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漠北 圖/青由
雖然惡人得到了懲罰,但一個低素質(zhì)家庭培養(yǎng)出來的小惡魔就因為年齡太小而逃脫了制裁。這個結(jié)局真的不完美!
半夜我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煩躁地掀開被子后,我摸起枕邊的手機,給值班室打電話。
“802 的瘋女人又來我家敲門了,你們到底管不管?”我沒好氣地沖著電話大吼。
以前我舉報時保安還會問我住在幾號樓幾單元,但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不問了。那個女人隔三岔五就來敲門,我投訴的次數(shù)多了,保安也都認識我了。
“要不你還是報警吧,我們以前也勸過幫你協(xié)調(diào)過,但她精神不太好,我們也管不了?!睂Ψ秸f完,直接毫不客氣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我一邊聽著敲門聲一邊生悶氣。
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那天我剛和朋友聚完會回來,還沒走到樓下,就看到樓單元門外停了一輛警車,還聚集了很多人。我快速跑過去,擠進人群,抻著脖子看,只看到綠化草地上有一攤血跡,幾個警察分工明確,有的在保護現(xiàn)場,有的正在拍照。
“怎么回事?”我問一旁的人。
她說:“有人從樓上掉下來了,救護車剛把人接走?!?/p>
“幾樓啊?”我心想我怎么這么倒霉,如果人死了,房價肯定會受影響吧?
“八樓?!?/p>
從八樓掉下來,還有送到醫(yī)院的必要嗎?人肯定必死無疑了呀!對于正常高層樓來說,八層樓都已經(jīng)很高了,更何況我們小區(qū)都是復式樓。等一下,我住在七樓,八樓不就是我樓上嗎?
想到這兒,我又問:“你們看見摔下來的人了嗎?是大人還是小孩兒?”
“沒看見,但聽別人說好像是個小男孩。”對方說。
聽了對方的話,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住在我樓上的一家奇葩。難道是他家出事了?
經(jīng)過我的打聽,我才知道墜樓的不是803的男孩,而是802 的女孩。
如我所料,那個可憐的孩子在送醫(yī)的途中就斷了氣,那之后住在802 的女人就開始不正常了,起初只是披頭散發(fā)地在樓下走來走去,后來開始敲別人家的門找孩子。
邪門的是,她每次發(fā)瘋都來我家敲門,同樓層的人家她都不去。
我最開始還覺得她可憐,后來才覺得很晦氣,這種情況持續(xù)半個月后,我對她的憐憫心終于被消耗得一干二凈了。
我穿好衣服,來到樓下客廳,直接打開門。
那女人目光呆滯,面色蒼白地站在我家門前,我打開門后,她什么話都不說,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面無表情地就要進來。
我把她攔在門外,試圖和她講道理。
“我知道你家里出了大事,但你要堅強啊,不要總是來打擾我。為什么你總是來我家找孩子,不去別人家呢?”
女人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喃喃著說:“我孩子就在你家,我看到她跑進去了,手里還拿著氣球呢?!?/p>
她說完之后,就像一頭犀牛一樣將我撞開,直接沖進了我家。好在她的丈夫小陳及時趕到,將她拉了回去。
在他們離開之前,我也做了最后的警告。我告訴對方,如果再來騷擾我,我就不客氣了。
樓上的瘋女人離開后,我折騰了很久才再次睡著,剛睡了沒幾個小時,樓上的小孩就起床開始跑了。
那一刻我血壓飆升,很想詛咒803 的孩子應該代替802 的孩子去死。
以前803 的孩子擾民,我上樓去找過幾次,她總說他們家孩子很老實,并且甩鍋給802的女孩。現(xiàn)在802 的孩子都沒了,她還能甩鍋嗎?
