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華│文
由于蜂群管理方面沒有出現(xiàn)意外,加之天氣又比較眷顧,丁火石夫婦離開還沒一個月,果然又搖了一次茶花蜜。
本次搖蜜工作全部由志根主持。這是一個陽光溫柔、冷風輕蕩的周末。遼遠空曠的高天上,稀疏的云朵潔白安詳,如一朵朵零星綻放的野百合花。
一堆大火早已熊熊燃燒起來。丁老三兄弟倆自然將防蜂裝備穿戴得整整齊齊。
火堆旁,志根把可以搖蜜的蜂脾從蜂箱中挑選出來,用小掃帚拂去上面的蜜蜂,然后告訴丁老三如何用長條薄片刀輕輕割去蜂房上面的封蓋蠟,又告訴丁老四如何不緊不慢地烘烤蜂脾……
兩頁蜂脾都烤得快流蜜時,志根把蜂脾輕輕放入搖蜜機中,開始不輕不重地搖了起來,一切都按照丁火石的操作程序。
唯一不同的是,志根還是不習慣穿戴防蜂裝備,依然穿著平常衣服,連手套都沒戴。
也怪,蜜蜂們?nèi)匀粵]有蜇他。這讓丁老三兄弟倆覺得很不可思議。
就連志根自己也有些納悶了:以前蜜蜂沒有攻擊自己,是因為自己只是照料它們,從來沒有直接從蜂箱中索取蜂蜜;現(xiàn)在呢,自己直接從每個蜂箱中提取它們辛勤勞動積累的食糧,蜜蜂們怎么依然對自己這么友好?。?/p>
丁老三突然開玩笑道:“志根啊,你可能是屬蜂的,并且你前世一定是一只很特殊的蜂王。要不,怎么每個蜂箱里的蜜蜂都不蜇你呢?”
“可能是冬季,蜜蜂的攻擊性不強。如果春夏天蜜蜂還不攻擊志根,那就不一般了。”丁老四話語不多,烘烤蜂脾的動作卻越來越熟練了。他始終把火勢控制得恰到好處。
志根有些得意:“就算是別的季節(jié)照料蜂箱,我都沒有穿戴防蜂裝備的習慣,夏天更嫌防蜂服悶熱,但蜜蜂從來沒有蜇過我。至于今后在其他季節(jié)搖蜜時,蜂蜜會不會蜇我,我也沒把握?!?/p>
丁老三說:“志根,春夏季節(jié)搖蜜時,你至少要戴上防蜂帽,一旦被蜂蜇了眼睛,那就麻煩了?!彼稚系谋∑L條刀也操作得越來越靈活,割起封蓋來,比豐紅蓮更穩(wěn)、更快。常年勞作的男人,由于手勁足、力道穩(wěn),一旦干起活來,就是容易上手。
志根心想:到那時,爹爹早就康復(fù)回來了,還用我搖蜜嗎?可是,爹媽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爹爹的身體恢復(fù)得怎么樣了?臉上不禁浮上一層隱隱的愁云。
還好,兩天緊鑼密鼓地忙碌下來,把可以取蜜的蜂箱都搖了一遍,居然又得到了三桶茶花蜜,至少有一百五十斤。
丁老三開心地說:“過兩天就是三江口趕集,我還是去三江口賣蜂蜜,因為火石哥已經(jīng)在那里積累了良好的口碑,并且那里趕集的人更多。志根,到時候我會把你爹那面廣告旗子帶上,我一定可以賣出更好的價錢來!志根,你放心去學(xué)校吧。”
這時,暗云籠罩下來,天快黑了——冬季的白天短得讓忙碌的人簡直抬不起腰來。志根趕緊舔了舔手上沾染的蜂蜜,又洗了洗手,立即收拾上學(xué)的東西。
丁老四說:“志根,我用摩托車送你吧?!?/p>
志根已把袋子掛在山地自行車上,說:“謝謝四叔,不用了。這里山高林靜,夜晚有兩個人守護放心一些。再說了,我下次回來還是自己騎自行車方便些——可以隨時抽空上來。”
在兄弟倆的不斷叮嚀下,志根跨上自行車,風一般往山下滑去,很快就消失在暗云四合、寒風冷冽的山路上。
這個星期三下午,志根又抽空回來了一趟。
丁老三立即將一大把溫熱的鈔票遞過來,開心地說:“這次的茶花蜜總共賣了一萬三千五百六十塊錢!志根,你數(shù)數(shù)吧。”
志根沒有接錢,問道:“怎么可能賣出這么多錢?”
丁老三得意地說:“嘿嘿,我把旗子上的廣告改成了九十元一斤。沒還價的就賣九十,還價的八十五也賣。物以稀為貴,這個季節(jié)市場上哪里有多少正宗茶花蜜賣?所以大部分按九十塊錢一斤賣了——全靠你們家蜂蜜的口碑好啊。志根,把錢收好,還不知道你爹爹需要多少錢呢?!?/p>
志根依然沒有接錢,卻感動得眼淚都快溢出眼眶:“三叔,謝謝你……還是麻煩請你把錢存了吧,我拿著不安全,也不方便。如果我爹媽需要錢,麻煩你直接轉(zhuǎn)給他們。”志根心頭熱流涌動。
但是,天氣卻越來越冷了。高山之巔已是冰垂雪掛,白茫茫一片,連鳥兒飛過的蹤影也越來越少見了。好在銀坪水庫的水面并沒有結(jié)冰,因為山間有熱騰騰的山泉水不斷注入湖中。
由于沒有將蜂群轉(zhuǎn)往稍微暖和的山下,給蜂群保暖成為首要大事。但他們卻忽略了這一環(huán)——丁老三兄弟倆經(jīng)驗不足,志根則是因為時刻牽掛著爹爹的身體,又面臨著越來越緊忙的期末學(xué)習。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