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明惠,侯 軒,王 輝,段發(fā)強
艾滋病是由HIV感染導致的重大傳染性疾病。自1981年發(fā)現(xiàn)HIV以來,經過40年的研究,人們對艾滋病的了解越來越深入。研究發(fā)現(xiàn)HIV感染過程中會導致機體過度免疫活化,機體免疫活化水平與疾病的進展密切相關[1],與HIV RNA呈正相關,與CD4+T細胞計數(shù)呈負相關[2]。在HIV感染過程中,與典型進展人群相比,長期不進展人群(HIV感染10年以上,未經過抗病毒治療,CD4+T細胞計數(shù)保持500個/μl以上,HIV RNA處于低水平)的免疫活化水平明顯較低[3]。
調節(jié)性T細胞(regulatory T cells, Tregs)是CD4+T細胞的一個亞群,具有抑制免疫活化及免疫反應的作用[4]。在一般非艾滋感染性疾病及腫瘤中,Tregs通過抑制免疫活化與免疫反應對機體發(fā)揮不利的作用。但在HIV感染中,Tregs對機體發(fā)揮雙重作用,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通過抑制免疫活化對機體發(fā)揮有利的作用;另一方面通過抑制免疫反應對機體發(fā)揮不利的作用[5]。Tregs與HIV感染疾病進展的關系表明,Tregs計數(shù)與疾病進展呈負相關,即與HIV RNA呈負相關,與CD4+T細胞計數(shù)呈正相關[4-5]。而Tregs占CD4+T細胞的比例與HIV感染疾病的進展呈正相關,即Tregs占CD4+T細胞的比例越高,患者的病毒載量越高,CD4+T細胞水平越低[6]。但在極晚期患者中,Tregs細胞的比例高,與患者的生存能力及療效呈正相關,即Tregs對于極晚期患者機體發(fā)揮有利的作用[6]。
濾泡調節(jié)性T細胞(follicular regulatory T cells, TFRs)是近年發(fā)現(xiàn)的表達CCR5的一個Tregs亞群,主要存在淋巴結生發(fā)中心[7]。生發(fā)中心是HIV感染的重要場所,TFRs也是HIV感染的靶標,由于TFRs具有Tregs細胞的特征,具有抑制免疫活化及免疫反應的作用,淋巴結生發(fā)中心也是免疫調節(jié)的重要場所,因此,TFRs與HIV感染疾病進展的關系非常復雜。有研究認為TFRs與HIV感染疾病進展呈負相關,即與CD4+T細胞計數(shù)呈正相關,與HIV RNA呈負相關[8]。了解TFRs占Tregs的比例與HIV感染疾病進展的關系,可以進一步了解Tregs亞群分布與HIV感染疾病進展的關系,為該疾病的治療提供參考。
1.1 對象 將2016—2020年于漢中三二〇一醫(yī)院就診和隨訪的HIV感染者納入研究,共94例。其中未治療HIV感染者54例,抗HIV治療后免疫重建成功者23例,抗HIV治療后免疫重建失敗者17例。同時納入性別(由于目前HIV感染者主要以男性為主,此次納入的均為男性人群)和年齡相匹配的在漢中三二〇一醫(yī)院健康體檢者32例作為健康對照。入組HIV感染者的一般特征見表1。本研究獲得醫(y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
表1 HIV感染者的一般特征Table 1 General characteristics of HIV infected patients
1.2 診斷標準與定義 HIV感染者的診斷標準參照《中國艾滋病診療指南(2018版)》[8]。免疫重建成功及免疫重建失敗者的入排標準參考姜太一等[9]發(fā)表的文獻:在抗病毒治療的2年以上HIV感染者中,有一部分在病毒控制的同時,CD4+T細胞計數(shù)恢復到350 個/μl以上的HIV感染者稱之為免疫重建成功者;另外一部分患者,雖然病毒控制的很好,但CD4+T細胞計數(shù)不能夠很好的恢復,持續(xù)在250 個/μl 以下,并排除合并HBV、HCV及結核感染者,稱之為免疫重建失敗者。
1.3 HIV RNA及CD4+T細胞計數(shù)檢測 利用羅氏cobas TaqMan HIV RNA檢測系統(tǒng)進行HIV RNA水平的檢測,應用BD公司的CD3+、CD4+及CD8+T細胞計數(shù)檢測試劑盒進行CD4+T細胞計數(shù)的檢測。
1.4 Tregs及TFRS檢測 利用流式技術對外周血中的Tregs及TFRs進行檢測。抽取外周抗凝血10 ml,首先用密度梯度離心法獲取外周血單個核細胞,Tregs及TFRs的染色方案見參考文獻[9]。
1.5 統(tǒng)計學處理 使用SPSS 24.0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學分析,采用GraphPad Prism 8.0 軟件進行繪圖。一般資料采用描述性分析,計量資料采用中位數(shù)(最小值,最大值)表示。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 U 檢驗。相關性分析采用Spearman相關分析。P<0.05 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TFRs/Tregs比值與疾病進展的相關性分析 在HIV感染過程中,HIV RNA水平及CD4+T細胞計數(shù)是反應疾病進展的2個重要指標。本研究首先分析了未治療HIV感染者TFRs/Tregs比值與HIV RNA及CD4+T細胞計數(shù)之間的關系,發(fā)現(xiàn)TFRs/Tregs比值與HIV RNA呈負相關(r=-0.276,P=0.044)(圖1 A),與CD4+T細胞計數(shù)呈正相關(r=0.579,P=0.001)(圖1 B)。
