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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發(fā)展想象力作為童年文學的主導功能

    2022-01-01 07:05:35
    關鍵詞:兒童文學想象力文學

    李 利 芳

    (蘭州大學 文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兒童文學一般被劃分為幼年文學、童年文學、少年文學這三個層次階段。兒童文學在整體層面上有其不同于成人文學的價值功能,但根據(jù)兒童在不同年齡階段的發(fā)展任務差異,在兒童文學內(nèi)部,三個層次階段的文學在保有一定共性功能的基礎上,也相對有其各自的主導功能趨向。當我們分層次討論兒童文學的價值功能時,并不意味著某一功能僅為某一層次所獨有,或某一層次僅有某一種功能。事實上,我們提取的每一層次的主導功能也正是全部意義上兒童文學最凸顯的那些功能,這些功能貫穿于從嬰幼兒到青少年的整體過程,只是各個功能在不同年齡層次的主導性地位有所差異。探討主導功能的目的,是為了解決兒童文學在多種功能并存的背景下,容易導致因功能指向混雜而迷失某一層次文學本來的美學精神建構路徑。主導功能就是要澄清各層次文學首先且必須具備的那些功能特質,就是在其本年齡階段內(nèi)部構成靈魂支柱的,對于完成本階段文學價值使命具有基礎支撐作用的那部分功能,或者簡單說,就是影響本階段文學基礎美學形態(tài)的那部分功能。從文學史、理論批評史發(fā)展線索中將這些功能厘清,并能致以學理分析與闡釋,屬于兒童文學價值學研究維度基礎的課題。

    一、想象力映合兒童的本能需求

    童年文學指的是面向6-12歲這個年齡階段孩子的文學,它屬于兒童文學中的主體與核心,也是狹義的兒童文學。本文主要針對這一階段文學的重要地位及其特殊性討論其功能特質。

    在人類兒童文學發(fā)展歷史上,起始于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浪漫主義運動是其觀念變革與轉型的關鍵力量?!霸诶寺髁x的推動下,被理性壓抑了許久的想象力開始受到重視?!盵1]“許多浪漫主義的作家,視擁護童話和頌揚想象故事,為兒童文學最適切的形式?!盵2]浪漫主義美學、哲學思潮是對過去理性主義時代的反叛與對抗,倡導者們從兒童這里找到了最完整的心靈知覺與統(tǒng)合狀態(tài),認為“兒童具備的能力,是能夠理解無法言傳的高尚思想,和潛藏游走于相像歷程的奧義”[2]31。浪漫主義從人類的純真童年中汲取豐沛的思想力量,將想象力視為拯救與解放人類精神桎梏的源泉,主張以童年精神援助文學。人類歷史上沒有哪個時期像浪漫主義這樣逼近了童年的精神根蒂,將對童年價值的發(fā)現(xiàn)、文學表達、社會運用如此推向極致。浪漫主義之于兒童文學的歷史進步絕對是里程碑式的,它也深刻地說明兒童文學在本質上是思想、美學觀念變革力量的產(chǎn)物。浪漫主義確立的捍衛(wèi)童真、自由與解放、培養(yǎng)想象力的兒童觀,與傳統(tǒng)的重視教育性、知識灌輸與役使的觀念構成緊張的對峙關系,自此,這二者之間的博弈,或者努力均衡取得協(xié)調便貫穿于全部的兒童文學史中,即使在今天依然如此。

