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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情以見義
      ——葉夢得的《春秋》詮釋

      2021-11-25 00:11:45張立恩
      哲學評論 2021年1期
      關鍵詞:季子公羊傳春秋

      李 穎 張立恩

      一、引言

      在兩宋《春秋》學史上,葉夢得(字少蘊,號石林,1077—1148)有卓著影響。其著有《春秋讞》三十卷、《春秋考》三十卷、《春秋傳》二十卷、《石林春秋》八卷、《春秋指要總例》二卷。后二書已佚,《春秋傳》尚存,《春秋讞》《春秋考》是四庫館臣從《永樂大典》中輯出。陳振孫認為葉氏《春秋》學著作“辨訂考究,無不精詳”,[1]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3,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63頁。納蘭性德承繼此說而予以更高評價,所謂“辯定考究,最稱精詳”,“其學視諸儒為精”。[2]納蘭性德:《葉石林春秋傳序》,《通志堂集》卷12,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242頁。真德秀(字景元,后更希元,1178—1235)稱其學“辟邪說,黜異端,章明天理,遏止人欲,其有補于世教為不淺”。[1]朱彝尊著,林慶彰等編:《經(jīng)義考新?!肪?83,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3367頁。宋人沈作喆(字明遠,號寓山,吳興人)在評價葉氏《春秋讞》時提出,其學對北宋以來的《春秋》學具有某種程度的總結和發(fā)展的意味,他說:

      國朝六經(jīng)之學,蓋自賈文元倡之,而劉原父兄弟經(jīng)為最髙,王介甫之說立于學官,舉天下之學者,惟已之從,而學者無所自發(fā)明,葉石林始復究其淵源,用心精確而不為異論也。[2]沈作喆:《寓簡》卷2,《四庫全書》本。

      所謂“學者無所自發(fā)明,葉石林始復究其淵源,用心精確而不為異論”即指明葉氏《春秋》學對北宋以來《春秋》學所具有的總結性地位。元人袁桷(字伯長,1266—1327)在分析漢以后《春秋》學之發(fā)展時將葉夢得、劉敞、呂大圭并稱,以為“最有功者”,稱:“《春秋》家,劉歆尊《左氏》,杜預說行,《公》《穀》廢不講。啖、趙出,圣人之旨微見,劉敞氏、葉夢得氏、呂大圭氏其最有功者也。”[3]袁桷:《龔氏四書朱陸會同序》,《清容居士集》卷21,《四庫全書》本??梢?,葉氏《春秋》學在兩宋乃至整個《春秋》學史上都有重要價值。關于其學,學界形成了一些研究成果,[4]可參:潘殊閑:《葉夢得〈春秋〉類著述考論》,《湖州師范學院學報》2004年第6期;姜義泰:《葉夢得〈春秋傳〉研究》,花木蘭文化出版社,2008年;胡玉芳:《葉夢得的〈春秋〉學》,《儒家典籍與思想研究》2010年第2輯;許瑜容:《葉夢得〈春秋讞〉研究》,高雄師范大學2015年碩士學位論文;張悅:《葉夢得〈春秋〉學研究》,揚州大學2018年碩士學位論文。但似不夠充分,未能揭明其學所具有的內(nèi)在義理系統(tǒng),[5]葉夢得論其《春秋》學三書(《讞》《考》《傳》)之關系稱:“自其《讞》推之,知吾之所正為不妄也,而后可以觀吾《考》。自其《考》推之,知吾之所擇為不誣也,而后可以觀吾《傳》?!保ā洞呵锟荚颉罚洞呵锟肌肪硎?,《四庫全書》本)周中孚稱,“三書者闕一則無以見石林之用心也”(《鄭堂讀書記》卷10,上海書店出版社,2009年,165頁)。因此,有學者提出,葉氏《春秋》學“三書具有極強的邏輯關系,前兩書為破,后一書為立”(戴維:《春秋學史》,湖南教育出版社,2004年,374頁),其《春秋》學所走的是一條“批判—考證—立說之路”(趙伯雄:《春秋學史》,山東教育出版社,2014年,399頁)。本文認為這一義理系統(tǒng)可概括為“原情以見義”,即以“原情”為基礎,批判三傳之學,建立其《春秋》觀、凡例與褒貶法度。

      二、葉夢得的“原情”說

      葉氏對“原情”概念有三種相互關聯(lián)又有所不同的理解:

      (一)原其情感

      即對經(jīng)文事件中人物情感所做的一種“同情的理解”?!蹲髠鳌る[公十一年》,隱公被桓公與公子翚合謀弒殺,《春秋》于桓元年書“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葉氏指出,先君卒后,嗣子立于喪次,逾年改元具有合理性:

      天子崩,諸侯薨,嗣子立于喪次,禮與?禮也。天子七日而殯,諸侯五日而殯。既殯,大臣以其受命于前王者,即柩前而告之曰顧命,禮與?亦禮也。然則何以逾年始書“即位”、稱“元年”?有喪次之位,有南面之位。喪次之位,所以繼體也。一年不二君,故雖即位,未成其為君?!瓡缒瓴豢梢詿o君,故至于明年,天道一變,前王之義終矣,然后始以其正月朔朝廟,見先祖,以所受命者告焉,而稱元年,天子稱王,諸侯于其封內(nèi)稱爵,自周以來未之有改也。[1]葉夢得:《葉氏春秋傳》卷3,《四庫全書》本。