圖1 未治療HIV感染者TFRs/Tregs比值與HIV RNA及CD4+ T細胞計數(shù)之間的相關性分析Figure 1 Correlation analysis between TFRs/Tregs ratio, HIV RNA and CD4+ T cell count in untreated HIV infected patients
2.2 不同CD4+T細胞水平未治療HIV感染者TFRs/Tregs比值的比較 一般CD4+T細胞計數(shù)<200個/μl,HIV感染者進入疾病的晚期,即艾滋病期。CD4+T細胞計數(shù)在200~350個/μl之間,疾病進入進展期。CD4+T細胞計數(shù)>350個/μl,機體能保持較好的免疫水平。我們根據(jù)CD4+T細胞水平的不同,將納入的HIV未治療者分為3組(CD4+T細胞計數(shù)≤200個/μl組、200個 /μl<CD4+T 細胞≤ 350個 /μl組、CD4+T細胞計數(shù)>350個/μl組),并對比分析各組之間TFRs/Tregs比值的差異,發(fā)現(xiàn)CD4+T細胞計數(shù)<200個/μl的HIV感染者,其TFRs/Tregs比值明顯低于健康對照組及其他2組(圖2)。
圖2 不同CD4+ T細胞水平未治療HIV感染者與健康對照組,TFRs/Tregs比值的比較Figure 2 Comparison of TFRs/Tregs ratio between untreated HIV infected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CD4+ T cell levels and health controls
2.3 免疫重建成功和免疫重建失敗者TFRs/Tregs比值的比較 研究發(fā)現(xiàn)免疫重建失敗組的TFRs/Tregs比值明顯低于免疫重建成功組及健康對照組(P均<0.05)(圖3)。
圖3 TFRs/Tregs比值在免疫重建成功和免疫重建失敗者中的比較Figure 3 Comparison of TFRs/Tregs ratio in patients with successful and failed immune reconstitution
TFRs是近年發(fā)現(xiàn)的一群新的細胞亞群,主要存在于淋巴結[7],部分存在于外周血。TFRs一方面具有Tregs的特征,具有抑制免疫活化及免疫反應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具有濾泡輔助性T細胞的特征,具有輔助B細胞發(fā)育及輔助免疫反應的作用。在HIV感染過程中Tregs與疾病進展的關系報道較多,對于TFRs與HIV疾病進展的關系,有研究認為與Tregs是一致的[9]。由于TFRs主要存在于淋巴結,淋巴結生發(fā)中心也是CD4+T細胞的富集地,并且相對于外周血,淋巴結的結構致密。因此HIV在淋巴結中的感染率及復制水平遠高于外周血[10]。此外,淋巴結中免疫反應的復雜程度遠高于外周血。外周血中的TFRs的變化與淋巴結中的一致[7]。因此,充分了解TFRs占Tregs的比例與HIV感染疾病進展的關系可進一步了解Tregs及其亞群與HIV感染疾病進展之間的關系。
在本研究中,我們發(fā)現(xiàn)TFRs占Tregs的比例與HIV感染疾病進展呈負相關,也就是TFRs占Tregs的比例越高,對機體越有利;也說明CD4+T細胞越低,雖然Tregs和TFRs都受損,但TFRs受損更嚴重。這可能與TFRs除了具有抑制作用外,還有輔助免疫反應的作用有關。研究表明,TFRs主要存在的淋巴結生發(fā)中心也是B細胞發(fā)育的重要場所,B細胞發(fā)育也需要TFRs的輔助作用[11],TFRs的損傷是否導致其輔助B細胞的作用減弱,從而B細胞抗病毒作用減弱加速了疾病進展,值得進一步研究。
此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免疫重建成功者中TFRs/Tregs的比例遠高于免疫重建失敗者。有研究表明,與免疫重建成功者相比,免疫重建失敗者之所以長期抗病毒不能恢復期免疫水平,可能與病毒嚴重破壞了胸腺及淋巴結結構有關。免疫重建失敗者TFRs/Tregs比例較低,可能與TFRs主要存在于淋巴結,淋巴結結構破壞嚴重,TFRs很難恢復有關[12]。
總之,TFRs是近年發(fā)現(xiàn)的Tregs的一個亞群,本研究對TFRs/Tregs比值與HIV疾病進展的關系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與HIV RNA呈負相關,與CD4+T細胞計數(shù)呈正相關,比例越高,機體的免疫狀態(tài)有可能越好。但因TFRs主要存在于淋巴結,本研究沒有對淋巴結中的TFRs進行研究是本研究的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