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拉都格其
(內蒙古大學 蒙古學學院, 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1)
內蒙古大學歷史學教授周清澍先生,是我國著名的元史和蒙古史專家,同時還在其他史學研究領域做出了許多成就,在國內外學界享有很高的聲譽。周清澍教授是湖南武岡人,1931年出生,1957年于北京大學歷史系研究生畢業(yè)后調配至內蒙古大學工作,直至退休。近年來,對周清澍教授的學術業(yè)績和貢獻,許多學界師友在不同場合、從不同角度已有相當多的介紹和評價。只是這些介紹和評價大多集中在元史和蒙古史領域,對他在其他史學領域的成果和成就,尚缺少專門的介紹。本文旨在諸多師友同行的評介基礎上,重點介紹周清澍在蒙元史之外其他研究領域的成果,而對學界同行多已熟知的蒙元史的成果,只擇要做些重申和強調。
1962年6月,內蒙古歷史學會主持召開了全國性的“紀念成吉思汗誕生八百周年蒙古史科學討論會”,周清澍在會上提交了兩篇論文。一篇是他的主要代表作《成吉思汗生年考》,另一篇就是《蒙古族社會如何向封建制度過渡的問題》①[1],詳細論證了古代蒙古人從原始社會未經過奴隸制社會階段直接過渡到了封建制社會。
學界周知,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的中國史學界,大力倡行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思想理論指導,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潮流。比如人們所熟知的,包括中國古代史分期問題、農民戰(zhàn)爭史、資本主義萌芽等在內的被稱為“五朵金花”的一些重大問題討論。據所知,當時史學界的許多老、中、青各代的佼佼者都曾參與其中。周清澍先生并沒有參與這些討論,卻在同一時期寫出了這篇將馬克思主義社會發(fā)展史觀具體運用于古代蒙古史研究的力作,而且其基本結論,是明顯有悖于或者說是突破了這一社會發(fā)展史觀的“五種生產方式”成說。蒙古史界的同行都知道,這個基本看法和結論,并不是周清澍先生的發(fā)明、首創(chuàng)。較早的有蘇俄學者符拉基米爾佐夫的經典性論述[2];20世紀50年代也有國內學者陶克濤、余元庵在他們的蒙古史著作中的跟進[3]-[4]。在周清澍發(fā)表這篇論文的同一個會議上,還有內蒙古大學亦鄰真(林沉)在其論文《成吉思汗與蒙古民族共同體的形成》中,持相同看法②。然而認真翻閱周清澍這篇專論就會發(fā)現,除了相當諳熟地引用馬克思、恩格斯的漢譯原著、原文、相關論述,還比國內外前人更為廣泛、細致地發(fā)掘引用了各種較好版本的漢文史籍,更多地直接參考利用了國內尚屬罕見的拉施特《史集》的俄譯原本和術外尼(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英譯本及許多西方學者的原文、原著,放在當時應是很新近的中外多種資料和成果。也就是說,應是明顯站在國內外領先、先進的學術前沿、制高點,比前人更為嚴謹縝密地論證了這個基本觀點。時隔已近60年之后回想,這篇論文的成果畢竟一定程度上屬于形而上的價值判斷,自會留下進一步討論的余地。但是在當時的全國史學界,其學術意義已不僅限于蒙古史、元史領域,應是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具體運用于“五朵金花”之外的某一專門領域的代表性作品,并在這一史學潮流中占有堅實的一席之地。
