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倩
內(nèi)容摘要:本文以《紅高粱家族》的英譯本為對象,從接受美學出發(fā),探討了譯者作為讀者是如何實現(xiàn)和原文的視野融合,以及如何處理原文的空白和不確定性,以實現(xiàn)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和譯文的融合,為今后的文學翻譯提供借鑒。
關(guān)鍵詞:接受美學 視野融合 空白 不確定性
《紅高粱家族》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的長篇小說。小說以抗戰(zhàn)時期為背景,主要通過“我”來敘述我的土匪爺爺余占鰲率領(lǐng)武裝壓擊日軍,以及“爺爺”和“我奶奶”戴鳳蓮之間的愛情故事。在2000年,《紅高粱家族》入選了《亞洲周刊》評選的“20世紀中文小說100強”?!都t高粱家族》的英譯本于1993年出版,譯者是美國著名的中國當代文學學者和翻譯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2001年,美國《今日世界文學》雜志把《紅高粱家族》評為1927-2001年出版的“全球40部佳作”之一。
接受美學,又稱接受理論,是興起于20世紀60年代末期的一種文學理論,代表人物是德國康斯坦茨學派的姚斯(Robert Jauss)和伊瑟爾(Wolfgang Iser)。接受美學將文學研究的重點從以作者、作品為中心轉(zhuǎn)到以讀者為中心。本文將從接受美學出發(fā),研究《紅高粱家族》的英譯本。
一.接受美學與翻譯
伽達默爾繼承了海德格爾的解釋學思想,借用了自尼采和胡塞爾以來特別明顯被用于哲學的術(shù)語——視域。“視域就是看視的區(qū)域,這個區(qū)域囊括和包容了從某個立足點出發(fā)所能看到的一切。視域其實就是我們活動于其中并且與我們一起活動的東西。視域?qū)τ诨顒拥娜藖碚f總是變化的。理解其實總是這樣一些被誤認為是獨自存在的視域的融合過程”(伽達默爾,1999:388,390,393)。可見伽達默爾認為,視域并非固定不變,理解是一種視域融合的過程。視域也稱作視野、視界。姚斯受伽達默爾的影響,提出了“期待視野”,這是接受美學的核心概念。“期待視野”是讀者解讀一部作品之前已有的思維定向、先在結(jié)構(gòu)或?qū)徝榔诖?。任何文學作品都不是處于信息真空中,即使以嶄新的面貌出現(xiàn),總會喚起讀者已有的閱讀經(jīng)驗和對作品“中間和結(jié)尾”的期待。閱讀的過程中,這種期待會繼續(xù)保持,或被改變、調(diào)整,甚至諷刺性地實現(xiàn)。文學作品剛出現(xiàn)時,對第一個讀者的期待視野是滿足、超越、使失望或否定。讀者的期待視野處于不斷地變化、修正、調(diào)整,甚至再生產(chǎn)中(Jauss,1982:22-25)。每個讀者的閱讀經(jīng)驗、知識結(jié)構(gòu)、文學素養(yǎng)不同,所以期待視野也因人而異。同一個讀者的經(jīng)驗和知識也處于變化中,所以期待視野是一個動態(tài)的概念。理解就是讀者的期待視野和本文融合的過程。姚斯(1982:19)指出,“在這個作者、本文和讀者構(gòu)成的三角形中,讀者不是被動的接受,僅僅做出反應(yīng)。一部文學作品的歷史如果沒有讀者的積極參與是難以想象的。”接受美學重視讀者的接受,強調(diào)讀者積極參地與本文,理解本文的意義。
英伽登將文學作品看成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圖式結(jié)構(gòu),需要讀者填補不確定的點。伊瑟爾受其影響,認為本文具有不確定性和空白,讀者使不確定性具體化,填補空白,兩者引起了讀者和本文之間的互動,并在一定程度上調(diào)節(jié)它們的互動(Iser,1978:182)。胡開寶和胡寶榮(2006)認為,“文學文本的空白可分為四大類:(1)表現(xiàn)為復(fù)義、雙關(guān)、隱喻、含蓄、寓言、暗示、反諷和象征等形式的語義空白。(2)對習慣性語言常規(guī)的反撥或破壞所產(chǎn)生的句法空白。(3)采用跳躍、穿插、倒敘等方法形成的結(jié)構(gòu)空白。(4)體現(xiàn)文學最高審美本質(zhì)的意境空白,即文外之旨,言外之意。未定性則指語言、結(jié)構(gòu)、意象和主題等方面的不確定性或模糊性?!?/p>
