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

譚向東

我每次想起故鄉(xiāng)，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爺爺臥室的那扇門。那是一扇木門，門板的表面極不平整，沒有現(xiàn)代都市里的門那樣氣派。

小時(shí)候，那扇門的門檻高過我的膝蓋。從門外跨進(jìn)屋內(nèi)去，如果不小心，我常常會被絆倒。

我至今還記得我五歲那年的夏天。一天，爺爺因?yàn)椴皇娣盹埱熬桶验T關(guān)上，去床上躺下了。晚飯做好了，他仍然沒有起床。

父親吩咐我：“你把燉好的雞肉盛一碗給爺爺送去，他還沒有吃東西。”

來到門前，我躡手躡腳地把門推開，正準(zhǔn)備從那高高的門檻上邁過去，但是，我的右腿拾得不夠高，沒有邁過門檻，我被絆倒在地。那個(gè)盛滿雞肉的碗被摔碎了，雞肉撤落一地。爺爺從熟睡中猛然醒來。

爺爺起床后，并沒說是門檻太高的錯，而是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門檻高，要注意些。你要用力邁得高一些，才能邁過去?！?/p>

還有一次，是在高考落榜的那年夏天，在門外的屋檐下，我和爺爺坐在臺階上聊天。我非常直白地對爺爺說：“我不想讀書了，感覺很累。”

誰知，爺爺一下子把嗓門提高了好幾倍，對我大聲吼叫起來：“你的哥哥姐姐都考上了大學(xué)，你連去讀書的勇氣都沒有，難道你就這樣不思進(jìn)取嗎？”說完，他起身回到了臥室，把門猛地關(guān)上了。

或許，那扇門因?yàn)楸蛔驳锰停直环磸椈貋?，面向我敞開了。

我選擇了復(fù)讀。第二年，我終于收到了一個(gè)能進(jìn)入我理想中的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然后欣喜地去上了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