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通觀氣象 細微見精神
——評《朱敦儒詞的闡釋與接受》

沈家莊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作家研究是古代文學研究中習見的研究方式，按一般的所謂“宏觀研究、中觀研究、微觀研究”的方法論視域觀照，作家研究屬中觀研究范疇。我曾在《宋詞的文化定位·緒論》指出：“當代詞學研究取得的成果是全方位的……在文獻資料上的成就最為突出，其次是方法論的突破、觀念的更新……當然，就學科整體建設的意義觀之……從宏觀、中觀、微觀研究的角度審視，則宏觀研究雖然加強了，但與中觀研究比較，研究的隊伍仍嫌太小，極有創(chuàng)見的較大成果不多。其根本原因，在于研究者仍未能擺脫傳統(tǒng)的思維定式，讓自己從歷史的積淀中抽出雙腳，立足在一個全新視界，在詞的本文和歷代研究資料本文的基礎上，做出合乎歷史邏輯的，合乎社會文化精神原質(zhì)的、科學的理性探詢、體察、辨析、判斷，從而得出高屋建瓴、新人耳目且客觀、科學的結論。”

我這里強調(diào)的，是古代文學研究，宏觀、中觀、微觀應該綜合打通，即便是宏觀或中觀，也應該在從原始文本細讀和對前人研究成果的系統(tǒng)梳理比較中，再融通整個詞學系統(tǒng)和文學史系統(tǒng)而加以綜合性的考察、甄別、評價……這就是從微觀到中觀再至宏觀的綜合研究了，而這種甩開常規(guī)思維羈絆的綜合性文人個體研究，往往能夠出奇制勝，卓有創(chuàng)見。郁玉英對朱敦儒及其詞的研究，即是這樣一個成功的范例。

讀罷《朱敦儒詞的闡釋與接受》書稿，立即就被作者在其中展示的學術大視野、思維大格局和文思大氣象所折服。

作者對《樵歌》249首傳世詞作的文本細讀，微觀地橫向探究詞人詞心，揭橥朱敦儒“自傲、自許、自我安慰心理”，可以說是體貼入微；又中觀地結合歷史記載、文人掌故、歷代述評，從朱氏為宦經(jīng)歷，細考詞人“真性情的外化”，指出其清詞麗語下的悲歌俗調(diào)、熱鬧繁華中的安逸閑適、北客南來的故國之思和遲暮之嘆，并由此而派生出各種矛盾復雜的語言個性、風格主題和情感范式……整部論著行文清晰透辟，讓人讀來直覺神清氣爽，絕無某些著作那種讓人陷入五里霧中，不知所云的恍惘。故而，筆者將從這部能夠展示當代學人獨到的學術理性思維之成功范例，細辨其成功法門，應有如下數(shù)端：

1.立足完整的文獻資料

古代文學的研究，文獻是基礎，要想真正做好古代作家作品研究，必須建立在堅實的文獻基礎之上。立足于盡可能完整的文獻材料，研究才更可靠，更科學，也更有價值。讀《朱敦儒詞的闡釋與接受》，我們可以看到作者認真細讀了朱敦儒詞作，文內(nèi)引證有關朱敦儒及其詞的相關資料都有原始依據(jù)，很少二手轉載材料。這樣，作者在闡釋朱敦儒詞之特質(zhì)內(nèi)涵時，就不是憑空盤硬語，而是做到了分析獨到、體認解悟頗為會心且貼近朱敦儒生活實際與心理實際。

在微觀解讀作品時，作者不僅將所有《樵歌》作品的主題情感及藝術風格都做了具體可觀的統(tǒng)計分析，同時從《宋史》、方志、各種筆記小說及宋人文集中盡可能宏觀而全面地收集關于朱敦儒的生平資料進行對讀和佐證，在此基礎上展開對朱敦儒詞質(zhì)及其嬗變的闡釋研究，就顯得言之有據(jù)，評價中肯，令人信服。

