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再等我六年

三毛,在淡淡的人間煙火中,苦苦追逐著心靈深處的愛戀。

一

三毛認識荷西的時候,他還不到十八歲,那是在一個圣誕節(jié)的晚上。三毛這樣形容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我第一眼看見他時,觸電了一般,心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英俊的男孩子?如果有一天可以做為他的妻子,在虛榮心上,也該是一種滿足了,那是我對他的第一次印象。那時荷西高三,我大學三年級?！?/p>

在馬德里公園,荷西對三毛說:“你再等我6年,讓我4年念大學,2年服兵役。6年以后,我們可以結(jié)婚了,我一生的想法就是有一個很小的公寓,里面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太太,然后我去賺錢養(yǎng)活你。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夢想?！彼终f,“在我自己的家得不到家庭的溫暖?！笨粗嬲\的荷西,三毛忽然想要流淚,可她不愿傷害他,就對他說:“荷西,你從今天起不要來找我了。你才18歲,我比你大得多,希望你不要再做這個夢了。因為6年的時間實在太長了,我不知道我會去哪里。我給你講這些,是因為你實在太好了,我不愿意再跟你交往下去。你永遠不可以再回來了。”聽完這番話,荷西痛苦極了,他開始慢慢跑起來,那個晚上,馬德里忽然下起了少見的大雪,雪花一片片飄落。荷西在空曠的雪地里,一面跑一面回頭,臉上還掛著笑,一手揮著帽子,口中喊著:“再見!再見!”漸漸地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中和皚皚的雪地里。

6年之后,三毛已回到臺灣。荷西托一位西班牙朋友帶給了三毛一封信,上面寫著:“過去這么多年,也許你已經(jīng)忘記了西班牙文,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18歲的那個下雪的晚上,你告訴我,你不再見我了,你知道那個少年伏在枕上流了一夜的淚,想要自殺嗎?這么多年,你還記得我嗎?我和你約的期限是6年?！毙胖羞€附有一張荷西留了大胡子的照片,穿著泳褲,正在海里抓魚,極像那個希臘神話里的海神。

半年后,三毛離開臺灣,飛往西班牙,在離別荷西6年后,命運又把她帶回到他的身邊。在馬德里荷西的家里,三毛看到了荷西房里貼滿了整面墻壁的自己的放大黑白照片。原來這是荷西從三毛的一個熟人那里偷出來翻版放大后又偷放回去的照片。6年光陰,太陽已經(jīng)把它曬黃了。

那時已是滿心創(chuàng)傷的三毛忽然感動得哭了:“你那時為什么不要我?如果那時候你堅持要我的話,我還是一個好好的人,今天回來,心已經(jīng)碎了?！焙晌髡f:“這邊還有一顆,是黃金做的,用我黃金鑄的心,來換你這顆破碎的?！?/p>

二

很多年以前,三毛無意間看到一本美國的《國家地理雜志》,那期里面正好介紹撒哈拉沙漠。只看了一遍,三毛不能解釋的,屬于前世回憶似的鄉(xiāng)愁,就莫名其妙地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交給了那一片陌生的土地。

撒哈拉沙漠,在三毛心里,是多年來夢中的情人啊!三毛來到了非洲的撒哈拉。面對著凄艷寂寥的大沙漠幾乎不能自已,面對著殘陽如血,“在原本期待著炎熱烈日的心情下,大地化轉(zhuǎn)為一片詩意的蒼涼”。

三毛去撒哈拉,荷西也追隨而至。他看出三毛去沙漠之意已決,就先在沙漠的磷礦公司找了個職位,提前在沙漠等著三毛了?！拔蚁氲煤芮宄?要留住你在我身邊,只有跟你結(jié)婚,要不然我的心永遠不能減去這份痛楚的感覺。我們夏天結(jié)婚好么?” 那一年,他們在沙漠里結(jié)了婚。

荷西去拉芭瑪工作的時候,他們沒有租到房子,就住在公寓旅館,收入的一大半付給了這份固執(zhí)相守。 他們在那個世外桃源過的很幸福,他們的恩愛更是讓太多的人羨慕。 即使是岸上的機器壞了一個螺絲釘,只修兩小時,荷西也不肯在工地等,不怕麻煩地脫掉潛水衣就往家里跑,家里的妻子不在,他便大街小巷的去找,一家一家店鋪問過去: “看見Echo沒有?看見Echo沒有?”

