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詩詞的文本解讀（六）

《三國演義》卷尾詩之誤

詩友雷焱雄問：《三國演義》卷尾詩里說“張燕張魯霸南鄭，馬騰韓遂守西涼”，有的版本作“張邈張魯霸南鄭”，請問鐘老師，到底應(yīng)作“張燕”還是“張邈”呢？

鐘振振答：焱雄詩友，您讀書真細(xì)心！為了解決您提的問題。我們有必要先重溫一下《三國演義》卷尾文字。第一百二十回《薦杜預(yù)老將獻(xiàn)新謀降孫皓三分歸一統(tǒng)》：

自此三國歸于晉帝司馬炎，為一統(tǒng)之基矣?！笕擞泄棚L(fēng)一篇，以敘其事曰：高祖提劍入咸陽，炎炎紅日升扶桑。光武龍興成大統(tǒng)，金烏飛上天中央。哀哉獻(xiàn)帝紹海宇，紅輪西墜咸池旁。何進(jìn)無謀中貴亂，涼州董卓居朝堂。王允定計誅逆黨，李傕郭汜興刀槍。四方盜賊如蟻聚，六合奸雄皆鷹揚。孫堅孫策起江左，袁紹袁術(shù)興河梁。劉焉父子據(jù)巴蜀，劉表軍旅屯荊襄。張燕張魯霸南鄭，馬騰韓遂守西涼。陶謙張繡公孫瓚，各逞雄才占一方。曹操專權(quán)居相府，牢籠英俊用文武。威挾天子令諸侯，總領(lǐng)貔貅鎮(zhèn)中土。樓桑玄德本皇孫，義結(jié)關(guān)張愿扶主。東西奔走恨無家，將寡兵微作羈旅。南陽三顧情何深，臥龍一見分寰宇。先取荊州后取川，霸業(yè)圖王在天府。嗚呼三載逝升遐，白帝托孤堪痛楚。孔明六出祁山前，愿以只手將天補。何期歷數(shù)到此終，長星半夜落山塢。姜維獨憑氣力高，九伐中原空劬勞。鐘會鄧艾分兵進(jìn)，漢室江山盡屬曹。丕睿芳髦才及奐，司馬又將天下交。受禪臺前云霧起，石頭城下無波濤。陳留歸命與安樂，王侯公爵從根苗。紛紛世事無窮盡，天數(shù)茫茫不可逃。鼎足三分已成夢，后人憑吊空牢騷。

其中“孫堅孫策起江左，袁紹袁術(shù)興河梁。劉焉父子據(jù)巴蜀，劉表軍旅屯荊襄。張燕張魯霸南鄭，馬騰韓遂守西涼。陶謙張繡公孫瓚，各逞雄才占一方”等八句，是交代王允等誅董卓，引發(fā)董卓部將李傕、郭汜之亂后，曹操迎漢獻(xiàn)帝并遷都許昌，挾天子以令諸侯時，所面臨的各地軍閥割據(jù)的局面，兼及各地軍閥的來龍去脈。

具體到“張燕張魯霸南鄭”一句，說的是割據(jù)南鄭（即漢中，今屬陜西）一帶的軍閥。但無論我們查考《三國演義》小說本身，還是漢末三國的“正史”如《后漢書》《三國志》的記載，都會發(fā)現(xiàn)，“張燕”或“張邈”與“南鄭”沒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詳見【附錄】，這里從略，以免枝蔓。

既然“張燕”和“張邈”都與“南鄭”挨不上邊，那么到底是誰與張魯“霸南鄭”呢？還得從《三國演義》以及其歷史依據(jù)《后漢書》和《三國志》中去尋找。

（1） 《三國演義》第五十九回《許褚裸衣斗馬超曹操抹書問韓遂》：“這消息播入漢中，早驚動了漢寧太守張魯。原來張魯乃沛國豐人。其祖張陵在西川鵠鳴山中造作道書以惑人。……陵死之后，其子張衡行之?！瓘埡馑?，張魯行之?！绱诵蹞?jù)漢中之地已三十年。國家以為地遠(yuǎn)不能征伐，就命魯為鎮(zhèn)南中郎將，領(lǐng)漢寧太守，通進(jìn)貢而已。當(dāng)年聞（曹）操破西涼之眾，威震天下，乃聚眾商議曰：西涼馬騰遭戮，馬超新敗，曹操必將侵我漢中。我欲自稱漢寧王，督兵拒曹操，諸君以為何如？閻圃曰：漢川之民，戶出十萬余眾，財富糧足，四面險固。今馬超新敗，西涼之民從子午谷奔入漢中者，不下數(shù)萬。愚意益州劉璋昏弱，不如先取西川四十一州為本，然后稱王未遲。張魯大喜，遂與弟張衛(wèi)商議起兵?！?/p>