      其次,他指出,若先君被弒,則《春秋》不書新君“即位”,以此顯示繼位之君受恩于先君,他說:

      然則繼故不書即位,豈不即位與?原其情,有所不忍而不書也,……死君而代之位,孰以為忍?而況于繼故?繼故不書“即位”,所以弭天下之爭,而示有恩于先君者,《春秋》之義也。[2]《葉氏春秋傳》卷3。

      可以看出,其說是對《穀梁傳》觀點的繼承和改造。[3]《穀梁傳》說見桓元年傳文。其在《穀梁傳》的基礎上提出“原其情”說,認為《春秋》對于先君被弒,不書新君繼位,是出于對繼位者不忍繼位的內(nèi)心情感的一種推測和體會。

      (二)“揆之以情,所以盡天下之變”

      即對經(jīng)文中人物所處的復雜現(xiàn)實處境(“天下之變”)的一種充分考察(“揆之以情”)。閔元年,“季子來歸”,三傳都認為經(jīng)文含有對季子之褒揚,[1]《左傳》:“‘季子來歸’,嘉之也?!薄豆颉罚骸捌浞Q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薄斗Y梁》:“其曰季子,貴之也。其曰來歸,喜之也?!钡嘉凑f明為何褒揚季子。何休認為經(jīng)文褒揚季子是“嫌季子不探誅慶父有甚惡,故復于托君安國賢之。所以輕歸獄,顯所當任,達其功”。[2]李學勤主編:《十三經(jīng)注疏·春秋公羊傳注疏》卷9,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223頁。據(jù)《左傳》,公子慶父在莊三十二年弒殺繼位的公子般,執(zhí)政的公子季友只誅殺了公子慶父的替罪者而未追究公子慶父,《公羊傳》認為季友的做法符合親親之道。季友的做法看起來與趙盾不追究弒殺晉靈公的趙穿的做法相同,《春秋》認為趙盾包庇趙穿,從而把弒君之罪歸于趙盾。何休之說是說季友的做法與趙盾不同,因此,徐彥認為“嫌季子不探誅慶父有甚惡”是說“嫌有趙盾不誅趙穿而獲弒君之惡,故曰甚惡也”。[3]《春秋公羊傳注疏》卷9,223頁。葉氏對何休、徐彥之說有所繼承,同時又從原情角度對《春秋》褒揚季友的合理性進行說明。

      依《左傳》,慶父弒子般而季友不能討其罪,乃至于閔公二年慶父又指使魯大夫弒閔公,可見,似季友對于閔公被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應受貶責,但《春秋》不但不貶,反而褒之。葉氏認為:“《春秋》之與奪,有正之以法者,有揆之以情者。正之以法,所以立天下之教。揆之以情,所以盡天下之變?!保?]《葉氏春秋傳》卷8。就是說,要理解《春秋》之褒季子,就要充分考察其現(xiàn)實處境。他從當時魯國的具體情勢來分析:

      使季子始得國而即誅慶父,不幸不能勝,身死而慶父無與制,雖閔公,其可保乎?則魯固慶父之國矣。二者權其輕重,寧失之緩,不可失之急,故終能圖慶父而不喪其宗國,此《春秋》所以原其情而不貶也。[1]《葉氏春秋傳》卷8。

      在解釋莊三十二年“公子慶父如齊”時,葉氏亦對此作了很好的說明,他認為《春秋》對季子所處的復雜處境有充分考量,他說:“季子于此,勢不得兩全……《春秋》蓋察之矣”,[2]《葉氏春秋傳》卷7。由此肯定季子行為的合理性,所謂“季子之謀魯者無遺策,是固君子所以成其意者”。[3]《葉氏春秋傳》卷7??梢姡湓诖怂^“原情”構成正確理解《春秋》褒貶之合理性的基礎。

      依上理解,葉氏提出,孔子基于對當時復雜現(xiàn)實的充分考察,對那些在周之禮制下看來是僭越的諸侯納君、救伐等行為給予肯定,他說:

      春秋之時,王政不行于天下,諸侯更相侵犯,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討,其因以滅亡者多矣,則諸侯危亡有能救災恤患而相與為援者,君子或原情而許之也,故失國而納,被伐而救,皆得與善辭。[4]《春秋考》卷8。

      (三)探明事實原委

      僖九年“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文十四年,“齊公子商人弒其君舍”。奚齊與舍都是繼位且未逾年成君者,但《春秋》書二人被殺卻有“殺”與“弒”的區(qū)別,葉氏認為這種用詞差異正是《春秋》原情觀念的體現(xiàn),他說:“弒君,天下之大惡也,可以未逾年而薄其罪與?曰《春秋》以名定罪,若其義則亦各視其情而已矣?!保?]《葉氏春秋傳》卷9。他認為盡管商人與里克都是殺未逾年之君,但“商人之弒以己也取而代之,里克之弒以文公也,蓋以納文公焉”,[6]《葉氏春秋傳》卷9。故《春秋》對二者區(qū)別對待,他說:

      公子商人,齊大夫之三命者也。舍,未逾年之君也,何以稱弒其君?惡商人也。成之為君,則可名以弒。不成之為君,則不可名以弒。商人,取舍而代之者也。君子以為異乎里克之殺奚齊,故成舍之為君者,所以正商人之弒也。[1]《葉氏春秋傳》卷12。

