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欲熏心的國企老總

冬雪

李貴祥通過違規(guī)分包“三電遷改”項目索要賄款

他向工程商索要提成，金額竟然占到對方利潤的“大頭”;他以“借”為名索要錢款，被迫還款時“缺斤少兩”，還人為制造“全部歸還”的假象……濟青高速鐵路有限公司原總經理李貴祥（正局級）可謂利欲熏心，在追求貪腐利益最大化的同時，也使自己付出了最大化的代價，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

索要提成占工程利潤三分之二

2015年6月，李貴祥升任濟青高速鐵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濟青高鐵公司”）總經理。2015年底，某工程公司投標濟青高鐵公司項目。在評標過程中，該工程公司負責人徐斌請托李貴祥幫忙，以確保能中標。李貴祥同意了，但提出一個附加條件：“工期比較緊，我剛好有一個熟悉的‘三電遷改團隊，你中標后，要盡量讓這個團隊參與工程哦。”徐斌答應了。

李貴祥所說的“三電遷改”團隊，其負責人是工程商周大成和黃娟夫婦。因之前工作上的關系，李貴祥與周大成比較熟悉。2015年下半年的一天，周大成應邀與李貴祥見面，李貴祥的兒子李某也在場。

李貴祥把濟青高鐵公司的電力、通信管道遷改項目清單給周大成看，問他能不能做，周大成表示“可以做”。李貴祥當場就提出，如果周大成拿下這個工程項目，就得給李某“提點”。在送周大成回去時，李某向其表示，“要提12個點”。周大成說“可以給你提10個點”，李某不同意。兩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李某表示“不能少于11個點”，即約2000萬元。

“我給濟青高鐵公司做的工程，預估利潤在3000萬元左右。”周大成事后證實，“如果李某按工程總值的11個點提成，就要拿走約2000萬元，占我全部利潤的三分之二！”自己作為施工方，卻只能拿“小頭”，周大成有點不情愿。他跟妻子黃娟商量，黃娟讓他“別管那么多，就答應按這個比例給他們提成好了，先把工程拿下來再說”。

就這樣，雙方確定“開展合作”。按理說，周大成應該在工程完工、拿到工程款后，再給李某提成。但李某等不及，工程還沒開工，他竟然就向周大成夫婦索要提成。

2016年初，黃娟在北京以自己的名義辦了一張銀行卡，在陸續(xù)往這張卡里匯款1100萬元后，黃娟把銀行卡交給李某，并告訴其密碼。2017年四五月份，黃娟根據最終承接工程的實際總值折算，又往該銀行卡中匯款400萬元。至此，周大成和黃娟共賄賂李貴祥父子1500萬元。

2016年3月，周大成接到電話通知，讓其去濟南找徐斌聯系工程事宜。在濟南面談時，徐斌讓周大成跟該公司濟青項目部經理周學海聯系具體施工事宜?！啊娺w改項目施工需要具備資質的公司，周大成的公司沒有相關資質?！毙毂笫潞笞C實。因此，周大成無法通過招投標程序承攬工程，但這并不影響他在李貴祥的關照下拿到該工程。

幾天后，周大成與周學海相約在濟青項目部面談。周學海說：“既然領導安排你們來做濟青項目部的‘三電遷改工程，你們就抓緊組織施工吧?！?/p>

按照該公司的有關規(guī)定，工程項目不允許分包。濟青項目部無法與周大成簽訂分包協議，只能采取簽訂勞務協議的形式。但是，周大成沒有具備資質的勞務公司，不能簽訂勞務協議。最終，周大成掛靠山東菏澤和河南周口的幾家公司，與這些公司簽訂了臨建工程施工協議、設備租賃合同和材料購置合同等。

就這樣，在李貴祥的幫助下，周大成、黃娟未經招投標，就承攬了濟青高速鐵路站前工程部分標段的“三電遷改”工程項目。周大成事后證實，其在濟青項目部一直干到2017年4月，總共承接了價值約1.4億元的工程。

李貴祥的兒子李某拿到黃娟的銀行卡后，沒讓卡里的資金閑著，開始了理財和消費。他在理財方面動用了1000余萬元資金，還用這張卡里的錢支付購房款等。2018年底，李某在得知自己和家人被采取限制出境措施后，將該銀行卡退還給了黃娟。

