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年齡、血脂和位置影響腸系膜淋巴細胞的組成和表型*

吳紫欣， 王 菲， 羅青青， 楊 平， 梁文龍， 魏建昌，李冠煒， 魏 芳， 曹 杰， 李旺林

（華南理工大學醫(yī)學院，廣東廣州 510006）

隨著人們對腸系膜解剖學及功能的認識，腸系膜逐漸被定義為一個新的、獨立的器官［1］。腸系膜是一種雙層皺褶腹膜，附著于腸道及腹腔內壁，從十二指腸延伸到直腸呈扇形展開，連續(xù)地連接著整個腸道，懸吊、固定大小腸于腹腔內以保證腸道的相對位置［1］。腸系膜由表面的間皮細胞、結締組織間隔及大量脂肪細胞群組成，脂肪組織通過表達被稱為脂肪因子的激素和介質參與調節(jié)代謝、炎癥和免疫功能［2-3］。腸系膜內除了有血管、淋巴管和神經(jīng)纖維走行，也有較多淋巴結，與腸道建立了大量血液及淋巴液的交通，是收集腸道信息的最佳位置［1］，參與介導局部及全身反應。除淋巴管和淋巴結外，腸系膜脂肪細胞間也散在分布著免疫細胞，正常狀態(tài)下，腸系膜中有大量抑炎免疫細胞，包括M2型巨噬細胞和調節(jié)性T（regulatory T，Treg）細胞［4］。然而，腸系膜免疫微環(huán)境內淋巴細胞的組成和表型尚無文獻報道。

腸系膜作為腸道血液及淋巴液的輸送途徑，可參與多種腸道疾病，包括結直腸癌（colorectal cancer，CRC）和炎性腸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等。許多腹腔內腫瘤，如卵巢癌［5］、子宮內膜癌［6］、胃癌［7］和胰腺癌［8］等都有轉移到腹膜的傾向，并且出現(xiàn)腹膜轉移的患者疾病進展快，預后非常差。此外，多個研究顯示脂肪組織尤其內臟肥胖顯著促進腫瘤進展［9-10］。同樣值得注意的是，腸系膜的臨床意義也不僅僅局限于腹部疾?。?1-12］。腸系膜是內臟脂肪的最大貢獻者［13］，它在肥胖、糖尿病和代謝綜合征等的病理生理過程中也發(fā)揮關鍵的作用［14-15］。因此，深入探究腸系膜免疫微環(huán)境具有重要的科學及臨床意義。

在本研究中，我們探討了腸系膜的免疫微環(huán)境，尤其是淋巴細胞的組成和表型及其影響因素，描繪了腸系膜淋巴細胞圖譜。我們觀察到腸系膜存在與外周血不同的特定免疫微環(huán)境，其內的免疫細胞主要由淋巴譜系組成，能在一定程度上發(fā)揮重要的免疫調節(jié)和細胞毒性等功能，同時性別、年齡、血脂和腸系膜位置影響腸系膜淋巴細胞的組成和表型，為探討腸系膜在多種疾病中的作用提供了參考資料。

材 料 和 方 法

1 新鮮腸系膜組織及外周血樣本

本研究收集了2018～2020 年間在廣州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結直腸肛門外科接受手術的26 例CRC 患者的距腫瘤組織＞10 cm 的正常腸系膜新鮮組織（normal mesentery，NM）和其中13 例CRC 患者的術前外周血樣本以及所納入患者的臨床資料。所有患者均無乙肝病毒、梅毒和HIV 感染，無IBD 病史。廣州市第一人民醫(yī)院倫理審查委員會已通過本實驗方案，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2 方法