想到這兒,我氣沖沖地穿好衣服上了樓。
也許是猜到了是我找上了門,她家沒有第一時間開門,但我正在氣頭上,并不準備輕易離開,她不開門,我就一直敲。
過了沒多久,一雙蛤蟆眼和一對高顴骨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
“這才幾點???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p>
她沒有了甩鍋對象,只能尷尬地表示一定會好好教育孩子。
在我離開之前,她突然又開了竅,突然補充道:“都怪這破樓隔音不好,你放心吧,以后都不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了?!?/p>
我背對著她翻了個白眼,據(jù)我推測,那個熊孩子奔跑的動作應該是高高跳起,然后單腳落下,如此反復。我給這種奔跑方式命名為“綠巨人”跑,世界上最隔音的樓都擋不住那種程度的奔跑制造出的噪聲!
而她的保證,我也只能當做是放屁。
這位大姨長著一對蛤蟆眼,配上一對高顴骨,屬于典型的刻薄面相,她長得很像電視劇里的惡婆婆。以前我還自責地認為自己以貌取人,但后來她家一樓衛(wèi)生間跑水,把我的衛(wèi)生間給泡了,她還不斷推卸責任,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
起初我信了,后來我才知道她只給二樓衛(wèi)生間做了防水,正對著我家衛(wèi)生間的一樓衛(wèi)生間并沒有做防水。
回到家后,我謀劃著怎么反擊那個說話跟放屁一樣的老女人。但沒等我制定出計劃,樓上的孩子就摔斷了腿。
據(jù)說是802 的瘋女人發(fā)起瘋來追孩子,那個熊孩子受到了驚嚇,跑的時候摔倒了。
803 的女人秉承著惹不起但躲得起的態(tài)度,直接帶著孩子回了鶴崗的老家。
我原以為我的生活會短暫地恢復平靜,但沒想到,幾天后802 的瘋女人就死了。
小區(qū)里是沒有秘密的,尤其是老太太多的小區(qū),因此我很快就知道那個女人是非正常死亡。那天她老公趁她睡著時出去散心,回來后就發(fā)現(xiàn)女人倒在了客廳,胸口還插著一把刀。
802 的財物沒有丟失,死者也沒受到過侵犯,大家都以為她是自殺,但恐怖的是,鑒定結(jié)果并不是自殺。
消息傳出后,業(yè)主群立刻炸了鍋,大家都擔心治安問題,開始誠惶誠恐地訴說自己近日來看到過的可疑人物。
原本這件事是和我沒什么關系的,但當小區(qū)再次有孩子失蹤后,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嫌疑人。
13 號樓的孩子失蹤的一周后,我在夜跑時被人打暈了。
睜開眼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一棟未建成的爛尾樓里,我的手腳被綁著,一動也不能動,嘴巴也被膠帶封了起來,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我準備挪動到墻角,嘗試磨斷繩子時,一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走到了我面前。
我抬頭看著他,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他很暴力地將我嘴上的繃帶撕開,隨后拿著一把刀威脅我:“別喊,你要是敢喊,我就捅死你?!?/p>
我立刻點了點頭,同意配合他。
見我很老實,他繼續(xù)說:“說,你是不是變態(tài)?”
我愣了一下,才搖頭說:“不是?!?/p>
他繼續(xù)問:“你不是變態(tài),為什么要把小孩推到樓下去?”
