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琳
廣州市輕工技師學院 (中國廣州 510220)
如果有一個人,知道你的興趣愛好,關心你的情緒變化,懂你的心理感受,那這個人就會變得與眾不同。這樣的人,往往會是孩子的媽媽、好友中的彼此、戀人中的對方。他們常常具備這一共性,那就是與你有著良好的親密關系。共心力(mind-mindedness)的實質,就是一種親密關系質量的體現(xiàn)[1],展現(xiàn)了父母與孩子之間的親密程度[2]。這也是孩子從未出生前,共心力就已經(jīng)存在,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共心力也基本保持不變的主要原因[3-4]。
Meins[5]于1997年首次提出共心力這個概念,后來有依戀理論-敏感性的理論支撐[6]。他認為,母親能夠敏感地察覺并識別嬰兒發(fā)出的信號,是因為母親具有“將嬰兒視為有心智的獨立個體,而不僅僅是作為一個必須滿足需要的生物的傾向”[7]。換言之,母親能夠認識到嬰兒有自己的想法[8]。共心力具體表現(xiàn)為以下三個方面:互動時對嬰兒的假定內部狀態(tài)進行恰當?shù)男睦斫庾x;對嬰兒早期非字詞的發(fā)聲賦予意義;描述時關注幼兒的心理特征[9]。
共心力不僅左右著依戀模式代際傳遞的方向[10-11],影響著兒童心理理論的發(fā)展[12-13],幫助孩子學會理解[14]與共情[15],防止他們成為冷酷無情的人[16],還有助于減少與避免兒童行為問題的發(fā)生[17-18],促進孩子內部狀態(tài)語言的習得[19]和語言能力的發(fā)展[20-21],預測孩子的心率變異性進而判斷心血管等疾病的病情及預防等[10]??梢?,共心力研究在建立和諧的親子關系、助力兒童健康成長方面,發(fā)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
共心力這一概念被提出已有20余年,從理論到實證,學者們究竟在這個領域里做了什么,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有什么值得去做?本文就共心力的測量方式、影響因素及其對其他變量的預測作用進行了歸納總結,并就未來的研究趨勢提出展望。
一般用于嬰兒期早期,孩子12個月或年齡更小的時候。最初用5個觀察指標來評定互動關系中的共心力[7,22],結果發(fā)現(xiàn),只有 “恰當?shù)男睦斫庾x(appropriate mind-related comments)”能顯著預測依戀安全性,往后研究沿用這一標準。恰當?shù)男睦斫庾x包含以下5個部分。① 嬰兒心理狀態(tài):包括知識、想法、欲望和興趣。例如,“你知道這是一個球?!雹?心理過程:包括思考、記憶和認識。例如,“你記得曾經(jīng)看到過駱駝嗎?”③ 情緒參與程度:指嬰兒的各種情緒。④ 嬰兒想要操縱他人的想法:尤其指開玩笑、玩游戲。例如,“你是在和我玩游戲嗎?”⑤ 猜測嬰兒明顯想要說的話:例如,“媽媽,我們可以玩別的嗎?”[7]。這些都作為共心力的具體內容被編碼記錄。編碼員根據(jù)互動時嬰兒的表現(xiàn)和反應,判斷其內心想法是否被父母正確歸因或合理解讀,在此基礎上形成兩個指標:恰當?shù)男睦斫庾x和不恰當?shù)男睦斫庾x(non-attuned),并對兩個指標求平均值及其占解讀總分的百分比[23]。
一般用于學齡前或年齡更大的兒童。訪談中要求父母描述他們的孩子,父母對孩子的描述被劃分為4個類別。① 心理特征:包括所有與孩子心理生活相關的描述,涉及意志、思想、興趣、假裝、想象力、智力、知識、記憶、元認知等方面。② 身體特征:如排行老二,正在換牙。③ 行為特征:如健談、淘氣。④ 泛化特征:如可愛的小男孩。后來又補充了2個新類別:① 自我參照(self-referential):如她讓我精疲力竭;② 歸屬(placement):如原生家庭想要把孩子要回去[23]。編碼員根據(jù)編碼手冊進行編碼,記錄父母使用心理特征描述嬰兒的數(shù)目(total mind-mindedness)及其占描述內容的比例(proportional mind-mindedness),高分者表示更高水平的共心力[23]。
