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桃姐》的敘事研究

⊙雷惠娟［河南開封科技傳媒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2012 年，由許鞍華導演的電影《桃姐》在上映之初就憑借質(zhì)樸感人的故事打動了許多觀眾。這部反映中國香港家庭中的一種特殊感情以及一部分特殊人群的電影，憑借獨特的故事和完整的構(gòu)造拿下了臺灣金馬獎等獎項。這部電影將純真美好的感情與具有文學賞析價值的敘事方法結(jié)合在一起，將電影的敘事技巧隱藏于情感的表達之下，無論是鏡頭處理的方式還是非典型性的敘事方法都值得相關的專業(yè)人員進行深入研究。

一、整體敘事與人物塑造

《桃姐》中的大多數(shù)鏡頭所展現(xiàn)的視角都有限，幾乎每個場景都是通過桃姐或少爺Roger 的視角來展現(xiàn)的，用接近紀錄片的現(xiàn)實主義敘事風格來凸顯桃姐和Roger 主仆之間的感情變化，以此來展示平凡人的簡單生活。全片看不到可以制造的故事和戲劇沖突，而是用最自然最生活的方式展開情節(jié)，最質(zhì)樸最真實的情感也使說教的感覺被削弱，真實的感情成為真正的煽情之處。

電影中老人院的片段更能引起人們的共鳴，各種各樣的人訴說著各自的故事，由此呈現(xiàn)出真實的情感。如給大家?guī)須g聲笑語的堅叔、無奈而又可憐的金姨等人物，折射的正是生活中的歡聲笑語和哀傷壓抑，電影中的情感都是從客觀的角度傳遞給觀眾的，平淡而又使人心生波瀾。白描手法是電影想要表達情感的催化劑，通過對張弛有度的生活場景的白描，讓觀眾有所感動，不自覺地產(chǎn)生相似的生活聯(lián)想。

人物塑造的成功是決定影片思想深度和藝術價值的重要一點，《桃姐》對于人物的塑造是極其成功的。通過平凡的人物打動觀眾的內(nèi)心，使觀眾能夠產(chǎn)生相關的生活聯(lián)想和感悟。整個影片的劇情都是通過生活化的點點滴滴匯聚而成。正是通過生活中這些點點滴滴的事情和極為細節(jié)的場景塑造，讓桃姐、Roger、金姨等角色的形象逐漸豐滿。

電影一開始，衣著簡單、動作遲緩的桃姐買了很多菜回家，緊接著就呈現(xiàn)了主仆用餐時和用餐后的場景，再通過簡單的對話展開與前面劇情相互呼應的場景，留給觀眾想象的空間，也讓觀眾自然地適應了主仆二人的生活。在桃姐進入老人院之后，整個電影開始進入正題。圍繞著桃姐在養(yǎng)老院的生活，電影塑造了各種各樣的老人形象，而不同的老人形象也進一步豐富了桃姐的形象和其生活內(nèi)容，讓觀眾看到了主仆二人的情感和桃姐堅強、善良、寬容的人格。在面對Roger、金姨、堅叔等人物時，桃姐一直堅持著自己心中的一份美好，使觀眾進一步地了解到桃姐辛勞的一生和美好的心靈，桃姐的形象開始變得立體起來。

電影最后，桃姐參加Roger 的電影首映禮則是導演專為刻畫人物形象而精心布置的場景，主仆二人默契十足，相互調(diào)侃，親切的交流表達了桃姐為Roger 感到自豪，而Roger 在和桃姐的交流中表現(xiàn)出的眼神和動作上的細節(jié)，則說明了Roger 對桃姐的感激。

二、非典型敘事方式

許鞍華的作品題材豐富多樣，但水平高低不一，有被封為神作的《女人四十》《投奔怒?！?，也有平平無奇的《玉觀音》《傾城之戀》。近些年來，許鞍華逐漸開始改變自己的風格，對觀眾的觀影模式進行挑戰(zhàn)，在作品中更加注重展現(xiàn)生活流。《桃姐》中的每一個人物都有著鮮明的個性，影片全過程都散發(fā)著濃濃的生活氣息。電影以樹狀的結(jié)構(gòu)，通過人物之間發(fā)生的事件點綴人物的個性色彩，最顯著的特點是以緩慢的節(jié)奏、松散的敘事方式，向觀眾展現(xiàn)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物。

與其他影片極具戲劇性的張力不同，許鞍華一向注重人道主義和寫實美學，因此其電影極富人文氣息，但也導致作品結(jié)構(gòu)比較松散。許鞍華的電影往往是以事件作為枝葉，通過人物進行連接，因此許鞍華的作品不是大眾化的因果相連，而是長在人物上的故事。電影《桃姐》在敘事上擁有一定的優(yōu)勢，但也存在著一定的問題。

