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山縣禿杉林資源及保護對策

段劍坤

(云南省林業(yè)調查規(guī)劃院大理分院，云南 大理 671000)

1 引言

為保持全球生物多樣性的穩(wěn)定，對珍稀瀕危物種的保護尤為重要。為此，通過森林資源調查，摸清珍稀瀕危物種的數量和分布狀況，能夠為生物多樣性保護提供基礎數據，為保護管理空間規(guī)劃、實施重點工程、履行國際義務提供科學依據。通過2016年貢山縣森林資源規(guī)劃設計調查，查清了貢山縣禿杉林資源數量規(guī)模和分布狀況，為保護和發(fā)展禿杉物種提供了數據支撐。

2 樹種簡介

2.1 植物分類

禿杉(TaiwaniaflousianaGaussen)是杉科臺灣杉屬，臺灣杉屬是我國特有屬，全屬共2種即：臺灣杉(TaiwaniacryptomerioidesHayata)和禿杉[1]。

2.2 形態(tài)特征

禿杉為大喬木，高達75 m，胸徑達2 m，樹冠圓錐形。樹皮褐灰色，呈不規(guī)則的長條片狀。大樹之葉鱗狀鉆形，橫切面四棱形，高寬近相等；幼樹及萌芽枝之葉鐮狀磚形，長0.6～1.5 cm，直伸或微向內彎，兩面扁平。雄球花2～7個簇生枝頂，雄蕊19～36枚，有2～3個花藥。球果長橢圓形或圓柱形，直立，長1～2 cm，徑約1 cm，褐色；種鱗21～39片，長6～8 mm，寬約8 mm。種子長橢圓形至倒卵形，連翅長4～7 mm，寬3～4 mm。球果10～11月份成熟[2]。

2.3 產地及分布情況

禿杉為第三紀古熱帶植物區(qū)孑遺植物，曾廣泛分布于歐洲和亞洲東部，由于第四紀冰期影響，在全球僅殘存于云南、貴州、湖北、福建及緬甸北部局部地區(qū)[3]。多呈零星塊狀分布或散生于山谷溝谷地帶，現保存有天然林分和樹齡達500年以上的大樹，但自然分布區(qū)域狹窄，數量稀少，又因天然更新不良，處于瀕危狀態(tài)。

2.4 保護價值

(1)禿杉是我國珍稀瀕危植物，國家林業(yè)和草原局和農業(yè)農村部2021年第15號公告《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中，臺灣杉(禿杉)列為國家Ⅱ級保護野生植物。

(2)禿杉是古生物孑遺植物，有“活化石”之稱，見證了地球生物演化的歷史，是研究古植物區(qū)系、古地理、古氣候和杉科植物系統發(fā)育等的理想對象[4]。

(3)禿杉樹冠呈塔形，枝條修長下垂，樹姿優(yōu)美，是園林和四旁綠化的優(yōu)良樹種；同時，禿杉生長迅速，材質優(yōu)良，又是重要的速生造林樹種。近年來，對禿杉進行了大量的引種栽培，范圍北至河南、南至廣東、西至四川、東至浙江[3]。現存的天然林分和樹齡達500年以上的大樹，是我國珍貴的禿杉物種基因庫，為禿杉的引種栽培提供優(yōu)良種源，為該樹種適宜的引種栽培自然條件提供研究樣本。

3 調查區(qū)概況

貢山縣位于我國西南邊陲，與緬甸接壤(國境線約172.08 km)。地處云南省西北部，怒江大峽谷的最北端，滇、藏兩省交界處，全縣國土總面積4375.79 km2[5]。貢山縣地形地貌屬高山峽谷，三山夾兩江，怒江、獨龍江分別自北向南貫穿全境，切割形成自北向南走向的碧羅雪山山脈、高黎貢山山脈和擔當力卡山山脈，呈“川”字形；最高峰海拔5128 m，最低海拔1339 m，相對高差3789 m。復雜多樣的地理環(huán)境和獨特的區(qū)位優(yōu)勢孕育了貢山縣境內豐富的森林資源，是云南乃至全國生物富集區(qū)和重要的邊防生態(tài)屏障。

