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山鄉(xiāng)已進入寒冬時節(jié)。
鄉(xiāng)政府南側(cè)有棟二層小樓,門楣上碩大的警徽告訴人們這兒是公安部門,警徽上方有國旗迎風招展,這里是翠山鄉(xiāng)公安派出所。
翠山派出所的管區(qū)有67平方公里,包括13個行政村、29000口人,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nóng)民。雖然治安情況比較復(fù)雜,但近年來綜合整治到位,用大數(shù)據(jù)研判、視頻監(jiān)控全覆蓋,翠山鄉(xiāng)已連續(xù)多年沒發(fā)生過刑事案件。派出所連續(xù)五年榮獲省、市先進單位的稱號,用所長老李的話說:“這是翠山派出所全體民警用智慧和辛苦換來的平安穩(wěn)定?!?/p>
李所長50歲出頭,身體健壯,一米八的大個兒,方臉上的汗毛孔比常人要粗。他臉色微黑,鼻直頭略顯得大,像是支撐雙眼的底座,把五官調(diào)整得周正。他從警30年,當所長也有19個年頭了。
臨近中午,老李從外面巡崗檢查回到辦公室,脫下帽子,沒來得及撣掉霜花,門就被推開了。
“所長,有個情況向你匯報一下,若不能及時化解,恐怕會發(fā)命案?。 眮砣藥е还珊畾?,是副所長王威,他很著急,話說得又快,臉漲得通紅,呼哧帶喘的。
“什么情況?別急,慢慢說。”老李示意王威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王威喝了一口,忙說:“所長,上午我和劉晨下去了解情況,去了金家村。到村部見村主任佟快嘴、婦女主任和會計幾個人正閑聊。會計李娟叨咕:‘我看華存義這小子要出事,聽他鄰居劉二狗聽導(dǎo)咕,如果張啟良在12月末還不把醫(yī)藥費和誤工費賠給他,今年大年三十就砍死張啟良全家……’我和劉晨認為這是個隱患,所以我倆沒再往別處去,立馬回所。這事得及時處理,解了他倆的梁子,萬一這小子真干出殺人的事呢?這可是顆定時炸彈!”
聽完王威匯報,老李心頭一沉,這件事馬上占滿了腦子,派出所千頭萬緒的一些事,霎時被擠出思緒。他掂量著,現(xiàn)在正是年末,臨近春節(jié),管區(qū)內(nèi)不能出現(xiàn)任何案件,任何可能引發(fā)個人極端犯罪和嚴重暴力犯罪的事,都會給轄區(qū)群眾造成生命和財產(chǎn)損失,派出所也無法向上級和轄區(qū)群眾交代。尤其今年是社會矛盾排查整治年,如果因為矛盾沒排查出來,排查出來沒化解好再出了問題,后果不堪設(shè)想。
2013年李生全家被殺的情景,瞬間又浮現(xiàn)在老李眼前。
那時老李剛調(diào)到翠山派出所才四天。金家村的李生與鄰村的妹夫肖奎山因土地承包后的歸屬權(quán)產(chǎn)生分歧結(jié)怨,矛盾日深。那年冬天,肖奎山對一起放羊的邱瘸子說:“如果明年李大摳(李生)還不把那三分地給我種,等開春他起第一根壟時就殺了他全家?!笨尚た降暮菰?,當時并沒有引起人們的警覺和重視,所以慘劇發(fā)生了。
第二年4月,正是翠山鄉(xiāng)群山吐翠、梨花滿山、布谷催春的時候。
21日,毛毛細雨下個不停,天色陰沉,灰蒙蒙的,能見度不足50米,云霧如素帶般在半山腰盤旋繚繞,解凍后的田野散發(fā)著泥土的芬芳。當時,李生正在西溝山自己的承包地上吆喝著黃牛扶犁備壟、耕地搶農(nóng)時呢。
