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芊雪
填報志愿的前幾天,我得知他或許會去河北。于是那幾天里,我一直都在糾結(jié)是否應(yīng)該選擇他所報的那所大學。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一座我不喜歡的城市,去讀一所我不喜歡的大學,但是,我喜歡他——這個理由已經(jīng)足夠。
然而事情總是不像我們所想象的那樣。他復(fù)讀了。填報志愿的最后一天,我想向他再確認一下的時候,得知了這個消息。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無奈與難過?!皼]有辦法啊?!边@是那天他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而我,除了蒼白無力的安慰似乎并不能給予他什么。這是我們時隔一個月后第一次聯(lián)系。一月前,我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向他告白了。
那天深夜,我打了長長的一段話,刪了又刪,改了又改。當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這一段赤裸裸的告白發(fā)送給他時,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我沒想到的是,僅僅幾秒鐘過去,便收到了他的回復(fù)。他說,早點睡吧。我握著手機想了半天?;蛟S,這樣一來,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他長得確實好看,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然而我最初注意到他,卻不是因為他出眾的外表。那天輪到我值日,掃到他的座位時,他接過我手中的掃帚將地上的垃圾掃了出來,并對我說了一聲“謝謝”。一件小事而已,卻讓我這個重度臉盲癥患者記住了他。
一來二去,我和他漸漸熟悉了起來。從與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聊天中,我發(fā)現(xiàn)他幽默有趣,是很招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他喜歡在放學時摸著我的頭發(fā)對我說再見,也喜歡從我背后蒙住我的眼睛,讓我猜猜他是誰。當然,在得知我沒有吃晚飯時,他會將自己的晚餐讓給我,也會在放學后,提出想要幫我一起做衛(wèi)生。
那時候的我,膽小、羞怯,全然不似兩年后的張揚模樣,面對他的示好,我茫然不知所措。他的好友開始起哄,但是我看得出,他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很多女生,我沒有信心確認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從什么時候開始疏遠的?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也許是期中考試排名出來之后,也許是在他想要摸我頭發(fā)卻被我躲開之后,也許是我委婉地向他轉(zhuǎn)達我不想讓其他人誤會之后……無論什么原因,結(jié)果都是不變的,我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很快便到了兵荒馬亂的高三,我被分到了實驗班,而他忙于藝考,幾乎沒什么時間來學校。那一年,我們沒有見過幾次面。曾經(jīng)有一次,我們在車棚相遇。那時我的大腦轉(zhuǎn)了十八個圈,最終扯開一個我自認為最美的笑臉,向他打了個招呼。他顯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對我笑了一笑。就這樣,我們一前一后地走過走廊,走進不同的班級。他不會知道,我因為他的那一笑,高興了整整一天。后來好友知道了這件事,取笑我“沒出息”。她們常常說,他不值得你喜歡,之后便會向我列舉他的種種“罪狀”。然而我總是笑笑,不置可否。在我眼中,他就像柯景騰一樣,然而我卻沒有沈佳宜那么優(yōu)秀。我們的故事,注定不會開始。
因為他,高三那一年我做了許多幼稚的傻事,比如早有預(yù)謀的偶遇,比如旁敲側(cè)擊地向他的好友打聽什么,甚至在考試時偷偷地在他的桌子上寫上“加油”兩個字。
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天,我們在校園中瘋狂地拍著照片,而我則在好友的慫恿下,跑去向他求一張合影。沒有人會知道,當我對他說“我們可以合一張影嗎”的時候,我的手心早已因緊張而出汗,也沒有人會知道,當他同意的時候,我有多歡喜。
我喜歡他,其實他早就知道的。不然為什么當我用悄悄話向他告白時,他一下子就猜出了是我?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學會了一些技能,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像現(xiàn)在這樣無所畏懼,那么此時,我是不是就可能站在他身邊?
曾經(jīng)我總是對關(guān)于少女心事的文章不屑一顧,然而,當自己成為故事主角時,才知道含著淚的微笑,是青春獨特的表情。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會在屬于自己的少女時代遇到一個人,或許他驚艷了歲月,或許他溫柔了時光,又或許他只是一個匆匆離開的過客,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出現(xiàn),會將我們的青春點染得更加豐富多彩。
和他認識不過兩年而已,可是就在這短短的兩年間,我為他笑過,也因他難過過。好在,無論悲喜,此時此刻都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高中生活已經(jīng)結(jié)束,那些人與事,都與那不可重來的三年時光一起,成為生命最重要的回憶之一。
你是一朵梔子花,芬芳了我的整個夢境。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