      依此理解,葉氏提出“《春秋》者,原情以定罪”的觀點。[2]《葉氏春秋傳》卷1?!疤矫魇聦嵲笔侨~氏有關“原情”的主要觀點,貫穿于其對所有經(jīng)文的解釋,以上兩種對“原情”的理解可以看作是這一觀點的合理推衍。在很多經(jīng)文的解釋上葉氏雖未明言“原情”,但實際上其詮釋中體現(xiàn)出的正是這種探明事實原委以解經(jīng)的精神,如僖二十八年,“天王狩于河陽”,三傳都認為此條經(jīng)文的真相是晉文公召王,《春秋》為天子避諱,故書“天王狩于河陽”。[3]三傳說見僖二十八年三傳傳文。葉氏也承認晉文公召王的事實,但他不認為經(jīng)文書“狩”是孔子為回護周王權威而進行的避諱,而認為“狩”是周王為本次行為賦予的名稱,他說:

      狩者何?天子適諸侯曰巡狩,諸侯見天子曰述職。巡狩者,巡所守也。何以書?前以王之自往則不書,今以晉侯召王而往則書,蓋王以巡狩為之名也。[4]《葉氏春秋傳》卷10。

      他認為以往經(jīng)文不書天王之狩是因為那是天王自己去巡狩,而此次是晉文公召王,所以要記載,但《春秋》不會改變天王賦予巡狩之名的事實,他說:

      吾何以知晉侯召王而王以狩為之名與?《春秋》有諱而為之辭者矣,未有諱而變其實者也?!箷x侯實召王而往,《春秋》虛假之狩,是加王以無實之名而免晉以當正之罪,孰有如是而可為《春秋》乎?……不可以晉侯而茍全,此《春秋》垂萬世之義也。[5]《葉氏春秋傳》卷10。

      葉氏認為《春秋》中確實存在避諱,但不會因此改變事實,在此例中,若孔子為避諱晉文公召王而書“天王狩于河陽”,這就不僅虛造周天子巡狩的事實,而且也免去晉文公以下犯上之罪,這不符合《春秋》之義,因此他堅持認為“狩于河陽”是天王本意。

      基于對“原情”的理解,葉氏在繼承中唐以來學風的基礎上提出綜合前說、擇善而從的解經(jīng)學立場,所謂“吾以是知學者求之不可不博,而擇之不可不審也”。[1]《春秋考原序》。求之、擇之須有客觀判斷標準,他認為這種標準就是既要“當于義”,也要“驗于事”。

      吾所謂失者,非茍去之也,以其無當于義也,蓋有當之者焉。吾所謂非者,非臆排之也,以其無驗于事也,蓋有驗之者焉,則亦在夫擇焉而已。[2]《春秋考原序》。

      在葉氏《春秋》學中,所謂事與義,即原情與《春秋》義理之間的關系,兩者存在著邏輯上的先后關系,這就是以原情為基礎詮釋經(jīng)義,其邏輯起點則是由原情而展開的對三傳之學的批判。

      三、葉夢得對三傳之學的批判

      葉氏對三傳的基本判斷是:“《左氏》傳事不傳義,是以詳于史,而事未必實,以不知經(jīng)故也?!豆颉贰斗Y梁》傳義不傳事,是以詳于經(jīng),而義未必當,以不知史故也。”[3]葉夢得:《葉氏春秋傳原序》,《葉氏春秋傳》卷首。故其對三傳的批判也集中于事與義兩方面。

      (一)論三傳說事之失

      葉氏認為《左傳》記事存在增衍和虛構。隱十年“秋,宋人、衛(wèi)人入鄭。宋人、蔡人、衛(wèi)人伐戴。鄭伯伐取之”?!蹲髠鳌吩唬?/p>

      宋人、衛(wèi)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戌,鄭伯圍戴。癸亥,克之,取三師焉。宋、衛(wèi)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

      對比可知,經(jīng)文只書“秋”,而傳文書“八月壬戌”,而且經(jīng)傳對此次事件的敘述也存在分歧,傳文以宋人、衛(wèi)人、蔡人三師伐戴,爾后鄭伯圍戴,克之。依此,傳文似是說宋、衛(wèi)、蔡三師取戴之后,鄭伯圍戴而克三師,但從經(jīng)文本身并不能看出這層意思。葉氏由此認定《左傳》增衍事實,他說:“經(jīng)言宋、蔡、衛(wèi)人伐戴,傳言鄭伯圍戴,是謂三師已得戴,鄭伯復從而圍之,其言固已衍于經(jīng)矣?!保?]葉夢得:《春秋左傳讞》卷1,《春秋三傳讞》,《四庫全書》本。

      葉氏對《左傳》記事亦有所取,但總體來說,其對《左傳》更多的是批評,他說:

      凡《左氏》載事,與經(jīng)背者,不可概舉。吾初以為理可妄推,事不可妄為,審無是事,《左氏》安敢鑿為之說?及反復考之,然后知《左氏》之好誣,真無所忌憚,猶之六國辯士,茍欲借古事以成其說,雖率其意為之不顧也。[2]葉夢得:《統(tǒng)論》,《春秋考》卷3。

      葉氏認為《公羊傳》說事之失有三:一是“聞之而不審”。隱六年“鄭人來輸平”,《公羊傳》曰:

      輸平者何?輸平猶墮成也。何言乎墮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未有成也。吾與鄭人則曷為未有成?狐壤之戰(zhàn),隱公獲焉。然則何以不言戰(zhàn)?諱獲也。