中午時分,肖奎山從地邊的松林躥出來,手拿利斧從背后襲擊,砍斷了大舅哥李生的脖子。隨后他又趁雨竄至金家村,闖進李家,用同樣的手段,將李生老婆、兒子等人砍死。五條無辜的生命,慘死在罪犯肖奎山斧下。肖奎山自知法網(wǎng)恢恢,逃進山里自縊而亡。
每想起這個滅門案件,老李的心就像滴血一樣痛,心情也像這山里的冬天一樣蒼涼寒冷,有一種鮮活生命在眼前慘死的悲愴。在農(nóng)村,極端案件往往只因一些小事釀成。一些人小農(nóng)意識強,思想狹隘偏激,鄰里或村屯之間常因一些小打小鬧、雞鴨鵝狗、墻頭地腦、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滋生矛盾而懷恨在心。天長日久,積淀膨脹,不及時發(fā)現(xiàn)化解,就可能導(dǎo)致惡性案件發(fā)生。農(nóng)村存在的這些隱患,像一顆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爆炸。想到這些,老李心急如焚。
他回過神,看了看被撂在一旁的王威,“你們還沒吃午飯吧?先去吃飯!等我了解清楚后,再想轍解決它?!笨粗鴿M臉疲憊的部下,老李心頭一熱。同事們?yōu)榱朔揽匾咔?、穩(wěn)控人員已連續(xù)奮戰(zhàn)六天了,不能正常休息。王威和劉晨都新婚不久,因為每天執(zhí)勤巡邏、辦理案件,都一個多月沒休假了。今天這個事又會給民警工作添重加碼了,但手下兄弟的辦案水平和調(diào)解矛盾的能力,他心里有數(shù)。
下午1點,老李拿起桌上電話,打給了金家村:“佟主任,你馬上來趟派出所,有事想和你聊聊。對了,你來我這兒的事先保密?!彼麚馁≈魅巍翱熳臁保辉賴诟?。撂了電話五分鐘,佟主任像被風吹來一樣,嘴快腿也快。坐下調(diào)侃幾句后,老李馬上問:“佟主任,你村的華存義最近怎么啦?”
聽派出所所長問華存義的事,快嘴表情立馬認真起來,忙說:“華驢子今年7月被五味村的張啟良給打了,當時有人從中說和,張啟良當時也答應(yīng)賠醫(yī)藥費、誤工費什么的,華驢子就信以為真,沒報案,直接去醫(yī)院看病了。住院住了挺長時間,光治傷就花了3000多塊。出院后華驢子向張啟良要錢,可張啟良不講究,戲耍人。出院半年多,華驢子追了數(shù)次,張啟良今天說明天給,明天又說后天給,就這么搪塞推托,至今華驢子分毛沒見。其實,誰都能看明白,張啟良根本就沒有給錢的意思,他在忽悠華驢子。最近他倆在電話里又對罵了。華驢子給張啟良的最后期限是春節(jié)前,如果到時還不給就剁了他全家。所長,華存義這小子外號‘華驢子’,性格暴躁,辦事認死理,想事一根筋,他說了就能干出來。現(xiàn)在離春節(jié)不到一個月了,村里也怕出事,已經(jīng)分別找他倆嘮過好幾次了,但張啟良油鹽不進,就是‘不掏兜’。華驢子白挨了打,能拉倒嗎?再說村里村外的,華驢子以后咋抬頭見人哪?還不得窩囊死?他倆老這么頂著也不是個事呀!所長,你們派出所給過問過問唄,別再整出李生家那樣滅門的慘案。”
“華存義沒來報案,他去鄉(xiāng)綜治辦和司法所沒?你們向那兒反映這事沒?”老李問。
“向鄉(xiāng)司法反映啦,沒調(diào)解得了,況且華存義也不想經(jīng)官,就想和張啟良死磕了?!辟≈魅沃v出了華存義為什么要行兇的緣由。
“挨了點打就要殺全家?目無法紀啊!”老李長嘆一聲,“等派出所了解了解情況,你們村和五味村還得繼續(xù)做工作,穩(wěn)住華存義,控制事態(tài)發(fā)展?!崩侠钣芄士v地應(yīng)和著。
