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仲勛人民信訪工作實踐和理論探析*

李敬煊 蔣 飛

信訪工作是黨的群眾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黨和政府了解民情、集中民智、維護民利、凝聚民心的一項重要工作。①《信訪工作條例》，人民出版社2022 年版，第4 頁。新中國成立以來，在黨領導下信訪工作得到了很大發(fā)展，取得了一系列成就，有力推動了中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事業(yè)的發(fā)展。信訪戰(zhàn)線成績的取得與信訪制度的完善密不可分，“現(xiàn)在來信來訪的這些制度，基本上是習仲勛同志在國務院工作時期建立起來的”②《習仲勛與群眾路線》編寫組編著：《習仲勛與群眾路線》（上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15年版，第397頁。。習仲勛在擔任黨和國家領導人期間，高度重視人民信訪工作，他關于信訪工作的基本觀點和科學論斷為各級機關和黨員干部提供了方法指引，推動信訪工作步入正軌、向前發(fā)展。

習仲勛的一生貫穿于中國革命、建設、改革的整個歷史進程。在漫長的革命生涯中，他相繼擔任過黨和國家各級領導職務，擁有豐富的任職經(jīng)歷和實踐經(jīng)驗。近年來，國內學者圍繞習仲勛生平及其思想進行廣泛研究，涌現(xiàn)出一大批研究成果。從宏觀層面看，大致包括以下七個方面：“習仲勛生平研究、習仲勛文獻著述研究、習仲勛與新民主主義革命研究、習仲勛群眾觀與群眾路線研究、習仲勛統(tǒng)一戰(zhàn)線思想與實踐研究、習仲勛與改革開放研究、習仲勛黨性修養(yǎng)與其他方面的研究?！雹圩?、蔣國棟：《習仲勛生平與思想研究述評》，《中國延安干部學院學報》2018 年第3 期。從微觀層面看，目前學術界已有關于習仲勛人民信訪工作的研究，一類側重以習仲勛群眾觀為研究視角，涉及習仲勛人民信訪工作的內容屬于其文章布局之“配角”。①彭龍富：《習近平與習仲勛群眾觀之比較研究》，《中共云南省委黨校學報》2018 年第2 期；樊明方、門超：《習仲勛群眾觀的理論與實踐及其當代價值》，《中共貴州省委黨校學報》2015 年第2 期；王瑩：《從情感到自覺：習仲勛群眾觀點的歷史演進》，《廣東黨史與文獻研究》2022 年第4 期；趙玉枝：《習仲勛群眾主體觀解讀》，魯東大學2017 年碩士學位論文；劉欣：《習仲勛群眾觀研究》，天津商業(yè)大學2015 年碩士學位論文；李柯：《習仲勛群眾觀及其現(xiàn)實啟示研究》，西南科技大學2015 年碩士學位論文；等等。另一類則直接敘述、介紹習仲勛人民信訪工作的史實，對開展本研究具有重要幫助②盛平：《胡耀邦、習仲勛與信訪工作》，《民主與科學》2013年第2期；薛涌：《“這兩個例子還是加上好”》，《新湘評論》2012 年第2 期；曹辛：《曾經(jīng)，我們這樣對待群眾上訪》，《南方周末》2010 年7 月8 日；等等。，但鮮有系統(tǒng)論述習仲勛人民信訪工作實踐和理論內涵的文章。本文在借鑒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從整體出發(fā)研究習仲勛關于信訪工作的論述，通過梳理《習仲勛文集》（上卷）、《習仲勛文集》（下卷）、《習仲勛傳》（上卷）、《習仲勛傳》（下卷）、《習仲勛畫傳》等著作中有關習仲勛信訪工作的講話，進一步從學理性角度來總結凝練習仲勛人民信訪工作的實踐及理論內涵。

一、最高原則：加強黨對信訪工作的領導

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仡欬h的百年不懈奮斗史，“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之所以能夠扭轉近代以后的歷史命運、取得今天的偉大成就，最根本的一條寶貴經(jīng)驗就是有中國共產(chǎn)黨的堅強領導”③參見《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jīng)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 年版，第65 頁。。黨的領導是政治領導、思想領導和組織領導的有機統(tǒng)一，為加強黨對信訪工作的領導提供基本遵循。