      葉氏認為《公羊傳》對經(jīng)文事實理解有誤,他說:“輸者,歸物之名,非墮物之名,則輸平不得言墮成?!保?]葉夢得:《春秋公羊傳讞》卷1,《春秋三傳讞》。《公羊傳》之誤是其“誤以狐壤之戰(zhàn)在此時,諱隱公之獲,而以輸平言之”。但“據(jù)《左氏》,狐壤之獲,蓋公為太子時事,在春秋前,《公羊》不傳事,竊聞之而不審,是以并經(jīng)意失之也”。[4]《春秋公羊傳讞》卷1。

      二是“不知其事而妄意之”。昭二十三年,“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髡、沈子楹滅,獲陳夏嚙”。《公羊傳》曰:“此偏戰(zhàn)也,曷為以詐戰(zhàn)之辭言之?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比~氏認為,據(jù)《左傳·昭公二十三年》傳文,吳人實以詐戰(zhàn)取勝,并非偏戰(zhàn):

      據(jù)《左氏》,雞父之戰(zhàn),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吳乘其后而擊,遂敗三國。此正傳所謂詐戰(zhàn)也,故經(jīng)書“敗”不書“戰(zhàn)”,傳何以知其為偏戰(zhàn)而以詐戰(zhàn)言之乎?[1]《春秋公羊傳讞》卷6。

      他認為《公羊》之誤是因其“不知其事而妄意之”。[2]《春秋公羊傳讞》卷6。

      三是“微聞其事而不聞其實”。莊二十七年,“公子友如陳,葬原仲”?!豆騻鳌氛J為《春秋》大夫不書葬,其書葬原仲是為表明公子友如陳看起來是為公事而行,但又不完全是為公事,而是與其私行相通。[3]參黃銘、曾亦:《春秋公羊傳(譯注)》,中華書局,2016年,205頁。葉氏駁之:

      此何以書?為其將以圖國也。莊公在位久,未有嫡子。子般,孟任之子,庶長而得立者也。慶父、叔牙通乎夫人,欲舍般而立慶父,季子懼,不能正,托葬原仲而之陳以為之圖。莊公病,召公子友于陳,于是殺叔牙而立子般,君子以是錄其行也。[4]《葉氏春秋傳》卷7。

      他認為經(jīng)文所書是要表明公子友去陳是為“圖國”。可見,《公羊傳》之說不確,他認為《公羊傳》此失是因其“微聞其事而不聞其實”。[5]《春秋公羊傳讞》卷2。

      葉氏認為《穀梁傳》說事存在“不見事實而妄言經(jīng)意”[6]葉夢得:《春秋穀梁傳讞》卷6,《春秋三傳讞》。的問題?!斗Y梁傳·昭公二十一年》經(jīng):“蔡侯東出奔楚?!眰髟唬骸皷|者,東國也。何為謂之東也?……惡之而貶之也?!比~氏駁之,他認為“東”是蔡朱,與東國為兩人:

      按蔡朱與東國自兩人。朱,平公廬之子,而東國,隱太子之子,平公之弟也?!瓊鞑恢鋵?,誤以“朱”為“東國”,疑“東”與“朱”文相近,故改為東,遂妄為之說,謂經(jīng)貶東國而去其二名。[7]《春秋公羊傳讞》卷6。

      他認為《穀梁傳》之說正是其“不見事實而妄言經(jīng)意”的表現(xiàn)。由上其對三傳說事之失的批評可見,其說乃奠基于原情觀念。

      (二)論三傳說經(jīng)之失

      隱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左傳》曰:“書,時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比~氏駁之:

      《月令》:始雨水。雷乃發(fā)聲,始電。仲春之候也。夏之仲春為周之四月,今以三月大雨震電,故書,不在其三日以往也。自癸酉至庚辰,歷八日,既已大雨震電,而復大雨雪,故書,不在其平地尺也。此皆記異爾,傳不知此而妄為之例。[1]《春秋左傳讞》卷1。

      而且他認為,下雨超過三天、下雪超過一尺的現(xiàn)象在生活中很常見,如果《春秋》對于這些現(xiàn)象都要記錄的話就會不勝其煩:

      《左氏》于“大雨,震電”,誤以為“大雨霖以震”為例,曰“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不惟非經(jīng)所有,雨三日以上,蓋不勝書矣。[2]《春秋考》卷6。

      因此,他認為《春秋》記錄大雨、震電、大雨雪不是出于這些原因,而是因其要么為災,要么失時。他認為《春秋》用周正,其解“三月癸酉,大雨,震電”曰:“建寅之月未雨,雨水而大雨,雷未發(fā)聲而震電”,[3]《葉氏春秋傳》卷2。解“庚辰,大雨雪”時稱其發(fā)生在“建寅之月”。[4]《葉氏春秋傳》卷2。建寅之月為夏歷正月,周歷三月,可見他認為《春秋》用周正,事實上其《春秋考·統(tǒng)論》就明確指出“正朔,王法之所謹,不得不本周正也”。[5]《春秋考》卷2。在他看來,依《月令》所述,大雨震電應發(fā)生在夏歷二月,而《春秋》所記在三月,周歷三月為夏歷正月,顯然大雨、震電、大雨雪的出現(xiàn)失時。他認為造成《左傳》說經(jīng)之失的原因在于“《左氏》不傳經(jīng),雖偶聞之而不能必是,以參用所傳而幸其或中也”。[1]《春秋左傳讞》卷3。