三毛逐漸愛上了沙漠的狂暴與沉靜,愛上了沙漠美麗的星空。她成了一個快樂的家庭主婦,用中餐款待荷西;她教鄰居的女孩子們認字,用簡單的醫(yī)療知識解除他們的病苦;她曾一個人跟著運水車,深入沙漠腹地,了解真正的沙漠人的生活。

當她那顆漂流的心,與這天地玄黃慢慢合成一體,瞬時,沙漠便不再只是沙漠,沙漠變成了一口水井,井里面,有一雙微笑的眼睛,融化了三毛那顆渴求的心。

三毛是一個既潑辣又溫柔、既剛強又多愁善感的女人,雖不是女權(quán)運動的擁護者,但也不是賢妻良母型的人物。她極不愿在婚后失去獨立的人格和內(nèi)心的自由自在。所以她對荷西強調(diào),婚后還要“我行我素”,要不然就不結(jié)婚。

荷西當時就對她說:“我就是要你我行我素,失去了你的個性風格,我何必娶你呢?”荷西了解三毛,了解三毛的風情。結(jié)婚6年來,他讓三毛做一個自由的妻子,讓她的個性自由發(fā)展,雖然他不懂中文,可他還是為妻子是個作家而驕傲。

就這樣,三毛成了荷西命中的天使,從此,她不再單獨走過秋天,也深深地知道這時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新娘,荷西的愛,足夠她享用一輩子。

三

荷西的大部分工作是做一名潛水員,最初的時間里荷西上班的地方離他們家比較遠,而三毛每天都會在下午兩點半開三個小時的車冒著沙漠里走沙與龍卷風的危險去接五點半下班的荷西回家!這是一種怎樣的堅定而執(zhí)著的愛!

后來,荷西去了另一個島上,每周才可以回家一次,于是,三毛就決定將車與行李托運去,自已放棄精心收拾的家,去陪心愛的荷西。每天騎腳踏車去荷西工作的碼頭,她都要帶上好吃的東西,而那里的工作人員也都感受到他們彼此深沉真摯的愛,或許上天賦予三毛太多的愛,除了她的荷西,對其它的人也都親近隨和,不管他是乞丐或是流浪漢,都是她的朋友。世間每一件事物在她眼中都是善良美麗的化身,一株野草,一枚落葉,一朵浮云,一滴水珠……都是有生命力的,都是有語言的,都是可以與她進行心靈交流的。

幾年后她返鄉(xiāng)祭祖,卻忘不了看看她幼時的家人祭拜祖父曾經(jīng)居住的破敗小屋,冒雨跪拜祖墳回來后路過兒時鄰居阿姨家便執(zhí)意陪陪老人再走,不顧一身的勞頓之苦親手打一桶井水,灌上一瓶然后和著祖墳上取來的故鄉(xiāng)土一飲而盡……

如此重情重義之女子,又怎不能令人為之肅然起敬呢?

在地攤上,她看中了一串銀鎖片,又看中了一雙紅石頭耳環(huán),而擁有者卻是那個身背嬰兒的貧苦婦人。純樸卑微的模樣令三毛不忍取舍,但最終還是用多倍的錢買回了令她心儀的東西,而一種歉疚卻始終讓善良的三毛困擾不已。其實對方卻因手中多了意料之外的錢而一直歡喜著呢!

在撒哈沙漠中,有錢的人總是可以享受到尊貴的身份和奢華的生活,而三毛在做客時,卻會厭憎那些所謂的大財主,卻對服侍他們生活的小奴仆心生同情與疼惜,絲毫不曾顧及自已的身份,而與他們親近,和藹地聊天,贈送錢財與生活用品以舒緩他們當前的困境。

遺憾的是,愛情除了甜蜜還有痛苦相隨。年僅三十歲的荷西在潛水時出了意外。三毛幾天沒吃沒喝接連地暈倒過去……母親端來一碗湯哀求女兒喝下去,而心痛至極的三毛看也不看一眼,她,執(zhí)意陪荷西一起走…… 沒有荷西便沒有了可愛的三毛,那些日子,三毛忙著替荷西訂做墓碑,又每天都買大把的鮮花去墓地看她的愛人,陪他說話,直至天黑仍不肯離開……

三毛的愛情或許是一個悲喜劇。可她為了荷西,為了心中的最愛,將心中珍藏了6年的“愛情”,交給了荷西,交給了愛她的“王子”。 死亦足已!

(資料轉(zhuǎn)載自網(wǎng)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