聽了對方的話,我才知道我被人誤會了。
“你是誰?你是小陳嗎?”我問。
他不理我,繼續(xù)說:“你殺了一個孩子還不夠,還綁架了別人家的孩子,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雖然他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但是很明顯,他就是小陳。
我繼續(xù)說:“小陳,你聽我說,我跟你無冤無仇,不可能害死你的孩子啊。再說了,你為什么要冤枉我?就因為我曾經(jīng)說過要對你們不客氣嗎?那都是氣話,雖然你愛人當時經(jīng)常騷擾我,但我不至于把她殺了?!?/p>
對方繼續(xù)說:“別裝了,鄰居們已經(jīng)把你的底細調(diào)查清楚了?!?/p>
緊接著,他將鄰居們總結(jié)的疑點一一告訴了我。
首先,鄰居們認為我長期受到騷擾,有報復的嫌疑。
其次,我不上班,整天宅在家里,不知道通過什么方式獲得收入,可能從事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們還認為我的社交圈不干凈,很可能認識一些社會閑雜人等,兇手很有可能就是我找來的殺手。雖然我解釋過自己是專職寫小說的,但他們認為我在撒謊,并說我長得就不像會寫作的人。
再則,鄰居們認為我長了一幅兇狠的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聽了他的話后,我繼續(xù)搖頭解釋:“小陳,你們不能以貌取人啊。這些推測都很離譜,你不要輕易相信!再說了,如果你們懷疑我,可以舉報我?。 ?/p>
他的情緒開始激動,立刻打斷我:“夠了!別再叫我陳明了,我可不是陳明!”
聽了他的話,我更加確認了自己的推測。
現(xiàn)代社會鄰里關系都很冷漠,很少有人知道鄰居的全名,如果他不是小陳,而是其他鄰居,那他大概率不會說剛才那句話。
我繼續(xù)說:“如果你覺得我說過狠話,所以有打擊報復的可能,那我可以解釋,但你要說我殺了你家孩子,我是沒辦法解釋的?!?/p>
我和樓上的蛤蟆眼鄰居有那么多過節(jié)都沒打擊報復過,怎么可能報復他呢?
他似乎清醒了許多,思考了一會兒我的話,才幽幽道:“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彼D了頓,“但我不是陳明?!?/p>
他說完,直接將手里的刀扔到了地上,轉(zhuǎn)身離開了爛尾樓。
借著月光,我看到那把刀附近還掉落了一把鑰匙。
我很確信他就是小陳,這把鑰匙,將是我把他送進監(jiān)獄的最好證據(jù)。
想到這兒,我的記憶回到了三天前。
“13 號樓的李麗來了嗎?”
“到?!?/p>
“703 的魏旭呢?”
“來了?!?/p>
昏暗的小屋里,穿著一身紫色運動服的張大媽拿著名單正在點名。
我和其他三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像是小學生一樣等待著張大媽核對到場人員。
“好,人都到齊了?!睆埓髬屧谒袇⑴c會議人員名字后面打上對號后,抬頭看著我們說。
我看著張大媽問:“不是說這次會議至少有二十人參加嗎?為什么只有我們四個人?”
沒等張大媽說話,住在903 的王姐說:“小魏,不好意思,是我撒謊了,我要是不那么說,你也不會答應我要參加追查兇手的討論會?!?/p>
我看著王姐,將不滿的情緒壓制住,雖然我沒說話,但我并不打算給他們面子,起身就要走。
然而我剛走到門口,身后就傳出了哭聲。
我回頭,發(fā)現(xiàn)其他人都開始哭,其中哭得最兇的就是住在802 的小陳。
小陳一邊哭一邊跪下說:“魏哥,我求求你了,我兒子和我媳婦都死了,兇手一直都查不到,你不幫我,我也不想活了?!?/p>
這是道德綁架!
雖然我知道他的目的,但這樣殘忍的話我還是沒忍心說出口。
我看著小陳說:“我不是偵探,我只是一個寫小說的?!?/p>
沒等小陳說話,張大媽抹著眼淚走到我身邊說:“小魏,我們知道你不是偵探,但你不是寫過很多鬼故事嗎?”
我立刻糾正她:“是懸疑小說?!?/p>
張大媽點頭繼續(xù)說:“對,是懸疑小說,你在小說里都能抓住那么多兇手,你肯定很厲害。”
我很無語,小說和現(xiàn)實怎么可能一樣呢?
