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88年,枯木逢春,暗河逆流。
故國在紙上借助詞語的力量,完成從此岸到彼岸的蛻變。唱歌的風(fēng)知道往哪里游走,洗衣歸來的浣女恐怕早已忘了后庭花的曲調(diào)。
有一些人在河邊踏步,有一些風(fēng)景注定在模糊的時光留下可以歌頌的印跡。說說身邊堅硬的石頭吧,它圓滑得沒有棱角,被打磨的歲月始終在唐詩宋詞里不朽。
我不相信天上有神庇護,翻開發(fā)黃了的《史記》,太史公早已不言不語,王孫不須歸。
她們說,三千里云和月,三千里陽關(guān)三唱三送,一尊青花瓷在風(fēng)花雪月的故事里獨自擁有文字所描述不出來的魅力。原諒我。原諒我吧,一個赤腳的孩子在河邊風(fēng)雅附庸。天邊,一朵云飄來飄去。
(二)
它長吁了一口氣,抵達月光如水的初夜,這頭善于狂奔的孟加拉虎在溫順的江邊停了下來,時光開啟詞語的吟唱。和所有停下來的塵埃一樣,這頭猛獸從良,不少人喜極而泣。
布局一篇小說恐怕要耗盡十多年的修煉。從這個良夜開始吧,星辰掛在天上,很多眼睛釋放出恰到好處的光芒。
如何給漸漸肥碩膨脹的江水減肥降壓,哦,這是個無法破解的難題。疲憊了的孟加拉虎不管這些。
看得見的存在和看不見的存在多么像一枚硬幣的正反面,想知道答案的夜以繼日地尋覓良方,注定是個孤枕難眠的夜晚。此刻,適合修持,一卷經(jīng)書,一杯香茗足夠。
(三)
晝伏夜行,關(guān)門打烊的卡夫卡如同往常一樣,拖地,規(guī)整,關(guān)上店門。遙望天上,有些恍惚,月亮被天狗吃了一半,掩埋在地下的震顫扯痛了誰的神經(jīng),又是誰撥弄著六弦琴欲說還休。這是個永垂不朽的夜晚啊。
如同預(yù)言的征兆,她們在風(fēng)花雪月的邊緣低吟淺唱。遠處的神和陌生人一樣不識人間煙火的滋味。一地的金子和散落的書頁在風(fēng)中沉默。秋日夜晚最適合抒情,也適合組織語言的千軍萬馬將一篇尚在襁褓中的小說洋洋灑灑下去。
“你舍得頓悟嗎?你舍得徒步修行不遠萬里嗎?”黑壓壓的人群來來往往,連同江水一起搖滾。
起伏不定的日子和連綿不息的雨水糾纏不清,那頭走遠了的孟加拉虎嗅了嗅薔薇,歡快前行。黎明到來得真是時候。
(四)
夜晚褪去浮躁,海風(fēng)來襲。1988年,大街上的螞蟻多了起來。
誰都不離開這風(fēng)生水起的良夜。和古時候的先賢對話需要多大的勇氣,更需要一杯卡布奇諾來抑制躁動不安的思緒。
好吧,我的小說尚在進行中,卡夫卡和孟加拉虎在不遠處的江邊停歇并握手言和。諸神在天河那個沉默如斯。時光看不見的地方,薔薇被折斷,堅硬的石頭有了最初的溫度。走進海風(fēng)低吟的良夜,一顆流星劃過,講故事的人又多了一個。
(五)
我身邊貪睡的家貓們有個霸氣的名字——中華田園貓。它們無視我的存在,餓的時候就搖晃著尾巴喵喵地叫著要它們喜歡的小魚干、雞肉罐頭。吃飽了就開始撒歡,冷不丁地從頭上飛竄過去。
這些解放了天性的小可愛們,無所顧忌地生活,多么羨慕它們,簡單的愛和簡單的理智是非判斷。
它們都是可愛的小天使,來到這個世界上無憂無慮地存在每一天。吾等呢沒有時間等靈魂慢下來,騰不出空閑看日出日落,窗外飛來飛去的蝴蝶、鳥兒。
掐指一算,和我的貓咪一起生活有四年矣。承認每一天都是過往,每一天都在童話的世界里尋找著最簡單的快樂。此生應(yīng)該無憾矣。
(六)
孟加拉虎出現(xiàn)在博爾赫斯的篇章里,也時常徘徊我的夢里。1988年很難想象,離開可以呼嘯的山林,這頭猛獸該多寂寞,尤其是在慢慢夜路,它要提防守護人的陷阱、斧頭、獵槍。孟加拉虎喜歡在江邊一動不動,黃褐色的毛發(fā)有點凌亂,一船漁火漸漸遠去,夜色消融了紛爭、欲望。
這頭巨獸僅僅停留了夜班長度的三分之一,遠方寺廟鐘聲響起。它緩緩地朝誦經(jīng)的地方走去。
黎明,我佛慈悲。
作者簡介:
孫建成,河南項城人,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文字在《星星.散文詩》《散文詩世界》《散文詩》《羊城晚報》《安徽文學(xué)》《芳草》《湖州晚報》《湛江科技報》《河南詩人》發(fā)表,部分作品入選了一些文本。散文《荒年》獲得第八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二等獎。2006年南下廣東東莞,現(xiàn)供職于萬科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