在1962年12月內蒙古歷史學會舉辦的“《蒙古源流》成書三百周年紀念會”上,周清澍發(fā)表了《蒙古源流初探》③。這篇長文指出,對蒙古文史籍《蒙古源流》,很早就有沈曾植、張爾田等史學大家做過專深的史料學???、箋注工作;指出了這部書將蒙古人的遠祖追溯到印度、西藏的乖謬和把窩闊臺汗的次子闊端(乾隆漢譯本寫作“庫騰”)記為蒙古第三代大汗的舛誤。陳寅恪則從史源學角度論證了《蒙古源流》對蒙古遠祖的追溯,幾乎全盤迻錄自《彰所知論》等藏傳佛教史籍。繼往開來,《蒙古源流初探》在總結迄當時為止中外學界(包括德國、俄羅斯、蒙古、日本學者等)的各種成果基礎上,進一步挖掘利用明代漢文古籍和蒙古文藏傳佛教文獻,從各個方面嚴謹縝密地論述了一系列相關問題,將《蒙古源流》研究推向了新的高度。特別是在陳寅恪的基礎上,進一步得出《蒙古源流》中整個元代史的內容均來自藏文史籍等一系列新的看法和結論??梢哉f,這篇長文的學術貢獻,已不僅局限于蒙古文史籍和蒙古族歷史研究,它同時也是蒙藏關系史、蒙藏宗教文化交流史方面具有明顯創(chuàng)新、突破意義的力作、新成果。周清澍在這篇文章的基礎上延伸開來,導引出了另外兩篇重磅論文《庫騰汗——蒙藏關系最早的溝通者》和《藏文古史——〈紅冊〉》。
《庫騰汗——蒙藏關系最早的溝通者》[5]一文,在《蒙古源流初探》已有引證考述的基礎上,通過蘇聯(lián)學者列里赫、日本學者岡田英弘和意大利學者圖奇(又作杜齊)等人的研究和譯介藏文古籍的學術成果,進一步挖掘出《紅冊》(又作《紅史》)等藏文史料中的有關記載,考證出早在1239年闊端即派道爾達進兵西藏,直抵拉薩附近,震撼全藏。由此才引出了其后的薩斯迦·班第達的至西涼覲見闊端,代表西藏僧俗統(tǒng)治者正式臣附蒙古。而當時蒙古已攻滅金朝,取代其地位,成為統(tǒng)治整個北中國、事實上的新一代中原封建王朝。所以周清澍的結論是:“闊端部下道爾達的軍隊已進兵吐蕃,隨即在政治上建立了宗主和藩屬的關系,所以,要談元朝建立對西藏統(tǒng)治權的歷史,必須從1239年算起?!焙髞?,周清澍又在參加撰寫的《中國通史》第七冊中,將這一臣屬關系確立的時間坐標,確定為薩斯迦·班第達會見闊端的1247年。“1247年,薩斯迦·班第達會見了從和林選汗歸來的闊端,代表吐蕃各地方、各教派僧俗勢力同闊端達成協(xié)議,承認吐蕃歸屬蒙古?!薄皬拇耍晒藕雇ㄟ^薩斯迦·班第達這位宗教領袖確立了對吐蕃的統(tǒng)治。”[6]64
中國統(tǒng)一多民族國家的形成史,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學界最重大的議題之一。其中,西藏并入中原王朝版圖,置于中原王朝的統(tǒng)治管轄之下,是其最重要的歷史階段、歷史環(huán)節(jié),也是最重要的史證。周清澍教授的這一考證結論,無疑是中國統(tǒng)一多民族國家形成史研究的一個最重要的學術發(fā)現和貢獻。
《藏文古史——〈紅冊〉》[7]的內容,屬于筆者幾近知識空白的藏學研究,很難概括、復述其中的考證辨析。只想強調,該文刊登在創(chuàng)刊未久的1983年《中國社會科學》。熟悉當時中國學術界的人都知道,這個刊物是當作代表中國人文社科最高水平而創(chuàng)辦的。當時, 《中國社會科學》在學界的地位和聲譽是頂級的。把周清澍教授的這篇文章視為我國最重要的顯學之一的藏學研究的國家級重要成果,應不為過。
除了《藏文古史——〈紅冊〉》,本文前述周清澍教授的《蒙古源流初探》和“庫騰汗”的專論,以及在《中國通史》第七冊中有關元代藏族史的篇幅,都可同時視為藏學領域的力作。這組文論發(fā)表時,我國藏學研究的聲勢和規(guī)模還遠未達到近年來的程度,那么它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藏學發(fā)展史上,就更顯其開拓性和創(chuàng)新性。