2.1 腸系膜組織及外周血樣本單細胞懸液的制備仔細分離并去除NM中的淋巴結與血塊，將剩余組織用PBS進行多次清洗，剪碎后轉入15 mL離心管并加入10 mL組織消化液（含1 g/L Ⅱ型膠原酶和1%BSA的DMEM/F-12培養(yǎng)液）在37 ℃條件下200 r/min 搖床震蕩30 min。消化結束后使用200 目尼龍網(wǎng)過濾未消化組織，收集濾液到新的離心管中，離心收集細胞沉淀。隨后加入2 mL 紅細胞裂解液重懸細胞，4 ℃孵育10 min后加滿PBS，離心收集細胞沉淀并進行活細胞計數(shù)。2 mL外周血離心去除血清后與生理鹽水1∶1 混合稀釋，在離心管下層加入3 mL 人淋巴細胞分離液，外周血稀釋液沿傾斜的管壁慢慢加到人淋巴細胞分離液上層，室溫800×g離心20 min。仔細收集中間白膜層，即外周血單個核細胞（peripheral blood mononuclear cells，PBMCs）于新離心管中，PBS洗滌后離心收集細胞沉淀并進行活細胞計數(shù)。

2.2 流式細胞術 NM 和PBMCs 的單細胞懸液首先與野生型小鼠血清孵育進行封閉，并在4 ℃條件下與流式抗體（信息見表1）混合液孵育20 min。孵育結束后加滿PBS 洗滌去除未與抗原結合的流式抗體，離心收集細胞沉淀，隨后將細胞重懸至300 μL并使用200 目尼龍網(wǎng)濾到流式管中，加入6 μL DAPI 染色液后，使用流式細胞分析儀檢測熒光表達。

表1 流式細胞術的抗體信息Table 1. Antibody information for flow cytometry

2.3 t 分布隨機近鄰嵌入（t-distributed stochastic neighbor embedding，t-SNE）算法分析多參數(shù)流式細胞術數(shù)據(jù) 在FlowJo 軟件中分別從PBMCs 和NM 的CD45+單個核細胞（mononuclear cells，MNCs）進門后，導出包含各個通道熒光信號值的表達矩陣。分別從PBMCs 和NM 的矩陣中隨機選擇10 000 個CD45+MNCs，在R3.5.3軟件中將它們合并成一個矩陣。使用Seurat 包（版本3.1.5）NormalizeData 函數(shù)中的“CLR”算法對表達矩陣的每個通道的熒光表達值進行標準化。使用Seurat 包的RunTSNE 函數(shù)對標準化后的表達矩陣進行t-SNE 降維分析，并通過FindNeighbors 與FindClusters 函數(shù)進行細胞的聚類和分群，隨后基于每個通道的表達分布情況對不同的細胞亞群進行鑒定。用同樣的方法分別從PBMCs和NM的T細胞或B細胞進門后，分別隨機選擇5 500個T細胞或2 000個B細胞進行t-SNE降維分析。

2.4 免疫組織化學（immunohistochemistry，IHC）染色和多重熒光IHC（multiplex IHC，mIHC）染色 （1）IHC染色即厚度為6 μm的腸系膜組織石蠟切片經(jīng)過環(huán)保透明劑脫臘、梯度乙醇水化、高溫抗原修復、3%過氧化氫-甲醇消除內源性過氧化物酶活性、10%山羊血清封閉孵育后，每張切片滴加Ⅰ抗（CD4、CD8和CD19）后在濕盒中室溫孵育2 h 或4 ℃孵育過夜，TBST 洗滌后滴加Ⅱ抗，TBST 洗滌后使用DAB 顯色液顯色。隨后經(jīng)蘇木素復染、大量自來水返藍、梯度乙醇脫水、環(huán)保透明劑透明和中性樹膠封片，最后使用Aperio CS2 數(shù)字病理掃描系統(tǒng)掃描。（2）mIHC 染色則是TBST 洗滌Ⅱ抗后使用酪胺信號放大（tyramide signal amplification，TSA）熒光染料標記，TBST洗滌后切片重新抗原修復、封閉后進行下一輪染色，使用不同的酪胺-熒光團偶聯(lián)物進行染色，直至染色完成。本研究mIHC 的Ⅰ抗配色方案為CD69 配620熒光染料、CD4 配690 熒光染料、Foxp3 配570 熒光染料和CD8 配520 熒光染料。最后滴加DAPI 染色液染細胞核，在濕盒中室溫孵育5 min，超純水漂洗后中性樹膠封片，使用Vectra Polaris 全自動定量病理成像系統(tǒng)掃描。