快嘴走了,老李心里卻暗潮涌動,思緒難平,如果不及時化解處理掉這事,一樁血案看來不可避免。面對這顆“定時炸彈”,派出所需要做“拆彈手”,做“排爆專家”。
第二天早晨依舊清冷,老李換崗后,呼著白氣,兩眼遍布血絲地回到了辦公室,進屋后感到腦子發(fā)漲,知道血壓又高了。他不敢怠慢,吃了兩片降壓藥,沒來得及洗漱,帶著換崗回所的王威、陳彬,開車直奔金家村。
入冬,村里人起得不早,可進了華家院里,華存義已經(jīng)在圈里喂牛,頭發(fā)、眉毛、胡子上掛著霜花。華存義40多歲,眼睛略大,嵌在倔強的圓臉上。他的鼻尖、嘴角微翹,中等身材,較粗壯,是農(nóng)村中所謂的“車軸漢子”。見有警察進院,他嘴里問著話,神情卻很緊張。王威走到他跟前:“老華,這是我們所長,來請你到派出所去一趟,找你了解點事?!比A存義雖然不知道要向他了解什么,卻也配合,馬上把草料桶拎回屋里,手在棉襖襟上蹭了幾把,滿臉狐疑地跟著一行人到了派出所。
上樓進屋,老李熱情讓座,又倒了杯熱茶,屋里氣氛顯得親切、輕松。不一會兒,這個執(zhí)拗的農(nóng)民被感動得一臉惶恐,手足無措,不停地說“謝謝,謝謝”。
老李讓王威兩人先回避,自己與華存義閑嘮一會兒,見華存義沒有了戒備和不安,就切入了正題:“聽說你被人打了,有這事嗎?”
聽李所長問自己被打的事,這位漢子語氣帶著凄苦回答:“有,五味的張‘缺筒’,我眼眶子被他打得縫了6針,住了20多天醫(yī)院?!薄盀槭裁床粊砼沙鏊鶊蟀改??”老李問?!爱敃r有朋友從中間說和,‘缺筒’也答應(yīng)給我賠醫(yī)藥費和誤工費,我就沒報案?,F(xiàn)在真他媽的后悔,這狗人,事都過去七八個月了,他分毛沒給,還到處賣狂說:‘就打他了,想訛錢不好使,愛咋咋的,哪告哪有人!’把我耍了!這虧我肯定不能吃,不行就一命抵一命了,我家哥兒仨,死一個還剩倆呢!這仇必報!我再讓他嘚瑟幾天。”華存義兩眼噴火,氣得手直哆嗦,話沒說完就傾身埋頭,抱著腦袋傷起心來。
老李察言觀色,華存義語速較慢,性格急,且明顯帶有愚、魯、蠻、倔、犟,典型的黏液質(zhì)型人。
看著眼前憤怒悲傷的華存義,老李明白,這顆“定時炸彈”幾乎已經(jīng)設(shè)定好了時間,如果任時針跳動,爆炸也許就在近期。安靜的五味村,正面臨著一場血光之災(zāi)。那時,村中寧靜祥和的氛圍將被擊碎,這讓老李著實擔憂。他思考著對策,“你沒有去法院告他嗎?”老李又給華存義續(xù)上茶水,繼續(xù)與他聊。
“去了,法院說沒有當時現(xiàn)場的證據(jù)材料,沒有公安機關(guān)的處理結(jié)果,不給受理。再說打官司得花不少錢,還得托人搭人情,一折騰就是一年半載的,咱老農(nóng)民耗不起。不告了,和他掐了。”華存義憤憤地回答。
“那今天你就報案,派出所幫你一回,張啟良不敢不聽公安局的吧?”老李不緊不慢地給華存義出主意。
“派出所還能管這事嗎?我當時也沒報案,都過這么長時間了?!比A存義抬起頭試探著問。
“沒超過六個月,派出所可以受理,我們幫你。另外,你不能老把殺人掛在嘴上,這是危害他人人身安全,屬違法行為。如果有人舉報,你會被追究的?!崩侠钗⑿χ嵝讶A存義。
“哦……那就報案吧,經(jīng)官!‘缺筒’借他兩個膽也不敢和警察較勁!”華存義有些遲疑,也有些希望。從臉色可以看出,他的思想正在斗爭。但所長老李堅定的神態(tài),讓他感到了正義的力量,好像自己遇見了打抱不平的好漢武二哥,心里隱隱地有了依靠。
“好,既然這樣,你就得聽派出所的?,F(xiàn)在我們給你受案,再領(lǐng)你去做傷害鑒定,待調(diào)查取證結(jié)束后,給你一個說法。你看怎么樣?”