4 調查方法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實施條例》，要求定期開展森林資源“二類調查”，調查間隔期10年。貢山縣最近一期森林資源規(guī)劃設計調查(二類調查)于2016年完成，調查運用最新3S技術，利用高分辨率衛(wèi)星影像深入現地進行小班區(qū)劃與小班因子調查；以縣為總體，機械布設723個樣地，采用角規(guī)控制檢尺方法進行蓄積量調查[6]。

5 結果與分析

5.1 禿杉林資源數量

2016年貢山縣森林資源規(guī)劃設計調查結果，貢山縣分布有以禿杉為建群種的禿杉林，禿杉林面積205.1 hm2，蓄積66790 m3。詳見表1。

表1 貢山縣禿杉林分布情況表

5.2 禿杉林資源特點

5.2.1 為原始天然林，自然度較高

禿杉林面積205.1 hm2，起源全部為天然林。自然度為Ⅰ級的面積163.6 hm2，占禿杉林面積的79.8%；自然度為Ⅱ級的面積41.5 hm2，占禿杉林面積的20.2%。

5.2.2 齡組結構單一，為近熟林和過熟林

近熟林面積1.0 hm2，占禿杉林面積的0.5%；過熟林面積204.1 hm2，占禿杉林面積的99.5%。林分平均年齡除777林班11小班外，均為100～500年。

5.2.3 以針闊混交林為主，少量為禿杉純林

以禿杉為優(yōu)勢樹種的混交林面積193.8 hm2，占禿杉林面積的94.5%；禿杉純林面積11.3 hm2，占禿杉林面積的5.5%。

5.2.4 森林質量較高

禿杉林具有喬木層、下木層、草本層和地被物4個植被層的完整群落結構，林分郁閉度達70%～85%，林木生長健康，每hm2蓄積達325.6 m3，是云南省喬木林每hm2蓄積94.8 m3[7]的3.43倍。

5.3 禿杉林資源的分布特征

5.3.1 分布地理位置的特殊性

貢山縣禿杉林位于高黎貢山東坡，地理位置東經98°32′54″ ～ 98°35′33″，北緯27°42′ 30″～ 28°02′03″。高黎貢山是橫斷山區(qū)七脈六江中最西南的山脈，北起青藏高原，南達中印半島的緬甸，橫亙在云南省西部，長約600多km，跨越5個緯度[8]。高黎貢山像一座巨大的橋梁連接青藏高原和中印半島，該區(qū)表現在氣候上由印度洋季風向西伯利亞寒流過渡的特征，從而形成生物的過渡特征，即產生古熱帶植物區(qū)系和泛北極植物區(qū)系成分交匯過渡的現象，使得高黎貢山生物資源富集，特有種、古老種和珍稀物種豐富，貢山縣禿杉林資源亦位于其中。

5.3.2 貢山縣禿杉林分布具有典型性

禿杉原生種地理分布范圍狹窄。在國內僅原生分布于云南西部怒江流域的貢山、福貢、瀘水、騰沖、龍陵和瀾滄江流域的蘭坪、云龍等地海拔1800～2800 m處[9]；湖北西南部利川海拔795～1350 m處[10]；貴州東南部雷公山一帶的雷山、臺江、劍河和榕江海拔800～1300 m處[11]；福建的鷲峰脈中南段的屏山、吉田海拔355～1030 m處[12]；緬甸北部也有分布。主要為小塊狀、單株散生殘存，數量稀少，在貢山縣成片分布的原始天然禿杉林十分罕見，是我國禿杉原生種群在原產地集中分布的典型。

5.3.3 貢山縣禿杉林分布具有稀有性和脆弱性

貢山縣禿杉種群分布范圍狹小、數量有限。境內僅在丙中洛鎮(zhèn)甲生村和茨開鎮(zhèn)雙拉娃村、吉束底村3個地點有禿杉林天然分布。禿杉林總面積205.1 hm2，僅占貢山縣森林面積的0.06%。該物種對生存環(huán)境要求十分苛刻，只能在特定的海拔、土壤、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下出現和生存，自然繁衍不足，現存的都為近熟林和過熟林，森林“老齡化”嚴重，缺少中幼林后備資源。禿杉種群在分布范圍、數量、林齡結構等方面都面臨瀕危趨勢。

