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羊肉價格的季節(jié)波動特征及替代品價格沖擊效應
——基于HEGY檢驗和SVAR模型的實證分析

劉山水 肖海峰

(中國農業(yè)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083)

我國是羊肉生產和消費第一大國。近年來羊肉消費市場穩(wěn)步發(fā)展，2020年我國居民人均戶內羊肉消費量達1.20 kg，占肉類總消費量4.84%；相較2013年羊肉占肉類總消費比重(3.51%)呈增加趨勢。羊肉消費市場的擴張帶動了肉羊產業(yè)的發(fā)展，2020年我國羊肉產量達492.30萬t，占肉類總產量6.35%；相較2013年羊肉占肉類總生產比重(4.78%)擴大明顯。但是在我國羊肉消費量和生產量相對穩(wěn)定增長過程中，羊肉價格卻從2000年1月的14.54元/kg一路飆升至2020年12月的83.29元/kg，翻了近6倍，且波動頻繁特征明顯。以超過0.5元/kg的環(huán)比變化為明顯波動計，此間羊肉價格明顯波動93次，平均每3個月發(fā)生1次波動。羊肉價格的持續(xù)增長和頻繁波動會對消費者福利造成不利影響，尤其是對食品開支比例較高的低收入人群和具有羊肉剛性消費需求的少數民族地區(qū)人群而言。

與此同時，羊肉替代品市場的不確定性因素也在不斷增強，非洲豬瘟、進口牛肉限令和禽流感等突發(fā)事件頻發(fā)導致替代品價格頻繁波動。突發(fā)事件對替代品的負面沖擊會引致羊肉需求上漲，進而造成羊肉價格的異常波動。例如，有報道分析稱，受非洲豬瘟影響生豬產能恢復不完全，2021年春節(jié)過后羊肉的替代需求依然旺盛，最終導致羊肉價格呈現反季節(jié)上漲。但當前關于替代品價格波動對羊肉價格的影響大多是定性探討，缺乏定量分析的支撐。作為替代品的牛肉、豬肉和活雞價格對羊肉價格的沖擊效應是否顯著存在？羊肉價格對替代品價格沖擊的響應又是否具備長期持續(xù)性？針對這些問題的定量回答在當下對于羊肉價格預警和平抑羊肉價格波動工作更具現實意義。

由于季節(jié)性、需求非彈性和生產不確定性的存在，肉類產品的價格波動通常具有明顯的季節(jié)和趨勢特征。特別地，如果價格波動的季節(jié)和趨勢特征呈現出確定型統(tǒng)計性質，通常需要予以剔除。這是因為跨產品價格間的經濟分析更關注不可預測隨機序列之間的動態(tài)關系。在去季節(jié)或趨勢的預處理上，主要有2類方法。一類是基于統(tǒng)計學處理的H-P濾波法和Census季節(jié)調整法等。另一類是經計量檢驗識別后的趨勢和季節(jié)啞變量擬合，其中確定型趨勢特征使用ADF等單整檢驗進行識別，確定型季節(jié)特征采用HEGY或OCSB等季節(jié)單整檢驗進行識別。已有文獻對趨勢特征的處理上，大多使用單整檢驗進行嚴格識別，由于實際經濟中價格序列通常表現為1階單整的

I

(1)序列，序列去趨勢的預處理也多為1階差分。但在對季節(jié)特征的處理上，現有文獻大多不經季節(jié)單整檢驗識別而直接使用帶有差分性質的Census季節(jié)調整法。然而，杜勇宏等認為，季節(jié)調整法只適用于乘積型季節(jié)特征序列，如果價格序列屬于確定型季節(jié)特征，誤用差分處理會導致“過度差分”問題。由于可替代關系的存在，畜禽肉類農產品之間通常會發(fā)生橫向價格傳遞，亦即價格沖擊現象。從靜態(tài)術語的角度看，畜禽肉類價格間的跨產品橫向傳遞可用傳遞彈性進行描述。從動態(tài)建模的角度看，對