（一）政治性是信訪工作的基本屬性

人民信訪工作是黨和國家事業(yè)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共產(chǎn)黨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領導核心，由此決定了政治性是信訪工作的基本屬性。信訪工作反映的主要是人民內部矛盾，因此，習仲勛特別重視處理來信來訪，他就此指出，“不是小事，是大事，不是一般工作，是個重要的政治任務”④夏蒙、王小強：《習仲勛畫傳》，人民出版社2015 年版，第203 頁。。他突出強調信訪工作是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不僅只是停留在口頭上，更是體現(xiàn)在日常工作中。新中國成立初期，習仲勛先后擔任政務院秘書長、國務院秘書長。在周恩來的領導下，具體負責成立國務院信訪辦公室，專門處理人民群眾來信來訪工作。信訪工作開始進入正軌，國務院信訪制度由此建立并逐漸完善。⑤參見夏蒙、王小強：《習仲勛畫傳》，人民出版社2015 年版，第201 頁。習仲勛以高度的政治責任感投入到信訪工作中，“在國務院工作期間，他十分重視人民來信來訪，要求國務院秘書廳認真地做好人民來信來訪工作，暢通聯(lián)系群眾的渠道”⑥《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258 頁。。通過處理信訪工作為人民排憂解難，增強人民的滿意度和幸福感，贏得人民的擁護和支持，進一步密切黨群關系，不斷擴大黨的執(zhí)政基礎、鞏固黨的執(zhí)政地位，以減少社會不穩(wěn)定因素，維護政治穩(wěn)定。習仲勛深刻領悟到了這一點，他就此向廣大干部明確強調信訪工作在維護穩(wěn)定方面的關鍵作用：“各級黨委和政府的負責同志和信訪部門為撥亂反正、落實政策、平反冤假錯案，付出了許多艱苦的勞動，解決了大量問題，在促進安定團結、密切黨群關系、調動群眾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積極性等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雹佟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10 頁。

（二）加強黨對信訪工作的思想領導

黨執(zhí)政后最大的危險莫過于脫離群眾。習仲勛敏銳地察覺到：“新中國成立，領導機關進城后，生活、工作環(huán)境發(fā)生變化，對干部的思想意識有一定的影響，發(fā)生了變化，和群眾離得遠了，群眾觀點減弱了，對群眾生活疾苦的關懷淡薄了，信訪工作戰(zhàn)線的干部采取認真負責態(tài)度辦理群眾來信的事，是太少了?！雹凇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0 頁。他認為這主要是領導干部精神懈怠造成的，必須采取措施加以解決，否則就會失去群眾對黨的擁護和愛戴，對黨和國家的事業(yè)造成嚴重損失，加之發(fā)生群體性上訪增多和上訪者必須見領導的新變化③《習仲勛文集》（上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2 頁。，習仲勛特別告誡到：“沒有別的辦法，要認清這一點，要有這方面的準備，加強思想領導，挺身而出，負責解決問題?！雹堋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2 頁。習仲勛注意運用宣傳教育的方式來加強信訪工作的思想領導，他指出：“我們要根據(jù)黨的路線、國家的任務，加強信訪工作隊伍建設，首要的是加強信訪隊伍的思想建設，要模范地執(zhí)行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雹荨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9 頁。而后又對信訪部門的同志提出：“做宣傳教育工作，一定要互通情況，同心協(xié)力，把問題解決好，在作風上、方法上來一個改進?！雹蕖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提高思想認識，達到作風和方法的雙重轉變，為人民排憂解難。此外，專職干部作為專門負責處理信訪工作的重要群體，直接與群眾打交道，他們的言行對群眾影響很大，因此，習仲勛強調：“必須教育他們熱情地、積極地、細致地、耐心地做好人民來信來訪工作，才能配合領導改變目前的落后狀態(tài)?！雹摺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5 頁。

（三）重視發(fā)揮先鋒模范的引領作用

要克服信訪工作中的官僚主義作風，除了需要我們努力做很多思想工作，還需要加強組織領導，采取許多組織措施。⑧《習仲勛文集》（上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2 頁。一方面，習仲勛重視發(fā)揮先鋒模范的引領作用。他指出：“把黨的生活健全起來，充分發(fā)揮黨員和共青團員的模范作用，把黨的工作搞好，信訪部門的黨員和共青團員要起模范帶頭作用，如此來加強對信訪部門的領導。”⑨《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9 頁。胡耀邦是信訪工作的模范人物，“在擔任領導工作期間，不論是出訪還是下基層，他都會持之以恒地抽出時間親自批閱人民來信，在幫助群眾排憂解難的同時，讓人民群眾感受到黨的關懷和黨組織的溫暖”⑩胡德平：《中國為什么要改革——思憶父親胡耀邦》，人民出版社2011 年版，第379～380 頁。。習仲勛曾經(jīng)說到：“中央書記處有個好作風，一發(fā)現(xiàn)問題，馬上糾正，總書記胡耀邦在這方面是咱們的模范?！?《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另一方面，老干部擁有豐富的工作經(jīng)驗，是黨和國家事業(yè)的寶貴財富。習仲勛注重發(fā)揚傳幫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引導老干部發(fā)光發(fā)熱。他要求各級領導恢復和發(fā)揚密切聯(lián)系群眾、和群眾同甘共苦、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精神。?《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259 頁。“老干部要力所能及地支持中青年干部的工作，擔負起對中青年干部傳幫帶的任務”①參見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十二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人民出版社1986 年版，第94 頁。，以打造梯次合理的信訪工作隊伍。習仲勛就此強調：“領導人和老干部有責任培養(yǎng)年輕黨員干部，以達到使我們黨成為一個不脫離群眾的黨，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在群眾里的黨?！雹凇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3 頁。從而使年輕干部厚植為民情懷，“使信訪工作者積極熱情、耐心細致地做好這項工作，成為優(yōu)秀、模范的群眾工作者”③參見《習仲勛與群眾路線》編寫組編著：《習仲勛與群眾路線》（上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15 年版，第397～398 頁。。