3 統(tǒng)計學處理

利用FlowJo 10 軟件和t-SNE 算法分析多參數(shù)流式細胞術數(shù)據(jù)；利用AperioImageScope 12.4.0 軟件和Phenochart 1.0.12 軟件進行IHC 圖像分析；利用GraphPad Prism 8.0.1 軟 件、SPSS 25.0 軟 件 和R 3.5.3軟件進行統(tǒng)計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shù)±標準差（mean±SD）表示。組間差異分析采用非參數(shù)Mann-WhitneyU檢驗；相關性分析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結 果

1 患者臨床資料和正常腸系膜組織的位置

本研究共納入26例2018年10月～2020年9月在廣州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結直腸肛門外科接受手術的CRC 患者，其中14 例為男性（53.80%），12 例為女性（46.20%）；平均年齡為61.92歲，其中55歲以下的有5 例（19.20%），55 歲及以上的有21 例（80.80%）；身體質量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及血液指標如白細胞總數(shù)、中性粒細胞絕對值、淋巴細胞絕對值、白蛋白、甘油三酯（triglyceride，TG）、總膽固醇（total cholesterol，TC）、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igh-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HDL-C）和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LDL-C）如表2 所示。收集的NM 位于左半結腸的有15 例（57.70%），位于右半結腸的有11例（42.30%），見表2。

表2 患者的臨床資料及正常腸系膜組織的位置Table 2. Clinical data of patients and the location of the normal mesentery（NM）

2 腸系膜免疫細胞以T細胞為主

首先對腸系膜進行IHC 染色和mIHC 染色，結果顯示腸系膜脂肪細胞之間散在分布了CD4+T 細胞、CD8+T 細胞、B 細胞（CD19+）、CD4+CD69+T 細胞、CD8+CD69+T 細胞和Treg 細胞（CD4+Foxp3+），見圖1。接著我們根據(jù)細胞表面分子包括CD3、CD56、CD161、TCRVα7.2 和CD19 的表達對PBMCs 和NM的CD45+MNCs 進行t-SNE 降維分析并界定出6 個免疫細胞群，包括B 細胞（CD19+）、黏膜相關恒定T（MAIT）細胞（CD3+TCRVα7.2+CD161+）、NK 細胞（CD3-CD56+）、T細胞（CD3+CD56-）、CD3+CD56+細胞和其他細胞（單核細胞、巨噬細胞和樹突狀細胞等），見圖2A 及 圖3A、B。從PBMCs 和NM 中的CD45+MNCs 的t-SNE 降維圖可以看出二者的B 細胞、T 細胞、NK 細胞和CD3+CD56+細胞的組成和分布存在差異，見圖3A。同時，根據(jù)圖2A所示CD45+MNCs的畫門策略對流式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結果顯示NM 中B 細胞、MAIT 細胞、CD3+CD56+細胞、NK 細胞、T 細胞和其他細胞（包括單核細胞、巨噬細胞和樹突狀細胞等）分別約占CD45+MNCs 的9.96%、2.42%、4.79%、5.12%、58.65%和18.01%，即NM 中的免疫細胞以T細胞為主，見圖3C。與PBMCs 相比，NM 中的NK 細胞的比例顯著降低（P＜0.01），而T 細胞的比例顯著升高（P＜0.01），見圖3C。

Figure 1. Scattered distribution of T cells and B cells in the mesentery. A：scattered distribution of CD4+ T cells（red arrows）in the mesentery；B：scattered distribution of CD8+ T cells（red arrows）in the mesentery；C：scattered distribution of B cells（CD19+；red arrows）in the mesentery；D：mIHC showed the expression of CD4（red），CD8（green），F(xiàn)oxp3（white）and CD69（yellow）in the mesentery［DAPI（blue）indicated the nuclei］，and CD4+T cells，CD4+CD69+T cells，CD8+cells，CD8+CD69+T cells and Treg cells（CD4+Foxp3+）were scattered in the mesentery.圖1 腸系膜內散在分布著T細胞和B細胞亞群

Figure 2. Gating strategy of CD45+MNC subsets，T-cell subsets and B-cell subsets. A：gating strategy of CD45+MNC subsets and Tcell subsets；B：gating strategy of B-cell subsets.圖2 CD45+MNCs、T細胞和B細胞亞群的畫門策略