又，第六十七回《曹操平定漢中地張遼威震逍遙津》：“卻說曹操興師西征……早有細(xì)作報入漢中來。張魯與弟張衛(wèi)，商議退敵之策。”又：“曹操三面豎立云梯，飛炮攻打。張魯見其勢已極，與弟張衛(wèi)商議。衛(wèi)曰：放火盡燒倉廩府庫，出奔南山，去守巴中可也。楊松曰：不如開門投降。張魯猶豫不定。衛(wèi)曰：只是燒了便行。張魯曰：我向本欲歸命國家，而意未得達(dá)。今不得已而出奔，倉廩府庫，國家之有，不可廢也。遂盡封鎖。是夜二更，張魯引全家老小，開南門殺出。曹操教休追趕，提兵入南鄭，見魯封閉庫藏，心甚憐之，遂差人往巴中，勸使投降。張魯欲降，張衛(wèi)不肯。楊松以密書報操，便教進(jìn)兵，松為內(nèi)應(yīng)。操得書，親自引兵往巴中。張魯使弟衛(wèi)領(lǐng)兵出敵，與許褚交鋒，被褚斬于馬下。敗軍回報張魯，魯欲堅守。楊松曰：今若不出，坐而待斃矣。某守城，主公當(dāng)親與決一死戰(zhàn)。魯從之?！煲姵鲇?。未及交鋒，后軍已走。張魯急退，背后曹兵趕來。魯?shù)匠窍?，楊松閉門不開。張魯無路可走，操從后追至，大叫：何不早降！魯乃下馬投拜。操大喜，念其封倉庫之心，優(yōu)禮相待，封魯為鎮(zhèn)南將軍?！?/p>

（2） 《后漢書》卷一GA996五《劉焉傳》：“曹操破張魯，定漢中。魯字公旗。初，祖父陵，順帝時客于蜀，學(xué)道鶴鳴山中，造作符書，以惑百姓?！陚髯雍?，衡傳于魯?！⒉荒苡懀炀桶蒴旀?zhèn)夷中郎將，領(lǐng)漢寧太守?！斪栽跐h川垂三十年，聞曹操征之，至陽平，欲舉漢中降。其弟衛(wèi)不聽，率眾數(shù)萬，拒關(guān)固守。操破衛(wèi)，斬之。魯……于是乃奔南山。左右欲悉焚寶貨倉庫。魯曰：本欲歸命國家，其意未遂。今日之走，以避鋒銳，非有惡意。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鄭，甚嘉之。又以魯本有善意，遣人尉安（鐘按：即安慰）之。魯即與家屬出逆，拜鎮(zhèn)南將軍，封閬中侯，邑萬戶?！?/p>

（3） 《三國志·魏書》八《張魯傳》：“張魯字公祺，沛國豐人也。祖父陵，客蜀，學(xué)道鵠鳴山中，造作道書以惑百姓?！晁?，子衡行其道。衡死，魯復(fù)行之。益州牧劉焉以魯為督義司馬，與別部司馬張脩將兵擊漢中太守蘇固，魯遂襲脩殺之，奪其眾。焉死，子璋代立，以魯不順，盡殺魯母家室。魯遂據(jù)漢中?！蹞?jù)巴、漢垂三十年。漢末，力不能征，遂就寵魯為鎮(zhèn)民中郎將，領(lǐng)漢寧太守?！ò捕?，太祖乃自散關(guān)出武都征之，至陽平關(guān)。魯欲舉漢中降，其弟衛(wèi)不肯，率眾數(shù)萬人拒關(guān)堅守。太祖（鐘按：曹操）攻破之，遂入蜀。魯……于是乃奔南山入巴中。左右欲悉燒寶貨倉庫，魯曰：本欲歸命國家，而意未達(dá)。今之走，避銳鋒，非有惡意。寶貨倉庫，國家之有。遂封藏而去。太祖入南鄭，甚嘉之。又以魯本有善意，遣人慰喻。魯盡將家出，太祖逆拜魯鎮(zhèn)南將軍，待以客禮，封閬中侯，邑萬戶?！?/p>