另一方面，在盡可能全面地掌握關于朱敦儒詞的傳播接受資料的基礎上，論證朱敦儒詞的影響史——這是郁玉英在這部著作所體現(xiàn)的學術品格和學術個性的特異之處。作者以普通大眾讀者、批評型讀者和創(chuàng)作型讀者接受朱敦儒及其詞的資料為中心，收集了從宋至今的選本中朱敦儒詞的入選資料，近千年間關于朱敦儒詞的評點、專論等批評接受資料，宋、金、元、明、清創(chuàng)作型讀者的效仿情況，在盡可能囊括近千年關于朱敦儒及其詞的接受傳播資料的基礎上，對朱敦儒在歷史流變中的影響效果進行了合理深入的探微和開掘。

故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認為：從文獻的角度和對待學術研究的審慎態(tài)度立言，該著作應該算近年來古代文學作家作品研究中頗有價值的一部專著。

2.辯證的、系統(tǒng)化的論證與相對宏闊的視野

縱觀整部書的論證過程，可知作者在文中的理論支撐是強固的，但作者并不是孤立地研究文學觀念史，而是盡可能切合歷史實際，用相對宏闊的視野和辯證的、系統(tǒng)化的論證，通過對作家個體的研究揭示宋詞詞質(zhì)的演變特征及兩宋之間的時代風氣與士人心態(tài)，通過作家個體的影響效果史展現(xiàn)不同歷史背景下的文學觀念及文化現(xiàn)象。這凸顯了作者宏觀研究的學術功力。

譬如，在論證朱敦儒詞的特點和內(nèi)涵及其與兩宋之際詞質(zhì)轉變之關系時，論證嚴謹，讓資料和史實說話，表現(xiàn)出了作者系統(tǒng)化的思維方式和頗具史學意識之宏闊視野。

一方面，作者根據(jù)時代政治及朱敦儒人生遭際的變化，在總結20世紀以來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通過文本細讀將朱敦儒的詞分為四個時期，深入論證了朱敦儒各期詞之特色，闡釋了各期詞創(chuàng)作之間的聯(lián)系與創(chuàng)變。譬如，第一章第三節(jié)，作者在對朱敦儒仕宦時期詞作做全面的闡釋后，說：“仕宦時期朱敦儒的詞具有這一時期的獨特性，即不論是風格主題、情感表現(xiàn)，還是詞的功能，均呈現(xiàn)出多元化特征：既有清詞麗語，又有悲歌俗調(diào)；既寫‘升平’之世的熱鬧繁華、安逸閑適，又書北客南來的故國之思和遲暮之嘆；既用詞來助興佐歡，又用詞來抒情言志。這種復雜的表現(xiàn)形態(tài)在朱敦儒詞創(chuàng)作的四個時期中頗具矛盾性。如此種種皆是朱敦儒生活狀態(tài)及其真性情的外化，朱敦儒的人格個性的矛盾復雜性及《樵歌》抒情的自傳體特征亦于此可見一斑。其中仕宦詞多元的主題風格與伊洛詞、南奔詞均有繼承關系，同時這一時期的詞又開啟了朱敦儒晚年致仕隱居詞的某些特質(zhì)，在朱敦儒詞的演進中具有承前啟后的重要意義。”這合理地總結了歷來為學界所忽視的朱敦儒詞的第三個創(chuàng)作階段的特質(zhì)和價值，亦是作者對朱敦儒詞全面融會貫通之后所獨得的心靈解悟。