沒等我說話,903 的王姐繼續(xù)說:“小魏,他們也是沒辦法了,你就幫幫他們吧?!?/p>
聽了王姐的話,我嘆了一口氣,掃視著在場的幾個人。
王姐屬于熱心鄰居,家里人都平安無事;小陳就不用多說了,他的遭遇很慘。李麗的孩子是在小陳愛人死后失蹤的;張大媽多年前把孫子弄丟了,她是這次活動的發(fā)起人。
雖然覺得他們自發(fā)成立這個調(diào)查組是很荒謬的行為,但我還是動了惻隱之心,重新坐回到了沙發(fā)上。
見我重新坐好,其他人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張大媽拿出了一份文件夾,從中拿出了幾張照片。
將照片一一攤開到茶幾上后,她開始為我介紹她們篩選出的嫌疑人。
“這是一位鄰居家監(jiān)控畫面的截圖,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像是小偷,但他沒嘗試過開鎖。所以我認為,他極有可能是某個犯罪團伙的人,他的任務是先踩點,掌握了各家各戶住戶的信息后,再由其他人對一些方便下手的目標展開行動。”
張大媽說完,又指著另一張照片說:“這個人蹲過監(jiān)獄,犯了什么罪我始終查不出來,雖然他看上去很本分,但蹲過監(jiān)獄的人肯定是壞人,他也是我們的重點懷疑對象?!?/p>
緊接著,張大媽指著第三張照片說:“這個人嫌疑最大,他家的陽臺一到夜晚就會發(fā)出紅光,我推測他一定供奉著什么,這說明他是個迷信的人。他以前在東南亞從事建筑行業(yè)的工作,我聽說那邊現(xiàn)在還流行打生樁呢,我懷疑他極有可能把童男童女拐走,然后帶到東南亞活埋了?!?/p>
聽了張大媽的話,我再次無語。既然她已經(jīng)把嫌疑人的信息都調(diào)查出來了,還找我干什么?
張大媽說完,李麗一臉擔心地問:“打生樁?那是什么?”
張大媽家繼續(xù)說:“打生樁是《魯班書》中記載的禁術,據(jù)說大興土木會破壞當?shù)氐娘L水,有些建筑總是出意外,還會倒塌,就是因為破壞了風水。解決辦法就是獻祭童男童女,將他們活埋進地基里,這樣工程才能順利進行?!?/p>
聽了張大媽的話,李麗一下子就嚇哭了,她的孩子剛失蹤不久,她一度以為孩子是被拐走了,這些天寢食難安。張大媽這一番話之后,她倒是情愿讓孩子被拐走,畢竟至少可以活著。
張大媽繼續(xù)說:“別哭了,哭也沒用。我認為我們應該團結(jié)起來,把嫌疑人綁回來動用私刑。”
聽了張大媽的話,我再次搖頭說:“不行,這太瘋狂了!犯法的事兒我可不干!”
說完后,我也不管他們怎么挽留我,直接離開了張大媽家。
在三天前的那場小型聚會上,他們已經(jīng)動了綁架嫌疑人動用私刑的心思了,因此我?guī)缀蹩梢詳喽?,綁架我的人就是小陳?/p>
回到家后,我開始盤算要不要報警。
雖然小陳綁架了我,但他的腦筋最后還是轉(zhuǎn)了彎,沒有傷害我。更何況他的至親相繼去世,如果把他送進監(jiān)獄,是不是太沒有同情心了?
思來想去后,我決定再給小陳一次機會。
雖然他仍舊可能傷害我,但我是可以規(guī)避風險的,夜晚人少的時候,我不出門就行了。
當然,雖然我放過了小陳,卻并不代表我會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小陳的心理應該出現(xiàn)問題了,我得找機會幫他打開心結(jié)才行。除了小陳之外,我還要找其他人談話。如果不盡早勸說他們放棄私下調(diào)查,很可能會釀成苦果,最終倒霉的還是他們自己。
想到這兒,我首先聯(lián)系了王姐。
聽了我的話后,王姐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半小時后,我和王姐就去了張大媽家,給張大媽做了心理工作。
我們原以為張大媽會和我們一起去找小陳,但沒想到張大媽是個老頑固,堅持拒絕承認小陳做出違法舉動是受了她的影響,也不肯幫我們勸導小陳。
離開張大媽家后,我對王姐說:“你有那個叫李麗的女人的聯(lián)系方式嗎?”
