入當?shù)赜兄鹊奈膶W社團及讀者俱樂部,將其塑造成中國文學域外傳播的“橋頭堡和輕騎兵”[30],以點帶面,不斷擴大輻射范圍。再者,可借助現(xiàn)今方興未艾的網(wǎng)絡社交平臺,打造出一個可供海外讀者互薦、共享閱讀書籍,討論交流閱讀心得的“社區(qū)性閱讀空間”[31],既可增強其閱讀的有效性,亦可提高中國文學作品傳播的廣度和深度。最后,數(shù)字科技的飛速發(fā)展,帶動數(shù)字化閱讀方式接觸率持續(xù)上漲。因此,為海外讀者“構建能夠承載中國優(yōu)秀文化理念的數(shù)字化閱讀平臺”如數(shù)字圖書館、電子書閱讀終端[32]已刻不容緩。

    作為信息傳播的“目的地”和傳播效果的“顯示器”[33],受眾是跨文化傳播關注的焦點?;趥鞑サ膶哟涡裕蓪⒅袊膶W作品的海外讀者群劃分為重點盤和基本盤,前者包括漢學家、批評家、文學家、編輯、記者,而基本盤則指普通讀者,具體涵蓋來華留學生、海外華人和土著居民。因重點盤中的受眾群體能夠主導譯入語國家的社會輿論及潛在讀者的閱讀趣味和購買行為,今后應高度重視其對基本盤的帶動作用。18 世紀,《趙氏孤兒》風靡歐洲,很大程度上有賴于具有一定影響力且認可中國文化的受眾的引領。伏爾泰有關《趙氏孤兒》是“第一流的作品”和“一篇寶貴的大作”的評論與解讀,在法國形成了良好的輿論議程,大大提升了該劇的影響力。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文學作品“走”出文化原產地后,中國學者也應在他者文化中積極對其進行闡釋,與他國學者在文學批評層面進行真正的對話。這不僅可以延展中國文學作品的生命力,使其在他國文化中落地生根,更能扭轉“中國文論完全用西方的話語原則思考,并以西方的價值標準進行衡量,中國文學與文論基本上成了闡釋西方文論的注腳”的局面[34]。此外,來華留學生的橋梁作用亦不容小覷。以《趙氏孤兒》為代表的“中學西漸”正是得益于來華傳教士。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今日的來華留學生即是三四百年前的來華傳教士,可通過課程設置、舉辦講座、切身體驗等形式,使其深切感受中國文學的博大精深,自覺充當傳播的使者,從而使中國文學實現(xiàn)“借船出?!?。再者,充分發(fā)揮海外華人的先鋒作用,既可增強其對中國文化的民族認同感,亦可借助其諳熟居住地思維習慣、語言習慣、興趣偏好的優(yōu)勢,有效提升中國文學海外傳播的精準度。最后,可根據(jù)購書清單、所在區(qū)域、學歷專業(yè)、閱讀深度等大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結果,對基本盤中的土著居民進行精準定位,增強中國文學作品推送的針對性,從而滿足域外讀者不同程度的閱讀需求,實現(xiàn)中華文化傳播效果的最大化。

    四 結語

    中國元雜劇《趙氏孤兒》在18 世紀歐洲各國的旅行是迄今為止中國文學在國際上享有的最大光榮[35]。期間雖經歷了各式各樣的改寫,但最終得到了目的語文化的廣泛認同,實現(xiàn)了文本價值、中華文化與中國形象的增值。然而,《趙氏孤兒》的成功出海絕非譯者一己之功,而是多種合力共同作用的產物。當前,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國文學海外傳播的重要戰(zhàn)略機遇期與風險期交織并存,分析總結《趙氏孤兒》歐洲之行的成功經驗,有助于開創(chuàng)中國文學對外傳播的良好局面,使其更好地服務于構建中國特色對外話語體系的時代課題,擔負起更新、重塑中國形象的歷史使命,培養(yǎng)域外對中華文化的親切感和認同感,為中國在全球社會實現(xiàn)文化引領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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