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旬老人的還債路

◎文/本刊記者 吳限 實習記者 魯哲

三月初的肅南春寒料峭，一場春雪溫柔地覆蓋大地?！斑@幾天下雪，我腿腳不好，沒敢出門?！痹诟拭C省張掖市肅南裕固族自治縣紅灣寺鎮(zhèn)，這位滿頭銀發(fā)、慈祥熱情的七旬老人竇蘭英被街坊四鄰親切地稱作“信義奶奶”。

她中年喪夫、老年喪女，家庭屢遭變故，卻始終堅強樂觀地面對生活；她恪守誠信、堅守承諾，6年辛勤勞作為女還債。她是生活中一名普普通通的老人，為了替女兒還債，用一顆樸素厚道的誠信之心、用再平凡不過的行動詮釋了什么叫誠信，為身邊的人們樹立起了一面做人的鏡子。

“欠下的賬，我還”

“若不是當初丈夫的病逝，日子也不會過得這么難?！备]蘭英老人的嘴里常常念叨著。時間追溯到1985年，竇蘭英的丈夫因患肝癌被病魔無情的奪走了生命，36 歲的她開始打臨工、當保姆，一個人支撐起這個家庭。

2006年，竇蘭英的女兒韓建民經(jīng)朋友介紹，與一位帥氣的湖北小伙相戀、結婚，并孕育了愛情的結晶?？蓻]想到，孩子出生28 天后，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伙子卻丟下母女倆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訊。

看著生活拮據(jù)的大女兒和可憐的小外孫女，竇蘭英拿出自己的所有積蓄在肅南縣購買了一套住房，和女兒、外孫女生活在一起，相互照顧?？傻?012年，命運又一次無情地捉弄了竇蘭英老人，大女兒被查出患有直腸癌。生活本就捉襟見肘，大女兒的這場大病對這個家無疑是雪上加霜。

圖為竇蘭英在翻閱帳本

當時已錯過最佳治療時期，竇蘭英僅用了三天時間跑遍所有認識的朋友，為女兒籌集了35,000 元的治療費?！笆中g做了8 個小時，取出來的瘤子比拳頭大?！备]蘭英說，“那一次就花了4 萬元，報銷1 萬元左右。”

從省里的醫(yī)院到市里的醫(yī)院，再從市里的醫(yī)院回到縣城的醫(yī)院，西醫(yī)、中醫(yī)、藏醫(yī)，醫(yī)院換了一個又一個，醫(yī)生看了一茬又一茬。為了遏制病情，女兒必須每月去醫(yī)院化療。竇蘭英說：“一瓶藥就是800 元，一個星期要花8000 元，治療花銷很大?！币驗樯眢w狀況特殊，女兒只能打出租車往返，來回一趟僅車費就要300 元。

2013年夏季，這個西北小城連續(xù)數(shù)日下雨，竇蘭英的女兒在工作中傷口崩裂，再次被送醫(yī)院搶救。此后，女兒的腎臟嚴重損傷，癌癥多次復發(fā)，身體每況愈下。直到女兒生命的最后一刻，竇蘭英也沒有放棄救治她。

2013年12月，竇蘭英女兒癌癥復發(fā)，不幸離世?！俺鰵浀臅r候，竇奶奶拿著一個小賬本，對女兒的遺體說，放心走吧，孩子我管，欠下的賬，我還?！倍嗄赀^去，紅灣寺鎮(zhèn)隆暢社區(qū)黨委書記蘭永紅想起那個畫面，依然深受觸動。

“只要活著，就一定要把債還清”

“我感到‘天都要塌下來了’！”竇蘭英回憶到，女兒一場大病花費10 余萬元，女兒去世后，債務如山。“還錢不能等著人家要。知道人家著急用錢，我就趕緊再找別人借點兒，借這家還那家。”這些年來，竇蘭英從沒有因為借錢的事情跟別人紅過臉。

2014年2月，竇蘭英找到以前的鄰居溫子華，將欠下的1500 元錢交在了溫子華的手中，這是女兒去世后，她還的第一筆債。面對溫子華好心的詢問，老人也只是笑笑：“剩下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幾年過去，欠溫子華的1 萬多元早已還清，但溫子華卻忘不了老人手中的那個小賬本。

平常，這個薄薄的賬本跟竇蘭英外孫女的一百分試卷一起被保存在一個藍色布包里，只有某些重要的時候，才會被老人從柜子頂上拿出來派用，每還完一筆債，竇蘭英就在債主名字旁邊打個小勾?；字甑乃之斊鹆吮Ｄ贰⒏缮狭绥婞c工。她干活不惜力，手腳也很麻利，洗碗刷鍋、做飯縫被樣樣都行，縣城里不少人聽過她的名聲，便主動找到她請她去家里工作，工作之余，她還要抽出時間去照顧外孫女。從自己家到主顧家，竇蘭英一天來來回回要跑個五六趟。

有些人看竇蘭英帶著孩子還債實在不易，主動提出免除債務?？筛]蘭英卻堅決不同意：“大家是因為信任我才會借錢給我，做人要講誠信！”每次還債時，竇蘭英總是會說：“拖了這么久才還，對不起?！?019年，竇蘭英的債務還清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把外孫女撫養(yǎng)長大，培養(yǎng)成才。

竇蘭英先后榮登“中國好人榜”，榮獲甘肅省道德模范稱號。2019年9月，竇蘭英被評為全國第七屆道德模范。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人，心懷樸素信念，踐行誠信義舉，對親人有情義，對他人有信義，她的身上閃爍著堅忍、勇敢、樂觀和善良的光芒。

編后

海岳尚可傾 吐諾終不移

◎文/ 本刊記者 歲正陽

她中年喪夫、老年喪女，家庭屢遭變故，卻始終堅強樂觀地面對生活。她恪守誠信、堅守承諾，辛勤勞作，替女還債，被譽為“信義老人”。一個普通老人，視誠信如生命，矢志不渝，為還債過著舉步維艱的生活。在她口中，聽不到半句怨言，看到的只有那平凡身軀里高尚圣潔的道德情操。竇蘭英替女還債、恪守誠信的事跡在當?shù)貍鳛榧言挘q如一盞燈照亮著每個人的內(nèi)心世界。

見過竇蘭英的人都知道：老人衣著樸素、滿頭白發(fā)卻精干利落，一雙手布滿了老繭，見到誰都總是面帶笑容，一副樂呵呵的模樣?？烧l能想到，笑容背后的她，命運多舛，重擔如山。

失去女兒的痛，化為替女還債的愿。她用老百姓最樸素的方式，告訴我們“誠信”的含義……她很貧窮，也很富有。誠信，就是她最大的財富。

從古至今，誠實守信，都是做人的基本準則，都是被人們極力推崇的美好品德，“對人以誠信，人不欺我；對事以誠信，事無不成”。在現(xiàn)代社會，誠信這個道德范疇的命題，堪稱是公民的第二張“身份證”，是為人之道、立身處事之本，沒有了誠信這個“通行證”，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將會寸步難行。

當誠信如星星之火時，它給我們的是一種信心和力量；當星星之火逐漸蔓延，成燎原之勢時，這個世界才會更加溫暖、更加美好。竇蘭英用一顆厚道之心，詮釋了“誠信”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