王姐點頭說:“有,但是昨天她家孩子找到了,她不能跟我們一起勸導小陳了?!?/p>
“找到了?在哪兒找到的?”我好奇地問。
王姐繼續(xù)說:“就在小區(qū)附近找到的,那孩子好像是走丟了,好幾天都沒吃飯。但好在自己找回來了?!?/p>
聽了王姐的話,我皺起眉頭想,如果那孩子真的走丟了,監(jiān)控應該拍到過他的身影才對,可當時無論是小區(qū)內(nèi)的監(jiān)控還是小區(qū)外商店的監(jiān)控都沒拍到他,這不太合理。
沒等我說話,王姐繼續(xù)說:“那孩子以前可淘氣了,昨天回來之后就不怎么說話了,好像是嚇壞了?!?/p>
“我們?nèi)タ纯窗伞!?/p>
李麗可能不會幫我們勸導小陳。當然,即便她想勸導小陳也沒有用,畢竟她的孩子回來了,小陳的孩子卻永遠回不來。但是她可以幫我們勸一勸張大媽,畢竟張大媽才是萬惡之源。
我和王姐去找了李麗,當時她正在小區(qū)中央的廣場上帶孩子玩。
看著逐漸恢復活潑的孩子,我們都替李麗感到高興。
我們坐在椅子上,我將小陳綁架我的事告訴了李麗。
我的話音剛落,李麗家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李麗像是踩到了電門,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跑到孩子身邊查看究竟。
我和王姐對視一眼,也走了過去。
“孩子怎么了?”王姐關心地問。
李麗一邊哄孩子一邊說:“沒事,剛才過去一個女的,把他給嚇到了?!?/p>
“這孩子走丟的這幾天,是不是被女人欺負過?”我問。
李麗搖頭說:“不知道,他就說自己走丟了,我稍微多問兩句他就哭。今天我?guī)鰜硗?,廣場上走過去幾個卷發(fā)的女人,每一次他看到那樣的人就害怕。”
聽了李麗的話,我無意地說了一句:“你可得好好問一問,萬一孩子不是自己走丟了,而是被人抓住關在小區(qū)里了,這背后隱藏著的事兒可就多了?!?/p>
李麗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見孩子還是哭,她嘆了口氣,抻著脖子看了看遠處,隨后讓我和王姐幫忙看一會兒孩子。
李麗走向遠處的小攤,很快就拿著一個小風車回來了。
她吹了吹風車,然后在孩子眼前晃了晃:“寶貝,這個風車和以前那個一模一樣,你不是很喜歡嗎?別哭了,你要是不哭的話,以后風車再丟了我還給你買?!?/p>
那孩子看著風車,這才抹掉了眼淚。
看著李麗,我覺得她近期肯定夠心煩了,小陳和陳大媽的事,還是我自己解決吧。
回到家后,我還在思考怎么勸說張大媽,防止她今后繼續(xù)給小陳這樣的可憐人洗腦,還沒想出能夠說服那個固執(zhí)老太太的話術,王姐就發(fā)來了微信。
王姐說,李麗建議再次舉行一場追查兇手討論會。
我認為李麗現(xiàn)在應該屬于張大媽和小陳的眼中釘,她參加討論會,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呢?
王姐告訴我不要擔心,她說李麗告訴她,一切都在可控范圍內(nèi)。
雖然我很討厭那個奇葩的會議,但為了小陳的心理健康,我還是同意參加了。
第二天下午,原班人馬就再次聚集在了張大媽家。
和我預想的不同,張大媽并沒有敵視李麗,她甚至還夸贊李麗有愛心,即使自己的孩子回來了,也愿意當一個善良的志愿者,幫助她和小陳這樣的可憐人。
李麗笑了一下,開口說:“雖然我不知道導致小陳家破人亡的兇手是誰,更不知道張大媽的孫子是誰拐走的,但她現(xiàn)在知道是誰綁架了她的孩子?!?/p>
聽了李麗的話,王姐皺著眉頭問:“你家孩子不是自己走丟的嗎?怎么又變成被人綁架了?”