“那行,就聽你們的,這我明白。如果你能把‘缺筒’整趴拉膀了,我領(lǐng)全家人跪著管你叫爹!”老李聽后哈哈大笑,對華存義說:“你就不怕輸了嗎?”華存義咧了咧嘴,態(tài)度虔誠:“不怕,我解恨就行!”華存義這幾句,讓老李松了口氣,華驢子這股洪水,暫時被引入了可控的管道,起碼不會泛濫成災(zāi)了。
老李喊來王威、陳彬,讓他倆到辦案區(qū)給華存義錄口供材料,辦理案子受理等相關(guān)手續(xù)。華存義怔怔看了看他倆,半信半疑地走了。
第二天,老李安排陳彬領(lǐng)華存義去市局法醫(yī)鑒定所,給華存義的傷做鑒定。
穩(wěn)住了華存義,老李緊繃的神經(jīng)稍有寬松,對能化解這起矛盾信心倍增。根據(jù)華存義的口供,老李交代王威幾人這案辦理的方法,大家依計而行。下午,五味村的張啟良被依法傳喚到派出所。
老李早在審問室等了,他要看看張啟良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張啟良的眼睛不停地上下左右溜著,溜見堅固的鐵椅、冰冷的手銬、閃光的警燈、審問桌前威嚴的警官。他平生哪見過這陣勢,有點魂飛魄散,賣狂自擂的勁兒全沒了蹤影。所長老李的眼睛一直盯著他,沉著冷靜的臉不怒也有震懾力。瘦高個兒張啟良的身體因緊張仿佛矮了一截,兩腿發(fā)抖。刀長臉已呈蠟灰色,大嘴占了多半塊臉,把鼻子擠得像一條蚯蚓趴在那兒,不細看以為這人沒鼻子,難怪人送外號“缺筒”。
審問開始,王威、劉晨先對張啟良進行一番啟發(fā)教育,張啟良領(lǐng)悟力挺強,沒用民警“擠牙膏”,便從頭開始交代:“我是打華驢子了。但有原因,2019年7月份吧,我姐與華驢子及幾個老爺們兒喝酒,有人使壞灌她,結(jié)果喝得胃出血,被送醫(yī)院搶救,花了好幾千元。我懷疑是華驢子出的陰招,我尋思都上下堡住著,不該把一個女的灌住院了,就挺恨他,所以,想找機會教訓教訓他。
“事也湊巧,三天后的上午,我在金家村村部附近的朋友鄭軍車里嘮嗑,華驢子從這兒路過,鄭軍和他打招呼他就過來了。我看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就沖他罵:‘這年頭交狗都別交人,狗都不會咕咚人,把個女人灌住院了算啥能耐……’華驢子見我指桑罵槐,質(zhì)問我罵誰呢,當時我手里拿著手機,抬手沒幾下就把他左眼眶打出血了,后來被鄭軍幾人給拉開了。當時華驢子滿臉是血,可能傷得不輕,加上鄭軍和朋友給圓場,我就假裝答應(yīng)讓華驢子先看病,花的藥費和其他損失我全賠償。華驢子也就沒去派出所報案,直接去住院了。
“出院后華驢子管我要錢,因為我壓根兒就沒想給,但他老磨嘰我,最后我干脆就放橫了。他不要殺我全家嗎?我就和他‘骨碌’了,錢我一分不想給。”
張啟良供述了他的違法事實。老李沒聽他講完,起身回辦公室,隨手在網(wǎng)上查了查,張啟良沒有前科,是初犯。
鍵盤響過,口供錄完,王威馬上把材料上樓送給了老李。看完張啟良的供述,老李讓王威再把華存義找來,核實那天喝酒的事。
半小時后,華存義來了。華存義講:“7月12號那天,我和幾個朋友到堡里的小吃部喝酒,碰巧‘缺筒’他姐和閨密也在,見我們進來,她就提出拼桌,因為我們也認識就湊一桌喝了。喝了一會兒我才明白,原來跟我來的一個朋友是他姐婚前戀愛幾年的男朋友,要定親時,因張啟良的父母彩禮要得太多,就黃了,二人無奈各自成了家??伤悻F(xiàn)在離了,把離婚怨在我朋友身上,說現(xiàn)在的處境都是他整的,借酒蓋臉罵罵咧咧數(shù)落人家沒骨氣,就和人家摽著喝,不停地干。我攔都攔不住,她是自己喝住院的,不是我灌的?!?/p>
