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迷植物

姜滿珍

一次和同事們去一個遭遇重大不幸的家庭中看望朋友，踏進家門，寒暄慰問之余，便習慣觀賞他人家里的花花草草。我感覺他們“家徒四壁”（喜歡花草的人眼中視它們?yōu)閷殻?，沒有找到哪怕是一根有生命力的無名小草，心里在惋惜：為什么男女主人都不愿意種上幾盆或一盆植物。在我心目中，花草是一個家庭中除人或寵物以外最有生命力的象征，象征一個家中的生機勃勃，是屋主熱愛生活的表現(xiàn)之一，也是家庭成員閑情逸致的凸顯……多年來我對家中養(yǎng)植了些許花草的屋主特感興趣，甚至主動加微信，交流養(yǎng)花心得或換取殘缺品種，這也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我甚至建議朋友：“下次搬新家一定要在家中多養(yǎng)幾盆花草，花草具有生發(fā)的力量，能夠興旺家財”。我知道這是唯心的，但我喜歡一個家充滿了生氣和蓬勃的力量，人生活在這樣的空間，一定正能量十足，心情每天都是開心、愉悅的。

我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耳濡目染父母親、哥哥、嫂嫂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為植物（稻谷、蔬菜等）的成果而勞累;看到父親賣菜空箕而歸的那份喜悅;看到媽媽割蘆葦扎掃帚不小心被荊棘刺得傷痕累累;看到哥哥賣木材而賺錢的興奮;看到嫂子割稻谷、扯秧、插田動作之迅速……這些都讓我對植物心存感激之情。我覺得當農(nóng)民不可怕，只要你勤勞總會有收獲的，在這種苦中作樂的家庭中成長的我，對很多力氣活都不那么懼怕了，尤其是進城以后，“種花養(yǎng)草”這樣的粗活兒不在話下了。

南宋詞人徐照層寫到：“初與君相識，便欲肺腸傾”。真正對“蒔花弄草”興趣十分濃厚始發(fā)于從鄉(xiāng)鎮(zhèn)調到局機關時，那時有兩個即將退休的男同事，辦完公務之時就喜歡在十米左右的露天陽臺上搗鼓著花草，剪枝、施肥、捉蟲、扦插，那份神情、那份專注吸引了當年才三十歲的我。從他們的口中我才知道很多植物的力量是神奇的，沒有一丁點根，插在土里，澆上水它就能活下來。茶葉水、花生殼、植物葉子等，只要能腐爛的東西就能“化作春泥更護花”。

這些養(yǎng)花知識的普及讓我現(xiàn)在成了單位同事、朋友中的養(yǎng)花高手，大伙兒養(yǎng)不活的植物往我這一扔，三五天或一個星期左右保準它能“精神抖擻”地展現(xiàn)在我的手機屏幕上，讓大家嘖嘖稱贊。辦公桌上、桌椅旁邊都放著我“撿”來“醫(yī)治”的花草植物，我家更是成了一個小植物園了。東邊陽臺撿了鄰居扔棄的柚子樹，當時光禿禿的，因它長在一個青花瓷的大花盆上，年長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告訴我，我們母子倆將它搬回家。澆水、施肥，悉心呵護，現(xiàn)在都快五年了，亭亭如蓋，锃綠锃綠的，透過太陽散射的光芒，它的身影更俊秀了。南陽臺約有十多米長，擺滿了六七個品種的蘭花，有墨蘭、劍蘭、春蘭、寒蘭等等。一盆蘭花抽兩個箭，開十幾朵可以讓主人炫耀三個月;有富貴樹，結滿了大紅的富貴籽，點綴在墨綠的葉子叢中，老的果實還懸掛在枝頭，新的花兒又熱熱鬧鬧綻放了;有朋友不要的發(fā)財樹，傘狀的葉子噌噌地張揚著;有象征著財富的金錢樹，兩棵都是朋友從網(wǎng)上購買的，還開了兩朵乳白色的花，我將它們配上雅致的花盆，檔次倏地上來了;有侄女送我的一盆梔子花，花朵兒大、花朵兒香，純白色的，開了幾天的花會由純白變成淡黃色，其香味溢滿了書房，浸潤著你擁有“思家心切”的習慣;最重要的是有幾盆自己扦插的月季花，開出的花黃澄澄的，簇簇擠擠像趕著趟兒似的給主人帶來好心情，這幾盆月季與我結緣亦有近十年光景，每年開花三次以上;還有一盆扦插的綠蘿，放在空調上方，藤蔓順著書柜一路長過去，為書香氣息增添了更濃的情趣，搬家十一年來它從未枯萎過，且生命力依然旺盛，讓眾多文友納悶不已，甚至懷疑它是假的;綠中帶紫的觀葉植物吊竹梅、水養(yǎng)的銅錢草、風姿綽約的幸福樹、惹人憐愛的文竹……它們都在我家寬敞的陽臺上葳蕤著，和我做著心靈相惜的伴侶。

我現(xiàn)在很熱衷于扦插植物，去年秋冬之時，我在陽臺上插了繡球花、金銀花、三角梅、茶花、茉莉花，經(jīng)過大半年的考驗都已經(jīng)成活了，前兩種都開花了，那種興奮之情不亞于自己讀書時考出了好成績。在實踐與摸索中獲得了更多的養(yǎng)花知識，分享了枝條給朋友們，讓大家都來享受這種人與自然親密接觸的快樂。

人養(yǎng)植物、植物養(yǎng)人，據(jù)醫(yī)學界研究，現(xiàn)在有植物療法之說。現(xiàn)實生活中確實讓人心曠神怡：在艷陽高照之日它們神采飛揚;在陰雨綿綿、天寒地凍之日，它們依然煥發(fā)盎然生機，引領著主人天天心情神清氣爽。除炎炎酷暑之日室外天天澆水外，其他季節(jié)三五天，乃至一個星期澆一次水，都不會影響它們的生長。每天起床、每天下班，我都會在這些植物面前端詳片刻，和這些不能言語的生靈們進行交流，分享它們從“幼小”到“成年”的喜悅，從發(fā)芽到抽穗、到開花甚至結果的快樂。有它們的陪伴，我絲毫不曾感到孤單，每天忙碌而充實，常常內心歡喜、神情篤定，過著凡塵生活中的田園生活，雖不出遠門，亦能感受到詩和遠方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