張大媽很會抓重點,立刻問:“是誰?是那個在東南亞工作的人,還是那個罪犯?你知道什么了?”
雖然我早就懷疑李麗的孩子是被人綁架了,但我沒想到李麗這么快就找到了證據(jù),我也好奇她接下來要說什么。
李麗扭過頭看著目光呆滯的小陳說:“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小陳抬起雙眼瞥了李麗一眼,什么都沒說,繼續(xù)忙著發(fā)呆。
李麗繼續(xù)說:“小陳,你家孩子墜樓了,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不能傷害別人家的孩子啊?!?/p>
我和另外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李麗的葫蘆里到底賣著什么藥。
李麗繼續(xù)說:“小陳,你這件衣服得有半個月沒換了吧?我都聞到餿味兒了。”
我知道小陳受過刺激,立刻提醒李麗:“李麗,有事說事?!?/p>
李麗冷哼一聲,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緊接著她的丈夫帶著孩子走了進來。
那孩子看上去又恢復了不少,但當他看見小陳的那一刻,立刻躲到了大人身后,露出一副恐懼的表情。
李麗看著茫然的我們繼續(xù)說:“好了,我現(xiàn)在很確定是你綁架了我的孩子!這多虧了小魏的提醒,否則我根本沒想那么多!”
聽了李麗的話,我才意識到是我惹了禍。但李麗真的掌握了證據(jù)嗎?她不會是冤枉了小陳吧?畢竟小陳綁架我是有動機的,綁架李麗的孩子可是沒什么動機吧?
李麗繼續(xù)說:“昨天我問了我家孩子很久,他才承認自己根本沒有走丟,而是被一個卷發(fā)阿姨帶到家里關了起來。那個阿姨很兇,堅持說陳露露是我家孩子推下樓的,還說所有人都這樣想?!?/p>
聽到陳露露這個名字時,小陳終于多了一些表情,他站起身,看著藏在大人身后的孩子,搖搖晃晃地接近,同時用有些瘋狂的語氣問:“是真的嗎?是你把我女兒推下樓的嗎?你們在幼兒園關系那么好,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李麗家的孩子終于開始大哭起來。
小陳直接跑過去,抓住孩子的雙臂開始搖晃起來。
好在孩子的爸爸將小陳推開,隨后帶孩子及時離開了張大媽家。
我擋住小陳,同時問李麗:“你不是說,孩子是被一個卷發(fā)阿姨帶走的嗎?”
李麗指著小陳繼續(xù)說:“他為了隱藏身份故意帶了假發(fā)!我兒子看見他摘下了假發(fā),雖然認不出他化了妝的臉,但卻認識他的衣服!”