另一方面，作者將朱敦儒的詞放在了整個詞史的大背景下，在翔實論證朱敦儒詞質(zhì)嬗變的基礎上，揭示了朱敦儒詞在宋詞詞質(zhì)轉變過程中繼往開來的重要作用，同時亦彰顯了宋詞詞質(zhì)的轉變之跡。如，作者在論及朱敦儒詞之表現(xiàn)與宋詞之詩化關系時說：“詞的詩化，于詞文人化開始之時便已悄然發(fā)生。蘇軾之前，詞之詩化處于潛移轉化而非有意為之的階段。從溫庭筠詞之引人聯(lián)想，到韋莊詞之真摯抒情，再到南唐二主及馮延巳對意境之含蘊深廣的開拓，轉而至北宋晏殊和歐陽修等人以他們的心性稟賦、學養(yǎng)經(jīng)歷入詞，詞之嬗變之跡，‘卻是同樣向著歌詞之詩化的途徑默默地進行著的’。但歌詞經(jīng)由文人士大夫之手，雖有此意境和蘊含的變化，‘但自外表看來，則其所寫者，卻仍不過是些傷春怨別的情詞，與五代時《花間集》中的艷歌，并沒有什么明顯的區(qū)別’。直至東坡以橫放杰出之才與天縱曠逸之懷‘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擺脫綢繆宛轉之度’，創(chuàng)作出‘新天下耳目’的詞，宋詞與詩的合流才由隱而顯。然‘東坡詞在當時鮮與同調(diào)，不獨秦七、黃九別成兩派也。晁無咎坦易之懷，磊落之氣，差堪驂靳，然懸崖撒手處，無咎莫能追躡矣’。直至南渡，如前所述，隨著時代巨變，詞與詩不僅在抒情功能上漸趨合流，詩的表現(xiàn)手法上亦呈現(xiàn)出較明顯的向詞體文學滲透的跡象。作為南渡時期存詞量最多的一位詞人，朱敦儒詞如上所述的特點在詩詞離合中具重大意義，在宋詞詞質(zhì)的變革中起著重要的作用。”既頗為中的，又見作者相對宏闊的視野。又如，作者對朱敦儒詞四個時期的特質(zhì)進行論證后，進一步總結性論證了朱敦儒詞對宋詞詞質(zhì)轉變的意義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朱敦儒詞之“娛樂情性—言志述理”與宋詞主題及抒情功能的演變，朱敦儒詞的自我化、紀實化、議論化與宋詞表現(xiàn)手法的詩化，朱敦儒“秾麗—悲愴—清暢”的詞風演變與宋詞審美風格的遞變。這確實彰顯了朱敦儒在宋詞詞質(zhì)嬗變過程中承上啟下的重要價值，具明顯的史學意識。

再如，書中第二章對朱敦儒詞中的人生風致的闡釋亦甚具辯證思維與宏闊視野。作者辯證地論證了時代風致與文人創(chuàng)作的關系，指出：“此處‘人’所展現(xiàn)的精神氣質(zhì)、審美風神，并不一定完全和現(xiàn)實中的創(chuàng)作主體一致。某些特征會有一定的失真之處，但 ‘現(xiàn)實之人’的精神氣度與‘作品中人’相較，不論其特質(zhì)是放大還是縮小，‘作品中人’總是創(chuàng)作主體審美理想和包括倫理道德、價值判斷之精神追求的呈現(xiàn)，折射著主體所承載的歷史文化和浸潤著的時代文化氣候?！庇纱?，作者所論述的朱敦儒詞中的人生風致的表現(xiàn)便沒有落入傳統(tǒng)的“文如其人”的窠臼，而是闡釋影響此風致形成的原因，從社會層面展現(xiàn)了一代之時風與當時文人的特殊心態(tài)之對應關系。

