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回家

康謙

時 間 春節(jié)前某一天。

地 點 銀行營業(yè)廳。

人 物 王阿姨（60多歲）;林大叔（60多歲，王阿姨老伴）;齊大叔（60多歲）;張行長（40多歲，女，銀行行長）。

幕 啟 銀行大廳。

（畫外音）請A077號客戶到3號窗口辦理業(yè)務(wù)。

齊大叔手里拿著幾張銀行叫號單，與王阿姨撕扯著上。

王阿姨 給我！你給我！

齊大叔 我不給，我不給，松開！

兩人吵架中。王阿姨氣得捂著胸口，一屁股坐在了長椅上。

張行長走上。

張行長 您好！大叔！怎么回事？

齊大叔 我跟你說行長……你得給我評評理……是這么回事……我來你們銀行取錢，準(zhǔn)備和我老伴去看兒子，著急趕車，我就到叫號機前叫號，這老太太就把著叫號機死活不放，一個勁兒在那兒摁，你看?。弥晦麅航刑枂谓o行長看）趕上一副撲克牌了，都能斗地主了。我實在看不慣了，上去我就問她“你還有完沒完？”，你猜她咋地？

張行長 咋了？

齊大叔 她二句沒說，上前咔咔咔咔咔（做動作）……給我一頓撓。你看！把我衣服撕成這樣，咋整？

張行長 大叔，您消消氣！（走上前對王阿姨說）阿姨，我們銀行有規(guī)定，一人只能取一個號，您這樣……

王阿姨 （打斷道）我兒子今天要給我匯錢買蛋糕。

齊大叔 剛才我都聽銀行的工作人員說了，您卡里沒有匯款，您還一個勁兒查啥？

王阿姨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兒子今天一定會給我打錢的！

張行長 阿姨，請您相信我們。您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您兒子工作忙，一時忘了？

王阿姨 不會，絕對不會！我兒子答應(yīng)過我的事絕對不會忘！絕對不會忘……

張行長把王阿姨送下，又走上。

張行長 大叔，對不起！這回您辦理業(yè)務(wù)吧！

齊大叔 唉，真是氣死我了！這老太太是不是精神有問題？這么大年歲，倚老賣老……

王阿姨老伴匆忙跑上，慌張中與齊大叔相撞。

齊大叔 哎呀……

林大叔 對不起！同志！你看到我老伴沒？

齊大叔 誰是你老伴啊？

林大叔 我老伴一米六五左右，穿個灰馬甲，黑褲子……

齊大叔 那是你老伴??？

林大叔 你看到她了？

齊大叔 哎呀！不僅看見了，剛才我倆還親切地干了一架。我說你老伴是更年期還是精神有問題？她剛才就死按著叫號機不松手，我問了一句“你還有完沒完？”，你猜她咋地？

林大叔 咋了？

齊大叔 （做動作）咔咔咔咔給我一頓撓，你看給我衣服撕的，咋整吧？

林大叔 對不起啊！

張行長 大叔！我們把您老伴送到貴賓室休息了。

林大叔 （語氣深沉地）唉！真是對不住??！今天是我老伴生日，每年的今天，我兒子都會匯來五百塊錢，給他媽訂個生日蛋糕，作為生日禮物，可是……唉……

齊大叔 我說你們這兩口子也太死性了，不就因為一個蛋糕嗎？你給你兒子打個電話讓他送來不就完了嘛！

林大叔 （難過地?fù)u了搖頭）……

張行長 咋地？您兒子工作忙啊？出國了？

林大叔 （搖了搖頭，無語）……

齊大叔 莫非您兒子是宇航員，嗖——上月球啦？

林大叔 我兒子是一名軍醫(yī)，十七年前，“非典”疫情爆發(fā)，他主動請戰(zhàn)到疫區(qū)一線救援，為了救患者不幸被感染，兒子他……

林大叔泣不成聲。

齊大叔

張行長

林大叔 （含淚點了點頭）兒子走了！……他走后第五年，我老伴就得了老年癡呆，一陣清醒，一陣糊涂，她一直覺得兒子還在。十七年了，兒子的戰(zhàn)友每年在我老伴生日這一天都替我兒子匯款，給我老伴買個蛋糕。剛才兒子戰(zhàn)友來電話跟我說，武漢爆發(fā)新冠肺炎疫情，他們正在去武漢的路上，參加救援任務(wù)，所以沒來得及給我老伴匯款……

齊大叔 大哥，您別說了，剛才都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和您老伴吵……大哥，以后這錢我給她打……

林大叔 （含淚擺了擺手）不用！我老伴最大的心愿就是在她過生日這一天，能夠吃到兒子給她訂的生日蛋糕，能聽到兒子親口再叫她一聲“媽”！……

齊大叔 （揩淚）老哥，您兒子是我們心中的英雄！咱們國家每次遭遇重大疫情，沖在第一線的，都是和您兒子一樣的醫(yī)護工作者，沒有他們，也就沒有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老哥，您老伴的心愿，我們替她圓……（走下）

……

（選自2020年第2期《新世紀(jì)劇壇》，本刊有刪節(jié)）

—— 鑒賞空間 ——

《棗兒》塑造了一位老人和一個男孩滿懷親情，呼喚各自的親人回歸故鄉(xiāng)，回到自己身邊的感人故事?！兜饶慊丶摇穭∏殡m然平凡，但同樣感人至深。王阿姨的兒子在抗擊“非典”時不幸犧牲，戰(zhàn)友們一直冒充兒子給她打錢買生日蛋糕，這次卻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參加救援任務(wù)，沒來得及匯款，引發(fā)誤會。劇本從王阿姨等人的視角，記錄了疫情帶給普通人的改變和不同人物的心路歷程。作品篇幅雖短，卻人物性格鮮明，劇情跌宕起伏，極富藝術(shù)性。

—— 讀有所思 ——

1.聯(lián)系現(xiàn)實生活，關(guān)注社會問題，戲劇的主題才能深刻。《棗兒》關(guān)注的是空巢老人、留守兒童，《等你回家》關(guān)注的是什么？

2. “不需要你歌頌我/不渴望你報答我/我把光輝融進/融進祖國的星座/山知道我/江河知道我/祖國不會忘記/不會忘記我/”，這幾句歌詞是劇本的結(jié)尾，你覺得它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