I

(1)單整序列進行1階差分處理后構建平穩(wěn)向量自回歸模型(VAR model)；或直接基于CI(1,1)協(xié)整序列建立非平穩(wěn)向量誤差修正模型(VEC model)，這兩種方式是沖擊效應在均值溢出層面分析的基礎框架。丁存振等使用VAR模型對經CensusX12季節(jié)調整后的時間序列進行建模，研究發(fā)現羊肉價格對牛肉沖擊短期內表現為正響應，對豬肉沖擊始終呈正響應；替代品中牛肉的相對貢獻程度最高。胡月等使用HEGY季節(jié)單整檢驗和DTSD模型擬合和去除序列的季節(jié)與趨勢成分，進一步使用VAR模型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豬肉價格對羊肉價格的傳遞彈性高達1.3，豬肉的替代效應最強。而田文勇等基于VEC模型的研究顯示羊肉替代品中短期內牛肉的替代效應顯著、長期內則是豬肉更為明顯。石自忠等采用包含牛肉滯后項的羊肉價格平滑轉換自回歸模型(ST-AR model)的研究表明在非線性部分下由于市場敏感度和產品可替代性難度加大等因素限制，牛肉對羊肉的替代效應不明顯；但在線性部分下牛肉價格在較短周期內即可先后通過“消費效應”和“生產效應”拉動和平抑羊肉價格。石自忠等建立兩狀態(tài)馬爾科夫轉換向量自回歸模型(MS-VAR model)，研究發(fā)現畜禽肉類系統(tǒng)具有明顯的狀態(tài)轉換特征，在常規(guī)狀態(tài)下由需求替代導致的“消費效應”占主導；但在非常規(guī)狀態(tài)下“生產效應”影響更大。

關于替代品價格對羊肉價格沖擊效應的研究比較豐富，但總體來看存在以下2點不足：從研究結論看，羊肉替代品價格中牛肉還是豬肉價格的沖擊效應更強？對于該問題的回答，已有文獻研究結論尚未能達成一致。從研究方法看，現有文獻對畜禽肉類價格系統(tǒng)進行實證建模時多使用非結構化VAR和VEC模型，這2類動態(tài)模型的不足之處在于忽略了變量間的當期結構關系?？紤]到消費者的需求反應具有及時性，如果將當期結構關系隱藏在畜禽肉類系統(tǒng)的殘差矩陣中，可能導致向量模型的殘差矩陣存在較強的當期相關問題。

有鑒于此，本研究旨在從替代品價格沖擊視角，基于2000年1月—2020年12月《全國畜產品及飼料集市價格表》中4類畜產品的252項全國月度集市價格序列，采用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SVAR model)和脈沖響應、方差分解工具(IRF and FEVD tools)，測算分析替代品(牛肉、豬肉和活雞)價格對羊肉價格的靜態(tài)傳遞彈性與動態(tài)沖擊效應，以期為羊肉價格監(jiān)測預警和平抑羊肉價格波動工作提供政策建議。在此之前，為排除季節(jié)、趨勢因素對價格間沖擊效應研究的干擾影響，本研究還擬使用季節(jié)單整檢驗(HEGY test)和相應季節(jié)模型(FDSD/DTSD model)對價格序列進行去季節(jié)、趨勢特征的預處理。

1 模型設定

1.1 價格序列的季節(jié)波動特征識別

本研究采用季節(jié)單整檢驗識別流程對我國羊肉價格的趨勢、季節(jié)特征進行一次性地檢驗識別。價格序列的趨勢、季節(jié)特征分為確定型、積分型和平穩(wěn)隨機型3類。首先，按照積分型(單整,

I

;季節(jié)單整,SI)生成過程對價格序列進行HEGY季節(jié)單整檢驗。再者，按照確定型生成過程(趨勢變量,DT;季節(jié)啞變量,SDV)對價格序列進行FDSD/DTSD季節(jié)建模擬合。最后，價格序列還可能同時存在ARMA平穩(wěn)隨機型過程。

月度序列的HEGY季節(jié)單整檢驗式如下：

ψ

(

B

)(1-

B

)

Y

=

μ

+

π

Y

1,-1+

π

Y

2,-2+
(

π

Y

3,-1+

π

Y

3,-2)+(

π

Y

4,-1+

π

Y

4,-2)+
(

π

Y

5,-1+

π

Y

5,-2)+(

π

Y

6,-1+

π

Y

6,-2)+
(

π

Y

7,-1+

π

Y

7,-2)+

ε

(1)

