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戲劇融入高校“四史”教育的思考
—— 兼評黃梅戲《五月的鮮花》

□ 黃文奇

2020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活動總結大會上發(fā)表重要講話，在“黨史、新中國史、改革開放史”的基礎上增加了“社會主義發(fā)展史”的學習內(nèi)容，形成“四史”。將黨史、國史、改革開放史和社會主義發(fā)展史的學習與研究提高到了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戰(zhàn)略高度。這既是加強黨的思想理論建設的重要任務，也是增強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能力和做好高校立德樹人工作的有效方法。自此，全國上下開啟了“四史”教育新熱潮。我國高等教育肩負著培養(yǎng)“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建設者和接班人的重大任務，必須堅持正確的政治方向，遵循思想政治工作規(guī)律、遵循教書育人規(guī)律、遵循學生成長規(guī)律，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多元路徑促進“四史”教育。

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因此，“四史”教育也要以人為著眼點，深入剖析歷史進程中的人物故事，還原歷史場景，通過個人的小舉動反映時代的大發(fā)展，以此提升教育實效。高校“四史”教育正是從人這個主體入手的，通過呈現(xiàn)“四史”人物飽滿的理想主義氣質(zhì)、豐富的愛國主義情感、崇高的大無畏精神，對大學生進行教育和熏陶。

一、抗爭與奮斗：紅色戲劇的人性敘事

戲劇“以歌舞演故事”，自古就帶有宣傳教育的文化功能。1904年，陳獨秀以“三愛”為筆名盛贊戲劇的宣傳教育功能，認為戲劇的宣傳功能遠勝報刊、雜志。別林斯基也曾感嘆：“啊，去吧，去看戲吧，如果可能的話，就在劇院里生，就在劇院里死……”。從某種角度來看，戲劇與高校的“四史”教育在述人、敘事、明志等方面是具有共性的，即以故事為載體，使大學生從復雜的歷史脈絡中掌握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用唯物史觀來認知“四史”。

黃梅戲《五月的鮮花》是一部生動闡釋黨史的作品，所到之處好評連連。2019年更是跟隨安徽省委宣傳部、教育廳和文旅廳共同舉辦的校園大舞臺《徽風皖韻進高?！坊顒舆M入高校，為高校師生帶來視聽盛宴的同時也為學生們上了一堂生動的黨史理論課。該劇根據(jù)真實歷史故事改編。1945年，皖南新四軍為謀求和平主動讓出根據(jù)地轉(zhuǎn)移江北，同時關閉大江銀行。為了給百姓兌換大江幣，一支由9人組成的銀行兌換分隊在敵人的圍追堵截中成立了，并開啟了為其5天的征程。小分隊通過“約法三章”“銀圓風波”“生死欠條”“黎明托孤”“江邊話別”“書院涅架”的實際行動，踐行了“絕不讓人民蒙受一分一毫的損失”的莊嚴承諾，一組生動鮮活的新四軍群像躍然而立。觀眾無不感受到共產(chǎn)黨人身上的情感硬度和信仰純度。

黃梅戲《五月的鮮花》的成功首先在于其獨特的人性敘事手法。編劇對抗日戰(zhàn)爭后期的歷史史實進行了橫截面式的描繪，摒棄了傳統(tǒng)紅色題材戲以戰(zhàn)爭作為敘事手段的常見模式，改以戰(zhàn)爭中小人物的命運為立足點。以抗日戰(zhàn)爭后期，皖江地區(qū)新四軍的“換貨幣”政治任務為主線，揭示了新四軍以民為本、凡事以廣大民眾的切身利益為立腳點的政治屬性，突顯了新四軍的英勇品質(zhì)。劇中，戰(zhàn)爭只是作為敘事背景穿插于情節(jié)發(fā)展當中，戰(zhàn)爭給民眾帶來的創(chuàng)傷、家國之痛以及小人物的悲歡離合才是劇作的重點。

故事一開始，一群新四軍戰(zhàn)士在執(zhí)行任務前聚集在一起聊天，看似閑筆，實具真章。戰(zhàn)士們寥寥數(shù)語，就勾勒出故事發(fā)生的時代背景，側面描寫出中國共產(chǎn)黨所領導的新四軍所具備的無私、英勇、奉獻的美好品質(zhì)。作為一部紅色題材大戲，黃梅戲《五月的鮮花》采用人性敘事的手法，通過青年新四軍“換貨幣”這一事件，讓廣大觀眾回憶起中國共產(chǎn)黨帶領廣大民眾奮斗抗爭的崢嶸歲月，對于當代青年大學生具有重要的教育意義，讓他們更加真實地走近中國共產(chǎn)黨的斗爭史。

