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島田洋七 譯/陳寶蓮
在佐賀外婆家居住了8年之后,我回到廣島的母親身邊。每逢暑假,我必定回到佐賀,和外婆說說話,幫忙干地里的農活兒。因此,當年我?guī)е敃r的女朋友、現(xiàn)在的老婆離家出走時,投奔的就是外婆家。因為除了外婆家,我們無處可去。
外婆看我?guī)е粋€姑娘,并沒露出狐疑的表情,依然笑嘻嘻地迎接我們。我不敢說我們是私奔,只是說想離開廣島,到別的地方找工作。外婆聽了就說:“哦,你沒有學歷,就往東邊去,東邊的勞動力需求大?!?/p>
我們地處九州島,往東邊走就是本州島,我們也真的聽從了外婆的建議,從佐賀一直向東行。到了關西,我第一次進戲園子就遇到相聲這門藝術。
我深深地為相聲藝人的舞臺風采所著迷,沒有任何根據(jù),只想著“我好像也能行”,就立刻拜在了島田師父的門下。
我最早在大阪租住的房子只有四個半榻榻米大,月租4000日元。相比之下,外婆家雖然窮,但住的是自己的房子,只要有吃的就能過活。都市生活的開銷卻很大,睡覺的地方只有一個榻榻米大小,要價1000日元,我對都市生活很快感到不安。
而且我們是離家出走,在陌生的城市,遷入新居也沒人為我們祝賀。我只寫了一封信,將我的新地址告知外婆。她立刻回信問我:“過得還好吧?”并且在信紙下方用飯粒粘上3000日元。
這3000日元讓我大為感激,立即把錢換成了米,我當時的錢包幾乎空了。
我一邊學相聲,一邊打工。半年很快就過去了。我心想,女朋友父母的怒氣也該消了吧。于是帶她回到廣島,求她父母讓我們結婚??墒?,他們余怒未消,我們的婚事依然沒有進展。
我們只好再度垂頭喪氣地回到外婆家。我想,外婆已經從我母親那里知道了我們是離家出走的,所以這次老老實實向她道歉:“阿嬤,對不起,我們離家出走了,謝謝你的錢?!笨墒峭馄艆s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生氣地說:“人必須按自己想要的方式過活,不要跟我道歉,孩子,因為那是你自己的人生。”
我還在學相聲,以后會怎么樣自己也不知道,結婚一事更是遭大家的反對,外婆這句話對落魄的我來說,真的是救星。
一年后,我成為關西走紅的相聲演員。
可是新人的收入并不多。我有了孩子,生活就是日復一日“白天上臺表演,晚上兼職”。當時,晚上能做的工作只有餐飲服務和卡車司機。這兩種工作都很辛苦,不過做餐飲服務,晚上偶爾可以接些相聲表演的活兒,時間也比較自由,還可以利用剩下的小菜果腹,客人也會給小費,所以我到酒館上班。
酒館打烊之后已經沒有電車,坐出租車又太貴,我就躺在沙發(fā)上,熬到天亮,然后搭早班電車回家,洗過澡,換好衣服,又走上舞臺。
我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是因為見過每天早上4點鐘就起床打掃的外婆。如果沒有看到那樣努力生活的外婆,我早就低頭認輸了。當然,外婆那句“人必須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過活”,也不斷激勵著我。
(摘自南海出版公司《佐賀的超級阿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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