國內(nèi)學者將接受美學和翻譯相結(jié)合,提出了許多見解。譯者要確保在與本文的互動中達到期待視野的第一次融合。譯者在翻譯文學作品時,要考慮現(xiàn)時讀者的期待視野、審美趣味和接受水平,使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和譯文達到第二次融合(馬蕭,2000)。譯文讀者能夠理解時,譯者應(yīng)該保留原文的不確定性和空白。譯文讀者難以理解時,譯者可以采用腳注、括注、或直接譯出其內(nèi)涵等手段來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胡開寶、胡寶榮,2006)。在進行文學翻譯時,譯者要把握原作的精髓,在譯文中保留和體現(xiàn)原作的模糊性,發(fā)揮譯者的想象力,再現(xiàn)原作的美學意蘊(魏曉紅,2009)。譯者也是讀者,參與了原文意義的生成過程,應(yīng)采用合適的翻譯方法,提高翻譯質(zhì)量(左飚,2015)。譯者要考慮譯文讀者的接受能力,使讀者可以理解作品的表層含義和深層的文學意義,但同時也要對原作保持忠信(吳濤,2018)??偟膩碚f,譯者應(yīng)具備豐富的知識和審美能力,同時若條件允許,采取和原作者溝通或其他方式,盡可能理解原文的意義、神韻,使自身的期待視野和原文融合。譯者在翻譯時,應(yīng)考慮現(xiàn)時譯文讀者的接受水平,主要是普通讀者。若讀者普遍有較高的知識水平,較好的文學閱讀能力,譯者可最大程度的保留原文的不確定性和空白,再現(xiàn)原文的美學特征和文學意蘊。反之,譯者應(yīng)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實現(xiàn)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和譯文相融合。
二.接受美學和《紅高粱家族》的英譯
1.譯者期待視野和原文的融合
《紅高粱家族》的譯者是著名漢學家和翻譯家葛浩文。在20世紀60年代,葛氏在臺灣學習漢語,后獲得印第安納大學中國文學博士學位,師從著名漢語詩人、翻譯家柳無忌。在1974年,葛氏完成了《蕭紅傳》,該書獲得“蕭紅文學獎”。在1980年,葛氏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中文專著《漫談中國新文學》,體現(xiàn)了他豐富的文學知識。在翻譯《紅高粱》英譯本出版之前,葛氏已經(jīng)翻譯過了蕭紅、楊絳、李昂、張潔、白先勇、賈平凹等作家的作品,積累了閱讀經(jīng)驗和翻譯經(jīng)驗,對中國當代文學有了更深的了解。葛浩文作為讀者閱讀《紅高粱》時,此前的閱讀經(jīng)驗、先在知識、文學素養(yǎng)構(gòu)成了他的期待視野。他的期待視野并非固定不變,是一個動態(tài)的概念?!白鳛橐粋€譯者,我首先是讀者。如同所有其他讀者,我一邊閱讀,一邊闡釋(翻譯?)”(葛浩文,2014)。作為讀者的葛浩文,在閱讀的過程中,闡釋原文的意義,可通過聯(lián)想,填補原文的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此外,葛氏與莫言多次通信,他的太太林麗君是臺灣人,也是翻譯家,中文功底深厚,這些都可以幫助他更好的理解原文。葛氏理解原文的過程,就是其期待視野和原文融合的過程。通過與原文的融合,對原文進行解讀,葛氏豐富了閱讀經(jīng)驗,獲得新的審美體驗,期待視野不斷拓寬。
2.譯文讀者期待視野和譯文的融合
在一次訪談中,葛浩文說:“我認為一個做翻譯的,責任可大了,要對得起作者,對得起文本,對得起讀者。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對得起讀者,而不是作者”(季進,2009)。可見葛浩文注重讀者的閱讀體驗,向讀者負責。譯者作為讀者追求和原文的視野融合。與此同時,譯者也應(yīng)該考慮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譯文最終要給讀者看,讀者也會參與譯文意義的生成。