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端午之詩（外二首）

劉潔岷

在當(dāng)代大街上

在飛馳的豪情SUV汽車降下玻璃窗時

會顯露出那些曾經(jīng)迸散的面容

那一早，我正在湖北沏茶

在湖南汨羅，龍舟和香囊飄飛著

古舊的歷史在繞過某朝某代時有點點擦傷

而下游，波濤會告訴我們水是有知覺的東西

盯住茶杯的也是那監(jiān)控和追問星空的人

在長久的腐爛之后，在什么情況下

那個身影還蜷縮在我渾濁的敘述與記憶里

我們會慢慢剝開一個粽子并分擔(dān)

一直一直都充滿隱喻的悲傷

看那蝴蝶

蝴蝶在雨天躲在哪里？

──題記

藤蔓上飛滿了奇特的鮮花，花是黑色的

一個意念在聚集成形前，散開

我坐在一個有窗子的地方

窗外有雨和依稀的琴聲

風(fēng)一動不動

有煙囪圖案的窗簾撲打我的面頰

云一動不動，時深時淺，每日

每日的這些時刻

感到做人的異乎尋常

靠話外音克制自己，需要一點

極輕，極昂貴的東西

來兌換平淡又平淡的日子

需要一支幽柔的光束，靜靜擦過臉部

形成凹凸面的光影效果

花朵是紫色的，高大建筑物上

垂掛下柔軟的枝條

鐵柵上鳥和鳥的蹦跳

這般景色仿佛，來自某種預(yù)感

一件尚未發(fā)生的事始終地變幻著

黃昏的郵件閃出一道暗光

看那蝴蝶

近來

近視的母親去買菜、油和調(diào)料

同路上遇見的熟人打招呼

做這些事需要手和腿

還有嘴巴，眼睛是次要的

已不喜歡動和講話的父親

在家翻看報紙雜志，聽廣播

聽門鈴和電話鈴，接

奇怪電話：長途或市內(nèi)

父母漸漸就成了一個人，多年來

各自被分配使用的

器官，分別發(fā)達(dá)或退化了

爭吵時才發(fā)出噪音

母親在客人們都走光以后

關(guān)上門，開始打掃房間

父親則是一間等待人們走近的屋子

屋里的燈突然暗了下來

前不久他倆結(jié)伴來到我這兒

結(jié)果，使我染上了孩子氣

夜里的鼾聲在他們的兒子聽來，一左

一右，就像給戴了副立體聲耳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