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滿眼秋 還看楠溪江

李盛仙

在秋風蕭瑟，落葉繽紛的季節(jié)，蘆葦開花了，靜靜地綻放在楠溪江畔的淺水邊。蘆花穗大雪白，只見蘆花連片飛舞，銀白色的蘆花和天高、云溪、水碧、江藍的環(huán)境渾然一體，在蒼茫的天地間顯得特別耀眼，這一片炫目的色彩，令我陶醉。

蘆花的花期很長，從頭年的九月要一直開到次年的春天。蘆花敢與大自然抗爭，不畏強暴，什么秋霜、冬雪、朔風、冰封全不在話下。“柔中寓剛”，大概就是蘆花的品格。所以，賞蘆花不需要像賞其他花兒那般趕時趕節(jié)。漫長的秋冬里，盡可隨意撿個閑散的時日，悠悠地踱出城去，賞那“兩岸蘆花飛雪絮”的景致。

蘆花潔白、素雅、美麗、靜謐。“天接蒼蒼渚，江涵裊裊花”。古代詩人把蘆花比作“裊裊花”，確實生動形象。蘆花柔如棉絮，白中含粉，粉中透白，粉嘟嘟，白絨絨，輕飄飄，霧蒙蒙，柔軟的腰肢，在西風里搖曳，分外迷人。美美的白蘆花，縈繞我多年不變的記憶，她親切的影像，已化作我心中最美的一處風景。

“野菊他鄉(xiāng)酒，蘆花滿眼秋?！惫湃速p蘆花多在秋天?！扒镲L冷蕭瑟，蘆荻花紛紛?！苯?jīng)過幾場風霜，那兩岸蘆花忽如一夜雪染，陣風掠過一片雪浪銀濤，風情萬種。然而，在我的記憶里，蘆花卻是溫暖的。貧寒的兒時，鄉(xiāng)下人家的枕頭大都是用蘆花作芯，叫蘆花枕。記得那年秋天，母親一連幾日在村邊那幾口水塘邊的蘆葦叢里出入，采回一籃一籃的蘆花。經(jīng)太陽曬過的蘆花被母親裝入枕頭套里，枕在我的頭下，松松軟軟的，那暖暖的冬夢，盡是母親落滿蘆花的身影。年復一年蘆花白，而母親，已是永遠在水一方了。

蘆花，古人寵之以詩?！吧n茫沙嘴鷺鷥眠，片水無痕浸碧天。最是蘆花經(jīng)雨后，一篷煙火飯魚船?！彼未皱偷摹对伹锝?，一幅優(yōu)美的蘆花炊煙圖。那雨后被沖洗得格外白凈的蘆花惹人憐愛，縷縷炊煙從?？吭诤影兜臐O船升起。秋涼時節(jié)，乘小舟，泛秋水，對蘆花，別有一番詩情在心頭。宋人張一齋“忘卻蘆花叢里宿，起來誤作雪天吟”，筆意奇崛，竟因夜臥蘆叢而忘記了節(jié)令。唐代雍裕之有《蘆花》詩：“夾岸復連沙，枝枝搖浪花。月明渾似雪，無處認漁家。”讓人想象漁人夜歸時，月下蘆花別有風味的情景。

蘆花叢叢，輕舟短棹，這或許是秋天最美的圖畫。“秋山入簾翠滴滴，野艇倚檻云依依?！鼻锾斓纳綇碾[約映入眼簾，野艇靠著欄桿隱約可見。同樣是水邊，唐代司空曙的《江村即事》，則描述得更為瀟灑：“釣罷歸來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縱然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痹娙瞬]有刻畫幽謐美好的環(huán)境，然而釣者悠閑的生活情趣和江村寧靜優(yōu)美的景色躍然紙上，表達了詩人對生活隨性的態(tài)度。

“白鳥一雙臨水立，見人驚起入蘆花?！碧J花，清雅飄逸，輕歌曼舞，妙曼無窮。隨風搖擺的蘆花，一會高一會低，那情景，是一幅流動的畫，是一曲動聽的歌，是一首優(yōu)美的詩，讓人目醉神癡。趁這秋日好天氣，帶上親朋好友，去領(lǐng)略浙江溫州楠溪江兩岸那一片蘆花搖曳的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