如果譯文沒有一個讀者,那么譯文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接受美學認為,原文中的不確定性和空白體現(xiàn)了文學作品的模糊美,使讀者的多種解讀成為可能,引導讀者與本文互動,共同構(gòu)建本文的意義。許多原文本中的不確定性和空白因為經(jīng)常出現(xiàn),對讀者來說已經(jīng)習以為常,而對譯文讀者來說可能非常陌生。因此,譯者在翻譯時,應(yīng)該考慮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以決定如何處理原文中的空白和不確定性。當讀者接受能力較強時,應(yīng)盡可能保留文學作品的空白和不確定性,使譯文讀者更好的感受本文的文學價值。當讀者接受能力較弱,譯者可通過多種翻譯方法,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幫助讀者理解譯文,使譯文讀者期待視野和譯文融合。
A.保留空白、不確定性與視野融合
譯者根據(jù)現(xiàn)時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即先在的知識結(jié)構(gòu)、文學閱讀經(jīng)驗、審美期待,選擇保留《紅高粱家族》中出現(xiàn)的大部分空白和不確定性,如隱喻、含蓄、非常規(guī)性的語言,使譯文讀者既可以獲得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的樂趣,又可以感受到本文的神韻,實現(xiàn)譯文讀者期待視野和譯文的融合。
例1:高粱地里悠長的哭聲里,夾雜著疙疙瘩瘩的字眼:青天喲——藍天喲——花花綠綠的天喲——棒槌喲親哥喲你死了——可就塌了妹妹的天喲——我不得不告訴您,我們高密東北鄉(xiāng)女人哭喪跟唱歌一樣優(yōu)美。(莫言,2003:33)
The disconsolate weeping in the sorghum field was dotted with words, like knots in a piece of wood: A blue sky yo—a sapphire sky yo—a painted sky yo—a mighty cudgel yo—dear elder brother yo—death has claimed you—you have brought down little sisters sky yo—I must tell you that the weeping of women from Northeast Gaomi Township makes beautiful music. (Goldblatt,1993:43)
亡夫過世,女人傷心不已。而女人哭喪像唱歌,大悲之事卻伴著優(yōu)美的歌聲。奶奶出嫁的大喜之日,遇到女人在哭亡夫,暗示了這樁婚姻的不平靜,而這優(yōu)美的歌聲似乎又在說明丈夫的離世對女人來說并非就失去了希望。讀者可能會覺得奇怪,為何歌聲會和哭喪結(jié)合,當讀者繼續(xù)閱讀,看到奶奶在患有麻風病的丈夫離世后,感覺自己得到了自由,心情暢快,也許會有答案。作者這樣寫,有意讓讀者參與本文,展開聯(lián)想。原文幾個口語化“喲”,體現(xiàn)了音樂性和節(jié)奏美,譯文中直接音譯,使用幾個“yo”,保留了同樣的語言特點。在原文中,“花花綠綠的天喲”和“棒槌喲親哥喲你死了”相比“青天喲——藍天喲”長度更長,為了保持節(jié)奏,更好地讓譯文讀者體會到這段話像唱歌一樣優(yōu)美,譯者將其切分為長度差不多的小短句,譯為“a painted sky yo—a mighty cudgel yo—dear elder brother yo—death has claimed you”。因為you和yo讀音相似,譯者并未在you后面再加yo。譯文讀者可以體會到原文的音樂性,思考歌聲和哭喪結(jié)合在一起到底有何意義,結(jié)合原文出現(xiàn)的背景,展開豐富的聯(lián)想,在閱讀后文后,使不確定的意義具體化,豐富自己的閱讀經(jīng)驗,實現(xiàn)期待視野和譯文的融合。
例2:奶奶說:“這酒里有羅漢大叔的血,是男人就喝了。后日一起把鬼子汽車打了,然后你們就雞走雞道,狗走狗道,井水不犯河水?!保?,2003:21)