      葉氏批評《公》《穀》經(jīng)說的一個方面表現(xiàn)在對二傳日月條例的反駁。隱十年,“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豆騻鳌吩唬骸叭∫夭蝗?,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也。何言乎一月而再???甚之也?!彼^“取邑不日”是《公羊傳》建立的一個關于日的條例,而此條經(jīng)文書日,《公羊傳》認為是《春秋》要表示“甚之”之意,這又是其所建立的有關“取邑不日”例的一個變例。葉氏駁其說,在他看來,經(jīng)文書內(nèi)取外邑,詳略不同,有只書時者,如僖二十二年“春,公伐邾婁,取須朐”,也有只記載到月的,如宣四年春“王正月,……公伐莒,取向”,也有記載到日的,如文七年春“三月甲戌,取須朐”,不存在《公羊傳》所謂“取邑不日”例,經(jīng)文不書日是為表明“伐取同時”,[2]《春秋公羊傳讞》卷1。此條經(jīng)文中取郜、取防不同日,只能分別書日,如果非要說成是“甚一月再取”,那么就與文七年春“三月甲戌,取須朐”的書法矛盾,因為,文七年春三月除了記載“取須朐”,并沒有其他取邑的記錄。[3]參《春秋公羊傳讞》卷1。

      隱元年,“公子益師卒”,《穀梁傳》曰:“大夫日卒,正也。不日卒,惡也?!比~氏認為《穀梁傳》此說是其不知經(jīng)文之事而又基于其日月條例進行臆想的結果:

      益師之惡,于三傳皆無見,《穀梁》何由知之?蓋見內(nèi)大夫多日卒,故直推以為例爾,以此見《公羊》《穀梁》以日月為例,皆未嘗見事實,特以經(jīng)文妄意之。[4]《春秋公羊傳讞》卷1。

      他指出若《穀梁傳》之說成立,“則公子牙蓋將篡君者,季孫意如親逐昭公者,而牙書七月癸巳卒,意如書六月丙申卒,謂之無惡,可乎?”[5]《春秋公羊傳讞》卷1??梢姟斗Y梁傳》日月條例之誤。

      在葉氏看來,《公》《穀》附會日月條例的根本原因是其不知經(jīng)文之事,即未能原其情,他說:“《公羊》《穀梁》專以日月為例,……故拘一遍以為例,亦坐不知事之故,使少知之,必能警矣。”[1]《春秋考》卷5。他認為對史書來說,記事必系以日月,《春秋》既是刪削魯史而來,就不可能以日月為例,否則,若史書記事時原本就存在闕日月,那么,日月條例就無法成立,他說:

      記史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然與?曰然。《春秋》以日月為例與?曰否。系事以日月,史之常也,有不可以盡得,則有時而闕焉?!洞呵铩氛?,約魯史而為之者也。日月,史不可以盡得,則《春秋》亦安得而盡書哉?必將以為例,有當見而史一失之,則凡為例者,皆廢矣。故日月不可以為例,為是說者,《公羊》《穀梁》之過也。[2]《葉氏春秋傳》卷1。

      由上分析可見,葉氏對三傳之學的批判奠基于其原情觀念。其對三傳說事之失的批評固然如此,此由其訾議《左傳》增衍和虛構事實,《公羊傳》“不知其事”,《穀梁傳》“不見事實”即可看出。其對三傳說經(jīng)之失的批評亦如此,如其批評《公》《穀》二傳日月條例時所謂其“未嘗見事實,特以經(jīng)文妄意之”即是。

      四、葉夢得的《春秋》觀

      (一)“ 《春秋》者,史也;所以作《春秋》者,經(jīng)也”

      葉氏認為從材料的來源上說,《春秋》據(jù)魯史而成。《左傳·桓公十七年》“辛卯,弒昭公”,此事不見于經(jīng),有人認為這種情況是“《春秋》有所絕而不書”,葉氏駁之,他認為:“《春秋》據(jù)魯史,鄭亂不以告,則魯不得書于策,魯史所無有,則《春秋》安得而見哉?”[3]《葉氏春秋傳》卷4。依其說,則其對杜預所主張的“經(jīng)承舊史、史承赴告”[4]皮錫瑞:《春秋》,《經(jīng)學通論》,華夏出版社,2011年,365頁。說有所繼承,事實上,其即稱:“經(jīng)但從其告則書之爾”,[1]《春秋公羊傳讞》卷6。又稱:“經(jīng)者,約魯史而為者也。史者,承赴告而書者也。諸國不赴告,則魯史不得書,魯史所不書,則《春秋》不得載?!保?]葉夢得:《統(tǒng)論》,《春秋考》卷3。葉氏還提出“《春秋》者,史也,史者各從其先后日月以紀事,而非通一代之事追記而書者也”。[3]《春秋公羊傳讞》卷6。他還從《春秋》之名的角度指出“孔子之作《春秋》,亦史而已”,他說:

      魯之有是名久矣,故《公羊》《穀梁》或言以《春秋》為《春秋》,或言“不修《春秋》”之類,則孔子之作《春秋》,亦史而已,故其書之體皆與史同。[4]葉夢得:《統(tǒng)論》,《春秋考》卷6。