    1952年,美國圖書館協(xié)會出版了長期任職于多倫多圖書館的李利安·H.史密斯的著作《歡欣歲月》,這是一本世界公認的兒童文學理論經(jīng)典,在本書中作者對兒童文學的不同領域作了全面的概述,同時表達了她對兒童文學深刻的洞見。在書中她重點關注了那些一出現(xiàn)即成為兒童文學中的恒星的作品,這些作品令兒童文學在所有文學類型中占有一席之地。如1678年的《天路歷程》,1719年的《魯濱孫漂流記》,1726年的《格列佛游記》等。毫無疑問,這些作品都不是為兒童專門寫作的,但它們一出現(xiàn)就受到兒童的青睞并代代自然傳承,顯然這屬于兒童接受文學的典型現(xiàn)象。李利安·H.史密斯基于這些實質性的文學活動,來洞察兒童與圖書對接的深層次動機,分析基于兒童內(nèi)在需求影響下的接受文本形態(tài),再去反證兒童內(nèi)在需求動機與其心理、精神特征,實現(xiàn)了對兒童與接受文本二者間性關系的一種具體考察,藉由她非常有創(chuàng)見的表達我們可以獲得我們想要廓清的“功能”問題:“兒童的確會經(jīng)常接受成人們交到他們手中的那些書,但有時候他們也能自己找尋到究竟什么才是他們想要的,盡管他們也許并不能清楚地意識到,是對想象力與戲劇性的本能追尋在推動著他們?!盵3]注意李利安·H.史密斯首先使用了“想象力的(imaginative)”,然后是“戲劇性的(dramatic)”,而且視這二者為“本能”。而且隨后她接著說:“這種探究好奇的天賦,或者說是某種想要拓寬天地的渴望,無論你究竟稱它為什么,它自然而然地屬于兒童,也屬于人類都擁有的童年時代?!盵3]這一句更精要,她澄清了童年生命的一種基本精神特質,就是“探究好奇”“拓寬天地”,注意這是“天賦”。李利安·H.史密斯理論發(fā)現(xiàn)的要點在于,她重視兒童接受文學本來的內(nèi)在心理機制,從“接受”出發(fā)的考量其實也就幫助我們說清楚了兒童文學最核心的功能——滿足并發(fā)展這些本能。“想象力”與“戲劇性”恰是文學藝術的所長,人類在個體童年根部表達的文學愿望,代表的也是人類整體意義上的文學訴求。具備這種品質的作品映合兒童心理召喚,也使我們確證,兒童文學功能的合理性、可能性其根基在“兒童”,在原有心靈圖式。兒童是帶著對“世界”的渴盼而來的,生命的本質在于不斷突破限制,不斷沖決“現(xiàn)實”羈絆,在于奔向“未來”與新的可能,而這些,首先全部發(fā)生在精神層面,它是一種旺盛的生長力、創(chuàng)造力,通常我們稱為“想象力”。

    愛因斯坦在《論科學》一文中指出:“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因為知識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著世界上的一切,推動著進步,并且是知識進化的源泉。嚴格地說,想象力是科學研究中的實在因素?!盵4]文學是情感與想象的藝術,在培養(yǎng)與發(fā)展兒童想象力方面具有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因此嬰幼兒從一開始接觸兒童文學,受其本能驅動便積極朝向了一個充滿想象力的世界,一個因他們的思維未有任何律令框范而自由奔騰的世界。嬰幼兒階段身心常趨感性運動狀態(tài),主要活動訴諸游戲,通過游戲實現(xiàn)生理與心理的健康發(fā)展,諸如認知、想象、情感、意志、個性、道德等,嬰幼兒主要通過游戲獲得滿足與進步,因此幼年文學的游戲功能更居主導地位。想象力就屬于游戲精神的有機組成部分,想象力從其本質看也是一種精神游戲。6歲以上的兒童,借助文字作為閱讀工具的能力顯著增強,從身體扮演走向精神扮演,精神活動的可持續(xù)性、豐富性加大,具有一定長度的、更易展開想象力表達的完整的有機的故事的接受成為可能。就像李利安·H.史密斯追溯兒童文學歷史演變,所分析的那些恒星般的作品《天路歷程》《魯濱孫漂流記》《格列佛游記》等,其主體接受群體基本上都在童年期。童年文學通常被指稱為狹義的兒童文學,主要基于其讀者群發(fā)展特點與對應的文學形態(tài),最典型地呈現(xiàn)出“兒童文學”的審美特質。由是,兒童文學最根性的文學功能——想象力的供給與培養(yǎng),在童年文學時期便上升為主導價值功能。承前啟后,到了少年文學階段,兒童處于過渡到成年的青春期,面臨著非常具體的成長任務,“引導成長”便躍居為主導功能。供給游戲—發(fā)展想象力—引導成長,始終貫穿于各年齡段的兒童文學中,且三個功能之間互相配合,彼此深度介入,關系錯綜復雜,才成就了兒童文學有機的文學組織體系及其整體美學功能。澄清從幼年到童年到少年每一階段文學最突出的功能,既是我們對個別功能的深化研究,其實更是對兒童文學整體功能的全面考量,同時更有助于我們對兒童文學各個功能的建設作出合理的價值引導。

