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莉,汪瀚文,黃亞蘭,何曉玥,鄧玲俐,劉婷婷,于春水
患者,女,52歲。因全身多處紅色丘疹20 d,于2020年12月1日就診?;颊叻蜗侔┎∈?年,發(fā)生腦轉移6個月。20 d前患者于我院腫瘤科行注射用卡瑞利珠單抗200 mg治療,后頭面部、眼瞼、鼻黏膜、口腔、頸部、胸部、腹股溝等全身多處逐漸出現針尖至黃豆大小鮮紅色丘疹,部分摩擦部位皮損破潰出血。體格檢查:一般情況可,右側胸壁見3個散在長約2 cm陳舊性手術瘢痕,右肺呼吸音減弱,余系統(tǒng)檢查未見明顯異常。皮膚科情況:頭面部、鼻黏膜、舌、眼瞼、頸部、胸部及腹股溝區(qū)見泛發(fā)鮮紅色丘疹,散在分布,針尖至黃豆大小,呈紅痣樣、珍珠樣(圖1),部分破潰出血,質軟,無明顯觸痛。皮膚鏡檢查:黃白色背景下可見多發(fā)境界及結構清晰的紅色腔隙樣結構,皮損周邊有膨大擴張的線狀血管(圖2)。組織病理示病變位于真皮層,腫物無包膜,由大小不等的毛細血管組成,被纖維組織分隔成小葉,毛細血管由單層內皮細胞組成,腔小壁薄,有的尚無管腔形成,腔內可見紅細胞(圖3)。診斷:反應性皮膚毛細血管增生癥。治療:皮損較大者予以手術切除??谇患氨丘つぬ幯芰鲇枰?95 nm染料激光治療。術后切口愈合良好。行激光治療的皮損體積縮小,顏色變淺,目前密切隨訪中。
圖1 卡瑞利珠單抗致反應性皮膚毛細血管增生癥患者臨床表現
圖2 卡瑞利珠單抗致反應性皮膚毛細血管增生癥患者皮損皮膚鏡下所見
圖3 卡瑞利珠單抗致反應性皮膚毛細血管增生癥患者皮損組織病理(HE染色)
程序性細胞死亡蛋白受體1(programmed cell death receptor 1,PD-1)主要存在于有免疫功能的T淋巴細胞表面,可與靶細胞上的PD-1配體,即細胞程序性死亡配體1(programmed cell death ligand 1,PD-L1)結合。腫瘤細胞表面高表達PD-L1,PD-L1與PD-1結合導致T淋巴細胞功能喪失或凋亡,腫瘤細胞逃避免疫系統(tǒng)的監(jiān)視和清除,從而促進了腫瘤的發(fā)生[1]。PD-1抑制劑則是針對PD-1表達而設計的特定蛋白質抗體,可靶向結合PD-1,并阻斷其與PD-L1結合,從而部分恢復機體的免疫功能。卡瑞利珠單抗(camrelizumab)是一種新型PD-1抑制劑,具有選擇性、人源化、高親和力,可靶向結合表達于免疫細胞表面的PD-1,重建機體免疫系統(tǒng)監(jiān)測及殺滅腫瘤細胞的能力,最終發(fā)揮抗腫瘤作用[2]。PD-1抑制劑陸續(xù)獲得了治療多種腫瘤的適應證,正在臨床上廣泛使用,但是同時也帶來諸多的免疫相關不良事件(immun-relatedadverse events,irAEs),且 irAEs 的發(fā)生是器官特異性的,常與藥物和腫瘤類型有關[3]。irAEs多發(fā)生于皮膚、結腸、內分泌器官、肝臟和肺部[4]。皮膚是受PD-1抑制劑影響的主要器官,最常見的irAEs為反應性皮膚毛細血管增生癥(reactive cutaneous capillary endothelial proliferation, RCCEP),可累及頭面部及軀干,但很少累及口腔黏膜、牙齦、鼻黏膜和瞼結膜。根據皮損形態(tài),RCCEP可分為紅痣型、珍珠型、桑葚型、斑片型和瘤樣型5種類型[5]。根據臨床表現可分為輕度、中度、重度3級。其發(fā)病機制不清,可能系皮膚毛細血管內皮細胞的免疫應激反應。單用卡瑞利珠單抗時RCCEP的發(fā)生率高達85.7%[6]。有研究表明卡瑞利珠單抗聯合阿帕替尼可有效降低RCCEP的發(fā)生[7]。結合本例患者病史、臨床表現、組織病理學檢查,RCCEP診斷明確。
RCCEP與免疫有關且具有自限性,在腫瘤免疫治療終止后,推測所有病變均會逐漸消失,且RCCEP的發(fā)生與卡瑞利珠單抗單藥治療后的有效性(包括客觀療效和生存獲益) 密切相關,可將RCCEP的發(fā)生作為一種臨床生物標志用來預測其療效[8]。RCCEP臨床上一般分為3級,1、2級建議繼續(xù)PD-1抑制劑治療,3級則暫停PD-1抑制劑治療[8]。如發(fā)生RECCP,應積極觀察,必要時給予對癥處理。如果結節(jié)較大并發(fā)生破裂和出血,可予以手術切除或激光治療。如果發(fā)生皮膚感染,應進行局部或全身性抗生素治療。當RCCEP的等級降至1、2級且病情穩(wěn)定時,可繼續(xù)使用卡瑞利珠單抗。本例患者為肺腺癌伴腦轉移的晚期患者,摩擦部位較大皮損予以手術切除,口腔及鼻黏膜處皮損予以595 nm染料激光治療,肺腺癌伴腦轉移繼續(xù)予以卡瑞利珠單抗治療,目前密切隨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