作為領導者，習仲勛不但這樣要求信訪干部，而且以身作則，率先垂范。他從不把群眾的問題當“小事”，或置之不理，不管工作再忙都要抽出一定時間親自處理重要的來信來訪，為接訪工作做出表率。④夏蒙、王小強：《習仲勛畫傳》，人民出版社2015 年版，第201 頁。在國務院期間，“為了直接了解和掌握人民群眾來信來訪的實際情況，習仲勛常常讓自己的秘書到接待室?guī)椭幚韥硇?，有時星期天一整天都在接待室工作，接待來訪者”⑤《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260 頁。。曾任《習仲勛傳》（下卷）編委會副主任的王改民講到：“他對群眾來信來訪，幾乎件件不落，在西北局也是這樣，在國務院期間也是這樣。有一段時間，他接到六七千封信，基本每一封都回了，后來因為實在沒有時間，剩下四十封未回，他吩咐秘書也都回了?！雹迏⒁姟读曋賱着c群眾路線》編寫組編著：《習仲勛與群眾路線》（上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15 年版，第399 頁。從中可以看出習仲勛用實際行動真正詮釋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是人民信訪事業(yè)當之無愧的工作模范。

二、根本要求：踐行黨的群眾路線

信訪工作是黨的群眾工作的重中之重，習仲勛始終將人民群眾利益放在首位，強調尊重人民主體地位，發(fā)揮人民首創(chuàng)精神，激發(fā)人民群眾力量。堅持信訪工作為人民，信訪工作靠人民，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根本要求。

（一）信訪工作為人民

“人民群眾是一切事業(yè)的主體，我們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脫離這個主體，否則會一事無成?！雹摺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09 頁。信訪工作是一項群眾性工作，新中國成立初期，針對信訪部門存在脫離群眾干工作的情況，習仲勛指出：“我們不能脫離群眾，我們第一個身份是群眾中的一份子，第二是共產(chǎn)黨員，黨員要起模范作用，黨員不能高人一等，盛氣凌人，特別是干部，不要有官氣?！雹唷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當時負責信訪工作的有些同志認為信訪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是“額外負擔”，“告狀沒有好人”⑨《習仲勛文集》（上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1 頁。，習仲勛則飽含深情地指出：“老百姓寫信給領導機關或領導人，不是一件容易事，是有很多困難的?！雹狻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0 頁?！靶旁L工作的首義，在于時刻把自己看成人民中的一員，把心貼近人民?！雹倭暯剑骸稊[脫貧困》，福建人民出版社1992 年版，第45 頁?！?959年春,甘冀魯皖等省群眾來信來訪反映春荒嚴重，在周恩來的領導下，習仲勛具體處理此事，經(jīng)過各省和中央有關部門積極努力,解除了當?shù)厝罕姷纳罾щy?！雹谑⑵剑骸逗?、習仲勛與信訪工作》，《民主與科學》2013 年第2 期。按：1959 年春,甘冀魯皖等省群眾來信來訪反映春荒嚴重,信訪室調查后,于4 月中旬給習仲勛和周恩來作出情況報告,周恩來責成習仲勛處理此事。習仲勛經(jīng)過開會，認真分析情況之后，指示信訪室當晚即出會議簡報,急報周恩來。周恩來主持會議研究解決辦法,并將安徽省群眾得浮腫病是吃糧多的簡報,批給該省第一書記審閱,要求檢查并酌情解決。同年，“國務院秘書廳收到一封某省群眾反映生活困難的來信和一包老百姓充饑的東西。習仲勛仔細閱讀信件并打開包裹，直接掰下一塊放到嘴里咀嚼起來，費力地咽了下去，他難過地說到，‘這哪里是人吃的！’。隨后向周恩來匯報情況，中央派出調查組，組織展開調運糧食的救災工作，使重災區(qū)的群眾得到救濟，幫助他們渡過了難關”③《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262 頁。。習仲勛在國務院工作近10年，深受周恩來的影響，是周恩來在那個時期最得力的助手之一，這段經(jīng)歷為習仲勛領導信訪工作積累了寶貴經(jīng)驗。

（二）信訪工作靠人民

人民是真正的英雄，是決定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根本力量，要依靠人民創(chuàng)造歷史偉業(yè)。④中共中央宣傳部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三十講》，學習出版社2018 年版，第88 頁?！拔覀凕h靠群眾工作起家，同樣要靠群眾工作實現(xiàn)長期執(zhí)政。”⑤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編：《十九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中），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 年版，第145 頁。長期的革命工作經(jīng)歷使習仲勛深刻領悟到人民群眾中蘊藏著無窮的力量，為此他指出：“在新形勢、新任務下，我們要恢復和發(fā)揚優(yōu)良傳統(tǒng)即密切聯(lián)系群眾，和群眾同甘共苦，真正打成一片，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貫徹群眾路線的工作方法，以便于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建設社會主義。”⑥《習仲勛文集》（上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2 頁。因此，唯有依靠人民群眾，我們才能真正做好信訪工作。