    二、兒童文學想象力的審美表現(xiàn)

    縱觀“嬰幼兒—童年—少年”三個時期兒童的身心境遇,在永遠難以逃避的社會化進程中,嬰幼兒這個第一時期,是社會化最不充分,想象力與原始的生命力最沒被破壞,保存最完整的時期;童年期可以說是保存的最后時期;少年期,兒童到了無法逃匿社會化的最后時期,只能匯入過渡期的成人社會的洪流中。由是,我們在童年期強調“想象力”,實質是基于對比狀況而獲得的一個穩(wěn)妥的處置方案。童年文學的“想象力”特質不是孤立考察這一年齡段確立的,而是基于兩頭兼顧,拉長童年時段看,前后對比,互相補足后的一個產(chǎn)物。狹義的童年期(6-12歲)是保全與發(fā)展想象力最珍貴的一個階段,因為它是人類生命原初的精神自由在進入理性秩序前最后釋放的一個空間。它與少年期及之后的成人期相比,其所扮演的過渡角色,其特殊的“自由發(fā)掘無限世界的可能性”[2]42的狀態(tài),對于健全人生的重要價值,屬于人類心理發(fā)展研究異常重要的課題。

    對此問題,我們也可以簡單地說,人類在12歲以下自然發(fā)生、被保護與發(fā)展著的自由想象,是面向未來人生的能量儲備站。藉由文學的想象,兒童“替代性”地獲取了受限于物質時空不可能得到的東西。Carol Lynch-Brown和Carl M. Tomlinson在《兒童文學的本質》一書中討論兒童文學的價值,基于兒童“個人的”(personal)維度提出七點,其中第一點是快樂(Enjoyment),第二點即是想象力和靈感(Imagination and Inspiration)。兩位學者對想象力的內(nèi)涵有很具體的描述,即引導兒童以新的方式看待自己置身的世界,不僅僅只考慮屬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故事描述的無論是人類祖先,亦或是后代的多樣化的生活方式道路等,包括真實或虛構的人物,都能引導兒童進入到與其當下不同的世界,培養(yǎng)他們多樣化的思維能力,發(fā)展想象力,激勵兒童克服困難,接受不同的遠景,形成個人目標[5]。由此可知,兒童體認生活更寬廣的視域是在想象的通道里,想象賦予兒童無限的可能。波德萊爾非常形象地描述想象力:“是想象力告訴人顏色、輪廓、聲音、香味所具有的精神上的含義。它在世界之初創(chuàng)造了比喻和隱喻,它分解了這種創(chuàng)造,然后用積累和整理的材料,按照人只有在自己靈魂深處才能找到的規(guī)律,創(chuàng)造一個新世界,產(chǎn)生出對于新鮮事物的感覺。”“想象力確實和無限有關。”“任何能力都少不了想象力,而想象力卻可以代替某些能力。”[6]

    新時期以來,我國兒童文學學者討論兒童文學的內(nèi)驅力,澄清了一個關鍵要點,“從作為少年兒童的讀者角度來考察,則驅使一個兒童沉迷于兒童文學作品的閱讀欣賞的內(nèi)在動力主要為——“體驗生活”[7]?!绑w驗生活”作為應該滿足兒童精神需求的重要功能,必然內(nèi)含著一些限制條件,比如怎樣才能實現(xiàn),兒童為何又能夠心甘情愿地“被”引領體驗?文學固然是很好的體驗路徑與空間,但不是所有寫給兒童的文字都能順利被體驗。這其中,兒童愿意體驗的內(nèi)容趨向是非常關鍵的影響因素。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分析的想象力在兒童文學中的審美表現(xiàn)。