劇中的人性敘事還表現(xiàn)在對于人情人性的描寫。生命與愛情的美好、死亡和離別的痛苦都在敘述的停頓中被有意識的放大，與今天的美好生活形成強烈的對比，讓廣大觀眾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大時代背景下小人物命運的艱辛，教育效果顯著。

二、平凡與偉大：個性化的英雄塑造

黃梅戲《五月的鮮花》的成功同樣歸功于其立體化人物塑造。“人物是敘事文學作品中的核心要素，人物形象的呈現(xiàn)是文學敘事的主要目的之一。”1而作為事件發(fā)生的行為主體，人物的形象特征與故事的產(chǎn)生發(fā)展緊密相關。由此可見，人物形象的塑造在戲劇中的重要地位。福斯特認為故事人物分為兩種?！氨馄饺宋铩焙汀皥A形人物”?！氨馄饺宋铩庇址Q漫畫人物或性格人物，指的是人物性質(zhì)平面化、單一化，自始至終表現(xiàn)出單一的人物特點?！皥A形人物”則是多面的、復雜的和立體的?！耙粋€圓形人物必能在令人信服的方式下給人以新奇之感。如果他無法給人新奇感，他就是扁平人物；如果他無法令人信服，他只是偽裝的圓形人物。圓形人物絕不刻板枯燥，他在字里行間流露出活潑的生命。2”無獨有偶，李漁也認為:“無論生為衣冠仕宦，旦為小姐夫人，出言吐詞當有雋雅舂容之度。即使生為仆從，旦作梅香，亦須擇言而發(fā)，不與凈丑同聲。以生旦有生旦之體，凈丑有凈丑之腔故也”3。

傳統(tǒng)的紅色戲劇大多塑造巨人式的英雄人物形象，這與建國初期的文藝政策有著密切的關系。新中國成立后，文藝界奉行的“三突出”創(chuàng)作原則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戲曲人物的刻畫。其中，較為典型的就是京劇《智取威虎山》中大智大勇的楊子榮，這一人物成為當時戲曲作品之中類型化的代表?！段逶碌孽r花》很好地避免了這一創(chuàng)作傾向，塑造了多位立體式的圓形人物。劇中的顧重光面對愛情勇敢率真，深情溫柔“書院里遞信箋”，“重返故地進書院，五味雜陳涌心田。夢中常把舊景見，她愈拒絕我愈是追上前。閑庭信步思緒遠……檐上一抹斜陽薄霧綿”；面對命令，他堅毅執(zhí)著，“理解人民利益要比命值錢，自信黨的光輝照千秋，堅信新的中國史無前”。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顧重光完成了從稚嫩、單純的熱血青年到成熟、堅韌的抗敵先鋒的轉(zhuǎn)變，是一個生動真實的人物形象。女主角童華同樣是一位富有個性的人物，接到上級安排的“換貨幣”任務時，她責任心極強?？粗谝慌晕念欀毓?，她批評道“即日起無關工作話休講?！蓖瑫r，童華又是一位感情極為細膩的女性，具有少女的嬌羞與懵懂。她認為重光突然送情書的“舉動冒失又貿(mào)然”，因此“無聲拒絕信退回?！边@無不體現(xiàn)出童華身上所特有的質(zhì)感。劇中的其他人物如常慶、櫻桃等人物，同樣立體、富有個性。

《五月的鮮花》通過對小人物小事件的講述，以小見大，重現(xiàn)崢嶸歲月，重塑可親可敬的人，拉近學生和歷史之間的心理距離，不經(jīng)意間就增強了大學生對于歷史發(fā)展的認知認同?！拔乃嚿钌钊谌肴嗣裆睿聵I(yè)和生活、順境和逆境、夢想和期望、愛和恨、存在和死亡，人類生活的一切方面，都可以在文藝作品中找到啟迪”。相比于傳統(tǒng)的說教，普通人的故事更能引起當代青年大學生的共鳴，從而能幫助大學生從彷徨走向覺醒，使得思政教育入腦入心，完成“四史”文藝作品與當代大學生的跨時空精神互動，實現(xiàn)“四史”文藝作品與時代的同頻共振。