一方面，靠人民群眾了解情況。習仲勛反復強調信訪工作的重要性，他曾多次指出：“人民群眾來信來訪的內容能夠反映出各項政策的執(zhí)行情況和各階層的動態(tài)，領導機關可以從這里了解很多情況，解決很多問題?！雹摺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2 頁?！叭嗣袢罕妬硇艁碓L是個重要的渠道，我們要通過這個了解情況，聽取意見，改進工作。”⑧《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這種來自社會的、群眾親自送上門的意見反饋，對研究和改進工作，是很有好處的，我們應當加以重視?！雹帷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10 頁。習仲勛特別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注重從人民群眾的來信來訪中獲得力量，他指出：“要以來信來訪的人做我們的先生，從他們那里，我們可以了解到許多實際情況，學習到不少的真知灼見，從而更好地解決問題?！雹狻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同時，“我們從人民群眾來信來訪中可以了解到在決策上、工作上的得失，發(fā)現(xiàn)各種有益的意見和建議”?《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10 頁。。在西北局工作期間，習仲勛就曾通過發(fā)動群眾寫檢舉信的方式來推進整風運動，并且取得顯著成效。他在《群眾日報》上強調：“希望各地黨和人民政府的領導機關都能夠以認真的負責的態(tài)度去處理群眾的檢舉信件，多多聽取群眾的意見，使廣大人民得以經(jīng)過各種方式參加到反貪污、反浪費、反官僚主義的偉大運動中來?！雹佟读曋賱讉鳌肪幬瘯帲骸读曋賱讉鳌罚ㄏ戮恚醒胛墨I出版社2013 年版，第93 頁。

另一方面，靠人民群眾評判監(jiān)督?！凹訌娕c人民的聯(lián)系，經(jīng)常傾聽人民的呼聲，接受人民的批評和監(jiān)督是各級黨委和政府的職責，也是對人民民主權利的尊重?！雹凇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09 頁。人民滿意與否是衡量信訪工作成效的根本標準，不聽群眾的意見，不聽不同的意見，我們就要脫離群眾，什么事都辦不成。我們某一項決定或某一項政策，如果多數(shù)群眾不贊成，那是辦不成的。③《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長此以往，勢必會助長官僚主義和主觀主義，導致工作中缺點錯誤很多，阻礙黨的事業(yè)的前進，“不能關起門來搞自我評價、自我認可”④中共中央宣傳部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三十講》，學習出版社2018 年版，第90 頁。。習仲勛從黨群關系的新視角來看待群眾監(jiān)督，他著重指出：“我們是執(zhí)政黨，要重視群眾的監(jiān)督，我們不能不重視群眾的意見，不能不接受群眾的監(jiān)督，我們要歡迎群眾的批評?！雹荨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因此，在改革開放之初，習仲勛主政廣東期間，尤為重視發(fā)揮群眾的監(jiān)督與批評作用?！八惺艿浇?jīng)過‘文化大革命’十年的破壞，許多干部在相當大程度上背離了黨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作風，聽不得相反意見，只能聽順耳話和好聽話，嚴重影響決策的正確性。”⑥《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412 頁。在當時的環(huán)境下，習仲勛卻敢于帶頭亮“丑”，善于正確對待人民的批評，公開麥子燦對他的批評信⑦《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412～413 頁。按：1978 年9 月25 日,廣東惠陽地區(qū)檢察分院麥子燦，給習仲勛寫了一封批評信，內容十分尖銳，說習仲勛“是一個愛聽匯報，愛聽漂亮話，喜歡夸夸其談的人”，批評習仲勛“講的重視群眾來信來訪也是個漂亮話，是句空話！因為你只講，沒檢查督促”。習仲勛看完信后非常重視卻又十分坦然，在廣東省革委會主任會議上宣讀了這封信，并稱贊：“這封信寫得好，還可以寫得重一點。下面干部敢講話，這是一種好風氣，應當受到支持和鼓勵?！辈⑶覐托披溩訝N：“你的來信很好，對我們各級領導班子特別是負責干部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和工作作風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十分中肯的意見，我表示誠懇接受?！彪S后又把這封批評信印發(fā)給各地、市委和縣委，并附上他給全省縣以上黨委和省直局以上單位負責人的信。，不僅為廣東各級領導干部做出表率，而且這件事，在中央和省級領導干部中，一時傳為佳話。葉劍英曾在中央工作會議上公開表揚：“習仲勛同志那種不怕聽刺耳意見、鼓勵別人講話、勇于自我批評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值得我們每一個同志學習?！雹唷读曋賱讉鳌肪幬瘯帲骸读曋賱讉鳌罚ㄏ戮恚?，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414 頁。習仲勛“葉公好龍”的故事流傳至今，依然具有重要的教育意義。