    兒童對精神自由的本能追求和成人相比有其特殊性與明確的指向性。經(jīng)典兒童文學及既有的兒童文學理論研究,已經(jīng)概括出一些相對穩(wěn)定的審美特質,它們是想象力在作品中的具體審美表現(xiàn)。20世紀早期我國現(xiàn)代兒童文學剛發(fā)生時,一批學人即積極致力于兒童文學基礎理論研究,縱觀他們對審美特質核心范疇的概括[8],重合度最高的是“新奇”,近似的表達有“神奇、奇異”,類似的“神秘、變異”等都可歸入。這說明“奇”,也就是“非常態(tài)”構成了兒童文學的關鍵審美質素。兒童對“奇”的期盼是個體在早期生命階段精神自由訴求的主要目標,是理智、理性思維未發(fā)達時生命的自在潛力的自然敞開。成人以審美路徑落實的“想象力”,既是與童真思維同情共鳴的結果,又是成人在審美能力養(yǎng)成后的一種飽含創(chuàng)造性的表達。因此,兒童文學中的想象力必然內(nèi)蘊著屬兒童文學精神質地的個性美學氣質?!靶缕妗北闶羌扔醒芯砍晒吻宓囊粋€要點。此外,除了上述提到的,延伸的命題如“瞬變”[9],“冒險”[10]等,其實都屬于“新奇”的范疇。

    毫無疑問,“新奇”只能通過想象力實現(xiàn)?!靶缕妗笔且粋€比照概念,對應于“日?!薄傲曇詾槌!钡?,成人已然習慣接受了“眼見”的世界。兒童不輕易接受“現(xiàn)實”,或滿足于“當下”。想象力可以帶領我們看見“非現(xiàn)實”,它并不僅在時間層面指向“未來”,回到歷史依然是充滿想象力的。所以,本質上講,“想象力”與“記憶力”并不矛盾。康德指出:“想象力作為一種即使對象不在場也能具有的直觀能力,要么是創(chuàng)制的,這就是本原地表現(xiàn)對象的能力,因而這種表現(xiàn)是先于經(jīng)驗而發(fā)生的;要么就是復制的,即派生地表現(xiàn)對象的能力,這種表現(xiàn)把一個先前已有的感性直觀帶回到心靈中來?!珓?chuàng)制的想象力卻不能只這樣就創(chuàng)造性地、能動地產(chǎn)生出一個從未給予過我們的官能的感官觀念。相反,人們總是可以指出這種想象力所用的原材料。”[11]康德很清楚地說明了想象力的本質特征,就是它是一種能表現(xiàn)“不在場的對象”的能力。它有“創(chuàng)制的”與“復制的”兩種來源渠道,但無論是哪一種,其實都與“過去”密切相關。簡而言之,就是想象的發(fā)生不是憑空的。明確兒童文學想象“新奇”的限定性,對兒童文學作家想象力材料的儲備、資源的積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童年’被視為是天真的場域,孩子在此藉由經(jīng)驗來學習;而‘想象力’的地位更為重要,它是‘將現(xiàn)實束縛排除在外的其他世界’形成之處?!盵2]45兒童文學對想象力的“想象”含蘊體現(xiàn)得最為徹底,因為它的主要文學功能就是要滿足兒童對新奇世界的探險訴求。為此,兒童文學作家主要調動的文學資源有哪些?并進而由此能想象出極具陌生化的新世界?這是很具藝術難度的創(chuàng)造性工作。成人作家在創(chuàng)作兒童文學時,由于自己已經(jīng)不是兒童,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在調動過往經(jīng)驗、心理體驗來寫作。許多優(yōu)秀兒童文學作家坦言自己心里棲居著一個“永遠”的孩子,他寫的就是這個孩子,他就是在為這個孩子寫作。這里面就深刻地映現(xiàn)出兒童文學的一個美學規(guī)律,作家的“童年”——過去狀態(tài),是給予他想象力靈感的主要源泉。兒童文學調動“過去狀態(tài)”展開想象力,這絕不能狹隘地被理解為兒童文學就是寫作家自己的童年,想象的全是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更準確地闡釋的話,應該是藉由對自己過往童年感受的喚醒,再加之現(xiàn)實童年情境的刺激,生發(fā)一種基于童年的想象的激情,然后融入作為成人的經(jīng)驗與人生體驗,調動全部的文學想象力展開創(chuàng)作。這其中尤其有趣的一點是,兒童文學是必須要回到歷史,而又要站在現(xiàn)在,同時要面向未來的寫作。兒童文學是一種拉通全部時間概念的文類,這是由“童年”這個時間概念的特點,內(nèi)含的價值空間以及觀照這個時間的主體身份特征決定的。由于“跨時間性”的特質過于典型,兒童文學必須擁有一種相當有效的工具或通道,使得它可以自由出入于各種時間隧道。對于人的精神生命能量來說,最可靠的就是豐富的想象力了。想象力使得人類可以應對“時間”命題。