如“少爺”趕往北京出差，并且與其他角色展開了一段關于“會見”的故事。但這段情節(jié)在整部電影的敘事中似乎顯得可有可無。“少爺”與其他角色會面時有聚餐情節(jié)，聚餐食物是涮羊肉，但緊接著下一個鏡頭則是桃姐在忙著做牛舌。這個由美食串起的兩個不同地點的情節(jié)，或許是許鞍華想表達人物之間不同空間的關聯(lián)和“少爺”對于家的思念。但觀眾卻可能會覺得這樣的安排似乎有些累贅，并且會使電影的片段產(chǎn)生矛盾，從而影響整部電影的敘事。

在整部電影中，諸多看似無關的小事件存在許多，例如“少爺”被人開玩笑等，這些小事情隱藏著許鞍華對于香港社會的看法和理解。其中一部分或許能起到敘事的作用，但還有一些則似乎無關緊要。但總的來分析，這些小的事情是許鞍華想用來指涉相關的情感和變化，卻反而使整部電影的敘事不太純粹了。許鞍華既想向觀眾呈現(xiàn)香港社會的一個側(cè)面，同時又想表達“少爺”和桃姐之間的感情。在敘事中表達出多個想法當然是益處，但這種非典型敘事的方式在運用時還是應該注意情節(jié)構(gòu)造和敘事安排。

三、長鏡頭敘事

所謂長鏡頭，指的是用一個鏡頭拍攝一個較為完整的段落，目的是呈現(xiàn)一段較為完整的情節(jié)。電影《桃姐》中就運用了大量的長鏡頭，這些長鏡頭中較為緩慢的畫面，正好與主人公桃姐的老年形象相契合，使電影看起來更有藝術感和統(tǒng)一感。而這部電影使用長鏡頭的方法進行敘事，可以體現(xiàn)出以下兩點優(yōu)勢。

（一）充滿細節(jié)，細膩感人

一部好的電影離不開細節(jié)的呈現(xiàn)，無論是道具、人物語言還是鏡頭語言，一個小的設定可能就會激起觀眾內(nèi)心的感觸。電影《桃姐》的長鏡頭敘事，就通過許多細節(jié)來反映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心理的變化。

例如在電影中，桃姐從老人院請假休息時，打開了一個多年都未接觸的儲物箱，裝著的是“少爺”小時候的物件，電影雜志、香皂等。這里每一件物品的安排都有獨特的意義，而這些物品在電影的鏡頭中又代表著某種語言，具有敘事的功能，不禁讓人潸然淚下。這些物品雖然無言，但卻仿佛讓觀眾看到曾經(jīng)桃姐照顧“少爺”的一幕幕往事，也充分表現(xiàn)出桃姐對于“少爺”乃至整個家庭的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這些物品又是桃姐的精神世界，讓桃姐幾十年如一日地陪伴著“少爺”的家庭，令人感慨至深。

（二）表現(xiàn)人物情感變化與倫理關系

電影《桃姐》中，出現(xiàn)過多次關于食物的鏡頭，而這些食物不僅僅是食物本身那么簡單，更象征著桃姐對“少爺”的關心，以及兩個人生活和情感的變化。除此之外，這些事物也呈現(xiàn)出了兩個人日常生活的倫理。在鏡頭敘事中，對食物有多處細節(jié)性的呈現(xiàn)與處理。

例如影片開始時，從買菜、做菜到桃姐給“少爺”端菜、伺候“少爺”吃粉，可以看出二人的人物關系，也能體現(xiàn)出桃姐照顧“少爺”的無微不至。無須任何介紹，電影中的人物關系通過鏡頭的敘述就已經(jīng)讓觀眾有所了解。這時在鏡頭中，桃姐和“少爺”的距離是較遠的，原因則是二人之間還是主仆關系。但桃姐因中風進入老人院后，“少爺”請客吃飯并親自為桃姐夾菜時，二人的距離又在鏡頭中變近。鏡頭中食物和二人距離的變化，反映了整個事件中二人情感的逐漸遞進，細膩地展現(xiàn)了桃姐與“少爺”在生活中的倫理規(guī)范。影片中還有多個以食物為關聯(lián)的長鏡頭，在整個電影敘事中有著重要的意義。

四、結(jié)語

電影《桃姐》具有許鞍華一貫的風格，即強烈的人文主義關懷。而在這部電影的敘事上，雖存在一定的問題，但也有著表達細膩、人物情感表現(xiàn)方式特殊等長處。而較多長鏡頭的運用，則與桃姐的人物性格緊緊相連，讓觀眾在觀看時擁有了更強烈的代入感?！短医恪肪哂休^高的藝術欣賞價值，對于當今的電影專業(yè)人員而言，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是一部相對經(jīng)典、優(yōu)質(zhì)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