“Uncle Arhats blood is in this wine,” she said. “If youre honorable men youll drink it, then go out and destroy the Jap convoy. After that, chickens can go their own way, dogs can go theirs. Well water and river water dont mix.”(Goldblatt, 1993:28)
冷支隊想要收編爺爺?shù)剿年犖槔镆黄鹂谷?,爺爺不同意,兩者起了沖突,奶奶在中間緩和他們的關(guān)系。“雞走雞道,狗走狗道,井水不犯河水”是指兩人以后各管各的,互不相關(guān)。雞、狗在中文和英文中都很常見,可以用來比喻人。在中文中,和雞、狗相關(guān)的成語大多數(shù)含貶義。此處的暗喻帶來語義上的空白,讓人思考冷支隊與爺爺和雞、狗有何相似。在英文中chicken指人時含貶義,意為膽小鬼;dog可以指卑鄙小人或者含褒義,如lucky dog幸運兒。譯者保留了“雞”和“狗”兩個喻體,譯文讀者能理解兩人以后各不相干。此外,給讀者留下思考的空間,猜測誰是膽小鬼、卑鄙小人或幸運兒。在閱讀的過程中,了解這兩人的性格、命運,在后文看到冷支隊在爺爺把敵人打死后出來搶武器、對村里的人見死不救,或者看到爺爺雖然是土匪,但是英勇抗日時,讀者可能會有新的理解。若讀者填補譯文中的空白,自己的期待視野也會改變,容易實現(xiàn)和譯文的融合。
例3:奶奶又騎騾進了一趟縣城,給他干娘送去了一包沉甸甸的禮物。(莫言,2003:123)
Grandma rode into the county town to deliver a heavy bundle to her foster-mother as a gift.(Goldblatt, 1993:157)
奶奶的干爹誤以為爺爺是土匪,把爺爺抓去了,奶奶去為爺爺說情,干爹查清楚了真相,派人把爺爺送回了家,奶奶于是去給干娘送禮物。當時的貨幣是大洋,越多就越重。沉甸甸的禮物,是一種暗示,說明奶奶給干娘送了很多錢。葛浩文沒有直接譯出隱含意思,將沉甸甸的禮物譯為“money”,選用了“bundle”這個詞,“a bundle”可指“一包,一捆”,再加上“heavy”一詞,引導譯文讀者思考,到底是送的什么禮。當時美國的通行貨幣是紙幣、硬幣,讀者可能會想是一包硬幣還是一捆紙幣,紙幣面額更大,奶奶為了感謝干爹,希望干爹多照顧下她們,給干娘送禮,禮物自然非常貴重,肯定是紙幣。“bundle”可能讓讀者聯(lián)想到這就是一大筆錢,理解了原文隱含的意思,為讀者的視野和譯文融合創(chuàng)造了條件。
B.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與視野融合
接受美學把讀者放在重要位置,強調(diào)讀者參與本文,與本文互動。接受美學和翻譯結(jié)合,要求譯者在翻譯時,以譯文讀者為中心,盡可能讓讀者接受譯文。沒有讀者接受的譯文,很難在目的語中發(fā)揮作用,譯文也就失去了意義。因此,即使譯者擁有豐富的知識,譯者的翻譯應(yīng)該優(yōu)先考慮譯文讀者的接受能力和期待視野。當空白和不確定性造成讀者的閱讀障礙或誤讀時,譯者在譯文中應(yīng)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以便讀者的期待視野可以和譯文融合。譯者可以直接譯出內(nèi)涵、用譯入語中的表達、或刪除一些空白。
例4:羅漢,你們家那個老長工……他和你奶奶不大清白咧,人家都這么說……呵呀呀,你奶奶年輕時花花事兒多著咧……(莫言,2003:9)
Arhat, your familys foreman something fishy between him and your grandma, so everyone said... Aiyaya, when your grandma was young she sowed plenty of wild oats. (Goldblatt,1993:13)