5.4 禿杉林生境地分析

(1)禿杉生長區(qū)的立地特征。位于高黎貢山的東坡，分布在從怒江谷底至高黎貢山主山脊的中坡位地帶，海拔1867～2627 m。小地形多為谷底山凹，各坡向，坡度為陡坡、急坡。成土母巖為花崗巖，森林土壤主要為紅壤、黃棕壤，酸性土，質地為壤土，土壤厚度為厚層土。

(2)禿杉分布區(qū)的氣候特征。水平地帶性氣候屬高黎貢山自北向南的西伯利亞寒流與南部印度洋暖濕氣流的交匯區(qū)，形成典型的北亞熱帶氣候；該區(qū)山地立體氣候明顯，從谷底到山頂依次為亞熱帶、溫帶、亞寒帶、寒帶4個垂直氣候帶，禿杉分布區(qū)屬山地暖溫帶氣候，以溫濕為主要特征。年平均氣溫10～15 ℃，≥10 ℃的積溫2200～4200 ℃；年降水呈雙峰值，有春、夏2個“雨季”，降水量較為充沛，年平均降水量達1300～1900 mm；干燥度K<1，屬濕潤區(qū)[8]。

(3)禿杉分布區(qū)的植被特征：禿杉林鑲嵌于中山濕性常綠闊葉林帶中，喬木層以禿杉為優(yōu)勢種，多與尼泊爾榿木(Alnusnepalensis)、青岡(Cyclobalanopsisglauca)、硬斗石櫟(Lithocarpushancei)、白穗石櫟(Lithocarpusleucostachyus)、銀木荷(Schimaargentea)等混交形成針闊混交林，少量為禿杉純林；灌木層以箭竹(Fargesiaspathacea)、厚皮香(Ternstroemiagymnanthera)、米飯花(Lyoniaovalifolia)為主。草本以耐蔭喜濕的苔草(Carexspp)、沿階草(Ophiopogonbodinieri)、鱗毛蕨(Dryopterisfructuosa)和鐵芒箕(Dicranopterislinearis)為主。喬木樹干上多附生有鱗軸小膜蓋蕨(Araiostegiaperdurans)、樹蘿卜(Agapetes)、高黎貢厚唇蘭(Platantheramandarinorum)等。

對禿杉生境地的調查分析，禿杉喜溫濕氣候，主要分布在中山濕性常綠闊葉林分布帶；林下潮濕，下木草本多為耐蔭喜濕種，在山凹、土層厚的地段長勢較優(yōu)。

6 保護建議

6.1 科學開展貢山縣自然保護地整合優(yōu)化工作，提高禿杉林的“保護空間”等級

按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關于建立以國家公園為主體的自然保護地體系的指導意見》(中辦發(fā)〔2019〕42 號)，云南省統一部署，貢山縣啟動了自然保護地整合優(yōu)化工作，通過保護地范圍調整和保護功能區(qū)調整，主要解決自然保護地的交叉重疊問題、歷史遺留和矛盾沖突問題以及應保盡保的保護空缺問題[13]。貢山縣禿杉林總面積205.1 hm2，全部位于云南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內，其中：丙中洛鎮(zhèn)甲生村的2個禿杉林小班，總面積53.8 hm2，位于保護區(qū)的核心區(qū)；茨開鎮(zhèn)雙拉娃村和吉束底村共有7個禿杉林小班，總面積151.3 hm2，位于保護區(qū)的實驗區(qū)[14]。為了對貢山縣禿杉林實施更有效的保護，建議在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的整合優(yōu)化工作中，將位于核心區(qū)的53.8 hm2禿杉林繼續(xù)納入整合優(yōu)化后的云南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的核心保護區(qū)，同時把位于實驗區(qū)的151.3 hm2禿杉林調整到核心保護區(qū)。