式中：(1-

B

)

Y

為1次季分的月度價格序列；

μ

為確定性成分，是漂移項(

c

)、趨勢項(

t

)和季節(jié)啞變量(SDV)的某種組合；

Y

,(

i

=1，2，…，7)為7類月度序列的滯后多項式算子組合，具體構成參考文獻[15]；

π

、

π

為相應2個實根的系數，

π

、

π

、…，

π

為相應5組虛根對的系數；

ψ

(

B

)為自回歸AR(

p

)部；

ε

為隨機干擾項。對2個實根參數和5組虛根對參數進行

t

檢驗和

F

聯合檢驗以識別是否存在單位根，檢驗臨界值取自文獻[16]。通過調整滯后階數

p

使得隨機干擾項

ε

滿足白噪聲要求。

積分型趨勢、確定型季節(jié)特征月度序列的FDSD季節(jié)模型回歸式如下：

(2)

式中：(1-

B

)

Y

為1階差分的月度價格序列；

D

(

s

=1，2，…，12)為月度季節(jié)啞變量；

α

、

α

、…，

α

為相應季節(jié)啞變量的系數；

φ

(

B

)為自回歸AR(

p

)部；

θ

(

B

)為移動平均MA(

q

)部；

ε

為隨機干擾項；表示剔除積分型趨勢、確定型季節(jié)成分后的月度價格隨機序列，服從ARMA(

p

,

q

)的數據生成過程。

確定型趨勢、確定型季節(jié)特征月度序列的DTSD季節(jié)模型回歸式如下：

(3)

式中：

Y

為月度價格序列；

T

為趨勢變量；

β

為趨勢變量的系數；表示剔除確定型趨勢、確定型季節(jié)成分后的月度價格隨機序列，服從ARMA(

p

,

q

)的數據生成過程。

1.2 替代品價格對羊肉價格的沖擊效應分析

本研究采用帶有常數項的4元

p

階結構化向量自回歸模型(SVAR model)構建包含當期結構關系的羊肉-替代品價格系統(tǒng)。通過當期結構系數矩陣的估計測算替代品對羊肉的短期價格傳遞彈性。通過基于結構因子矩陣的脈沖響應函數(IRF)和預測誤差方差分解(FEVD)比較分析各替代品價格對羊肉價格沖擊效應的影響程度和相對重要性。估計SVAR模型等同于估計含有協(xié)方差約束的VAR模型。但是，以羊肉-替代品價格系統(tǒng)為例，其4元VAR(

p

)簡化式系數矩陣的待估參數有

pn

=16

p

個，擾動項方差-協(xié)方差矩陣含有

n

(

n

+1)/2=10個。而相應4元SVAR(

p

)結構式中，待估參數有(

p

+1)

n

=16

p

+16個，擾動項方差-協(xié)方差矩陣含有

n

(

n

+1)/2=10個。因此，至少需施加

n

=16個約束條件，模型才可實現“恰好識別”。

本研究根據Cholesky分解定理施加短期約束如下：

1)令矩陣對角線元素為1，獲得

n

=4個約束條件。2)令矩陣為對角矩陣，獲得

n

(

n

-1)/2=6個約束條件。3)令矩陣為下三角矩陣，獲得

n

(

n

-1)/2=6個約束條件。

以上：約束條件2)表示SVAR模型的結構擾動項彼此互不相關，其經濟含義為4種畜產品的供求擾動因素互不相關。約束條件3)屬于伍德因果鏈短期關系約束(Short-run relationship)，其經濟含義為SVAR系統(tǒng)是遞歸的；羊肉價格受到牛肉、豬肉和活雞價格當期影響；牛肉價格僅受到活雞和豬肉價格當期影響；活雞價格僅受到豬肉價格當期影響；豬肉價格當期不受其他產品價格影響。

無約束VAR(

p

)模型的簡化式如下：=+-1+-2+…+-+

(4)