Figure 3. Immune cells in the mesentery were mainly T cells. A：t-SNE plot of CD45+ MNCs in the PBMCs and NM with main subsets indicated；B：feature plot of CD45+ MNC markers；C：percentages of CD45+ MNC subsets in the PBMCs（n=13）and NM（n=26）. Mean±SD.**P＜0.01 vs PBMCs.圖3 腸系膜免疫細胞以T細胞為主

3 腸系膜中浸潤高比例的記憶T 細胞和組織駐留記憶T（tissue-resident memory T，TRM）細胞

根 據(jù) CD4、CD8、CD25、CD127、CD45RA、CD45RO、CD69 和CD103 等特定T 細胞表面分子對PBMCs和NM 的T細胞作進一步降維及細分亞群，鑒定出包括記憶CD4+T 細胞（CD4+CD45RO+）、幼稚CD4+T 細胞（CD4+CD45RA+）、記憶CD8+T 細胞（CD8+CD45RO+）、幼稚CD8+T細胞（CD8+CD45RA+）、雙陰性（DN）細胞（CD4-CD8-）、Treg 細胞（CD4+CD25+CD127-）、CD4+TRM 細 胞（CD4+CD45RO+CD69+）和CD8+TRM 細胞（CD8+CD45RO+CD69+）等不同的T 細胞亞群，見圖4A、B。結果顯示CD69 在PBMCs 中的T 細胞幾乎不表達，而在NM 的T 細胞中有著顯著表達，即NM 存在大量CD4+TRM 細胞和CD8+TRM 細胞，見圖4A。此外，根據(jù)圖2A 所示T 細胞亞群的畫門策略對流式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NM 中的CD4+T 細胞與CD8+T 細胞的比值約為2.26；Treg細胞、記憶CD4+T細胞、記憶CD8+T細胞、CD4+TRM 細胞和CD8+TRM 細胞分別約占CD4+T 細胞 或CD8+T 細 胞 的10.71%、80.26%、61.90%、58.27%和51.36%，見圖4C～F。與PBMCs 相比，NM的記憶CD4+T 細胞（P＜0.01）、記憶CD8+T 細胞（P＜0.01）、CD4+TRM 細胞（P＜0.01）和CD8+TRM 細胞（P＜0.01）的比例顯著升高，見圖4E、F。

Figure 4. Higher percentages of memory T cells and tissue-resident memory T（TRM）cells were infiltrated in the mesentery. A：t-SNE plot of T cells in the PBMCs and NM with main subsets indicated；B：feature plot of T-cell markers；C：CD4/CD8 ratio in the PBMCs（n=11）and NM（n=23）；D：percentage of Treg cells in the PBMCs（n=8）and NM（n=15）；E：percentages of memory CD4+ T cells and memory CD8+ T cells in the PBMCs（n=13）and NM（n=22）；F：percentages of CD4+TRM cells and CD8+TRM cellsin the PBMCs（n=12）and NM（n=18）. Mean±SD.**P＜0.01 vs PBMCs.圖4 腸系膜中浸潤高比例的記憶T細胞和組織駐留記憶T細胞

4 腸系膜中漿母細胞和記憶B細胞浸潤增加

根據(jù)CD38、IgD、IgM、IgA 和IgG 等特定B 細胞表面分子對B 細胞進行降維分析，將B 細胞分成5 個亞群，包括漿母細胞（CD38+IgD-）、IgM+和IgM-未轉化的B 細胞（CD38-IgD+）及IgA+和IgG+記憶B 細胞（CD38-IgD-），見圖5A、B。降維圖顯示PBMCs和NM之間表達IgA 或IgG 的記憶B 細胞的組成和分布存在差異，見圖5A。根據(jù)圖2B 的B 細胞亞群畫門策略對流式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結果顯示NM 中漿母細胞、記憶B 細胞、未轉化B 細胞、IgA+記憶B 細胞、IgG+記憶B 細胞和IgM+未轉化B 細胞分別約占B 細胞的24.93%、31.99%、35.60%、12.83%、13.72% 和32.31%，見圖5C、D。與PBMCs 相比，NM 的漿母細胞（P＜0.05）、記憶B 細胞（P＜0.01）和IgA+記憶B 細胞（P＜0.05）的比例顯著升高，而IgM+未轉化B 細胞比例顯著降低（P＜0.01），見圖5C、D。