（三）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是做好信訪工作的根本保證，更是密切黨同人民群眾血肉聯(lián)系的有效途徑。在中國共產(chǎn)黨的一切實際工作中，凡屬于正確的領導，必須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⑨《毛澤東選集》第3 卷，人民出版社1991 年版，第899 頁。信訪工作的服務對象是人民群眾，來信來訪反映的問題和矛盾，皆來源于人民群眾的生產(chǎn)生活實踐。習仲勛認為黨和政府的路線、方針、政策要與人民心心相印，就此他強調：“我們黨和政府制定實施的各項政策和法令，是不是符合人民的利益，是不是得到了落實，在一個時期內人民最關心的是什么，迫切要求解決的是什么，通過人民群眾來信來訪會很快地反映出來?！雹狻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10 頁?！昂玫姆结樥吆桶l(fā)展規(guī)劃都應該順應人民意愿、符合人民所思所盼，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①《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 卷，外文出版社2022 年版，第58 頁。習仲勛進一步指出：“我們的政策是根據(jù)群眾的意見、群眾的要求制定的，不是靠幾個人腦子一熱想出來的。”②《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他為此提供具體的指導：“黨政機關對下面來的東西要進行綜合、研究、分析，哪些是好意見，哪些是不重要的或錯誤的，要搞清楚，正確的意見要聽，錯誤的意見也要聽，聽了之后，才能有針對性地做好宣傳解釋工作，以教育群眾，引導群眾。”③《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0 頁。

三、關鍵環(huán)節(jié)：聚焦落實信訪工作責任

信訪工作是一項全局性工作，事關黨和國家穩(wěn)定大局，抓好責任落實對信訪工作至關重要。因此，習仲勛特別重視落實信訪工作責任，他在工作實踐中提出的分級負責、齊抓共管的責任落實原則，為理順央地關系、明確部門職責提供根本依據(jù)。

一方面，理順央地關系，落實分級負責?？v觀全國信訪工作，黨中央發(fā)揮統(tǒng)籌全局，協(xié)調各方的核心作用，習仲勛就此指出：“中央是從全國的一般情況出發(fā)的，只能講一般原則，不可能把一切都想到，安排好?！雹堋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坝行┑胤皆谛旁L工作中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習仲勛對此嚴厲批評，認為這是不合適的。在他看來，還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們提倡緊密結合本地區(qū)、本單位的實際情況去貫徹上級的指示。”⑤參見《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同時，習仲勛強調理順央地關系，明晰中央與地方事務的邊界，他就此指出：“對于涉及地方的工作，我們要依靠當?shù)攸h委和政府去做，不能越俎代庖，所以，做領導工作，要有這么一個精神，對下面不要過細地干涉，否則，不一定能幫人家的忙?！雹蕖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9 頁。在這方面，習仲勛向廣大干部分享自己的工作經(jīng)驗：“我對北京門頭溝有人偷煤的問題批了兩句話，很簡單，后來北京市提出了四條措施，很好，因為北京的事情只有市里的同志知道得清楚，外面的人就不那么了然了?！雹摺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9 頁。信訪事件的轉辦關系到信訪工作的整體運行，為此，習仲勛特別強調并給出具體的處理辦法：“必須實行層層負責，避免一律照抄照搬。凡是應該中央機關處理的，而且中央機關容易處理的，一律由中央直接處理，不要下轉；應該由地方處理的，轉省、自治區(qū)、直轄市，轉錯了可以退回；少數(shù)的可以直接轉到縣，并應分別情況抄告省、自治區(qū)、直轄市。”⑧《習仲勛文集》（上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4 頁。此外，習仲勛高度重視信訪事件的跟蹤落實情況，他就此指出：“以后轉到下面處理的問題，一定要寫清楚轉給誰，過一段時間還要催問，辦了沒辦。”⑨《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這與新中國成立初期他在國務院期間的工作理念一脈相承，是習仲勛永葆勞動人民本色的體現(xiàn)。早在1958 年9 月赴西北考察到甘肅時，習仲勛專程到高臺縣聽取匯報，檢查政策落實情況。①《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261 頁。按：1957 年冬天，甘肅省高臺縣農村干部沖破地方阻攔，歷盡千辛萬苦到達北京，以來信方式反映當?shù)馗刹繌娖让?，破壞生產(chǎn)，造成人民饑餓，發(fā)生浮腫病乃至餓死人的嚴重情況。習仲勛讀完來信，心情沉重，認為事關重大，立即向周恩來作了口頭報告，同時打電話給中共甘肅省委第一書記張仲良，要他切實負責地查處此事。1958 年9 月，習仲勛西北考察到甘肅時，還專門到高臺縣聽取匯報，檢查落實情況。