式中：為月度價格當期向量；-(

i

=1～

p

)為月度價格滯后項向量；為常數向量；(

i

=1～

p

)為滯后期價格向量相應的系數矩陣；為隨機干擾項，是均值為零向量、方差-協(xié)方差矩陣為實對稱正定矩陣的白噪聲向量，即～VMN(

0

,)。在簡化形式的VAR模型中，變量間的當期關系沒有直接給出，而是被隱藏在誤差項中；因此隨機擾動向量允許相互之間存在同期相關，但不可與其滯后值相關，且不與變量相關。按照Cholesky分解定理，對任意實對稱正定矩陣，存在唯一的主對角線元素為1的下三角矩陣和唯一的對角線元素為正的對角矩陣，使得=。據此，取=、=和=，可進一步在無約束VAR模型中識別其當期相關關系，即得具有結構約束的SVAR模型。具有協(xié)方差約束SVAR(

p

)模型的結構式如下：=+-1+-2+…+-+

(5)

式中：為常數向量；為當期價格向量的結構系數矩陣；(

i

=1～

p

)為滯后期價格向量相應的系數矩陣；為隨機干擾項的結構因子矩陣；為隨機干擾項，它是均值為零向量、協(xié)方差矩陣為單位矩陣的白噪聲向量，即～VMN(,)。在結構化SVAR模型中，隨機擾動向量不再存在同期相關。

2 羊肉價格的季節(jié)波動特征識別

本研究對羊肉價格序列的積分型特征識別采用HEGY季節(jié)單整檢驗，季節(jié)單整檢驗式(1)具體檢驗結果見表1。實根參數

π

的

t

值檢驗未通過，無法拒絕1階單位根的零假設，說明羊肉價格序列中存在積分型趨勢，對序列進行1階差分處理是可行的。對實根參數

π

的

t

值檢驗和虛根參數

π

、

π

、…、

π

的聯合

F

檢驗在1%顯著性水平上通過檢驗，證明至少有1個單位根顯著不為0。進一步就5組虛根參數對一一進行

F

檢驗，結果均顯著，說明羊肉價格序列不含有季節(jié)單位根。綜上，采用HEGY檢驗可以識別出羊肉價格序列的積分型趨勢特征，并排除積分型季節(jié)特征。

表1 羊肉價格序列HEGY季節(jié)單整檢驗結果
Table 1 HEGY test results on the unique series of mutton price

季節(jié)單位根Seasonal unit rootHEGY檢驗參數Parameter ofHEGY testt/F 統(tǒng)計值t/F statisticalvalue臨界值 Critical value1%水平At the 1% level5%水平At the 5% level10%水平At the 10% level實根Real rootπ1-1.670-3.82-3.30-3.02π2-4.446***-3.29-2.79-2.49π3∩π425.524***8.386.315.35π5∩π611.017***7.986.055.15虛根對Pair ofimaginaryrootsπ7∩π814.795***8.186.225.30π9∩π1017.863***8.476.145.19π11∩π1224.297***7.826.045.14π3∩…∩π12157.127***5.374.484.08

注：1)對檢驗方程的確定性成分()構成設定如下：有常數項、有趨勢項、有季節(jié)啞變量(,,SDV)。2)*、**、***分別表示在10%、5%、1%水平上顯著。下表同。
Note: 1) The composition of deterministic component () in the test equation is set as follows: with constant term, trend term, and seasonal dummy variables term (, , SDV). 2) *, ** and *** represent significant statistical values at the levels of 10%, 5% and 1%, respectively. The same in Tables below.

本研究對羊肉價格序列的確定型特征擬合采用FDSD季節(jié)模型，季節(jié)模型式(2)具體估計結果為：

(6)

式中：括號內數值為相應參數估值的

t

檢驗統(tǒng)計值(以下公式同)。

從相對變動看：我國羊肉價格的季節(jié)性波動規(guī)律主要表現為秋、冬2季顯著上升，春、夏2季小幅下降或持平的確定型季節(jié)特征；其中，季節(jié)變動的波谷出現在3月、波峰出現在1月。這與羊肉性溫、適宜冬季食用的消費特性有關，隨著溫度的下降，羊肉消費量逐漸增加、羊肉價格上漲趨勢隨之擴大，氣溫因素是全年羊肉價格呈現確定型季節(jié)性變動特征的決定性因素。從絕對變動來看：我國羊肉價格在季節(jié)波動規(guī)律的促使下呈持續(xù)上升態(tài)勢；以3月—次年2月為完整周期計，羊肉價格在3—5月降至最低，6月—次年2月始終保持上漲直至周期內最高點?？紤]到2月多逢春節(jié)假日，丁存振等分析認為正是春節(jié)期間居民對畜禽肉類產品消費整體增加促使我國羊肉價格上漲至全年最高點。