Figure 5. Higher percentages of plasmablasts and memory B cells were infiltrated in the mesentery. A：t-SNE plot of B cells in the PBMCs and NM with main subsets indicated；B：feature plot of B-cell markers；C：percentages of plasmablasts，memory B cells and unswitched B cells in the PBMCs（n=5）and NM（n=14）；D：percentages of IgA+ memory B cells，IgG+ memory B cells and IgM+unswitched B cells in the PBMCs（n=5）and NM（n=13）. Mean±SD.*P＜0.05，**P＜0.01 vs PBMCs.圖5 腸系膜中漿母細胞和記憶B細胞浸潤增加

5 性別、年齡、血脂和腸系膜位置影響腸系膜T 細胞和B細胞亞群的組成

相比于男性，女性腸系膜B 細胞的比例更高（P＜0.01），而記憶CD8+T 細胞的比例更低（P＜0.05），見圖6A、B。年齡也會影響腸系膜T細胞和B細胞的組成，其中55 歲及以上患者腸系膜中有更高比例的CD8+TRM 細胞（P＜0.05）和CD8+CD103-TRM 細胞（P＜0.01），見圖6C；同時年齡與腸系膜CD8+TRM 細胞、CD8+CD103-TRM 細胞和漿母細胞比例呈正相關，與腸系膜未轉化B 細胞比例呈負相關（P＜0.05），見圖6D～H。此外，血脂也會影響腸系膜T 細胞和B細胞的組成，血TC 和LDL-C 的含量均與腸系膜記憶CD8+T 細胞（P＜0.05）、CD4+TRM 細胞（P＜0.01）、CD4+CD103-TRM 細胞（P＜0.01）、CD8+TRM 細胞（P＜0.05）和CD8+CD103-TRM 細胞（P＜0.05）比例呈正相關，見圖7A～J；血HDL-C含量與腸系膜IgA+記憶B 細胞比例呈正相關（P＜0.05），見圖7K。患者的血TG 含量、血白蛋白含量和BMI 與腸系膜淋巴細胞亞群均無顯著相關性（P＞0.05）。以脾曲為界劃分右半結腸和左半結腸，結果顯示左半結腸腸系膜與右半結腸腸系膜的T細胞和B細胞亞群組成存在差異，右半結腸腸系膜的CD4+T 細胞與CD8+T 細胞比值（P＜0.01）和CD8+CD103+TRM 細胞（P＜0.05）比例更高，見圖6I～K。

Figure 6. Sex，age and location of the mesentery affect the composition of mesenteric T-cell and B-cell subsets. A：percentage of mesenteric B cells in males（n=12）and females（n=9）；B：percentage of mesenteric memory CD8+ T cells in males（n=11）and females（n=11）；C：percentages of mesenteric CD8+ TRM cells and CD8+ CD103- TRM cells in the patients ＜50 years old（n=4）and ≥50 years old（n=14）；D，E and F：correlations between age and the percentages of mesenteric CD8+TRM cells，CD8+ CD103- TRM cells and Treg cells（n=18）；G and H：correlations between age and the percentages of plasmablasts and unswitched B cells（n=14）；I：CD4/CD8 ratio in the left hemicolon（n=11）and right hemicolon（n=7）；J：percentage of mesenteric CD8+ CD103+ TRM cells in the left hemicolon（n=10）and right hemicolon（n=5）；K：percentage of mesenteric plasmablasts in the left hemicolon（n=6）and right hemicolon（n=6）. Mean±SD.*P＜0.05，**P＜0.01 vs male；#P＜0.05，##P＜0.01 vs ＜50 years old；△P＜0.05，△△P＜0.01 vs left hemicolon.圖6 性別、年齡和腸系膜位置影響腸系膜T細胞和B細胞亞群的組成

Figure 7. Blood lipids affected the composition of mesenteric T-cell and B-cell subsets. A to E：correlations between blood TG levels and the percentages of mesenteric memory CD8+ T cells，CD4+ TRM cells，CD4+ CD103- TRM cells，CD8+ TRM cells and CD8+CD103-TRM cells；F to J：correlations between blood LDL-C levels and the percentages of mesenteric memory CD8+T cells，CD4+TRM cells，CD4+CD103-TRM cells，CD8+TRM cells and CD8+CD103-TRM cells；K：correlation between blood HDL-C and the percentage of IgA+memory B cells. n=10 to 14.圖7 血脂影響腸系膜T細胞和B細胞亞群的組成

