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學》思想的歷史與現(xiàn)實再解析

統(tǒng)編版高中語文教材繼續(xù)選入了荀子的《勸學》，這可以視作是傳統(tǒng)文化傳承的一種表現(xiàn)。那么本著文化傳承與理解的思路去實施教學，教師要思考應當傳承怎樣的文化，應該如何促進學生去理解。筆者以為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要能夠解讀出《勸學》一文中的相關思想。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荀子《勸學》思想在整個儒學教育體系中占據(jù)十分重要的地位。[1]在諸子百家爭鳴的時代，誕生出了多種思想，這些思想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根脈，而荀子的思想在其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勸學》是《荀子》三十二篇之首。在我國古代的重要文獻當中，居首的文章往往都是有著重要的地位的，是有著特殊的意義的，其中，最著名的莫過于《詩經(jīng)》中的《關雎》。此外，再加上人們研讀的時候，由于心理上存在首因效應，也往往會對首篇給予高度的關注。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進一步探究《勸學》的思想也顯得非常重要。

一、《勸學》思想的歷史回溯

進一步探究《勸學》的思想是一個傳承與理解的過程，這個過程當中，如果偶爾有一點創(chuàng)新，那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對于《勸學》思想的探究，歷史上的著作可謂是汗牛沖棟。《四庫全書總目》有云：

況之著書，主于明周孔之教，崇禮而勸學……至其以性為惡，以善為偽，誠未免于理未融，然卿恐人恃性善之說，任自然而廢學，因言性不可恃，當勉力于先王之教。故其言曰：凡性者，天之所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圣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2]

在眾多的史學著作當中，用這樣一段文字來評價《勸學》的思想，被不少史學家認為是持平之論。眾所周知，荀子是持性惡之論的，這與孟子所說的性善直接對立。諸子百家爭鳴的時代，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雖然觀點常常對立，但每一方都是言之有據(jù)，合乎邏輯。邏輯和結論的非唯一性，使得百家爭鳴的結果就是百花齊放。對于后人而言，在這樣的文化傳承與理解當中，如何繼承認識，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zhàn)。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對“學”的理解。

從今人視角來看，談到“學”往往就是關聯(lián)到“知識”，但是在荀子的世界里，“學”更多的是與德性和生命相關的。譬如，《勸學》中說：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備焉。

這里所說的“積”，實際上就是學的一種形式或說法，而所“積”（學）者，其實就是“德性”。

二、《勸學》思想的現(xiàn)實意義

總體而言，《勸學》在《荀子》中具有極重要的地位，它既具有成就個體道德生命，彰顯個體生命價值的作用，又具有塑造君子型人才的善的品質。從促進人的道德生成角度來看，荀子強調道德個體應當采用“君子結于一也”“學之經(jīng)莫速乎好其人”“積善成德”的途徑以成就好學的美德。在這樣的德育視野下，有研究者認為“勸學”之德，在于促進道德個體向上，加強官德建設，提升中華民族的整體素質，實現(xiàn)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中國夢方面給予了我們重大啟示。[3]