此外，為構建SVAR模型需要，本研究同樣對羊肉替代品價格共計3項價格序列依次進行季節(jié)單位根檢驗和季節(jié)模型擬合，結果顯示：牛肉和活雞價格呈現確定型季節(jié)、積分型趨勢特征，需采用FDSD季節(jié)模型進行擬合，豬肉價格呈現確定型季節(jié)、確定型趨勢特征，需采用DTSD季節(jié)模型進行擬合。

3 替代品價格對羊肉價格的沖擊效應分析

3.1 平穩(wěn)性與外生性檢驗

對價格序列分別進行單整和協(xié)整檢驗識別平穩(wěn)性。本研究對4類價格序列進行ADF單整檢驗，具體檢驗結果見表2：羊肉、牛肉和活雞價格序列為非平穩(wěn)序列，經1階差分后平穩(wěn)；豬肉價格序列在1%顯著性水平上未通過檢驗，經1階差分后通過檢驗。因此，可判定4類價格序列均滿足

I

(1)過程。本研究對羊肉-替代品價格系統(tǒng)進行Johansen協(xié)整檢驗，具體檢驗結果見表3：在1%顯著性水平下只有第1個原假設被拒絕，即表明羊肉及其3類替代品價格之間存在唯一的協(xié)整關系。

表2 羊肉及替代品價格單序列ADF單整檢驗結果
Table 2 ADF test results on unique series of mutton and its substitutes prices

單序列Unique series類型Typet 統(tǒng)計值 t statistical value(nc,nt)(c,nt)(c,t)豬肉價格Pork price水平 Level-2.474**-2.468-3.859**一階差分 First difference-9.350***-9.333***-9.337***活雞價格Live chicken price水平 Level-2.583**-2.557-2.748一階差分 First difference-13.518***-13.491***-13.469***牛肉價格Beef price水平 Level-1.932*-1.927-1.887一階差分 First difference-6.518***-6.515***-6.505***羊肉價格Mutton price水平 Level-1.566-1.562-1.593一階差分 First difference-5.173***-5.163***-5.147***

注：對檢驗方程的確定性成分()選擇3種構成情況：無常數項、無趨勢項(nc,nt)，有常數項、無趨勢項(,nt)和有常數項、有趨勢項(,)。
Note: The composition of deterministic component () in the test equation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types: without constant term or trend term (nc,nt), with constant term only (,nt) and with constant term and trend term both (,).

表3 羊肉-替代品價格向量Johansen協(xié)整檢驗結果
Table 3 Johansen test results on the vector of mutton-substitutes price system

協(xié)整向量的數量Number of co-integrationequations特征根Eigen value跡統(tǒng)計值Trace statisticalvalue00.13461.955***≤10.07026.361≤20.0258.469 ≤30.0082.090

對豬肉、活雞、牛肉和羊肉4類價格序列兩兩匹配，并依次建立雙變量VAR模型、雙變量VEC模型，從弱外生性和強外生性2個層面進行更完備的外生性檢驗。本研究對雙變量VEC模型的調整系數進行

t

檢驗以識別弱外生變量、對雙變量VAR模型的滯后項系數進行格蘭杰因果

χ

檢驗以識別強外生變量，具體檢驗結果見表4。弱外生性檢驗結果表明：羊肉價格弱外生于豬肉和活雞價格、牛肉價格弱外生于豬肉價格。強外生性檢驗結果表明：僅羊肉價格強外生于活雞價格。綜合來看，羊肉和牛肉價格、牛肉和活雞價格以及活雞和豬肉價格兩兩影響，存在著雙向因果關系。牛羊肉價格間明顯的雙向因果關系源于相似的產品屬性，且價格相較于其他畜產品偏高。豬雞肉價格間明顯的雙向因果關系是因為豬肉和活雞是我國肉類產品消費量占比最大的2類畜產品，且價格也都相較于其他畜產品偏低。雖然牛肉和雞肉產品屬性不同(牛肉屬于畜肉、雞肉屬于禽肉)，但牛雞肉價格間仍然存在明顯的雙向因果關系，這是因為它們營養(yǎng)屬性較為接近，都是富含蛋白質和氨基酸，且脂肪含量相對較低的2類畜產品。