另一方面，明確部門職責，致力齊抓共管。中國共產(chǎn)黨歷來重視信訪工作，習仲勛特別提到：“早在戰(zhàn)爭年代，盡管環(huán)境險惡、條件艱苦，各級黨委和政府在根據(jù)地、解放區(qū)就十分注意接待和處理人民群眾的來信來訪?！雹凇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10 頁。此后，在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信訪工作得到了很大的發(fā)展，他認為這正是各級政府和專職機構受同級黨委的領導，明確部門職責，齊抓共管的結果。此外，習仲勛突出強調信訪部門的重要性：“信訪部門不是孤立的，是一個專門負責處理來信來訪的機構，信訪機構類似機器的重要部件，如果出了問題，就要影響機器的正常運轉?！雹蹍⒁姟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9 頁。領導班子建設關乎信訪部門能力水平，習仲勛為此著重指出：“來信來訪工作，黨委必須有一位書記管，省、自治區(qū)、直轄市人民委員會必須有一位省長、自治區(qū)主席、市長管?！雹堋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3 頁。同時，他對領導干部接待群眾來訪做出規(guī)范：“領導干部一個月或一周抽一天接待群眾，聽取意見?！雹荨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信訪工作隊伍是處理人民來信來訪的主體力量，習仲勛提倡以“剛柔并濟”的方式強化信訪人員的“單兵作戰(zhàn)”能力，他指出：“信訪戰(zhàn)線的同志們要加強政治、業(yè)務和科學文化知識的學習，努力提高辦事本領?！雹蕖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10 頁?！耙饷髡螅丛瓌t辦事，不能搞關系學。”⑦《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皥F結就是力量，團結才能勝利?！雹嗔暯剑骸陡吲e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人民日報》2022 年10 月26 日。習仲勛既重視培養(yǎng)“單兵作戰(zhàn)”能力，又強調推行“協(xié)同作戰(zhàn)”模式，對此，他進一步提出：“實行專職機構、專人負責與大家動手相結合的辦法。貫徹大家動手的精神，每個機關工作人員都有專職機構和專職人員還不行，必須結合業(yè)務負有責任，這樣問題就容易處理?！雹帷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3 頁。由此，形成“中央—地方—基層”分級負責和“黨委—政府—信訪部門”齊抓共管的信訪工作責任落實體系。

四、基本方法：發(fā)揚民主，健全法制

習仲勛指出：“我們執(zhí)政黨，要發(fā)揚民主，健全法制。如果沒有民主與法制，就不叫社會主義國家?！雹狻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社會主義民主的建設必須同社會主義法制的建設緊密地結合起來，使社會主義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chǎn)黨的九十年》，中共黨史出版社2016 年版，第715 頁。習仲勛強調通過健全民主與法制來維護人民民主權利、保持國家大局穩(wěn)定。他為此指出：“要把民主和法制搞好，我們搞民主搞法制，就是為了保證有正常的工作秩序、正常的社會秩序、正常的生產(chǎn)秩序。既要把民主搞好，又要把法制搞好，不能搞亂了套?！雹佟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461 頁。

一方面，發(fā)揚民主，維護人民民主權利。習仲勛指出：“人民群眾來信來訪，對于我們國家來說，是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②《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09 頁。中國共產(chǎn)黨始終堅持人民至上的核心觀點，習仲勛將人民信訪工作與社會主義民主相結合進行闡釋：“在社會主義條件下，人民群眾來信來訪是發(fā)揚社會主義民主，行使人民民主權利的一種行之有效的重要方式?！雹邸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09 頁。他就此指出：“加強與人民的聯(lián)系，傾聽人民的呼聲，是各級黨委和政府保證人民行使民主權利的重要表現(xiàn)，充分體現(xiàn)出對人民民主權利的尊重?！雹堋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09 頁。針對過去發(fā)生的說了錯話就要犯錯誤，一言之誤可能永世不得翻身的事情，習仲勛開門見山地講到：“現(xiàn)在不同了，大家可以提意見，可以批評，批評錯了，可以反批評?！雹荨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8 頁。由此凸顯出民主與法制的重要性。因此，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須加強法制，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并且使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⑥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三中全會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人民出版社1982 年版，第25～26 頁。