“借”錢十年還款“缺斤少兩”

2005年1月的一天，某建筑工程公司副總經理何鵬邀請時任濟鐵項目管理中心主任李貴祥吃飯。席間，李貴祥對何鵬說，自己準備在北京西客站附近買房，還差三四十萬元，想向何鵬“借”40萬元，何鵬答應了。

兩個月后的一天，何鵬將該公司以勞務費名義提出來的40萬元現金送給李貴祥。“40萬元現金放在兩個白色手提袋里，上面蓋著報紙，都是100元面值的，共4捆。”何鵬事后證實。李貴祥收下款項后沒說打借條，何鵬也沒敢提打借條的事。何鵬表示，希望李貴祥能繼續(xù)關照他所在的公司，李貴祥答應了。

關于這40萬元，雖然李貴祥說是“借”，但何鵬“默契”地明白，這筆錢其實就是送給李貴祥的?！袄钯F祥向我借這40萬元，其實就是要錢。雖然沒明說，但他根本沒打算還，我也沒打算要回來?！焙矽i說。

果然，這筆錢“借”到手后，李貴祥十年都沒提還錢的事。直到2016年8月的一天，何鵬接到李貴祥打來的電話。李舊事重提，說準備“還錢”。雙方相約在濟南西客站見面，李貴祥交給何鵬一個裝有10萬元的黑色袋子，說：“我手里錢不多，就還10萬元?！彼€叮囑何鵬：“如果有人問起我還你錢的時間，你可得盡量往前提啊?！?/p>

李貴祥為什么突然要還錢呢？原來，當時他正在被有關部門調查，擔心索賄40萬元的罪行敗露。盡管如此，李貴祥還耍小聰明，在只歸還10萬元的情況下，讓何鵬對外聲稱“李貴祥跟我借的40萬元已經全部歸還”?！袄钯F祥把錢給我時說，還了這10萬元，這事就算過去了，剩下的錢也算還上了。”何鵬證實。

何鵬覺得此事非同小可，遂向自己公司的董事長季大年作了匯報。季大年讓其聯系駐北京辦事處副主任茍輝處理這件事。在季大年的安排下，茍輝把10萬元送到了公司財務部，并按何鵬的授意，將這筆還款做到了2014年的賬上。

盡管李貴祥自作聰明地認為，自己將這筆40萬元的“借款”處理得天衣無縫，但他的伎倆最終還是被辦案人員識破。這40萬元被記入李貴祥的受賄賬單，并被認定為索賄。

退休后落馬獲刑十一年

1958年出生的李貴祥，參加工作后一直在鐵路部門，先后擔任濟南鐵路局工程總公司第一工程段段長、濟鐵項目管理中心主任、太原鐵路局副局長兼大西鐵路客運專線有限公司總經理等職。2015年6月，李貴祥升任濟青高鐵公司總經理。

李貴祥2018年11月退休，在退休近一年后被調查，于2019年10月23日被采取留置措施，于2020年4月21日被刑事拘留，于4月30日被逮捕。

2020年10月21日，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四分院指控被告人李貴祥犯受賄罪，向法院提起公訴。根據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指定管轄，北京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受理該案，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20年11月17日召開庭前會議，于11月24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此案。

法院經審理查明：2005年至2017年，被告人李貴祥利用擔任濟鐵項目管理中心主任、濟青高鐵公司總經理等職務上的便利，為一些單位和個人在項目承攬、工程管理等事項上提供幫助，先后多次索取、非法收受上述單位和個人給予的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1600萬元。

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李貴祥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李貴祥具有索賄、為他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的情節(jié)，依法應當對其從重處罰。李貴祥到案后，主動交代辦案機關未掌握的部分受賄事實，可認定其具有自首情節(jié);同時，考慮到涉案贓款已全部被追繳，且其當庭認罪悔罪，并自愿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依法可對其從輕處罰。

2021年4月2日，北京市第四中級人民法院對外公布李貴祥受賄案判決結果：被告人李貴祥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150萬元;隨案移送的人民幣695萬元，其中683.69萬元予以沒收，上繳國庫，余款并入被告人李貴祥的罰金予以執(zhí)行;在案凍結的銀行卡賬戶內的受賄所得款項及孳息，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文中除李貴祥外，其余人名均為化名）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