《元人文集版本目錄》[8]是一本很薄的小冊子,在元史學界較有影響。眾所周知,古籍版本目錄學是中國歷史文獻學最重要的分支之一,最艱深的學問之一?!端膸烊珪偰俊泛汀敦湑加洝返饶夸泴W巨作的學術地位人所共知。1949年以后,國內學界很少看到這方面有分量的專門成果。周清澍的這本小書,把元代可以作為“集部”的古籍,所有海內存世者的版本信息搜括凈盡,并且以嚴格的舊籍版本著錄規(guī)范,將各種版本要素、相關信息精準齊全地羅列、標示出來。像這樣詳實地著錄某一朝代某一方面古籍版本信息的專門著述,似乎專門輯錄唐代、宋代的沒有,明代、清代的也未得見。那么,這本小書就應該是罕有的、填補學術空白的目錄學力作。
近代以來,史學史、學術史是中國傳統(tǒng)國學和歷史學中的一門顯學。許多耳熟能詳、如雷貫耳的大學者,都曾涉獵其中,或以此奠定學問的基礎和聲名。1949年以后,以此為專攻的學者和相應的專著、專論,難以勝數。周清澍教授并不以此為專攻,卻也撰寫發(fā)表過一批評價、介紹與元史、蒙古史研究有關的清代近代學術大家的文章。比如收載于《中國史學家評傳》的《錢大昕》,以及題為《張穆、李文田手跡考釋》[9]《洪鈞與〈元史譯文證補〉》[10]和《蒙古史學者沈曾植及其手跡》等專文。除了主要以蒙古史、元史為專攻的張穆、李文田、洪鈞外,對錢大昕和沈曾植的評價介紹,則遠不止于蒙古史、元史領域。
《錢大昕》[11]一文長達2萬余字,內分11小節(jié),以其中10個小節(jié)逐一介紹了錢大昕在經學、史學、目錄學、古文字學及斷代史等10個專門領域的學術成就和貢獻,而元史學只占其第10個,也即斷代史小節(jié)的主要部分。錢大昕是清代乾嘉學派里的代表人物。周清澍能夠如此全面、系統(tǒng)、專深、具體地介紹和評價這位學術史上的頂級人物,并且在擁有眾多該領域專攻學者的情況下,其文能夠為全國性的《中國史學家評傳》專輯選用,足可證明其在這一學術研究領域的地位和影響。
周清澍介紹沈曾植的文章,題目以“蒙古史學者”開頭,以“及其手跡”結尾[12]。而我們從文中看到的卻是:堪稱中國近代史學開山的王國維,曾向沈請教多種學問,并成為沈的授學弟子中成就最突出的人。日本著名學者那珂通世也曾親得沈的傳授,而且在沈“訪日期間,日本學術界人士聞訊來請教的甚多,皆滿意而去”。俄國著名哲學家蓋沙令“夙聞儒者沈子培(即沈曾植)之名”,旅華期間委托怪才大儒辜鴻銘寫信介紹,見到沈曾植之后稱“沈氏實中國之完人”,是“所謂意識完全者,誠中國文化之典型也”。這里的“中國之完人”“意識完全者”,顯然不是僅指道德人品,而應是人文學術修養(yǎng)和水平。法國漢學、東方學“教皇”伯希和,在來華期間與當時中國著名文人繆荃蓀、沈曾植、張元濟等人晤談。事后張元濟在致友人葉昌熾的書信中說,當時“乙庵(即沈曾植)與客(即伯希和)談契丹、蒙古、畏兀兒國書及末尼、婆羅門諸教源流,滔滔不絕,坐中亦無可攙言”[12]。沈曾植的博學、才氣,在同儕中的身份和地位,簡直躍然紙上。這些近代中國學術史上的名人軼事、重要史實,沈曾植在當時國內外學界中公認的身份和地位,除了王國維在《觀堂集林》中有一篇為沈曾植祝(七十)壽的專文,學界同仁較容易看到之外,許多同仁都是從周清澍教授的這篇文章中看到的。將如此重要的中國清代近代學術史信息揭示給學界和讀者,本身就是學術史研究領域的重要成果和貢獻。
20世紀90年代初,周清澍主編出版了《內蒙古歷史地理》[13],翔實具體地論述了從遠古至民國時期內蒙古地區(qū)以民族興替和政區(qū)沿革為主的人文歷史地理。據筆者所知,這部書從指導思想、編排體例、內容大綱及最后統(tǒng)審定稿,都出自周清澍之手。周清澍雖只直接執(zhí)筆了書中的金代和元代兩章,但編寫組成員幾乎都是他的學生輩的年輕人、初學者,許多章節(jié)的具體內容,包括史料的搜尋,史事的梳理,也多出自周清澍的具體指教。