表4 羊肉-替代品、替代品-替代品價格雙序列外生性檢驗結果
Table 4 Exogeneity test results on the pair series of mutton-substitutes and substitute-substitute price system

雙序列Pair seriesVEC模型參數t統(tǒng)計值t statistical value forparameter of VEC modelVAR模型參數χ2統(tǒng)計值χ2 statistical value forparameters of VAR modelαiαjφi1∩…∩φikφj1∩…∩φjk羊肉價格-豬肉價格Mutton price-Pork price-0.431-3.862***13.319**6.388羊肉價格-活雞價格Mutton price-Live chicken price-1.2282.618***4.4054.285羊肉價格-牛肉價格Mutton price-Beef price3.122***3.085***8.633*14.271**牛肉價格-豬肉價格Beef price-Pork price0.698-2.930***17.448***4.118牛肉價格-活雞價格Beef price-Live chicken price-2.043**2.851***5.888*7.858*活雞價格-豬肉價格Live chicken price-Pork price-3.371***-1.554*40.244***7.283*

注：1)雙序列VEC模型調整系數參數(或)的檢驗統(tǒng)計量為統(tǒng)計量；檢驗原假設為“被解釋變量弱外生于解釋變量”。2)雙變量VAR滯后項系數參數(1∩…∩或1∩…∩)的聯合檢驗統(tǒng)計量為統(tǒng)計量；檢驗原假設為“被解釋變量強外生于解釋變量”。
Note: 1) The test statistic of the adjustment coefficient parameter (， ) in the pair series VEC model is statistic. The test null hypothesis is “the explained variable is weakly exogenous to the explained variable”. 2) The joint test statistic of the lag term coefficient parameters (1∩…∩ or 1∩…∩) in the pair series VAR model is statistic. The test null hypothesis is “the explained variable is strongly exogenous to the explained variable”.

3.2 SVAR模型估計與沖擊效應分析

本研究使用結構向量自回歸模型構造以羊肉價格為核心被解釋變量的遞歸當期價格系統(tǒng)。羊肉-替代品價格系統(tǒng)SVAR(3)模型式(5)的具體識別結果為：

(7)

施加伍德因果鏈短期約束條件后，得到衡量變量間當期結構關系的下三角矩陣，即當期系數矩陣；矩陣內各系數估值均較大，說明羊肉及替代品4類價格序列兩兩之間存在較強的當期影響，4類畜產品間存在較強的替代效應。特別地，羊肉方程當期結構系數估計結果(矩陣最后1行)表明：羊肉價格變動與替代品價格變動在當期呈正相關關系，替代品豬肉、活雞和牛肉差分價格對羊肉差分價格的當期傳遞彈性依次為0.010、0.038和0.634，牛肉價格的當期傳遞彈性明顯大于其他2類替代品價格，說明牛肉價格對羊肉價格的短期沖擊比較明顯。

方差分解(FEVD)可以比較各替代品價格對羊肉價格沖擊效應的相對重要程度，具體分解結果見表5。在納入當期結構關系后，替代品肉類價格變動對羊肉價格變動的貢獻率在短期內存在變化，但長期來看會穩(wěn)定至16.4%、5.9%和31.2%水平。羊肉價格波動主要來自于替代品牛肉的沖擊，且不論是短期還是長期都是牛肉價格相對貢獻率最大。牛肉價格相對貢獻度明顯大于其他產品，這是因為在羊肉的替代品中，牛肉和羊肉的產品性質最為接近，因此羊肉對牛肉價格的替代作用最為明顯。一方面，羊肉和牛肉同屬“半奢侈品”，需求價格彈性都較高，一旦價格波動，消費替代現象很容易發(fā)生；另一方面，羊肉和牛肉同處于“清真市場”這一特定消費市場，二者具有較強的替代偏好。牛肉價格上漲波動導致的居民肉類消費下降量很容易在羊肉市場找到替代，進而帶動羊肉價格明顯上漲。

表5 羊肉價格方差分解的標準誤差及貢獻率
Table 5 Standard error and contribution rate of variance decomposition on mutton price