三、歷史與未來：展現(xiàn)中國夢和中國精神的理想信念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diào)，“我們黨的每一段革命歷史，都是一部理想信念的生動教材。學習黨史，就是要領悟和思考我們黨一路走來，指引我們前行的是什么；無數(shù)共產(chǎn)黨人前仆后繼、流血犧牲，靠的是什么。概括地說，就是中國共產(chǎn)黨的理想信念，即馬克思主義真理信仰、共產(chǎn)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就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即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理想信念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精神之“鈣”，學習黨史，就是在為我們共產(chǎn)黨員補鈣、強骨?！?/p>

“作為感染力極強的藝術形式，紅色戲劇在凝練、呈現(xiàn)、發(fā)揚精神方面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對于學生精神的養(yǎng)成和實踐極為關鍵?！?黃梅戲《五月的鮮花》將“四史”元素精妙的融入戲劇情節(jié)和人物形象的設定中來，通過舞臺呈現(xiàn)，使學生達成情感上的認同。1945年，我們?nèi)〉昧丝谷諔?zhàn)爭的勝利，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第三次國內(nèi)革命戰(zhàn)爭，我們距離解放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為什么要在這一時期主動讓出根據(jù)地，什么是大江幣，為什么愿意為了已經(jīng)作廢的鈔票心甘情愿地放棄自己的生命？這里的歷史背景很復雜，很難用幾句話或幾段文字講明白。而該劇通過藝術化的表現(xiàn)、形象生動的演繹，縮短了人們與歷史的距離，更有助于激起人們對于歷史的情感共鳴，實現(xiàn)態(tài)度和價值觀的變化。劇中的角色雖然只是時代大背景下的小人物，但卻都有著自己的夢想。顧重光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金融家“干金融！為咱們的新國家管好錢袋子……”，童華的夢想則更為質(zhì)樸就是“我想有個家，結婚生子，做個好妻子，好母親……”，但就是這種簡單平凡的理想，在那樣的時代都沒有辦法實現(xiàn)。面對殘酷的現(xiàn)實，他們“直面遺憾不悲切，堅信來日夢能圓。自從加入小分隊，一日勝于一百年。更堅定人生抉擇路走對，更理解人民利益要比命值錢，更自信黨的光輝照千秋，更堅信新的中國史無前?！眲≈械摹皩氊惸０濉睂崉t是一個貫穿始終的伏筆，顧重光重視它勝過重視自己的生命，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不僅僅只是一個模板，更是一種理想、一種信念。他們幻想著新中國誕生，幻想著新中國誕生后再去完成自己個人的夢想，即發(fā)行一種比“大江幣”還要漂亮的全國統(tǒng)一的貨幣——人民幣。

優(yōu)秀的文藝作品，可以引導學生通過感性的認知，進一步深化理性的思考。幫助青年學生“懂國家之事、明愛國之理，使自己內(nèi)心的知國之明更加彰顯?！?引導他們樹立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并投身到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偉大實踐中。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將“四史”文藝作品融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有助于當代大學生熟悉歷史面貌、把握歷史規(guī)律、體察歷史真相、勇?lián)鷷r代責任；可以在實現(xiàn)思想政治教育育人功能的同時幫助大學生獲得穩(wěn)定的價值認同感和歸屬感。今年是中國共產(chǎn)黨建黨100周年，如何更好地發(fā)揮戲劇文化功能，找準切入點和教育點將紅色戲劇融入高校“四史”教育，則是另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1]劉二永.類型的極致化——中國古典戲曲人物形象論[J].中華戲曲,2017(02):93-103.93.

[2] 佛斯特.小說面面觀[M].蘇炳文，譯.廣州:花城出版社，1981:63-64

[3]本社編. 李漁全集 第 3 卷 閑情偶寄[M].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 1992.10.

[4]梁欽,王燕妮.紅色電影融入高?！八氖贰苯逃乃伎糩J].電影新作,2021(01):133-138.

[5]趙琳.“四史”文藝作品在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的育人功能研究[J].吉林省教育學院學報,2021,37(02):4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