      依上所述,葉氏似以《春秋》為史書,實則不然,其固然承認“史者,承赴告而書者”,但從其所謂“經(jīng)者,約魯史而為者也”來看,又與杜預所主張的“經(jīng)承舊史”說有所不同,比如他明確提出“赴告未必皆以實”,[5]《春秋考》卷3。因此他認為孔子作《春秋》時對魯史做了刪訂:

      吾故以為《春秋》從史,史從赴告,赴告之是非,已定于初,其有不實,孔子必有以核之,可正則正,不可正則闕之而已,故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6]《春秋考》卷3。

      可見,葉氏反對以《春秋》為史,他說:

      《春秋》善善惡惡,以示勸沮于天下后世之書,非徒為史以記事之書也。茍錄于經(jīng)者,其義有取焉,若事有闕,不足見義,則刪之而已,焉用不革而必書之哉?[7]《春秋公羊傳讞》卷6。

      又說:“夫《春秋》者,史也;所以作《春秋》者,經(jīng)也。故可與通天下曰事,不可與通天下曰義?!保?]《葉氏春秋傳原序》。

      (二)“ 《春秋》蓋天事,非止天子之事”

      葉氏認為“所以作《春秋》者,經(jīng)也”,就是說《春秋》中蘊含著孔子的“一王之法”,涵蓋了君臣父子之天理、政教禮治之人事以及日、星、雷、電、螽、螟、蝝、蜚等世間萬物,“而吾(孔子)以一王之法筆削于其間,穹然如天之在上,未嘗容其心,而可與可奪,可是可非,可生可殺,秋毫莫之逃焉”。[1]《葉氏春秋傳原序》。他還提出《春秋》書十二公是“法天之大數(shù)”,他說:“其書斷取十有二公,以法天之大數(shù),備四時以為年,而正其行事,號之曰‘春秋’,以自比于天?!保?]《葉氏春秋傳原序》。

      依上理解,他對孟子所云“《春秋》,天子之事”(《孟子·滕文公下》)的觀點提出批評:

      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贝说弥樱q未盡也。夫王政不行,以褒貶代天子賞罰,以為天子之事可也。然諸侯有善惡,固可代天子而行,天子有善惡,則孰當代而行之乎?《春秋》有貶諸侯而去王者矣,諸侯而無王,則王之所絕也,然則《春秋》蓋天事,非止天子之事也。[3]葉夢得:《統(tǒng)論》,《春秋考》卷1。

      按照《春秋》為天事,他又提出“《春秋》書大事,不書小事,書變事,不書常事”,[4]《葉氏春秋傳》卷3。而變事、大事在本質上都屬非常之事,如他認為“天子巡守,諸侯來朝于方岳之下”合乎禮制,但僖二十八年經(jīng)文卻書“公朝于王所”,他認為因為這是非常之事,他說:“朝于王所何以書?非常也。晉侯既勝,將合諸侯以尊王室,遂為踐土之盟,作王宮于衡雍,王于是往而即焉?!保?]《葉氏春秋傳》卷10。

      (三)據(jù)實書之與《春秋》闕文

      不過,葉氏并未就此倒向義理先行而以事為義之附庸,而是主張“《春秋》據(jù)其實而書之”。[1]《葉氏春秋傳》卷19。襄七年,“鄭伯髡頑如會,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三傳都認為鄭伯是被弒,葉氏則從“經(jīng)皆書以實”[2]《春秋左傳讞》卷6。的立場上反對此說,他認為若鄭伯確為被弒,而《春秋》不書“弒”,這不符合《春秋》之義,他說:

      髡頑之卒,三傳皆以為弒?!蹲笫稀芬詾橐辕懠哺?,固陋矣?!豆颉贰斗Y梁》以為諸大夫因欲從楚而弒,故不書弒,則是縱失弒君之罪,豈《春秋》之義哉?是蓋以諸大夫不與髡頑而適卒,故或者疑之以為弒,《春秋》不然之也。[3]《葉氏春秋傳》卷15。

      可見,葉氏《春秋》觀奠立于其原情思想之上?;谶@種認識,他提出后世流傳的《春秋》中存在闕文,但此闕文非孔子所闕而是“經(jīng)成而后亡之”,[4]《葉氏春秋傳》卷3。如桓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蹲髠鳌氛J為經(jīng)文中的“甲戌、己丑”是因“陳侯鮑卒,再赴也”?!豆贰斗Y》都認為是“以二日卒之”。葉氏之說與三傳都不同,他認為陳侯鮑卒于己丑日,而經(jīng)文“甲戌”之后無文,是“經(jīng)成而后亡之”,他說:

      《春秋》有闕文與?曰然。仲尼書而闕之與?曰否。經(jīng)成而后亡之也。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有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史不及見其全文而與之正,猶無馬不能借人而與之乘也,是以君子慎乎闕疑?!省洞呵铩窡o闕文,而先儒之說乃以為“信以傳信,疑以傳疑”,“納北燕伯于陽”謂之公子陽生,曰“我知之而不革”,夫如是,則《春秋》何以定天下善惡而示勸沮與?吾是以知凡《春秋》之闕文,非仲尼之闕疑,皆經(jīng)成而后亡之者也。[5]《葉氏春秋傳》卷3。

      他認為《春秋》據(jù)實,但“《春秋》則非史也,將別嫌疑以為萬世法,則何取于多聞哉?可及者及之,不可及者則去之而已,所以為《春秋》者,不在是也”。[1]《葉氏春秋傳》卷3。故孔子之《春秋》無闕文。