    想象力是文學普遍具有的精神特質,是文學審美非功利形態(tài)的基礎和前提。想象力帶領我們獲得精神的自由。在兒童文學這里,這種自由來得何其珍貴,因為大人們通常要借助各種手段賦予孩子“有用”的東西。1922年,周作人在《阿麗思漫游奇境記》中,提出的兒童文學美學思想,是我國現(xiàn)代兒童文學發(fā)生以來對兒童文學審美價值最經(jīng)典的表述。他指出,《阿麗思漫游奇境記》的特色在于有意味的“沒有意思”。兒童大抵是天才的詩人,所以他們能鑒賞這些東西,“……但就兒童本身上說,在他想象力發(fā)展的時代確有這種空想作品的需要,我們大人無論憑了什么神呀皇帝呀國家呀的神圣之名,都沒有剝奪他們的這需要的權力,正如我們沒有剝奪他們衣食的權力一樣。人間所同具的智與情應該平勻發(fā)達才是,否則便是精神的畸形”[12]。周氏所強調的在俗世眼光里的“沒有意思”,他認為是有哲學意義的。周氏闡發(fā)的“無意思之意思”為兒童帶來真實的快樂,他也認識到這一特質是發(fā)展兒童想象力必需的材料。我國現(xiàn)代早期兒童文學發(fā)生時,倡導者們都率此意,對兒童心理發(fā)展、精神需要持科學的、寬容的態(tài)度,如鄭振鐸在《〈兒童世界〉宣言》中談出版《兒童世界》宗旨時提到,“近來有許多人對于兒童文學很有懷疑,以為故事、童話中多荒唐怪異之言,于兒童無益而有害……人類兒童期的心理正是這樣,他們所喜歡的正是這種怪誕之言”[13]。胡適在《兒童文學的價值》一文中也這樣表達:“兒童既歡喜,有興趣能夠看的那些童話、神話、故事等等,不妨盡搜羅來給他們看。盡聽他們自己去看,用不著教師來教。例如‘一只貓和一只狗的談話’,這些給兒童看究有什么用?其實,教兒童不比成人,不必顧及實用不實用,不要給得他愈多以為愈好。新教育發(fā)明家盧梭有幾句話說,‘教兒童不要節(jié)省時間,要糟蹋時間。’任兒童自己去看神話,童話,故事,過了一個時候,他們自會領悟,思想自會改變,自會進步的——這不是我個人的私意,是一般教育家的公論。”[14]所有這些思想先驅者的進步觀念逐步解放了兒童的精神自由,這一進程在中國的推進不過也就是100年的時間。與漫長的人類歷史相比,認識與發(fā)展兒童是多么艱難的一個存在命題。想象力之于兒童精神健全、人類文明進步的全部奧妙,我們所知甚少。