華存義走了,根據(jù)他的口供,老李又安排民警,找了當時參加喝酒的人取了四份證實材料,結(jié)果事實與華存義講的基本一致。
至此,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查核實,案件已基本清楚。于是,老李給五味村遲主任打電話:“老遲你轉(zhuǎn)告張啟良,他姐住院不是華存義灌的,而是她自己喝多導(dǎo)致的。另外,他的行為是報復(fù)傷人,要被從重處罰?!?/p>
事情順利地查辦,老李心里多了幾分踏實,排除華存義這顆“定時炸彈”已成竹在胸。
12月11日上午,陳彬取回了華存義的傷害鑒定一一輕微傷。王威依所長安排,再次傳喚張啟良,一是向他告知鑒定結(jié)果,二是了解他對賠償?shù)膽B(tài)度。
下午1點,張啟良按時到了派出所,上樓見到老李撲通就跪下了,哭喪著臉說:“李所長,遲主任把我姐喝酒的事向我講明白了,我又找我姐問清楚了,我冤枉了華存義,錯打傷了人家,請你高抬貴手,饒我這一回!錢我全賠?,F(xiàn)在我聽你的,讓我怎么的都行,就別讓我進去了,求求你了!”老李說:“要看華存義能否諒解你,把鑒定告知書簽了吧。”張啟良起身誠惶誠恐地在告知書上簽了字,之后陳彬告訴他回去聽候處理。張啟良耷拉著腦袋,灰溜溜地離開了派出所。
翌日上午,華存義興沖沖來了,陳彬把他領(lǐng)進了所長辦公室。華存義開門見山:“李所長,張缺筒服了。昨兒個上午,他主動上門找我賠禮道歉,還給了我5000塊錢,徹底滅火啦!沒有派出所,那‘缺筒’根本不會賠我錢。既然錢給了,我就不追究他法律責任了。謝謝所長!謝謝派出所!我是特意來告訴你們的?!崩侠钚α?,問華存義:“事解決得你滿意嗎?”華存義頻頻點頭:“滿意,十分滿意。”“那你兩天后來派出所,把調(diào)解協(xié)議書簽了。”老李提醒華存義。華存義歡喜地走了,老李原以為事情到此結(jié)束,但是沒有。
12月15日上午,華存義夾著面錦旗來派出所了,在接見大廳碰見了劉晨,他急忙把錦旗展開,紅艷艷的錦旗很漂亮,“村民結(jié)仇怨,警察破堅冰”十個燙金大字鮮艷奪目,華存義全部心意都寫在這面錦旗上了。
老李走出辦公室,代表派出所接了旗,也接受了華存義對翠山派出所的感激。華存義提出與所長合影,做永久的感念。無奈,劉晨只好用手機對準了人和旗。
拍完照,華存義低頭不停地搓手,囁嚅著說:“李所長,如果不是你管了,我這事可能今天也出不了頭,還差點干出蠢事。不但張啟良他家破人亡,我一家也沒個好。通過這事我明白了,有事得靠你們依法辦,別鉆牛角尖,以后遇事我要心胸大點,做懂法懂理的人!”
這時,王威調(diào)侃道:“華存義,你不說事如果我們管好了,你管我們所長叫爹嗎?”華存義一點兒也不抵賴,大聲說:“你們都是我爹!”一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老李連忙制止了大家的玩笑。
半個月排除了華存義這顆“定時炸彈”,老李如釋重負,感到無比輕松和愜意。
窗外,偶爾傳來村里孩子們?nèi)挤疟夼诘捻懧?,悅耳清脆。翠山鄉(xiāng)平靜如常,五味村安然無恙,家家準備過年了。
作者簡介:
徐寶國,男,20世紀60年代生于撫順,現(xiàn)從事公安工作。曾在國內(nèi)報紙雜志發(fā)表小說、詩歌、散文等作品20多萬字?,F(xiàn)任遼寧省撫順市東洲區(qū)公安局某派出所所長,系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撫順市作家協(xié)會副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