將父母對孩子描述的精細程度視為一個維度納入考察,且無論是心理特征還是非心理特征都應進行編碼[23]。原因在于,當指標越精細時,越能夠細致地反映共心力與行為變量的關系。比如,當把心理特征細化為積極、中性和消極三個層面后,共心力與敏感性的關系更加明確:一個母親的敏感性與她使用積極的心理描述有關,當使用積極詞匯越多,她對孩子發(fā)出的信號就越敏感[24];再如,當把心理特征細化為積極、中性和消極三個層面后,養(yǎng)育壓力對父母共心力質量的影響一目了然:母親在解讀非孤獨癥孩子的心理狀態(tài)時更常采用積極解讀,而在解讀孤獨癥孩子的心理狀態(tài)時則更側重消極解讀[25]。
影響共心力的因素有很多,主要體現(xiàn)在父母方面,包括其身份、生育年齡、健康狀況、受教育水平及反思功能。由于可能存在領養(yǎng)寄養(yǎng)即非親生父母養(yǎng)育孩子的情形,血緣關系也是一個重要影響因素。養(yǎng)育壓力等環(huán)境因素也會影響共心力的水平和質量。
研究[26-28]發(fā)現(xiàn),父母共心力的差異很小。但是,在生命第1年里,父親更容易出現(xiàn)不恰當心理解讀,原因可能是:在準確解讀嬰兒內部狀態(tài)時,父親不如母親熟練[27];也可能是存在過度解讀的情形,父親并非真正具備恰當解讀嬰兒心理狀態(tài)的能力[29]。有研究[30]進一步證實,參與更多養(yǎng)育過程的父親將表現(xiàn)出更強的共心力:陪產(chǎn)時間越長,使用心理特征描述孩子(3~5歲)的能力越強,使用心理狀態(tài)談話的頻率越高。
不同生育年齡母親的共心力存在明顯差距。相比青少年母親,成年母親在與嬰兒互動時更能敏感地回應嬰兒的需要,更常使用恰當?shù)男睦斫庾x,嬰兒和成年母親也更容易形成安全的依戀模式[31]。然而,青少年母親更少支持孩子的游戲,限制其獨立探索的嘗試,并且容易對孩子感到厭煩或嚇唬孩子,其自我反思能力弱于成年母親[32]。這些均是適齡與不適齡母親共心力差異的具體表現(xiàn),母親的受教育水平、心理成熟程度、教養(yǎng)認知及環(huán)境因素(生活水平、婚姻質量、社會支持等)應被作為內在原因充分考慮[31,33]。
相比健康母親,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母親不夠關注孩子的心理狀態(tài)[34],很難與孩子積極互動,甚至會出現(xiàn)沒有反應的情況[35]?;加幸钟舻哪赣H很難從自身的消極情緒狀態(tài)轉移,因而也做不到有效識別嬰兒的心理狀態(tài)并做出適當?shù)姆磻?6]。在這種情況下,嬰兒時而不被關注時而被過度關注,容易形成混亂型依戀,對于該接近還是回避母親猶豫不決[37]。而患有嚴重精神分裂癥的母親做出恰當心理解讀的能力與健康母親并沒有顯著差異[36]。所以,是否情緒健康而非精神健康才是真正影響父母共心力的內在原因,這個問題值得探討。
回歸分析表明,母親受教育水平可以顯著預測母親對6個月大嬰兒心理的恰當解讀[38]。但是,共心不是純智力任務,而是充滿情感和社會心理的過程[12]。即,受教育水平可能限制了父母的言語表達能力,卻不能阻止父母對孩子的關心與關注;充分認識到孩子有自己獨立的想法,反思能力才是共心力有無的決定因素之一。有趣的是,在解讀6個月大嬰兒的心理狀態(tài)時,反思能力高的母親傾向于更少地進行不恰當?shù)男睦斫庾x,而父親則表現(xiàn)為更多地進行恰當?shù)男睦斫庾x[27],其中的作用機制值得細思回味。