歷史地理是整個歷史學科的重要分支。同時,它也是一個區(qū)域性很強的學術領域。歷史上的內蒙古從來未成為單獨的政權、民族乃至地方行政區(qū)域。它橫跨中國的東北、華北、西北三大區(qū),民族地理和政權、政區(qū)地理都十分龐雜、多元,學術研究的繁難程度遠大于內地各個省級區(qū)域,乃至新疆、西藏。據所知,《內蒙古歷史地理》成書時,國內其他省區(qū)還沒有同類的專門系統(tǒng)的歷史地理著作。那么,《內蒙古歷史地理》就應堪稱中國歷史地理學科中分量很重的創(chuàng)新性成果,是填補空白之作。
前不久,筆者看到一篇總結、綜述幾十年來的中國歷史地理學研究的署名長文[14]。該文分門別類地介紹了疆域研究及政區(qū)、城市、經濟、人口等地理各個分科的研究概況和主要成果,不僅包括以省區(qū)為單位的具體成果,還將許多大區(qū)通史(如《東北通史》《西南通史》等)和地方行政制度史方面的厚重作品都囊括進來,卻并沒有列出省區(qū)地理這個門類,也沒有提到本應屬題內之義的《內蒙古歷史地理》。該文的這一明顯缺憾恰可反映出,關于省區(qū)歷史地理這個歷史地理學科的最基本組成部分的研究,仍處于相當薄弱和某種空白狀態(tài),但也更顯示出《內蒙古歷史地理》這部書在整個中國歷史地理學研究領域的重要貢獻和成就。
《成吉思汗生年考》[15]可以稱為周清澍先生在蒙古史、元史領域的第一篇代表作、成名作。關于成吉思汗出生于舊歷壬午(1162年),盡管中外史籍也有不同記載,但中國主流學界并無歧見,否則不會在1962年召開紀念他誕生八百周年的學術會議。不過,著名的波斯文《史集》中的1155年說和法國權威學者伯希和提出的1167年說,在國內外學界也有很大影響。周清澍此文的最主要貢獻在于,不僅征引蒙漢等多種文字的最基本史料進一步論證了1162年說,更通過一系列舉證和考辨,較有說服力地指出了拉施特《史集》和伯希和之舛誤的具體原因。
這篇專論在蒙古史和元史研究領域的重要位置,已無須贅言??梢栽購娬{的一點是,它不久即正式發(fā)表于中華書局《文史》雜志的第一輯上。我國文史學界都知道,“文化大革命”前創(chuàng)辦的這個大型學術刊物,實際上是當時國內純學術刊物的代表。當年只有31歲的周清澍先生能將這篇文章刊登在它的創(chuàng)刊號上,無論是這篇論文,還是作者,僅此一端,即可證其在全國學術界的重要地位、貢獻和影響。
汪古部是金元之際駐牧于陰山以北地區(qū)的貴族領屬集團。其統(tǒng)治家族及部眾的族源族屬,與蒙古大汗、元朝皇室的親密關系,作為諸王領地的體制和組織結構,在蒙古—元朝北方草原的歷史上既有特殊性、又具典型性。周清澍教授的《汪古部事輯》[16]-[20]系列論文,通過勾稽辨析各種基本史料,翔實具體地考證敘述了以汪古為軸心的一系列重要史實,揭示論證了許多相關的、具有“規(guī)律”意義(如制度、體制、結構等)的概括、結論,為夙稱難治的蒙古-元朝時期的北方-蒙古本土史研究,貢獻了具有典范意義的豐厚成果,并將這一課題領域的研究推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還值得提及的是,這5篇系列論文連續(xù)刊載于《文史》雜志。加上前述創(chuàng)刊號的《成吉思汗生年考》,在至1982年的前14輯《文史》雜志上,周清澍教授已登載了6篇論文。
中國傳統(tǒng)正史《二十四史》的整理點校工作,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史學術的最重大工程之一。其中的《元史》,就是由周清澍和已故亦鄰真教授點校的④。《二十四史》點校工作全部完成之后,《光明日報》于1978年6月1日的《史學》??禽d了總題為《〈二十四史〉整理工作的感想與體會》的一組由主要組織者和分頭點校者撰寫的總結性文章。一共10篇短文中,分別談到了這個工程是國家下達的任務、其學術意義和政治意義及具體的體會和經驗。署名作者有顧頡剛、翁獨健、唐長孺、王仲犖、孫毓棠、楊伯峻、鄭天挺、王毓銓、陳述、張政烺、蔡尚思等人的名字。這些人物,幾乎都是民國時期就已經登上學術舞臺的大學者,可以用如雷賈耳來形容。而躋身其間的就有亦鄰真、周清澍的合署文章《??笔亲龊脴它c的基礎》[21]。當時,周清澍、亦鄰真(林沉)還只是內蒙古大學的講師。而他們文章的內容,則是整個古籍整理、點校工作的學術核心之一,其在這組文章中的學術分量和位置相當顯眼。完成《元史》點校工作,再加上這篇文章的添彩,就是他們?yōu)橹腥A人民共和國史學發(fā)展做出重要貢獻的明證。