    三、想象力不足與兒童文學的寫作難度

    新時期以來,我國兒童文學觀念轉型取得長足進步,作家們積極開創(chuàng)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多元美學實踐。上世紀80、90年代也是我國兒童文學基礎理論研究的集中突破期,在很多關鍵藝術問題上有深入反思與實質推進。方衛(wèi)平指出,“90年代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雖然已經(jīng)擁有了更為開闊的藝術空間和更為豐富的藝術經(jīng)驗,但是,我們還相當缺乏那種充滿了濃郁的兒童情趣、蓬勃的藝術想象、強勁的藝術幽默感并融之以深刻的思想內(nèi)涵的作品”[15]。其時一批理論批評家一直在緊密跟蹤文學思潮及創(chuàng)作現(xiàn)象,并從美學原理的基礎工作切入,研究制約我國兒童文學突變的瓶頸問題。班馬的研究最有代表性。他持續(xù)致力于創(chuàng)建“前審美”“前藝術思想”的兒童文學美學體系,針對的就是其時我國兒童文學研究界“尚體現(xiàn)不出深具自己兒童美學獨特范疇的概念與價值”[16]。班馬認為“兒童文學”亟需的是靈動而準確的哲學觀照力,它的藝術魅力更特有地指向生命現(xiàn)象。他中肯地指出我國兒童文學界的弊病,就是缺乏這一行應該有的“生命力”“生理感”以及一種“浪漫因子”,“一旦現(xiàn)實性的、社會性的藝術格局完全控制和主導了中國的‘兒童文學’之局面,而極大抑制著‘非現(xiàn)實’的思維空間,抑制著‘非理性’的夢幻空間,抑制著生命原始狀態(tài)的臆想空間與神秘空間,那樣,便會阻遏了這個國家兒童文學的一種重要精神,即‘夢幻’精神,這種夢想的力量本來是兒童與兒童文學的最深刻之精神,即‘自由’的精神,即‘再造’的精神,也就是由兒童文學可得以不斷提供一種‘再造世界’的幻想力與夢想力——這門兒童文學的兒童哲學價值,更大地在于‘生命’的一次次更新力,在于‘世界’的一次次再造力,而并不局限在于‘反映現(xiàn)實’”[17]。在上世紀90年代,雖然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及出版遠沒有新世紀以來,特別是像當前這樣的蓬勃發(fā)展態(tài)勢,但是在兒童文學基礎理論研究與一些基本美學觀念的突破上,卻取得了至今都沒有超越的成果。新時期成長起來的這一批學者們,不約而同地闡述了想象力的核心功能,抵達了兒童文學的本體美學問題,表達出他們自由的解放的兒童文學觀念。朱自強在1997年出版的《兒童文學的本質》中這樣堅定地說:“我想再一次重申,以兒童為本位的兒童文學是感性的文學。感性的兒童文學是推崇情感和想象力,抗拒理性主義、教訓主義對兒童心靈進行異化的文學?!盵18]

    基于兒童的本能需求,成人作家發(fā)揮文學藝術所長創(chuàng)造出的“想象力”,是一種高級精神構造。既深刻體現(xiàn)出作家體悟童年生命的能力與智慧,又極好展現(xiàn)出作家站位于童年立場的文學創(chuàng)造力。一部兒童文學作品的優(yōu)秀與否是作家綜合實力的表現(xiàn),但是“想象力”是其中的靈魂。我國現(xiàn)代百年兒童文學盡管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但是有“高原”,缺“高峰”,“名著”數(shù)量的稀少依然是制約當前事業(yè)發(fā)展的瓶頸問題??疾煳覈鴥和膶W普遍內(nèi)缺的關鍵審美質素——那種能夠貼合兒童心靈、并帶領他們飛翔的藝術力量,從根本上概括的話,依然還是想象力不足的問題。我們的兒童文學“世界”還很局促狹小,受“現(xiàn)實”羈絆很嚴重,“仰望星空”的意識及能力都不足,書寫生活與人生沒有穿透力,缺乏逸出“常態(tài)”的創(chuàng)造思想。從美學思辨層面追因,當下兒童文學研究受現(xiàn)象及多元議題干擾有余,而沉潛、專注于根性的基礎理論研究相對不足。我們對兒童文學的思考就事論事多,止于“現(xiàn)象”層面說話多,被事實牽引討論問題多,而相對探討“本質”問題少,基于文學進程變化從理論維度厘清原理機制少。這和上世紀80、90年代的研究界形成鮮明對照。在新的文學語境下,我們需要反思制約兒童文學發(fā)展的典型美學問題,需要切實重新?lián)焓捌鹉切┰倩A不過的理論話題,呼應生動的文學實踐圖景,代入問題意識進一步豐富思想觀念建設。

    新世紀以來我國兒童文學已經(jīng)進入發(fā)展的第二個黃金十年。作為一個特殊文類,其專業(yè)化發(fā)展能力與水平引起各界廣泛關注。少兒出版廣闊的市場空間與急速推進的國際化,作家隊伍的快速成長與眾多創(chuàng)作力量的加盟,共同創(chuàng)造出一幅生機盎然的繁榮景象。但是一方面是事業(yè)內(nèi)部的欣欣向榮,另一方面也有社會及業(yè)界普遍而整體的“刻板印象”,就是兒童文學依然還缺乏那樣一種“響徹大地”的經(jīng)典之象,可圈可點的優(yōu)秀大家大作還是不多?!霸跀?shù)以千計已出版的童書中,只有少數(shù)具有原創(chuàng)及美學觀念。”[2]12突破性的原創(chuàng)之作少應該是國內(nèi)外共有的現(xiàn)象,但是我們基于本土文化關懷的批評反思也是亟需的。