6.2 做好與高黎貢山地區(qū)省級國土空間專項規(guī)劃的銜接工作

物種的繁衍生息與所處的自然氣候環(huán)境息息相關，貢山縣禿杉林是在特定的海拔、土壤、森林生態(tài)環(huán)境下出現和生存，并自然繁衍了數百年。對禿杉林特有種群的保護，不僅是對禿杉林本身的保護，也要對禿杉林所處的自然生態(tài)系統的保護。因此，目前正在開展的高黎貢山地區(qū)省級國土空間專項編制工作，要充分考慮禿杉林的生存環(huán)境，科學布局生態(tài)保護空間，合理確定生態(tài)保護紅線，以構建穩(wěn)定、安全的森林生態(tài)系統，為貢山縣珍稀瀕危的禿杉(TaiwaniaflousianaGaussen)、桫欏(Alsophilaspinulosa)、長蕊木蘭(Alcimandracathcartii)等物種的生存創(chuàng)造優(yōu)良環(huán)境。

6.3 應用新技術對資源的監(jiān)管

傳統護林方式主要以管護人員步行巡護、車輛巡邏、高點瞭望等。隨著智能化、信息化的發(fā)展，林業(yè)上不斷使用野外視頻監(jiān)控攝像頭、智能語音播報卡口設備、無人機航飛航拍等，大大提高了森林管護能力。針對貢山縣禿杉的分布特點，禿杉林離村莊最小直線距離3.4 km，位于山體中下部，鑲嵌在原始森林中，周圍群山環(huán)繞，山高坡陡，周邊無機動車道路，對禿杉林實時監(jiān)控帶來很大困難。建議在進入林區(qū)的主要通道設置野外視頻監(jiān)控攝像頭，智能語音播報卡口設備，定期開展無人機航飛航拍工作，使禿杉林得到實時監(jiān)測監(jiān)控，有效保護現有禿杉林資源。

6.4 人工禿杉林的培育計劃

通過人工營造禿杉林方式不斷擴大種群規(guī)模是貢山縣禿杉資源保護的有效途徑。貢山縣是禿杉物種的原生(產)地，具有適合禿杉物種生長的地理和氣候條件，屬云南省禿杉生長的最適宜區(qū)[16]，將人工培育禿杉林納入貢山縣林業(yè)和草原建設規(guī)劃中，編制定向培育人工禿杉林的中長期計劃。同時，充分發(fā)揮省內科研團隊的技術力量，與云南省林業(yè)和草原科學院、西南林業(yè)大學等合作，建立貢山縣珍稀、特有種的植物園，對禿杉的良種采集、育苗、人工栽培技術進行實驗，在取得成熟的人工培育經驗后，擴大造林規(guī)模，逐步建成后備資源不斷增加、林齡結構合理、分布廣泛的貢山縣禿杉資源，打造貢山縣以禿杉林為代表的生物多樣性名片，助推全球生物多樣性保護。

7 結論與討論

禿杉是第三紀古熱帶植物區(qū)孑遺植物，世界瀕危物種，被我國列為國家Ⅱ級保護野生植物，具有重要的保護價值。禿杉僅在我國少數地區(qū)和緬甸的北部自然分布，自然分布區(qū)狹窄，數量稀少，貢山縣是野生禿杉種群的天然生境地全國性典型集中分布區(qū)，保存有分布古老、群落結構穩(wěn)定、生長狀況良好且具有一定數量規(guī)模的天然禿杉林在國內十分罕見，是我國寶貴的禿杉種質資源庫和禿杉物種基因庫，其對研究古地理、第四季冰期氣候和杉科的系統發(fā)育等都具有重要的科學價值。

2022年3月3日是第9個世界野生動植物日，全球宣傳主題為“恢復關鍵物種 修復生態(tài)系統”。因此，應積極履行生物多樣性公約，加強貢山縣禿杉林的保護行動，應用先進技術對禿杉林的數量、生物量、質量、分布及動態(tài)變化的實時監(jiān)測監(jiān)控；在保護現有禿杉種群的同時重視整個原生生境地即自然生態(tài)系統的保護，并在擴大繁殖和栽培禿杉林等方面進行綜合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