《中國大百科全書》和《中國歷史大辭典》都是我國科學、學術的“形象工程”,都是代表國家級水平的。周清澍教授作為兩書分卷的副主編⑤⑥,為這兩部辭書撰寫了大量重要的、基本的條目,由此所顯現的學術地位、貢獻和影響,已毋庸贅言。只是還可以說明的是,《中國歷史·元史》分冊的主編,是民國時期已大名鼎鼎的韓儒林教授,《中國歷史大辭典·遼夏金元史》卷的主編蔡美彪先生,也是1949年專業(yè)畢業(yè)后就走上史壇的。
回顧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的史學發(fā)展史,直到“文化大革命”結束之后的20世紀80年代中期,歷史學各個主要領域和分支學科的主要權威和領軍人物,大都是1949年之前已專業(yè)畢業(yè)、走上史壇的一輩學者。周清澍教授1950年入學北京大學,1954年本科畢業(yè),1957年研究生畢業(yè)。比起改革開放之后逐步成長起來并逐漸占據史壇中心的新生代,周清澍這一輩學者可以被稱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學發(fā)展史上承前啟后的一代。在我們已耳熟能詳的這一代學者中,像周清澍這樣既是某一專攻領域的權威,又在其他許多史學分支領域留下濃重筆墨的,細數起來不是很多??偟恼f來,周清澍教授是1949年以后走上史壇的我國最重要的歷史學家之一,是元史和蒙古史領域的權威之一,同時還在馬克思主義社會發(fā)展史觀的具體運用、中國統(tǒng)一多民族國家形成史研究、藏學研究、古籍版本目錄學、清近代學術史和歷史地理學等專門領域,都做出了堅實的、不容忽視的成就和貢獻。
注 釋:
① 該文首載于內蒙古歷史學會編印《紀念成吉思汗誕生八百周年蒙古史科學討論會集刊》,1962年10月,呼和浩特。本文所引用周清澍論文,均可見于《周清澍文集》(上、中、下),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0年。
② 亦鄰真《成吉思汗與蒙古民族共同體的形成》一文,載于內蒙古歷史學會編印《紀念成吉思汗誕生八百周年蒙古史科學討論會集刊》,1962年10月,呼和浩特。
③ 該文首載于內蒙古歷史學會編印《〈蒙古源流〉成書三百周年紀念會文件匯編》,1963年。后正式發(fā)表于《民族史論叢》,吉林人民出版社,1980年。該文初發(fā)表時,與當時的內蒙古大學同事額爾德尼白音聯(lián)合署名。據所知,額爾德尼白音(巴雅爾)認真細致地做了《蒙古源流》等蒙古文史籍各種抄本的對勘、核校工作。也就是說,該文提到的具體內容和見解,應均出自周清澍手筆。
④ 參見《元史》中華書局標點本,1976年。其第一冊卷首《出版說明》:“《元史》的點校,由翁獨健同志主持定稿。擔任點校的有亦鄰真、周清澍同志。邵循正同志也參加過列傳部分的點校?!?/p>
⑤ 參見《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國歷史·元史》扉頁“編寫組”名單,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5年。
⑥ 參見《中國歷史大辭典·遼夏金元史》扉頁“編纂委員會”名單,上海辭書出版社,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