以上三書，敘張魯“霸南鄭”始末，大體上是一致的，并沒有原則性的分歧。

因此，我的結(jié)論是：《三國演義》卷尾詩“張燕張魯霸南鄭”或“張邈張魯霸南鄭”一句，當(dāng)作“張衡張魯霸南鄭”或“張魯張衛(wèi)霸南鄭”。前者，是“張衡張魯”父子;后者，是“張魯張衛(wèi)”兄弟。其中，說“張衡”“霸南鄭”稍微有點牽強(qiáng)，因為嚴(yán)格說來，張衡在世時，只是宗教領(lǐng)袖，道徒眾多，為其子張魯后來“霸南鄭”奠定了基礎(chǔ);而真正做到了“霸南鄭”的，還是張魯繼任該教領(lǐng)袖時。有鑒于此，我認(rèn)為說“張魯張衛(wèi)霸南鄭”，似乎更切合歷史事實。

最后，順便說一句題外話。羅貫中作為著名小說家，《三國演義》是寫得相當(dāng)精彩的，但其詩才卻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這首《三國演義》卷尾詩，只是押韻之文，全無文采可言。比起曹雪芹《紅樓夢》里的詩詞曲來，真不可同日而語，要差若干個量級。

【附錄】

關(guān)于“張燕”，《三國演義》里除最后一回外，提到他的有四回：

（1） 第十一回《劉皇叔北海救孔融呂溫侯濮陽破曹操》：“呂布自遭李、郭之亂，逃出武關(guān)，去投袁術(shù);術(shù)怪呂布反覆不定，拒而不納。投袁紹，紹納之，與布共破張燕于常山。”按，“常山”，今河北石家莊一帶。

（2） 第二十一回《曹操煮酒論英雄關(guān)公賺城斬車胄》：“（公孫）瓚與（袁）紹戰(zhàn)不利，筑城圍圈，圈上建樓，高十丈，名曰易京樓，積粟三十萬以自守?！懹诌z書張燕，暗約舉火為號，里應(yīng)外合。下書人又被袁紹擒住，卻來城外放火誘敵?！卑?，當(dāng)時公孫瓚困守之地為易京，今河北雄縣西北。而張燕軍的大本營在黑山，今河南浚縣西北。

（3） 第三十三回《曹丕乘亂納甄氏郭嘉遺計定遼東》：“黑山賊張燕，引軍十萬來降，（曹）操封為平北將軍?！卑矗昂谏劫\”謂河北農(nóng)民起義軍黑山軍，張燕為其首領(lǐng)?！昂谏健?，見上條。

又：“（曹操）使李典、樂進(jìn)會合張燕，打并州，攻高干?！卑矗安⒅荨?，今山西太原一帶。

又：“樂進(jìn)、李典、張燕攻打并州，高干守住壺關(guān)口，不能下?！?/p>

（4） 第三十四回《蔡夫人隔屏聽密語劉皇叔躍馬過檀溪》：“（曹操）留曹植與曹丕在鄴郡造臺，使張燕守北寨。操將所得袁紹之兵，共五六十萬，班師回許都?！卑?，“鄴郡”，今河北臨漳一帶。

以上所涉及的地域，不出今河北、河南、山西等三省。

記載東漢歷史的“正史”——《后漢書》里，提到張燕的有五卷，并錄唐章懷太子李賢為《后漢書》所作的《注》如下：

（5） 卷九《獻(xiàn)帝紀(jì)》：“（建安）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譚于青州，斬之。夏四月，黑山賊張燕率眾降。”唐李賢《注》：“《魏志》曰：燕本姓褚，常山真定人也。黃巾起，燕合聚少年為群盜萬余人，博陵人張牛角為主。牛角死，燕代為主，故改姓張。燕剽勇，軍中號曰張飛燕。眾至百萬，號曰黑山賊?！卑?，“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

（6） 卷一GA996一《朱傳》：“賊帥常山人張燕，輕勇矯捷，故軍中號曰飛燕?！娭涟偃f，號曰黑山賊。河北諸郡縣并被其害，朝廷不能討。燕乃遣使至京師，奏書乞降，遂拜燕平難中郎將，使領(lǐng)河北諸山谷事。……燕后漸寇河內(nèi)，逼近京師?！卑矗昂觾?nèi)”，今河南焦作一帶?！熬煛保耜兾魑靼?。

（7） 卷一GA996三《公孫瓚傳》：“（建安）四年春，黑山賊帥張燕與（公孫）續(xù)率兵十萬，三道來救（公孫）瓚。未及至，瓚乃密使行人赍書告續(xù)曰：……汝當(dāng)碎首于張燕，馳驟以告急?！?/p>