這種將經(jīng)典的陽光照耀現(xiàn)實的思路，是解讀經(jīng)典的必然思路。同時，這也是解讀《勸學》思想的現(xiàn)實意義的必然選擇。

譬如，從“學不可以已”到“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再到“學至乎沒而后止也”，對當下的社會就有著很強的現(xiàn)實意義：“學不可以已”意味著終身學習，“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意味著個體自省對自身德行形成的意義。在這里，“日參省乎己”是學的一種重要方式，是德行得以形成的內在動力，作為在校學生，從中應當?shù)玫降膯l(fā)是：任何知識的內化，都需要靠學習者“參省”來完成;將來走出學校，從中應當?shù)玫降膯l(fā)是：面對社會上的各種風氣與思潮，只有“日參省乎己”才能讓自己保持有德行的狀態(tài)。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備焉。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這是《勸學》中可謂最著名的一段，其中，“積”和“不舍”字的意義是非凡的，“積”意味著日積月累，所期待的是量變后的質變;“不舍”更多的指向意志與品質，真正的智慧者多是視自己為“駑馬”的，其人生信條往往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不舍”之耕耘，就有不斷之收獲。一個人如此，一個國家也是如此。實際上，作為儒家代表之一的荀子，在闡述自己的主張的時候，心中就是懷有家國之念的，“跬步”乃個人之跬步，“千里”卻是國家之千里;“小流”乃個人之小流，“江?！眳s是國家之江海。然而，無論是從跬步到千里，還是從小流至江海，所需要的就是“積”，就是“不舍”的“積”。只要做到“不舍”的“積”，那就能夠實現(xiàn)荀子所說的“涂之人皆可以為禹”。在這樣的闡述中，一個“人”與“國”的關系便建立起來了。

然后將目光投至當下，就可以發(fā)現(xiàn)荀子《勸學》之思想，是有著現(xiàn)實生命力的。當然也正是因為這種現(xiàn)實生命力的存在，才使得《勸學》依然是當下人心中的經(jīng)典。

三、面向學生解析《勸學》

教師站在教育的角度去解析《勸學》，必然意味著有一個明確的對象，這就是學生。面向學生解析《勸學》，既需要有教師的視角，同時也必須有學生的立場，教師應當努力用學生聽得懂的語言，用學生習慣的思維方式去解析文本。這是一個深入淺出的過程，考究的是教師的解讀功夫。對于當下的高中學生來說，已有的語文功底，疊加較強的思維能力，可以讓他們在面對《勸學》的時候，在教師的引導之下，形成屬于自己的認識。

譬如，解讀“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君子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這一段，“終日而思”與“須臾所學”之間的關系應當如何理解？就值得考究：荀子所說的“不如”，其實是有成立條件的，之所以“終日而思”不如“須臾所學”，本質上是認為“學”之基礎已經(jīng)超越了“思”之高度。換句話說，荀子并不是否認“思”的價值，只是在強調無論在什么時候，純粹的思考是不可取的，“思”的基礎上“學”，“學”后再“思”，才是一個良好的樣態(tài)。這個良好樣態(tài)的形成，不僅要把握好學與思的關系，更有一個重要的條件，那就是“善假于物也”。只要能夠做到“善假于物也”，那實際上就是在學與思之間尋找到了一座橋梁，從而也就可以讓自己真正成為“君子”。

在面向學生的時候，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幫助學生、引導學生去思考“學”與“思”的價值與聯(lián)系，引導學生去思考如何“善假于物”，這是有效教學的前提，也是教師所領悟的《勸學》的思想得以開花散葉的前提。

荀子是先秦儒家最后一位大師，也是先秦思想的集大成者，其思想和社會實踐對戰(zhàn)國末期社會政治和思想學術的發(fā)展，對中國古文化的傳承，都產生過重大的影響。[4]今天，要將這種影響延續(xù)給學生，所需要的是教師自身精當?shù)慕馕?，是教師站在學生的角度并掌握思想（文化）傳承的技巧。對于學生來說思想不是強加的，而是在建構與運用語言的過程中、在發(fā)展提升思維的過程中，通過傳承與發(fā)展起來的。認識到這一點，教師所解析出來的荀子的《勸學》思想，才能成為學生形成思想的堅實基石。

參考文獻：

[1]閆露.《勸學》之“學”探析[J].中學語文教學參考，2020（3）：45-46.

[2]王博.論《勸學篇》在《荀子》及儒家中的意義[J].哲學研究，2008（5）：58-65.

[3]金妍妍.荀子“勸學”之德及現(xiàn)代啟示[J].武陵學刊，2014（4）：5-10.

[4]梁嘉洪.從荀子《勸學》中的教育思想談起[J].現(xiàn)代語文：教學研究版，2008（5）：119-120.

曹家欣，華東師范大學第二附屬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