另外，第三章“朱敦儒詞之影響效果史”，亦可見辯證而系統(tǒng)全面的研究思路。作者整理了紛繁復雜的歷史資料，對朱敦儒詞各個時期的影響做了條理明晰而細致入微的論證，在論證過程中，始終保持著“自其變者而觀之”與“自其不變者而觀之”的視角，將朱敦儒及其詞在三大讀者群中的影響做了系統(tǒng)而全面的研究，闡釋了四個歷史時段中朱敦儒詞之接受傳播的繼承性與變異性、時代性與恒定性之表現(xiàn)，展現(xiàn)了近千年歷史流變中朱敦儒及其詞的影響效果史。同時，作者在論朱敦儒詞之影響效果的時候，立足接受美學的觀點，溝通作者內(nèi)、外，亦展現(xiàn)了近千年以來的文學文化觀念與現(xiàn)象的變遷。譬如作者指出：“朱敦儒詞之影響代有新變的歷史進程中，不論是影響效應產(chǎn)生的方式，還是接受傳播態(tài)度，抑或是關注視野，均可謂是宋金、元明、清、現(xiàn)當代四個不同時代的文化思潮影響的結果。元明詞學衰微和20世紀以來文言地位的失落，朱敦儒詞的效仿皆影響甚微，新興網(wǎng)絡傳播方式也只有在信息技術發(fā)達的近20余年蔚然成風。明代的空疏學風與清代考據(jù)之學興盛的學術風氣下，元明朱敦儒詞之傳播接受多舛訛之處，而清代則表現(xiàn)出明析精辨的特色。至于其關注視野，南宋人面對國家危亡之困，故選本中多選朱敦儒的志士悲歌；明代視詞為小道，中后期心學影響下個性解放，故選本中世俗情懷與個性彰顯；清代文網(wǎng)嚴密，論詞尚雅，故評點、效仿和選本均聚焦于朱敦儒詞的清雋超曠之風神及世外隱逸之風致；20世紀中華民族曾經(jīng)戰(zhàn)亂，為求自由獨立奮起抗爭，故朱敦儒詞中慷慨悲歌頗得垂青?！贝丝芍^以小見大，通過一位詞人及其作品的身后命運，展現(xiàn)了豐富的歷史文化內(nèi)容。

3.立足于精細而全面的文本閱讀，闡釋深入詞心

作者研究朱敦儒的詞，強調(diào)朱敦儒對宋詞詞質(zhì)的影響不是口號式的，而是立足于對朱敦儒詞的全面解讀，緊密聯(lián)系研究對象的創(chuàng)作實踐，將宏觀的文學史考察與微觀的作品細讀融為一體。作者細膩敏銳地感受文本，解讀作品，深入詞心。恰如繆鉞先生評價葉嘉瑩先生論詞法門所謂“極重感發(fā)興起之功”往往通過“透視世變，深省人生”，透徹闡釋作品中“感物造端，抒懷寄慨”的“理想之追求”和“高寒之遠境”?！┤缤ㄟ^《念奴嬌·梅次趙仙源韻》闡釋了一位自詡“自樂閑曠”“幾曾著眼看侯王”，三拒朝廷征召，卻在年近半百之時始入仕途的詞人的復雜心態(tài)?！八膬?nèi)心深處既渴望世人的理解，更需求得到心靈的自我安慰，為自己人生選擇找合理的理由?！痹偃纾诜治鲋於厝迥切┛逼剖狼榈募t塵之嘆時，作者細致地區(qū)分了其中的看透之詞與諷刺之作，指出“超越和諷刺，這是朱敦儒晚年致仕隱居復雜心態(tài)的真實反映”，亦可謂同情共鳴之理解。