      五、葉夢得《春秋》學之凡例與褒貶法度

      葉氏以其原情思想為基礎,建立其《春秋》凡例與褒貶法度。其建立了一系列凡例,茲舉二例:

      (一)侵、伐例

      隱二年,“鄭人伐衛(wèi)”,葉氏云:

      聲其罪而討曰“伐”,伐備鐘鼓。不聲其罪而直討曰“侵”,侵密聲,有鐘鼓而不作。罪大則伐,小則侵。侵、伐皆討罪之辭,服則止矣,故不書勝敗。賊賢害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大司馬之法也。天子在上,諸侯不得擅相討。天下無道,征伐自諸侯出,凡伐之志,皆惡也。[2]《葉氏春秋傳》卷1。

      葉氏首先分析了侵、伐的區(qū)別,并指出《春秋》記載侵、伐的基本原則。在他看來,侵伐的目的不是為戰(zhàn)勝對方,而是要求其服罪,因此“服則止矣,故不書勝敗”。但在春秋時代,禮崩樂壞,征伐出自諸侯,所以他認為凡經(jīng)書侵伐都是要表達對侵伐者僭越天子權力的貶斥。葉氏此說仍然是建立在原情的基礎上,他通過引證《國語》中的材料指出侵伐的區(qū)別及《春秋》書侵伐為貶的理由,他說:

      吾何以知侵、伐之辨歟?宋人殺昭公,晉趙盾請師以伐宋,發(fā)令于大廟,召軍吏而戒樂正,曰:“三軍之鐘鼓必備焉?!壁w同有疑,盾曰:“大罪伐之,小罪憚之。襲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備鐘鼓,聲其罪也。戰(zhàn)以于、丁寧,儆其民也。襲侵密聲,為暫事也。”乃使旁告于諸侯,治兵振旅,鳴鐘鼓,以至于宋。猶行先王之政也。春秋之世,征伐自諸侯出,雖無適而不為僭,然其名則竊取之矣。[1]《葉氏春秋傳》卷1。

      (二)伯討、侯執(zhí)、人執(zhí)例

      葉氏認為侵伐為討罪,若被聲討者不服,則要入其國,執(zhí)其君以問罪,就是說經(jīng)文凡書執(zhí)都是表示討其罪,他說:“拘而討罪曰執(zhí)?!保?]《葉氏春秋傳》卷4。在此基礎上,他分別伯討與非伯討,僖二十八年,“晉侯入曹,執(zhí)曹伯,畀宋人”。葉氏曰:“侵而不服,然后入之,數(shù)其罪而執(zhí)其君,伯討也。”[3]《葉氏春秋傳》卷10。他認為經(jīng)文記載伯討有一定的條例,就這條經(jīng)文來說,他提出“侯執(zhí)之為伯討”的觀點。這一條例的建立是其在三傳基礎上進行的創(chuàng)新,他說:“《穀梁》固不見其事,《左氏》見之而不能辨,蓋不知侯執(zhí)之為伯討也?!豆颉冯m知之而不悟,其與京師楚同文,亦求之經(jīng)者不審爾?!保?]《葉氏春秋傳》卷10。

      不過“侯執(zhí)”只是判斷是否為伯討的一個因素,如果經(jīng)文涉及“歸”,還要看被執(zhí)者是否被歸于京師,他說:“諸侯有罪,執(zhí)而歸于京師者,伯討也,故以侯執(zhí)執(zhí)而不歸京師者,非伯討也。”[5]《葉氏春秋傳》卷9。成十五年,“晉侯執(zhí)曹伯,歸于京師”,葉氏認為經(jīng)文書“歸于京師”則為伯討:

      曹伯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未至,負芻殺世子而自立,晉侯為是為戚之會,執(zhí)負芻以歸京師,伯討也,故以侯執(zhí)。[6]《葉氏春秋傳》卷14。

      葉氏認為經(jīng)文區(qū)分伯討與非伯討,還可從稱君與稱人的角度看,他說:“以伯討者稱君,不以伯討者稱人?!保?]《葉氏春秋傳》卷4。依此條例,“晉侯入曹,執(zhí)曹伯”就是伯討。對《春秋》中有關“人執(zhí)”的經(jīng)文,葉氏亦發(fā)揮人執(zhí)非伯討之說,莊十七年,“齊人執(zhí)鄭詹”,他說:“稱‘人’以執(zhí),非伯討也?!保?]《葉氏春秋傳》卷6。其對稱“人”以執(zhí)非伯討之例的分析仍然是建立在原情基礎上的,如在此例中,他說:

      詹,鄭大夫之再命者也?!参慈瑒t非鄭之知政者也。鄭伯與宋公會于鄄,則同好矣,未幾而鄭侵宋,故宋復主兵,而齊衛(wèi)共伐之。至同盟于幽而鄭服,故以詹為說而執(zhí)焉,鄭非詹之所得任,則執(zhí)之非其罪者也。[2]《葉氏春秋傳》卷6。

      葉氏據(jù)莊十五年、十六年經(jīng)文[3]莊十五年:“齊侯、宋公、陳侯、衛(wèi)侯、鄭伯會于鄄”,“鄭人侵宋”,十六年“宋人、齊人、衛(wèi)人伐鄭”,“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衛(wèi)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分析了鄭詹被執(zhí)的政治歷史背景,他認為詹非三命大夫,不是鄭國執(zhí)政者,因此齊人執(zhí)鄭詹只是以之為說辭,非其罪而被執(zhí),故經(jīng)書“人執(zhí)”表明其非伯討。

