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大典的黎明

董 偉

10月的第一天就是共和國成立的日子。這一天，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安門廣場，都在等待毛澤東那個震驚世界的聲音：“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幾十萬人的集會、游行，近兩萬名人民解放軍陸?？杖姷拇箝啽Ｔ诂F(xiàn)場的陳毅說了一句可以代表眾人心情的大白話：“看了這，總算不虛此生了！”

1949年的第一天凌晨，毛澤東沒有睡覺，想的是怎樣和平解放北平，給共和國一個完整的首都。10月的第一天，中南海豐澤園菊香書屋燈火通明，毛澤東仍然沒有睡，他還在修改開國大典時向全中國、全世界發(fā)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公告》。

天安門閱盡天下多少事，馬上就會迎來歷史上最莊嚴的時刻。天安門坐北朝南，位于北京古城的中軸線。作為明清兩朝的皇城正門，500多年來，都是舉行頒詔大典的地方，是古代中國最高權(quán)力的象征。但是，由于晚清以后的持續(xù)動亂和年久失修，北平剛解放時的天安門和廣場已經(jīng)是破爛不堪，雜草叢生。中央剛開始討論開國大典在哪兒舉行時，是有兩個選址的，一個是西苑機場，一個是天安門。后來，周恩來經(jīng)過認真考慮，并請示毛澤東同意，認為還是在天安門廣場舉行開國大典為好。周恩來指示立即著手對天安門一帶進行安全檢查，并組織清理和維修。

結(jié)果，還真查出了一個非常大的安全隱患。當時擔任華北人民政府財政部長的戎子和，負責接管北平的各項具體工作。在3月的一天，他接到報告說，在天安門城樓下的5個門洞中的4個門洞里竟然都有彈藥。戎子和馬上打電話向時任北平市軍管會主任的葉劍英緊急報告了這一情況。葉劍英當即命令：“迅速將這些炸藥從天安門城樓下清理出去。還要仔細檢查一下其他地方。”

戎子和立即組織人員執(zhí)行任務(wù)。當他們打開門洞的大門時，都驚呆了。門洞里存放著大量炸藥，如果不慎爆炸，整個故宮就會被夷為平地。葉劍英要求了解存放這些炸藥的目的。戎子和通過聯(lián)合辦事處找來了一位了解情況的傅作義部軍官，問他：“為什么要把這么多軍火炸藥放到天安門的城門洞內(nèi)？”那個軍官爽快地回答：“我們知道你們真要攻城，也不會炮擊天安門和故宮，放在那里最安全?！比肿雍吐犕炅⒓匆蟛筷牥颜麄€故宮全部仔細檢查一遍，還調(diào)用了國民黨留下的當時很先進的儀器設(shè)備來檢查，確認天安門、故宮和整個廣場附近所有的建筑都安全后，大家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安全隱患排除后，主要工作就是清掃、修繕和裝飾了。由于荒廢多年，城樓上的灰塵可以把鞋子陷進去，城墻上的紅色墻皮幾乎全部脫落，斑駁不堪。經(jīng)年留下的彈洞、鳥糞、亂竄的老鼠，城樓頂上的琉璃瓦上也長著一尺多高的蒿草。廣場地面坑坑洼洼，長滿了雜草，垃圾成堆，蒼蠅成群。故宮城墻外，昔日涓涓清流的金水河河道淤塞，成為一個個臭水坑。

不光是迅速整修和清理的問題，還有整修過程中以及以后的安全問題都需要慎重考慮。所以，周恩來決定，還是讓解放軍來承擔清理和整修的主要任務(wù)，地方群眾可以配合參加。葉劍英按照指示立即調(diào)動了兩個師的兵力，幾百輛汽車，每天輪換著打掃天安門城樓和廣場的衛(wèi)生。地方上，青年團員一共來了數(shù)千人，整個參加義務(wù)勞動的人員有1萬多人。最后，開辟了1.7萬平方米的廣場；重新疏通了金水河河道。同時，請專業(yè)工匠修整天安門城樓，解放軍戰(zhàn)士則把城樓上琉璃瓦頂?shù)妮锊荻及蔚袅?。一直干了兩個多月，到開國大典的前幾天，天安門城樓和廣場才煥然一新。

怎樣做好天安門城樓和廣場的裝飾工作，以及開國大典的一些活動細節(jié)，對沒有任何經(jīng)驗的中共領(lǐng)導(dǎo)人也是一個考驗。

負責開國大典具體工作的彭真，找來了懂行的張致祥。天安門的美術(shù)裝飾工作，是張致祥找華北軍區(qū)文工團舞美隊隊長蘇凡領(lǐng)著干的。已經(jīng)潔凈的天安門，怎么樣布置才會更加喜慶，同時又符合古典建筑的和諧之美？他們請來了美術(shù)方面的專家，幾經(jīng)反復(fù)，最后在20幾種設(shè)計中選中了大宮燈的設(shè)計。然后他們又滿北京去找會扎燈的藝人，終于請來一位過去專在宮里扎燈的花甲老翁和他的徒弟們，連夜趕工，臨近大典的前一天，8盞豪華氣派的大宮燈終于做成了。

天安門兩側(cè)的紅墻上，是兩幅巨大的橫幅標語：“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中央人民政府萬歲！”這是由第一任新聞總署署長胡喬木擬定的。那端莊勻稱的宋體字是毛澤東確定的，因為毛主席說宋體字好，老百姓都能看得懂。這兩個標語，到新中國成立一周年的時候，東側(cè)的“中央人民政府萬歲”改為“世界人民大團結(jié)萬歲”。

9月30日夜晚，周恩來最后一次檢查時，城樓上，窗明幾凈；城墻又重新涂上絳紅的顏色；廣場上破損的青石路變得干凈平坦了；天安門城樓上的朱漆紅柱紅艷得喜人；金水河清流潺潺，河上的五座漢白玉拱橋、東西兩側(cè)威武的石獅和精美挺拔的蟠龍華表，與天安門城樓交相輝映。天安門兩側(cè)8個氣派的宮燈、8面大紅旗和已經(jīng)豎起來準備升國旗的22米高的銀色旗桿，更是托起了大典的氣氛。周恩來非常滿意，連連稱贊，連說了幾個“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