期數Period標準誤差Standard error貢獻率/% Contribution rate豬肉價格Pork price活雞價格Live chicken price牛肉價格Beef price羊肉價格Mutton price10.16810.86.433.649.220.21313.46.832.947.030.21816.86.331.945.040.22016.06.031.246.750.22115.96.031.646.560.22116.26.031.546.470.22216.35.931.246.580.22216.45.931.246.590.22216.45.931.246.5100.22216.45.931.246.5110.22216.45.931.246.5120.22216.45.931.246.6

脈沖響應函數(IRF)可以反映羊肉價格對替代品價格沖擊的響應程度，具體響應結果見圖1?；跉埐顦藴什畹拿}沖函數通過設置替代品價格脈沖為殘差的1個標準偏差大小，以此得到羊肉價格的響應結果，該脈沖響應函數默認忽略殘差當期相關問題。而基于結構因子分解矩陣的脈沖函數正是利用SVAR模型估計識別所得的當期結構系數矩陣和來計算正交化的脈沖函數，該脈沖響應函數充分考慮并利用了殘差的當期相關關系。對比圖2的(a)、(c)、(e)和(b)、(d)、(f)可以發(fā)現，在2種不同類型的脈沖函數下，羊肉價格對豬肉、活雞和牛肉價格沖擊的響應結果大不相同，說明模型的殘差序列存在較強當期相關問題，更反映了羊肉-替代品價格系統(tǒng)存在不可忽略的當期需求替代。

(a)、(c)、(e)分別為基于殘差標準差脈沖函數的羊肉價格對豬肉、活雞、牛肉價格沖擊的響應結果。(b)、(d)、(f)分別為基于結構因子分解矩陣脈沖函數的羊肉價格對豬肉、活雞、牛肉價格沖擊的響應結果。(a), (c) and (e) are the response results of mutton price to pork, live chicken and beef price shock based on residual standard deviation impulse function, respectively.(b), (d) and (f) are the response results of mutton price to pork, live chicken and beef price shock based on structural factor decomposition matrix impulse function, respectively.圖1 羊肉價格對替代品價格的脈沖響應Fig.1 Impulse response of mutton price to substitute price

因此最終本研究采用基于結構因子分解矩陣的脈沖響應函數來分析替代品價格對羊肉價格的沖擊效應。分時期對比看：羊肉價格對替代品沖擊都是在第1期即達到最大正響應，表明羊肉對替代品肉類多呈現為短期替代關系。受消費習慣影響，羊肉與其他肉類的長期替代關系穩(wěn)定，豬肉、活雞和牛肉價格沖擊只會在短期內對羊肉價格產生明顯擾動，一旦沖擊結束，隨著替代品價格逐漸恢復，穩(wěn)定的消費替代關系使得羊肉消費量和價格的變動也會趨于平穩(wěn)。分品種對比看：羊肉價格對牛肉價格沖擊的響應程度高、但衰減速度快，沖擊效應從第5期開始趨于0。羊肉對牛肉的需求替代關系在短期內可以明顯拉動羊肉價格上漲，但生產端的替代會平抑價格的上升趨勢；長期來看，隨著肉牛養(yǎng)殖轉產肉羊，替代的“生產效應”會對沖“消費效應”。羊肉價格對豬肉價格沖擊的響應程度不如牛肉、但持續(xù)時間長，沖擊效應會一直持續(xù)至第10期。這是因為豬肉作為我國居民最主要的肉食消費品，對羊肉價格波動影響具備長期持續(xù)性。此外，羊肉價格對活雞價格沖擊的響應程度小、衰減速度快，說明羊肉對活雞的替代關系并不明顯。

4 結論與啟示

基于2000年1月—2020年12月我國羊肉及替代品牛肉、豬肉和活雞價格序列，經HEGY檢驗識別和FDSD/DTSD模型剔除序列確定型成分后，使用SVAR模型研究了替代品價格對我國羊肉價格的沖擊效應。實證分析表明，固有的季節(jié)性消費規(guī)律促使我國羊肉價格呈現周期性波動，較強的當期需求替代導致豬牛肉價格對羊肉價格的顯著沖擊效應。