    在兒童文學作家們與良好的市場空間的共同努力下,面向小學生段的童年文學發(fā)展勢頭非常好。以2003年楊紅櫻出版的《淘氣包馬小跳》為引領,小學生群體中形成了閱讀熱潮,像曹文軒、沈石溪等都在孩子們中享有極高的知名度。童年文學的快速進步改變了此前兒童文學事業(yè)“兩頭大中間小”(幼年文學與少年文學發(fā)展好,而童年文學發(fā)展弱)的尷尬格局,真正實現(xiàn)了“兒童”中的主體與核心部分能夠對接、喜愛上兒童文學這一良好的閱讀狀態(tài)。不過快速成長起來的閱讀市場也催發(fā)了原創(chuàng)的“泡沫化”生產(chǎn),一段時間內(nèi)跟風、同質化現(xiàn)象較為嚴重,特別集中在那類“輕、淺”的校園題材創(chuàng)作上,寫作與閱讀都是沒有“難度”的重復勞作;為了吸引孩子眼球,利用兒童朝向“新奇”的審美訴求,為孩子專門打造的那些具有驚悚、懸疑、恐怖色彩的通俗讀物在兒童群體中大行其道,因具有誘人的商業(yè)利益而屢禁不止。近幾年國家在文化治理上對這些問題都有積極引導與規(guī)范,童書出版銷售、閱讀環(huán)境都凈化了很多,原創(chuàng)整體水平也得到了提升。但是,提高標準與提升藝術境界依然是當前事業(yè)的著力點。我們需要澄清一些基礎的美學標準、價值功能問題,分年齡層次對主導功能的探討正是立于此背景。

    兒童文學是培養(yǎng)與發(fā)展兒童審美能力的主要載體,同時也是創(chuàng)造人類審美能力的一個特殊通道。劉旭光最新的論文《審美能力的構成》全面研究了審美能力的諸方面,其中即有對西方18-19世紀的審美實踐及美學中對想象力的主要觀點的梳理,并且指出,“無論是理智直觀或直覺contemplate還是想象力,這幾種特殊的認知能力中既包含著感性的因素,也包含著理性的內(nèi)涵,它們介于感性與理性之間,因而它們經(jīng)常被用來解釋審美的獨特性”[19]。兒童文學作為主要服務于“兒童”精神享受的特殊文類,根據(jù)世界兒童文學史的發(fā)展經(jīng)驗看,其在滿足文學想象力共性的基礎上,也形成了典型的具有獨特感性因素與理性內(nèi)涵的想象力“情境”,其實質是一種蓬勃的“力量”,或者說是想象力功能,這一功能積極地促進了孩子們的審美感知與認知。

    縱觀當前我國童年文學的發(fā)展歷程,回到原點美學問題看的話,我們需要強化與引領的觀念要旨就在“想象力”。想象力代表了兒童文學的創(chuàng)造力與生產(chǎn)力,它是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知識、思想、審美經(jīng)驗、藝術才華等多元綜合能力的集中體現(xiàn)。想象力是指向最明確的一種“力”,但又是最“語焉不詳”的一種“力”,它是極具把握難度的一個研究對象。我們需要基于文學實踐、文學史及理論批評史,不斷梳理概括總結其功能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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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夢學刊(2019年4期)2019-04-13 00:15:56
    第三屆福建省啟明兒童文學雙年榜揭榜
    海峽姐妹(2018年1期)2018-04-12 06:44:32
    唯童年不可辜負
    ——兩岸兒童文學之春天的對話
    創(chuàng)作(2017年3期)2017-06-19 16:41:20
    嘿,來點想象力——讀《跑酷少年》
    中國記者(2014年6期)2014-03-01 01:39:50
    我與文學三十年
    小說林(2014年5期)2014-02-28 19:51:51
    “原生態(tài)”與兒童文學
    西南學林(2011年0期)2011-11-12 13: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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