李麗報了警,小陳被帶走了。
我那晚的遭遇,以及撿到的鑰匙,成為了指控小陳的關鍵證據(jù)。
很快,小陳就認罪了。
但出乎我們的意料,小陳承認自己殺了妻子,并不承認自己綁架過李麗的兒子,也不承認綁架過我。至于我是如何得到他家鑰匙的,小陳也不知道。
小陳殺妻這件事一時之間成為了小區(qū)里的大新聞,雖然他沒有承認自己綁架過我和李麗的孩子,但和殺人相比,綁架已經(jīng)算是小罪了,大家也都自然而然地相信了一個殺人犯可以干出綁架無辜孩子這種事。
張大媽也因為私下里侵犯他人隱私受到了警告,其他住戶的生活也逐漸回到了正軌。
我原以為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但沒想到,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令我意識到人心的可怕。
這天我發(fā)現(xiàn)衛(wèi)生間的燈開始閃爍,偶爾還有電火花的聲音。我關掉電閘,卸下吊頂,才發(fā)現(xiàn)吊頂上已經(jīng)積了很多水,電線也因為短路被燒焦了。
我再次要求蛤蟆眼鄰居重做防水,并威脅她。
蛤蟆眼一聽我又要起訴,為了防止錢包再受傷,立刻表示要和她老公趕回來做防水。但此時哈爾濱新一輪的疫情又爆發(fā)了,封城導致她沒辦法回來。她只能把鑰匙郵寄給樓上的王姐,讓王姐幫她先把水閘關掉。
幾天后,王姐收到了鑰匙,又開始忙前忙后地幫她處理爛攤子。
但水閘關掉后,我家還是會漏水。
我找到王姐,向她要了鑰匙,自己去處理馬桶水箱里的存水。
沖了兩次馬桶,將水箱里的水全部沖掉后,我又用他家的飯勺子將馬桶里的水舀進了洗手池里。為了確認臟水是否排干凈,我又打開了水箱蓋,再次確認了一遍。
當我打開水箱后,我看到了一個小風車。
我嘀咕了一句熊孩子亂藏東西,直接將水箱蓋扣了回去。
半個月后,哈爾濱終于解封了,蛤蟆眼也帶著她老公回了哈爾濱。她燙了一頭波浪卷,看上去人模狗樣。
我以為她會做防水,但她只是把二樓的水管接上,把房子租了出去,就直接離開了哈爾濱。
一氣之下,我又把她起訴了,同時還找了物業(yè)。
在物業(yè)拉群調(diào)解時,我看到她新?lián)Q的頭像,突然想起了李麗的孩子。
一想到李麗的孩子后,我又想起了蛤蟆眼家水箱里的風車。
當晚我在網(wǎng)上下單買了一些“悲傷蛙”眼罩,收到貨后,我以好心人的名義,戴著眼罩來到了李麗家孩子所在的幼兒園。
其他孩子雖然覺得丑,但都喜歡得不得了,唯獨李麗家的孩子害怕那些眼罩。
看著那孩子的反應,當晚我就聯(lián)系了王姐。
我告訴王姐,小陳很有可能是被冤枉了,綁架李麗兒子和我的人另有其人。
王姐好奇地問我又知道了什么線索。
我告訴她,這些事很有可能是蛤蟆眼干的。
王姐不信,她說雖然我家里被樓上泡了,但樓上的業(yè)主人還不錯。
我覺得可笑,直接把物業(yè)調(diào)節(jié)矛盾時的聊天截圖發(fā)給了她。
知道蛤蟆眼鄰居聲稱水是王姐家用的,她家也是被王姐害了之后,王姐直呼對方是笑面虎,隨后她問我為什么懷疑蛤蟆眼。
我繼續(xù)說:“你還記得李麗的兒子被嚇哭時,李麗買風車哄孩子的事兒嗎?我在樓上的水箱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風車,和那個風車一模一樣。李麗的兒子和樓上的小孩應該是認識的,可能讀同一所幼兒園?!?/p>
王姐繼續(xù)問:“還有其他證據(jù)嗎?”
“她燙了頭發(fā),是卷發(fā),李麗的兒子當時很害怕卷發(fā)的女人,你還記得嗎?”我還將自己買眼罩送去幼兒園的事告訴了王姐。
聽了我的話,王姐感嘆:“李麗的兒子現(xiàn)在還害怕蛤蟆眼呢,這是有多大心理陰影啊……”
“所以我們要找到真相。”
次日一早,我和王姐一起去監(jiān)獄看了小陳。
見到我們后,小陳第一時間解釋自己真的沒有綁架我,同時告訴我們,他也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殺人的,當時他好像還產(chǎn)生了幻覺,把媳婦認成了害死孩子的兇手。他殺了人后很慌張,只能撒謊說自己出去散心。
我安慰小陳說:“別擔心,等開庭之后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法官。如果是過失殺人,是判不了多久的,而且開庭之前的這段時間,也是算在刑期之內(nèi)的?!?/p>
小陳點頭,又開始哭了起來。
我立刻說:“你先別哭,我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要問你?!?/p>
“嗯,你說?!?/p>
我繼續(xù)問:“你女兒平時會和803 的孩子一起玩嗎?”