具體研究結論如下：

1)在羊肉價格序列確定型特征的識別和擬合上，HEGY檢驗識別結果顯示我國羊肉價格序列表現為積分型趨勢、確定型季節(jié)特征，應當使用1階差分和季節(jié)啞變量進行處理。FDSD模型擬合結果表明氣溫因素和羊肉適宜冬季食用的消費特性支撐著我國羊肉價格呈現秋、冬季節(jié)上漲，春、夏季節(jié)下降的確定型季節(jié)波動；節(jié)日效應促使羊肉價格絕對變動在春節(jié)前后達到漲跌峰值。

2)在羊肉價格波動的替代品隨機沖擊效應分析上，SVAR模型的靜態(tài)傳遞彈性測算結果顯示豬肉、活雞和牛肉價格對羊肉價格的當期傳遞彈性依次為0.010、0.038和0.634。FEVD和IRF的動態(tài)沖擊效應分析結果表明，豬肉、活雞和牛肉價格對羊肉價格沖擊的相對貢獻度為16.4%、5.9%和31.2%。分時期來看，替代品對羊肉價格短期沖擊效應明顯、長期替代關系穩(wěn)定。納入當期結構關系后，羊肉價格對各替代品價格沖擊效應的脈沖響應均在第1期即達到最大值，說明替代品對羊肉多表現為短期消費替代關系。分品種來看，牛肉、豬肉與羊肉的需求替代關系明顯，但特點有所不同。牛肉價格對羊肉價格沖擊效應表現為響應程度高、但衰減速度快；這是因為羊肉與牛肉產品屬性最為接近，均為具有特定消費市場的“半奢侈品”，生產端替代關系會對沖消費替代效應。豬肉價格對羊肉價格沖擊效應則具備長期持續(xù)性；豬肉作為我國居民最主要的肉食消費品，羊肉對其的替代需要較長時間的調整。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得到啟示如下：

1)按照季節(jié)規(guī)律科學調控，穩(wěn)定社會羊肉價格預期、保障特定人群的消費者福利。一方面，羊肉價格的規(guī)律性季節(jié)波動是對全年羊肉季節(jié)消費需求變化的合理反映，但是當羊肉價格波動幅度超過合理區(qū)間，或是出現明顯的反季節(jié)波動，就需要政府出臺相關政策適時進行調控。對此，可以考慮建立中央羊肉儲備制度，通過儲備羊肉的吞吐機制，向社會釋放有關羊肉供需情況變化的信號，引導養(yǎng)羊戶及時進行生產決策調整，幫助羊肉價格恢復至社會預期水平。另一方面，羊肉消費需求的季節(jié)性在我國存在地區(qū)差異。對南方地區(qū)居民而言，羊肉消費需求隨季節(jié)變化表現的非常明顯。但對新疆、西藏和內蒙這一類少數民族地區(qū)來說，當地居民的羊肉消費是全年性的，羊肉價格季節(jié)性上漲會對少數民族地區(qū)居民福利水平產生不利影響。此外，對于低收入人群而言，羊肉價格上漲也會對其生活造成一定負面影響。因此，可以考慮在春節(jié)及少數民族重大節(jié)日等羊肉消費旺季，對少數民族地區(qū)居民和低收入人群發(fā)放補貼，減少羊肉價格季節(jié)性上漲的不利影響。

2)建立畜禽產品市場聯動監(jiān)測體系，重視替代品發(fā)生重大疫病時對羊肉消費的關聯影響。近年來，非洲豬瘟、禽流感等重大動物疫病頻繁發(fā)生，不僅造成發(fā)病產品的供求和價格急劇下降，還將該類沖擊蔓延至畜禽肉類消費市場，造成其他關聯產品價格劇烈波動。雖然政府也會及時出臺應急措施進行調控，但是此類政策通常只針對發(fā)病產品本身，缺少對畜禽市場的綜合干預。因此，應當繼續(xù)完善畜禽產品市場監(jiān)測體系，充分考慮畜禽產品價格相互之間的傳導機制和規(guī)律。建立畜禽產品市場的聯動監(jiān)測體系，每當重大疫病發(fā)生時，通盤考量所有產品受到的影響，維護畜禽消費市場整體的穩(wěn)定性。特別地，在羊肉價格的監(jiān)測管理實踐上，尤其需要關注牛肉和豬肉兩類產品發(fā)生重大疫病時對其的關聯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