      (三)褒貶法度

      葉氏建立凡例的目的是要見褒貶法度,比較典型的就是他通過吸收前人觀點而建立起來的稱名、稱字、稱人例而表達的褒貶義理。在他看來,依周制,不同官爵的人有不同稱呼,若《春秋》在記載某個人物時沒有采取與其官職相應的稱呼,就說明其中有褒貶,他說:

      蓋經(jīng)有書名以見貶者,不應名而名,所以為貶也,宰渠伯糾是已。有去名以為貶者,應名而不得以名見,所以為貶也,齊仲孫湫是已。[4]《春秋左傳讞》卷2。

      依其說,則《春秋》也應存在以下情況。一是《春秋》雖書其名,但卻無褒貶,如僖二十九年,“介葛盧來”。葉氏說:“介,附庸之國也。葛盧,介君之名也。附庸之君以字見,葛盧書名,不滿三十里之國也?!保?]《葉氏春秋傳》卷10。就是說,《春秋》記載介國之君而稱其名,不含褒貶。葉氏將這種觀念也貫穿到其對稱字的理解上,隱元年,“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公羊傳》認為“儀父者何?邾婁之君也。何以名?字也。曷為稱字?褒之也”。葉氏反對此說,他認為“儀父”確是稱字,但無褒貶:

      邾,魯附庸之國也。五等之國,不能五十里,附于諸侯,以達于天子曰附庸。視王之大夫,四命皆以字見。[1]《葉氏春秋傳》卷1。

      事實上,針對以上兩例,其在《穀梁傳讞》中就明確指出:“葛盧稱名、儀父稱字,法自當書,非進之也?!保?]《春秋穀梁傳讞》卷3。

      二是《春秋》對于應書名而不書名并采用其他稱呼的,存在褒貶。閔二年,“齊高子來盟”。據(jù)《左傳》,魯莊公死后,魯內(nèi)亂,齊國在閔公二年派大夫高傒再次到魯慰問。依葉氏,“大國、次國之大夫,小國之卿,亦再命,亦當以名見”,高傒來魯慰問,《春秋》應書其名,但經(jīng)文沒有記其名,葉氏云:

      高子,齊大夫高傒也。子,男子之美稱也。何以不言名?褒之也。閔公弒,慶父奔,季子與僖公方適邾,齊侯使高子以南陽之甲至魯,未知其窺之與?平之與?齊侯之命高子,將曰:可則盟,不可則不卒與。季子立僖公,盟國人而定其位,則高子之為也?!洞呵铩分x,大夫出疆,有可遂者則遂焉,高子遂之善者也。[3]《葉氏春秋傳》卷8。

      像以上這種以不同稱謂表達的褒貶就是葉氏所理解的《春秋》法度,亦即前述所謂孔子的“一王之法”,他認為“《春秋》因人以立法,不窮法以治其人。因事以見法,不因法以窮其事”。[4]《葉氏春秋傳》卷7。從其對經(jīng)文之詮釋來看,其所謂《春秋》法度屬于傳統(tǒng)儒家所主張的基本倫理原則,如弒君之賊應被誅殺,諸侯有安鄰國之義,肯定親親之義等。[5]以上諸義分別見其對以下經(jīng)文之詮釋,桓四年“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閔元年“齊仲孫來”,莊九年“齊人取子糾殺之”,其說見《葉氏春秋傳》卷3、8、6。其將此視為孔子的“一王之法”,表明他理解的“一王之法”與《公羊》學不同,[1]在《公羊》學中,“一王之法”往往被理解為作為素王的孔子之法。(參李穎、張立恩:《孔子成〈春秋〉何以亂臣賊子懼?——漢唐〈春秋〉學的視域》,“二、褒貶立法懼賊說之理論困境及漢儒之解決方案”,《哲學評論》第25輯,岳麓書社,2020年,第39—43頁)其目的是要維護周代的政治秩序,事實上他說:“ 《春秋》本以周室微弱,諸侯僭亂,正天下之名分。”[2]《春秋公羊傳讞》卷1。

      六、結語

      綜上所述,葉夢得基于對“原情”的重視和獨特理解,指出三傳記事和說經(jīng)之失,提出《春秋》雖源于魯史,據(jù)實記事,但孔子作《春秋》卻并非為著史,而是要法天,以別嫌疑為萬世法,由此葉氏建立其凡例與褒貶法度??梢姡~氏基于啖趙以來的新《春秋》學風,揚棄三傳之說,試圖重構《春秋》詮釋之凡例與褒貶法度,就此而言,稱其說是對北宋以來的《春秋》學的某種程度的總結和發(fā)展,亦不為無據(jù)。不過,毋庸諱言,其說也存在誤解前人和附會之處,如前文所引隱九年“大雨,震電”之例,葉氏認為《左傳》主張《春秋》以“大雨霖以震”為例并因此書之,這是對《左傳》的誤解,因為《左傳》明確說“書,時失也”,這與葉氏的看法是一致的。對此前人已有所見,如《四庫總目》就稱其《春秋》學“雖辨博自喜,往往有瀾翻過甚之病”。[3]《四庫全書總目》卷26,“春秋讞二十二卷”條,中華書局,1997年,3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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