另一方面，健全法制，保持國家大局穩(wěn)定。“文化大革命”期間，黨的組織和國家政權受到極大削弱，民主和法制被肆意踐踏⑦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中國共產(chǎn)黨的九十年》，中共黨史出版2016 年版，第629 頁。，造成的大量冤假錯案，成為影響國家穩(wěn)定的不利因素。因此，改革開放之初，在黨中央的部署下，“信訪工作，首先是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平反‘文化大革命’造成的冤假錯案”⑧《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6 頁。。以此彰顯中國共產(chǎn)黨維護民主與法制尊嚴的堅定決心。對于“文化大革命”期間的信訪工作，習仲勛在回顧歷史的基礎上加以評價：“新中國成立之前，我們就把信訪工作放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上，新中國成立后，除了‘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外，我們對信訪工作不僅很重視，而且做得很好，很有成績?！雹帷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6 頁。由此可見，在“文化大革命”的十年里，信訪工作的正常運行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作為信訪工作的實踐者和推動者，一貫重視信訪工作的習仲勛在主政廣東期間，注重通過處理來信來訪解決歷史遺留問題，“他不滿足于閱看省委信訪辦公室送來的信件，指示秘書賈延巖經(jīng)常去信訪辦查看人民來信，在接待室傾聽來訪者的申訴，并且外出抄寫要求平反的大字報后向他匯報”⑩《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383 頁。。同時，在習仲勛的領導下，“‘聯(lián)合工作組’?《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390 頁。按：1979 年3 月20 日，中共廣東省委再次批轉省委組織部《關于落實干部政策的情況和意見》。批示要求，各級黨委必須切實加強領導，真正把落實干部政策的工作抓緊抓好，力爭在今年上半年基本完成這項任務，國慶前圓滿結束這項工作。之后，省委從省、地、縣機關抽調2400 多名干部，組成聯(lián)合工作組，分赴各地檢查驗收。共召開了三百四十七次各種座談會，抽查審閱了二萬五千多宗案件，并接待和處理了大批群眾來信來訪，加快了各項政策的落實和冤假錯案的平反工作”?《習仲勛傳》編委會編：《習仲勛傳》（下卷），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年版，第390 頁。，有力支持了廣東的撥亂反正工作，促進了廣東的安定團結，為廣東改革開放“先走一步”消除思想障礙。此外，針對中國人口基數(shù)龐大的狀況，習仲勛突出強調法制的重要性：“我們是十億人口的國家，沒有法制是不行的，不然就亂了?！雹佟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同時，習仲勛深刻認識到推進民主必須要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為此他特別強調：“我們的民主不同于資本主義的民主，要堅持四項基本原則，要有法制。”②《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由此可見習仲勛具備極強的政治警惕性和政治判斷力。

五、治本之策：把準信訪脈搏，源頭化解矛盾

信訪工作重在化解人民內部矛盾，維護社會穩(wěn)定大局。隨著時代向前發(fā)展，社會矛盾日趨復雜，信訪工作難度隨之加大。面對復雜多變的信訪形勢，習仲勛不斷總結實踐經(jīng)驗，認為做好新形勢下信訪工作的關鍵在于把準信訪脈搏，抓住特點處理矛盾；打通信訪工作“最后一公里”，注重發(fā)揮基層源頭化解矛盾的優(yōu)勢。

一方面，把準信訪脈搏。信訪工作形勢不是一成不變，而是隨著黨和國家形勢任務的變化而變化。1957年，在全國來信來訪工作會議上，習仲勛對廣大干部指出：“現(xiàn)在的形勢是矛盾大量涌現(xiàn)的時候，人民來信來訪形勢是越來越緊張，其程度難以估計?！雹邸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泄颤h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2 頁。時隔29年，在1986年的全國信訪工作座談會上，針對新時期的信訪工作形勢，他明確指出：“現(xiàn)在要進行改革，要對外開放、對內搞活，經(jīng)濟體制改革引發(fā)一系列新的問題，改革中的新情況新問題就更多了，總結起來就是信訪工作任務是越來越重，不是越來越輕，要有足夠的認識。”④《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變化的是時代方位和信訪形勢，不變的是習仲勛對信訪脈搏的準確把握，他在靈活兼顧變與不變關系的過程中研究規(guī)律、抓住特點，推動信訪工作向前發(fā)展。為此習仲勛著重強調：“必須加強綜合研究工作，及時發(fā)現(xiàn)突出的或帶普遍性的問題，研究出解決辦法，從中找出規(guī)律?！雹荨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3 頁?！包h政機關對下面的東西要進行綜合、研究、分析，哪些是好意見，哪些是不重要的或錯誤的，要搞清楚。”⑥《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0 頁。由此可以看出把握信訪工作規(guī)律和特點的重要性。習仲勛善于運用系統(tǒng)思維處理信訪工作，他就此指出：“做信訪工作不僅是簡單地解決一個問題，而且涉及政治影響，對每一封信、每一個上訪人，都不要看成是一個孤立的事情，一定要想想它與其他方面有什么聯(lián)系，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形，將來又是個什么情形，想得周到一點，想的復雜一點，要辯證的看問題?！雹摺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0 頁。所以，他能夠在復雜迷離的形勢中撥開云霧見月明。此外，習仲勛在統(tǒng)觀全局中聚焦個體，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對于信訪中存在極少數(shù)無理取鬧、以上訪為生、在北京逗留不走的人，習仲勛特別強調：“即使這少數(shù)人的問題，我們也要重視，這不僅只是個社會問題，也是個政治問題，天下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只要認真對待就不難解決?！雹唷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0 頁。

