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澤龍
朱英誕是活躍在20世紀(jì)三四十年代的一位京派詩人,從20年代末至80年代初,一生筆耕不輟,潛心創(chuàng)作了3000多首詩歌。他自稱為“大時代的小人物”。從50年代開始,在北京深巷中,不問政治,遠離廣場,自甘隱逸,潛心寫作,追求真詩,這位被稱為“隱沒的詩神”的詩歌世界成為了新詩史上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廢名1936年為朱英誕的第二部詩集《小園集》所作序言中,稱道朱英誕的詩為“南宋的詞”。朱英誕的詩古今互涉、中西交融,為我們當(dāng)代新詩創(chuàng)作提供了繼承傳統(tǒng)、化古為新的寶貴啟示。我們在這個專欄中發(fā)表的兩篇文章,旨在圍繞朱英誕詩歌典型意象與傳統(tǒng)詩歌關(guān)系,解讀朱英誕詩歌。
步入朱英誕詩歌的意象森林,這神秘而朦朧的藝術(shù)天地里不時傳來鳥的啼鳴,朱英誕詩歌的青空里,常常飛鳥翔動,人神共游。李遇春、林曉茵的文章從朱英誕詩歌江南意象世界探析朱英誕心靈世界與精神的寄托。文章認(rèn)為,朱英誕始終是一個在路上的精神流浪者(與同時代現(xiàn)代派詩人一樣),詩歌世界里留下的是那個年代知識分子“懷鄉(xiāng)—還鄉(xiāng)—失鄉(xiāng)”的精神軌跡。朱詩中的三個典型意象群中,“春”意象以其美好、易逝的特色為江南增添了夢幻的色彩,“?!币庀笠蚱溥|闊神秘使江南變得可望不可及,“船”意象則由于其飄蕩孤獨而成為異鄉(xiāng)江南人的象征。三個意象分別對應(yīng)著“懷鄉(xiāng)—還鄉(xiāng)—失鄉(xiāng)”的精神歸屬,三種意象因其皆具有幻想性、虛幻性而在詩人的筆下成為一個有機整體,建構(gòu)了朱英誕詩歌的江南風(fēng)景。江南風(fēng)景具有美好和虛無的雙重屬性,這一雙重屬性使得其江南書寫既呈現(xiàn)出懷想的清新單純審美色彩,又籠罩著一層哀傷失落的悲觀氛圍。
王澤龍、張嘉琪的文章,穿行于朱英誕詩歌飛鳥意象世界,尋覓朱詩藝術(shù)寶藏,為我們留下了獨到的心得。朱英誕的詩,化飛鳥入詩,凝為意象,“以鳥嘆己”,融生命體驗于意旨書寫;“以鳥結(jié)思”,藉心物交融顯詩性思維;“以鳥抒懷”,隱京派情致于詩美取向。三個方面分別體現(xiàn)出朱英誕獨特的精神向度、詩思方式和審美趣味。在現(xiàn)實與夢幻交織的情境下,詩人筆下的“飛鳥”不再僅僅作為自然山水間的飛禽存在,而是與詩人心靈體驗高度契合的全息生命體。可以說,朱英誕的一生是精神流浪的一生,也是如飛鳥不斷求索真詩與生命意義的一生。從精神尋鄉(xiāng)、故土失落再到詩國重筑的漂泊軌跡,他終其一生,在現(xiàn)實深巷里靜聽啁啾鳥唱,在幻想江南中寄托精神遙思,在詩歌小園里挖掘真詩的理趣和人生的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