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波
“我工作太忙生活不順,所以沒心情愛文學,等一切安頓好了,再來開始吧。”常聽人這樣解釋自己對文學的疏離。
文學當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和主要內容,但如果把它的存在視作錦上添花,卻可能是對文學最大的誤解之一。我個人的切身體會是,越是生存窘迫之時,文學賜予我的安慰以及我對它的求助就越多。它不是裝飾得意人生的小花朵,而是修補漏洞的補丁,有時,它幾乎是精神之錦本身。
越是困厄越要把文學摟抱得很緊,這樣更能認清它的真面目真用途。我們因虛弱、惶惑、灰暗向文學借一簇微光,然后逐漸變得明亮開闊和自信。
這里所說的火光,主要不是指寫作的衍生物——榮譽及物質回饋。
如果局限在這個角度愛文學,它非但不一定能成為精神之錦,還可能把現實秩序攪成亂局。因為,人最難做到的是客觀清醒地協調才華與野心的關系。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一樣,只有少數人能在享受文學之美的同時也饕餮文學名利。
名利最醒目也最易讓人自信,但它不長久還極易讓人消化不良,不少人在奔赴的中途就失去寫作的快樂和寫作者最應恪守的風骨。
能持久地給文學愛好者帶來能量的,永遠只是文學閱讀或寫作本身。閱讀讓我們擁有解讀人性、社會的能力以及獨立思考的習慣,寫作讓我們學會與飛逝的時間及生命的孤獨感和平相處。
我們對文學愛得越不世故,得到的回報反而越多越具有可持續(xù)性。
近六七年來,《星火》一直在用心做一件事: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還原并開掘文學的應有價值,讓它在新的時代語境下煥發(fā)生機,與熱愛文學的人們發(fā)生符合美學和互惠原則的良性互動。
在內容定位上以原漿散文為重點倡導關注當下觀照人生的寫作;在服務理念上,創(chuàng)辦匯聚無限的少數人的讀者驛站和啟蒙鄉(xiāng)村少年的星火文學社,把《星火》從少數精英的領地變成廣大文學愛好者的家園;策劃筆會和采風時,既重創(chuàng)作研討,也重文學生活和文學生態(tài)的營造;在傳播策略方面,以短視頻、朗讀音頻等新媒體作品及星火背包、星火圍巾、星火原漿酒等文創(chuàng)為切口,探索文學影響力出圈。
《星火》已通過全方位的變革完成了自己的蛻變與升級,它不再僅僅作為一本純文學紙刊在堅持,它已然是一種文學生活、一種文學精神不可或缺的載體。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要代表《星火》工作團隊,感謝這些年把最新力作交給我們的實力作家,感謝作品沒發(fā)表卻理解我們對文學品質的堅守的投稿者(做到這點不比寫出一篇佳作更容易);感謝六十多個驛站的驛長、火炬手、朗讀者、銳評團團員和數千名驛友,感謝一路同行共同成長的人,也感謝中途因故離開的人;感謝雖沒有加入星火驛站,卻總是微笑著為我們點贊轉發(fā)的人們。
我們一直把支持《星火》的人稱作親友團,但我們所有的努力,并不只是為了一本名叫《星火》的雜志,我們合力構建和捍衛(wèi)的,是一種質樸本真康健的文學情懷,一種提亮自己也溫暖他人的社會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