討 論

腸系膜近年來被認為是一個獨立的器官，其組織學特征是表面的間皮細胞、結締組織間隔及大量脂肪細胞群［1］。腸系膜作為腸道血液及淋巴液的輸送途徑，在多種腹部及非腹部疾病的病理生理過程中具有重要作用，如CRC可以侵襲到鄰近的腸系膜，發(fā)生腸系膜轉移的CRC 患者往往累積生存率較差［16-17］，而且研究表明腸系膜是一個潛在的腫瘤殘留部位，可導致CRC 的術后復發(fā)［18-20］。此外，許多腹腔內腫瘤，如卵巢癌［5］、子宮內膜癌［6］、胃癌［7］和胰腺癌［8］等傾向轉移腹膜，發(fā)生腹膜轉移的患者疾病進展快、預后差。腸系膜是內臟脂肪的最大貢獻者［13］，多個研究也顯示脂肪組織尤其內臟肥胖顯著促進腫瘤進展［9-10］。然而，腸系膜的免疫微環(huán)境尚不清楚。在本研究中，我們首次證實了腸系膜中存在與外周血不同的特定免疫微環(huán)境，其內的免疫細胞主要由淋巴譜系組成，以T 細胞為主。與PBMCs 相比，腸系膜中顯著浸潤更高比例的記憶T 細胞、TRM 細胞、漿母細胞和記憶B 細胞。此外，性別、年齡、血脂和腸系膜位置可影響腸系膜T細胞和B細胞亞群的組成?？偟膩碚f，本研究揭示了腸系膜中淋巴細胞亞群的組成與表型及其影響因素，為探討腸系膜在多種疾病中的作用提供了參考資料。

根據(jù)行使免疫功能的不同，淋巴細胞亞群可分為效應細胞、調節(jié)細胞和記憶細胞。目前研究最多的調節(jié)細胞是Treg 細胞，它具有免疫應答低下和免疫抑制兩大特征，可通過細胞接觸或分泌抑制性細胞因子作用于抗原提呈細胞或效應T 細胞，發(fā)揮免疫負向調節(jié)的作用［21］。記憶T 細胞由記憶CD4+T 細胞和記憶CD8+T 細胞組成，各自又可分成效應性記憶T（effector memory T，TEM）細胞、中樞性記憶T（central memory T，TCM）細胞和TRM 細胞。其中TEM 細胞承擔保護性記憶形式速發(fā)型效應功能；TCM 細胞負責反應性記憶，在抗原再次刺激時重新分化為效應細胞，如CD4+輔助性T（T helper，Th）細胞、CD8+細胞毒性T 淋巴細胞（cytotoxic T-lymphocytes，CTLs）等［22］。其中CD4+Th 細胞主要通過分泌多種細胞因子在腫瘤免疫、自身免疫等發(fā)揮免疫調節(jié)作用［23］；而CD8+CTLs 是免疫應答的主要效應細胞，可以特異性結合靶細胞并釋放顆粒酶和穿孔素使其裂解和分泌TNF-α、IFN-γ 和IL-2 等協(xié)同殺傷靶細胞，在腫瘤免疫和抗病毒免疫中發(fā)揮重要作用［24-25］。CD69 的表達意味著T 細胞的早期活化及其在組織中的駐留［26-27］，TRM 細胞表現(xiàn)為上調CD69 的表達從而維持在組織中的駐留及其細胞毒性特征［28-30］。TRM 細胞在成年人中數(shù)量居所有記憶T 細胞之首，定居于與外周非淋巴組織，是在應答第一線發(fā)揮作用的記憶細胞［28-30］。CD8+CD69+T 細胞已經(jīng)被證明具有更高的細胞毒性［31］。此外，B細胞是體液免疫中最主要的免疫細胞，同時B 細胞還可以誘導性表達參與提呈抗原的MHC II 類分子和共刺激分子，具有攝取、加工和提呈抗原，協(xié)助啟動T 細胞應答的功能。B 細胞同時還能分泌細胞因子調節(jié)免疫應答［32］。根據(jù)CD38 和IgD 的表達，B 細胞可以分為漿母細胞（CD38+IgD-）、未轉化的B 細胞（CD38-IgD+）和記憶B 細胞（CD38-IgD-）［33］。B 細胞接受抗原刺激之后可分化為體積較大的漿母細胞，而后進一步分化為漿細胞，漿細胞細胞質中有大量糙面內質網(wǎng)，能合成和分泌特異性抗體，介導體液免疫。而記憶B細胞在再次遇到抗原刺激時，記憶B細胞可再次分化為漿細胞，產(chǎn)生記憶性應答。此外，在抗原的刺激下，B 細胞可以發(fā)生類別轉換重組，從初始表達膜結合IgM 和IgD到表達膜結合的IgG、IgA或IgE［34］。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腸系膜免疫細胞主要由淋巴譜系組成，以T 細胞為主，與外周血相比，腸系膜中顯著浸潤更高比例的T 細胞（P＜0.01）、記憶T 細胞（P＜0.01）、TRM 細胞（P＜0.01）、漿母細胞（P＜0.05）和記憶B 細胞（P＜0.01），即腸系膜除了作為腸道的支撐結構，其內也浸潤多種淋巴細胞亞群，表明腸系膜一定程度上在抗感染免疫、自身免疫和腫瘤免疫中能發(fā)揮重要的免疫調節(jié)和細胞毒性等免疫功能。