文本細讀，說來容易，做起來實際上是很難很苦的。中國古文家，一直強調(diào)的“義理、考據(jù)、辭章”之學，雖然這是桐城派姚鼐正式提出的關于做古文的基本要領和規(guī)范，但實際已經(jīng)成為中國古代學問所謂“漢學”的三大基本功，應該也是我們今天的古代文學研究學者進行學術研究需要遵循的“做論文”和“做研究”的基本法則。但是當今學術界，肯像郁玉英這樣為研究一位詞人把對象的全部作品按系統(tǒng)通讀和細讀、并盡量扒羅搜闕找到歷代述評和點評進行綜合分析甄別，最終決定棄取而選作立論依據(jù)的，雖有，可是不多了。加之近二十年網(wǎng)絡化信息的膨脹和市場化教學對篤實學風的污染，古代學術研究也時有草率浮泛的毛病滋生，肯像郁玉英做這部書一樣，在“義理、考據(jù)、辭章”上踐履較真的，實在是鳳毛麟角。尤其近來看到一些從事理論性研究的論文，率爾假定一個總論目標，羅列一套時髦術語，劃分一個三段式論證邏輯結構，就海天馳騁，洋洋灑灑，下筆千言，看似也并未離題萬里，甚至儼然條理清楚并也能自圓其說的幾千字甚至上萬字文章，發(fā)表在各種級別的刊物上，就真真地從骨子里覺得，郁玉英做的這種學問，才是真學問吶。

誠然，人們能夠從郁玉英這部著作的文辭之外，聞到一股彌漫著濃香的考據(jù)并借助闡釋學、文藝心理學、古典美學和中西方哲學闡釋義理，進行學理性思辨的學術氣味；從其著作力透紙背的學術功力，我們又能夠見到作者那孜孜不倦、求真求實、執(zhí)著頑強、刻苦做學問的精神。做學問，是要有一種精神氣象的。方法，通過學習，都可以學到，唯有精神氣象，匪學而可得也。郁玉英這精神氣象，就是耐得了寂寞，吃得了苦頭，下得了真功夫，坐得住冷板凳。說到這里，我想起在20世紀70年代末，我讀碩士時的1980年，導師羊春秋先生從北京請來卞孝萱先生給我們開課，講“中唐元白”和“鑒真東渡”，教席間卞先生數(shù)次提到范先生的一句名言：“要坐得住冷板凳，才吃得到冷豬肉?！币馑季褪歉嬲]我們：做學問，必須下得了苦功夫，耐得住寂寞，要坐得圖書館和自己家里的冷板凳，不要去追求時髦和熱鬧，要一個人去靜靜地認真查找資料，考據(jù)求證，廣泛閱讀……融會中西，貫通古今——陳寅恪、王國維、范文瀾等大師無一例外。今天讀完郁玉英的這部《朱敦儒詞的闡釋與接受》，我自然而然又想到了通過卞先生的口講出來的范文瀾先生的這句名言。因為朱敦儒詞研究是郁玉英2005年完成的碩士學位論文，碩士畢業(yè)后，她繼續(xù)攻博，2008年的博士學位論文雖然仍是詞學，卻是以《宋詞經(jīng)典的生成及嬗變》宏觀研究成果，獲得眾評委一致通過的“優(yōu)秀”成績——到今天已經(jīng)16個年頭了，她一直沒有停止對于朱敦儒其人其詞的研究。也即是說，郁玉英通過16年的苦苦打磨，終于將當年2萬余字的碩士論文磨成了今天這部已經(jīng)付梓的20多萬字的學術專著！這是怎樣一種堅持，又是怎樣一種執(zhí)著的信仰??！16年冷板凳換來的著作，我現(xiàn)在捧著、讀著……想著：玉英啊，你應該能夠吃到冷豬肉了！作為一位新時代古代文學研究的女學者，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新時代詞學研究的殿堂。因為《朱敦儒詞的闡釋與接受》通過對一位作家作品的特質(zhì)與內(nèi)涵的研究，既揭示了宋詞詞質(zhì)嬗變這一文學演進本身的問題，又展示了兩宋之際的士風時風而具有心靈史的意義，同時又通過對其影響效果史的細膩論述展示了作家作品之生命力延展這一頗有意義的話題。因此，郁著可謂一部立足傳統(tǒng)作家研究而又超越了傳統(tǒng)作家研究模式的學術專著，在新世紀的文學研究中，對于宋詞及整個文學史上的作家作品研究都具有一定的參考借鑒意義和不可替代、很具學術啟發(fā)性的突出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