“花花事兒”會讓讀者聯(lián)想到吃喝玩樂,不誤正業(yè)的花花公子,含貶義。結(jié)合前一句當時很多人都說奶奶家的長工劉羅漢可能和奶奶有私情,可以推測出“花花事兒”指的是以當時的標準來看,奶奶的私生活不怎么好,是一種含蓄的說法。Sow plenty of wild oats是指放蕩不羈,尤其是在性方面。葛浩文沒有保留原文中由含蓄帶來的語義空白,將其直譯成flower things,而采用了意譯的方法,在英語中找到相似的表達,讓讀者更好的理解譯文。該表達在很大程度上符合讀者的閱讀習慣,有利于譯文讀者的期待視野和譯文融合,更好地理解奶奶的形象。
例5:雖然我奶奶與他已經(jīng)在高梁地里鳳凰和諧,在那個半是痛苦半是幸福的莊嚴過程中,我奶奶雖然也懷上了我的功罪參半但畢竟是高密東北鄉(xiāng)一代風流的父親,但那時奶奶是單家的明媒正娶的媳婦,爺爺與她總歸是桑間濮上之合,帶著相當程度的隨意性偶然性不穩(wěn)定性,況且我父親也沒落土,所以,寫到那時候的事,我還是稱呼他余占鰲更為準確。(莫言,2003:76)
Even though by then he and Grandma had already done the phoenix dance in the sorghum field, and even though, in the solemn course of suffering and joy, she had conceived my father, whose life was a mixture of achievements and sin (in the final analysis, he gained distinction among his generation of citizens of Northeast Gaomi Township),she had nonetheless been legally married into the Shan family.So she and Granddad were adulterers, their relationship marked by measures of spontaneity, chance, and uncertainty. And since Father wasnt born while they were together, accuracy demands that I refer to Granddad as Yu Zhanao in writing about this period.(Goldblatt,1993:99)
“She”指的是奶奶,她當時是單家的媳婦,但是卻在回家探親的途中,和我爺爺在一起,有了我父親。通過我的描述,“在那個半是痛苦半是幸福的莊嚴過程中”發(fā)現(xiàn)我對爺爺和奶奶在一起的態(tài)度,并非批判,用了“桑間濮上之合”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桑間濮上出自《禮記·樂記》,桑間在濮水之上,是古代衛(wèi)國的地方。后出現(xiàn)在《漢書·地理志下》,指淫靡風氣盛行的地方,也指男女幽會的場所。結(jié)合上下文知道我委婉地說出了他們的通奸之事。如果沒有這個語境,現(xiàn)代普通的中國讀者,都可能很難理解這個詞,英文讀者理解就更為困難。因此,譯文沒有保留原文的委婉色彩,直接譯出內(nèi)涵,“adulterer”意為“通奸者”,增加了譯文的可讀性,為讀者減輕負擔,符合讀者的期待視野,利于視野融合。
將接受美學與《紅高粱家族》的英譯研究相結(jié)合,可以發(fā)現(xiàn)譯者葛浩文豐富的知識、文學閱讀經(jīng)驗、審美能力,讓他理解原文,實現(xiàn)期待視野和原文的融合。同時葛浩文堅持對譯文讀者負責,考慮其接受能力、審美期待,盡可能的保留原文的空白和不確定性,讓讀者通過先在的知識和不斷豐富的閱讀經(jīng)驗去填補空白,使未定性具體化,對文本意義做出解讀。若讀者難以理解時,譯者譯出內(nèi)涵或借用譯入語的慣用表達,幫助讀者理解。在閱讀過程中,讀者的期待視野逐漸擴寬,和譯文不斷融合,形成新的期待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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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武漢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