小陳說:“會,雖然我不喜歡那個孩子,但小孩子沒有玩伴,我就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己玩?!?/p>
“自己玩?你平時都不看孩子嗎?”
小陳搖頭說:“有時候我們忙,還會把孩子送到她家,讓她幫忙看孩子。”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你還記得當時物業(yè)堅稱自己沒有開過窗戶嗎?”
王姐接過話茬說:“對,高層的窗戶把手都是被卸掉的?!?/p>
小陳點頭,隨后說:“但是八樓的窗戶總是打開呀,我們這些住復式樓的,一樓都不是南北通透的,到了夏天悶熱,所以大家平時都覺得窗戶能打開挺好?!?/p>
“你既然知道高層的窗戶不能隨便開,當時為什么要讓物業(yè)賠償,而不是找打開窗戶的人呢?”我繼續(xù)問。
小陳這才有些后悔地說:“因為……因為窗戶是我打開的,我在網(wǎng)上買了配套的把手……”
小陳說到這兒,開始扇自己的嘴巴,自責是自己害死了孩子。
我和王姐看著情緒失控的小陳,不知道說什么好。
兩天后,我看到了一則新聞。
湖南郴州蘇仙區(qū)金科城小區(qū)一3 歲男童從17 樓墜落,此前該男童曾被8 歲男孩推倒踢打。
網(wǎng)友們都在發(fā)表自己的意見,認為有些孩子天生邪惡,小孩謀殺小孩的新聞幾乎每年都有。
看到這些評論,我的心里也有了一個邪惡的猜想。
第二天清早,我?guī)е约赫莆盏淖C據(jù)報了警,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jù)證明所有的事都和蛤蟆眼一家有關,但我覺得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調(diào)查的事交給專業(yè)人士,我等待結(jié)果就好。
一個月后,小陳殺人綁架案正式開庭,與此同時,蛤蟆眼一家也被搜集完畢。警方查詢了蛤蟆眼在哈爾濱和鶴崗兩地乘車往返的記錄,發(fā)現(xiàn)買票日期和她口述的日期不匹配。并且查詢到蛤蟆眼網(wǎng)購毒藥的記錄。
很快,最終的真相終于被還原了。
當時蛤蟆眼家的熊孩子教陳露露爬窗戶,故意推陳露露,致使其失足墜樓。李麗的兒子也在場,但起初他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蛤蟆眼只是威脅他不要把當時的事告訴任何人,也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
后來蛤蟆眼擔心小陳夫婦發(fā)現(xiàn)什么證據(jù),在小陳家的門把手上涂抹毒藥,小陳有不洗手就吃東西的習慣,久而久之神經(jīng)受到影響,產(chǎn)生幻覺殺死妻子。
隨后蛤蟆眼自作聰明,假裝回老家,實則留在小區(qū)里,穿上小陳的同款衣服綁架了李麗的兒子,對其進行洗腦式恐嚇。為了讓小陳徹底消失,她還設計偷走了小陳家的鑰匙,并且讓自己的丈夫綁架我時,假裝無意遺落那把鑰匙。
最后小陳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蛤蟆眼和她的丈夫由于綁架他人以及危害公共安全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
即陳露露墜樓案后,此時成為了小區(qū)里大媽們新的話題。
令我欣慰的是,大家都在為小陳感到惋惜,并且抨擊了蛤蟆眼一家。
雖然惡人得到了懲罰,但一個低素質(zhì)家庭培養(yǎng)出來的小惡魔就因為年齡太小而逃脫了制裁。
這個結(jié)局真的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