此外，我們的數(shù)據(jù)表明性別、年齡、血脂和腸系膜位置影響腸系膜T細胞和B細胞亞群的組成，其中女性腸系膜B 細胞的比例更高（P＜0.01），記憶CD8+T 細胞的比例更低（P＜0.05），不同性別的免疫差異可能是性染色體、基因、激素和環(huán)境等共同影響的結果［35-37］。我們還觀察到年齡越大的患者的腸系膜CD8+TRM 細胞和CD8+CD103-TRM 細胞的比例更高（P＜0.05），這可能是由于機體衰老伴隨著免疫功能降低，機體長期暴露在抗原（包括腫瘤抗原、病原體或自身抗原）下，導致初始細胞向記憶細胞分化［38］。已有文獻報道，多種脂質參與調節(jié)許多生理活動，如能量儲存、細胞凋亡和信號傳導等，膽固醇和LDL-C 等脂質在調節(jié)淋巴細胞增殖、分化、激活及分泌細胞因子能力中發(fā)揮重要作用［39-40］。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血TC 和LDL-C 含量均與腸系膜記憶CD8+T 細胞（P＜0.05）、CD4+TRM 細胞（P＜0.01）、CD4+CD103-TRM 細胞（P＜0.01）、CD8+TRM 細胞（P＜0.05）和CD8+CD103-TRM 細胞（P＜0.05）比例呈正相關，HDL-C含量與腸系膜IgA+記憶B細胞比例呈正相關（P＜0.05），表明TC 和LDL-C 等血脂的增加可能促進腸系膜T 細胞向記憶T 細胞和TRM 細胞分化。此外，臨床上常以脾曲為界將結腸劃分為右半結腸和左半結腸；它們的胚胎起源也不同，右半結腸起源于胚胎的中原腸，而左半結腸則是起源于后原腸［41］；左右半結腸疾病如結腸癌等在臨床表現(xiàn)、病理分型、免疫環(huán)境、分子生物學特征及預后等方面均存在差異［42］。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左半結腸腸系膜與右半結腸腸系膜的T 細胞和B 細胞亞群組成也同樣存在差異，即右半結腸腸系膜CD4+T 細胞與CD8+T 細胞的比值（P＜0.01）和CD8+CD103+TRM 細胞的比例（P＜0.05）更高，表明不同位置的腸系膜在疾病中的作用可能存在差異。

綜上所述，我們揭示了腸系膜中存在與外周血不同的特定免疫微環(huán)境，并描繪了腸系膜的淋巴細胞圖譜，這些細胞在一定程度上能發(fā)揮重要的免疫調節(jié)和細胞毒性等免疫功能，同時性別、年齡、血脂和腸系膜位置影響腸系膜淋巴細胞的組成和表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