另一方面，發(fā)揮基層源頭化解矛盾優(yōu)勢。新中國成立初期，受官僚主義的影響，有些領導機關和領導人，對信訪工作置若罔聞，照抄照搬，錯轉、錯辦，處理草率，互相推諉的現(xiàn)象很嚴重，甚至還存在發(fā)明“阻聲器”的情況。①《習仲勛文集》（上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49 頁。習仲勛對此予以嚴厲批評：“這樣對待人民來信，不僅沒有解決矛盾，反而只會使矛盾更加尖銳?！雹凇读曋賱孜募罚ㄉ暇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350 頁。黨的工作最堅實的力量支撐在基層，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和民生最突出的矛盾和問題也在基層。③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社會建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 年版，第131 頁?！坝行┦虑楸緛硎且话愕暮苄〉膯栴}，因為解決得不及時、不好，激化了矛盾，造成惡性案件。現(xiàn)在大量的是人民內部矛盾，敵我矛盾有，但很少，不少是人民內部矛盾激化了，造成惡性案件?！雹堋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習仲勛深刻認識到矛盾激化的嚴重危害，因此他提醒到：“要解決無人負責的問題，不要轉來轉去，不要拖拖拉拉，不要回避矛盾，矛盾不要上交?！雹荨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1 頁。否則小矛盾釀成大禍患，嚴重影響社會穩(wěn)定。基層作為處理人民來信來訪的“最后一公里”，具備源頭化解矛盾的優(yōu)勢，必須切實打通信訪工作“最后一公里”。所以，習仲勛注重運用底線思維，將信訪工作放在基層力量的基點上，他就此指出：“要把群眾的問題解決在基層，各縣把群眾的問題都解決了，上訪的人數(shù)就大大減少了，直接見面，直接對話，盡量把群眾的問題解決在基層，這也是我們作風、方法上的一個改進。”⑥《習仲勛文集》（下卷），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80 頁。同時也能夠幫助部分干部走出怕群眾、怕麻煩、怕上訪的誤區(qū)，積極投身到信訪工作中。

六、余論

毛澤東曾稱贊習仲勛“是一個活的馬克思主義者”。作為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習仲勛關于人民信訪工作的論述蘊含豐富的馬克思主義方法論?！包h的百年奮斗展示了馬克思主義的強大生命力”⑦《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jīng)驗的決議》，人民出版社2021 年版，第63 頁。，賡續(xù)習仲勛關于人民信訪工作論述的精髓，是人民信訪工作在變局中開新局的奧秘所在。

首先，要認識到人民信訪工作的重要性。黨的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力量在人民。⑧中共中央宣傳部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三十講》，學習出版社2018 年版，第88 頁。黨和國家事業(yè)取得歷史性成就，發(fā)生歷史性變革，在于充分發(fā)揮人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傲曋賱渍J為信訪工作是黨和國家領導人傾聽群眾呼聲，了解實際情況，掌握民情民意，密切聯(lián)系群眾的一條重要渠道?！雹嵯拿?、王小強：《習仲勛畫傳》，人民出版社2015 年版，第201 頁。在了解民情、集中民智、凝聚民心的基礎上維護民利，踐行黨的初心和使命，獲得勇毅前行的力量。

其次，強化信訪工作隊伍建設。習仲勛指出：“我們搞信訪工作的同志要看到形勢的變化，不能躺在功勞簿上，對于改革中出現(xiàn)的新情況和新問題，要有足夠的認識?！雹狻读曋賱孜募罚ㄏ戮恚?，中共黨史出版社2013 年版，第1077 頁。一方面，要加強信訪工作人員的理想信念培育，筑牢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基礎；另一方面，要加強業(yè)務培訓和科學文化知識的學習，增強為人民服務的專業(yè)本領?！霸趶娀旁L隊伍的建設中打造一支對黨忠誠可靠、恪守為民之責、善做群眾工作的高素質信訪工作隊伍?！雹僦泄仓醒胛墨I研究室編：《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社會建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 年版，第163 頁。

再次，依據(jù)特點處理信訪工作。抓住信訪特點是習仲勛處理信訪工作的鮮明特征。一是把握系統(tǒng)性，運用系統(tǒng)思維，從全局出發(fā)解決人民內部矛盾；二是把握前瞻性，堅持底線思維，增強憂患意識，“避免小問題拖成大問題，避免一般性問題演變成信訪突出問題”②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社會建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 年版，第160 頁。，提升信訪工作效能；三是把握針對性，善于傾聽不同的聲音，有針對性地宣傳、教育和引導群眾，分類處理信訪工作，提高信訪工作效率。

黨的歷史是最生動、最有說服力的教科書和清醒劑?；仡櫶轿隽曋賱兹嗣裥旁L工作實踐和理論，更是出于對現(xiàn)實的回應和未來的把握。新時代以來，人民信訪工作改革取得新成效，開創(chuàng)了人民信訪事業(yè)的新局面。但不容忽視的是，我國發(fā)展進入戰(zhàn)略機遇和風險挑戰(zhàn)并存、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的時期，因此，要完善正確處理新形勢下人民內部矛盾機制，進一步加強和改進人民信訪工作。③參見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人民日報》2022 年10 月26 日。習仲勛關于人民信訪工作的論述貫通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助力人民信訪工作在新的趕考之路上繼續(xù)書寫優(yōu)異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