研究[39]表明,無論是祖輩、養(yǎng)父母,還是非血緣關系(如領養(yǎng)寄養(yǎng)形式的照料者),都無法擁有與親生父母同等程度的共心力。相比較祖輩而言,母親的共心力更能預測嬰兒的認知發(fā)展[40],而祖輩共同養(yǎng)育的影響還存在爭議。研究[41]發(fā)現(xiàn),在祖輩共同看護背景下,如果祖輩在與嬰幼兒互動時能夠及時提供積極照料,可以促進母親與嬰幼兒高質量依戀關系的建立,進而促進嬰幼兒認知發(fā)展;但是當祖輩的照料質量較差時,會破壞母子間依戀關系,進一步危害嬰幼兒認知發(fā)展。此外,在領養(yǎng)寄養(yǎng)的家庭中,照料者出于種種考慮,在照料上很大程度會傾向于參照孩子的原出生家庭模式。這種參照可能會妨礙照料者覺察孩子當前的能力并關注他們現(xiàn)時的想法、感受、意圖和動機等[42]。為了避免照料者共心力不足,照料者可以適當調整自己的養(yǎng)育認知,這對于孩子的新家庭適應與心理成長非常有幫助。
養(yǎng)育壓力對共心力的影響似乎沒有想象中強大,母親共心力似乎不受其經(jīng)濟水平、感知到的社會支持的影響[42]。即使在養(yǎng)育患有孤獨癥孩子的壓力下,母親共心力的水平也沒有被限制[25]。但是,母親對養(yǎng)育孩子困難度的覺察,以及現(xiàn)實的養(yǎng)育壓力,會影響母親對孩子進行積極心理解讀的水平[24]。例如,母親在解讀患有孤獨癥與非孤獨癥孩子之間存在明顯差異:解讀非孤獨癥孩子時更常采用積極解讀,而解讀患有孤獨癥的孩子則更側重消極解讀[25]??梢姰攭毫Τ瞿赣H的可承受范圍時,共心力的質量即做出積極心理解讀的傾向依舊會被動搖。
自共心力這一概念被提出以來,研究主要集中在探究共心力與兩大主題:親子依戀與兒童心理理論的關系。
依戀模式的代際傳遞性(intergeneration transmission of attachment patterns),即根據(jù)父母的依戀類型能夠預測嬰兒與其之間依戀關系的安全性[22]。研究發(fā)現(xiàn),依戀模式能夠有效預測共心力:自主型依戀的母親更傾向于關注孩子的內心狀態(tài),并且可以使用豐富、生動且積極的語言全面地描述孩子的個性[24];原生家庭中親子關系滿意度較高的父親具備更高的共心力水平,與孩子互動時能更多地使用心理語言[30]。共心力也左右著依戀模式代際傳遞的方向:當成人是自主型依戀且共心力較強時,嬰兒能夠與其形成安全型的依戀關系;當成人是非自主型依戀且缺乏共心力時,嬰兒會形成不安全的依戀關系;一旦成人依戀類型和共心力方向出現(xiàn)不一致(不同為積極或消極類型)時,嬰兒與成人的依戀關系則不容易預測[27]。
心理理論(theory of mind, ToM)是個體認識和理解自己或他人的心理狀態(tài)如愿望、意圖、信念等,并據(jù)此解釋和預測他人心理和行為的能力[43]。在經(jīng)典ToM任務中,母親的共心力能夠正向預測兒童ToM水平,幫助兒童更好地站在他人角度并試圖正確理解他人,接受有差異的想法[44-46]。研究認為,母親適當?shù)孛枋龊徒忉寖和男睦眢w驗,有利于促進兒童自我意識的增強,也有利于兒童對他人行為的理解,為兒童加快心理化進程、發(fā)展ToM奠定基礎[12],可見母親心理化能力對于幫助兒童獲得ToM至關重要[13]。
那么,共心力是如何作用于ToM的呢?研究[47]發(fā)現(xiàn),恰當?shù)暮筒磺‘數(shù)男睦斫庾x,分別通過不同機制起作用。具體體現(xiàn)為:恰當?shù)男睦斫庾x通過兒童接受性語言的能力對兒童ToM起作用,即受兒童的心理狀態(tài)語言(mental state language)制約;不恰當?shù)男睦斫庾x則通過象征性游戲對兒童ToM起作用,即在母親不能做出恰當心理解讀的情況下,兒童如果能夠有效開展角色扮演,也有助于兒童ToM的形成。兩者作用的差異說明,共心力并非單維結構,應充分考慮心理解讀兩個維度的差異與聯(lián)系。父母共心力與兒童ToM關系的復雜性也要求學者們進一步挖掘探索,以期更準確地了解其發(fā)生機制,助力早期兒童ToM的形成與發(fā)展。
父母對兒童的情緒做出何種反應,對兒童情緒調節(jié)的生理喚醒及情緒加工有直接影響,是其情緒調節(jié)發(fā)展的重要影響因素[48]。尤其是與情緒有關的教養(yǎng)行為,如父母對兒童情緒的關注、對兒童發(fā)出情緒信號的及時反應、對情緒的討論與表達等,均有助于培養(yǎng)兒童對自身情緒的覺察,對兒童社會情緒能力的影響不容忽視[49]。如果父母能夠敏銳地感知并理解兒童的情緒,兒童就能更加敏感地感知到情緒本身,從而減少情緒過度喚醒的可能[50]。被高共心力父母照料的幼兒也更加能夠接受各種處境,能夠更好地做到延遲滿足和抑制控制[51-53]。相反,父母長期的漠視會破壞兒童情緒表達的積極性,限制其內在體驗與感受的表達,限制其習得適宜的表達技巧,甚至可能導致消極情緒的爆發(fā)。
研究[54]表明,長期被母親不恰當解讀心理狀態(tài)的嬰兒在參與靜止面孔任務(still-face paradigm,SFP),即在親子互動中,母親被要求保持靜止不動,且目光中立時,更容易出現(xiàn)極端情緒,他們或者不做任何反應,或者嚎啕大哭,而大多數(shù)沒有被母親不恰當解讀心理狀態(tài)的嬰兒只是輕微或者中等程度地哭鬧,受到的影響比較小??梢?,擁有較高心智化能力的父母,即在子女有情緒、有想法時能及時覺察、接納并對其進行反應的父母[55],更能夠幫助子女從理智上覺察自己情緒的來源、體驗,以及這種情緒體驗對自我及對他人的影響,幫助他們提高情緒調節(jié)能力,從而減少情緒失調和過度情緒反應。
共心力對于培養(yǎng)兒童正確的行為方式,避免兒童行為問題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研究[9]發(fā)現(xiàn),在低社會經(jīng)濟地位家庭背景下,母親恰當解讀嬰兒8個月時的心理狀態(tài)能顯著預測兒童44個月時的行為問題,進而預測61個月時的行為問題。另有研究[17]發(fā)現(xiàn),處于家庭逆境的兒童容易有破壞性行為,且與母親共心力之間的負性關聯(lián)更為強烈。如果母親更常使用心理特征描述兒童,平日里先發(fā)制人,化解日常沖突局勢,就能夠緩沖家庭逆境對兒童的沖擊,有助于情緒的正常表達,并能減少行為問題的產(chǎn)生[18],降低破壞性行為的風險[17]。這說明,共心力的質量和水平能有效預測兒童的行為問題,逆境中健康成長的兒童得益于母親的共心力。
但是,對曾經(jīng)得過產(chǎn)后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的母親而言,共心力對兒童行為問題的負向預測作用會受干擾[56];且共心力不易預測兒童內化行為問題,可能是因為內化行為問題發(fā)生的時間較晚且不易檢測,從而增加了內化行為問題被低估的可能性[2]。上述差異性發(fā)現(xiàn)提示,父母共心力對兒童行為問題的作用可能受到第三變量的影響。有學者[57]推測,共心力是通過影響兒童的認知情緒發(fā)展,進而影響其社會行為;也有學者[17]推測,共心力可能是通過促進兒童自我概念、反思性自我意識或ToM等認知層面的發(fā)展來控制行為。受限于傳統(tǒng)個體施測的方法,推測沒有得到進一步證實,僅僅是兩兩變量間關系的探討[58]。
未來共心力的研究可關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共心力的測量方式需要更加明確與科學。無論是觀察法還是訪談法,在測量上均存在不規(guī)范、不嚴謹之處。觀察法中對于父母與孩子的互動時間、互動情境并沒有明確要求。例如,互動時間5~20 min,沒有一個明確的時間規(guī)定;在互動情境方面,存在居家觀察和實驗室觀察兩種情景;當采用實驗室觀察時,對于是否配備玩具,做法不一,生態(tài)效度不等;這些因素可能會影響共心力的測量。訪談法中父母描述孩子時受限于受教育水平和表達習慣,測試方式或面對面或線上或電話訪談,也可能出現(xiàn)測量偏差[3,53]。此外,訪談法的生態(tài)效度明顯不及觀察法,但鑒于評估對象的年齡差異,互動中的心理解讀和訪談中的心理特征描述被分別運用,也有研究同時采用兩種方式收集數(shù)據(jù)[26,47]。再有,個體施測的方式、煩瑣的編碼采集數(shù)據(jù)、漫長的操作時間限制了共心力與其他變量關系的進一步探討。因此,規(guī)范研究,編制高信效度的共心力量表是共心力研究的必經(jīng)之路。
其二,現(xiàn)有共心力的研究數(shù)據(jù)和樣本基本上是由國外學者建立的,國內實證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東西方文化背景下,父母在共心力的表現(xiàn)和表達上存在差異。研究發(fā)現(xiàn),共心力水平,中國香港地區(qū)的母親群體低于英國的母親群體[59],中國大陸地區(qū)母親群體低于加拿大的母親群體[53],且母親共心力水平隨著孩子的日益成長而顯著下降,具體體現(xiàn)在欲望和情緒狀態(tài)的評論減少,認知狀態(tài)的評論不變甚至呈增長趨勢[21]。從東西方文化影響教養(yǎng)方式的角度來理解,相比西方文化,東方文化下的母親照顧呈現(xiàn)更加動態(tài)的特點,從最開始的貼身養(yǎng)育、寸步不離到逐漸放手,讓孩子擁有比小時候更多的自主和自由,從極度關心孩子的衣食住行、冷暖病痛到高度強調知識積累和智力發(fā)展,而在個人情緒和欲望表達方面則更加收斂和控制。中西方父母共心力的差距恰恰說明中國父母共心力研究的價值和意義。
如果說含蓄內斂的文化可能會約束中國人的心理化表達,那么,多元文化背景交融下的新生80后、90后父母在共心力上會有怎樣的特點,與西方父母心理化傾向差距是否會縮小?中國父母的共心力結構是否有自己的獨特性(如:不同階段呈動態(tài)發(fā)展的趨勢)?此外,中國國情背景下,提高留守兒童父母或照料者的共心力質量是否有助于緩解留守兒童這一社會問題?養(yǎng)育二胎、開放三胎將如何影響對多個孩子的共心力質量,孩子的家庭排序作為獨立變量又會發(fā)揮怎樣的作用?可以確定的是,當家中子女數(shù)量越少,每個孩子得到父母關注的機會就越多,這有利于孩子被深入了解,心理狀態(tài)也能得到更準確的詮釋[11]。共心力的跨文化研究將充滿新鮮和有趣。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潛在心理化結構近年來備受關注。與心理化相關的養(yǎng)育行為(mentalizationrelated parenting behaviors, MRPBs)有很多,例如:父母的共心力、心理狀態(tài)談話、反思功能、洞察力(insightfulness)、自主性鼓勵和為孩子的行為與心理建立關聯(lián)的傾向(emotion bridging)等。雖然不同的心理化養(yǎng)育行為可能側重作用于社會化過程的不同領域,如共心力側重互惠過程(如:你是在和我玩游戲嗎?)、自主性鼓勵側重指導過程(如:你愿意自己玩游戲嗎?)[52],但還沒有實證證據(jù)表明這些行為之間的異同[6],多個心理化養(yǎng)育行為也可以建構成一個二階模型并對行為變量如兒童的自我調節(jié)、依戀關系產(chǎn)生作用[45,60]。關于潛在心理化結構的探究才剛剛開始,高階因子對于行為變量的預測結果是否能高度概括低階因子的解釋量,低階因子間是否界限清晰還是存在交織重疊部分,仍是未解之謎,有待學者們進一步研究與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