又：“張燕既為（袁）紹所敗，人眾稍散。曹操將定冀州，乃率眾詣鄴降，拜平北將軍，封安國亭侯?！卑矗班挕奔础班捒ぁ?，今河北臨漳縣一帶。

（8） 卷一GA996四《袁紹傳》：“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碧评钯t《注》：“黑山在今衛(wèi)州衛(wèi)縣西北?！毒胖荽呵铩吩唬貉啾拘振?。黃巾賊起，燕聚少年為群盜。博陵張牛角亦起，與燕合。燕推牛角為帥，俱攻癭陶。牛角為飛矢所中，被創(chuàng)且死，大會其眾，告曰：必以燕為帥。牛角死，眾奉燕，故改姓張。性剽悍，捷速過人，故軍中號曰飛燕。其后人眾浸廣，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nèi)諸山谷皆相通號曰黑山也?！卑?，“衛(wèi)州衛(wèi)縣”，今河南?？h一帶?！鞍`陶”，今河北邢臺一帶?！摆w郡”，今河北邯鄲一帶?！爸猩健?，今河北石家莊?！吧宵h”，今山西長治一帶。

又：“（獻(xiàn)帝初平四年六月，袁紹軍）遂與黑山賊張燕及四營屠各、雁門烏桓戰(zhàn)于常山。燕精兵數(shù)萬，騎數(shù)千匹，連戰(zhàn)十余日，燕兵死傷雖多，紹軍亦疲，遂各退?！?/p>

（9） 卷一GA996五《呂布傳》：“（袁）紹與（呂）布擊張燕于常山。燕精兵萬余，騎數(shù)千匹。布常御良馬，號曰赤菟，能馳城飛塹，與其健將成廉、魏越等數(shù)十騎馳突燕陣，一日或至三四，皆斬首而出。連戰(zhàn)十余日，遂破燕軍。”

記載三國歷史的“正史”——《三國志》里，提到張燕的有四卷：

（11） 《魏書》一《武帝紀(jì)》：“（漢獻(xiàn)帝建安十年）夏四月，黑山賊張燕率其眾十余萬降，封為列侯?！?/p>

（12） 《魏書》六《袁紹傳》：“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

（13） 《魏書》七《呂布傳》：“（袁）紹與（呂）布擊張燕于常山。燕精兵萬余，騎數(shù)千。布有良馬曰赤兔。常與其親近成廉、魏越等陷鋒突陣，遂破燕軍?！?/p>

（14） 《魏書》八《張燕傳》：“張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褚。黃巾起，燕合聚少年為群盜，在山澤間轉(zhuǎn)攻，還真定，眾萬馀人。博陵張牛角亦起眾，自號將兵從事，與燕合。燕推牛角為帥，俱攻癭陶。牛角為飛矢所中。被創(chuàng)且死，令眾奉燕，告曰：必以燕為帥。牛角死，眾奉燕，故改姓張。燕剽捍捷速過人，故軍中號曰飛燕。其后人眾寢廣，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nèi)諸山谷皆相通，其小帥孫輕、王當(dāng)?shù)龋饕圆勘姀难?，眾至百萬，號曰黑山。靈帝不能征，河北諸郡被其害。燕遣人至京都乞降，拜燕平難中郎將。是后，董卓遷天子于長安，天下兵數(shù)起，燕遂以其眾與豪杰相結(jié)。袁紹與公孫瓚爭冀州，燕遣將杜長等助瓚，與紹戰(zhàn)，為紹所敗，人眾稍散。太祖將定冀州，燕遣使求佐王師，拜平北將軍。率眾詣鄴，封安國亭侯，邑五百戶。燕薨，子方嗣?！?/p>

以上所涉及的地域，亦不出今河北、河南、山西等三省，與《三國演義》相同。

關(guān)于“張邈”，《三國演義》里除最后一回外，提到他的有五回：

（1） 第五回《發(fā)矯詔諸鎮(zhèn)應(yīng)曹公破關(guān)兵三英戰(zhàn)呂布》：“第六鎮(zhèn)，陳留太守張邈?！卑矗瓣惲簟?，今河南開封境內(nèi)。

（2） 第七回《袁紹磐河戰(zhàn)公孫孫堅跨江擊劉表》：“（韓）馥懊悔無及，遂棄下家小，匹馬往投陳留太守張邈去了。”

（3） 第十回《勤王室馬騰舉義報父仇曹操興師》：“此乃陳留人，姓典名韋，勇力過人。舊跟張邈?！?/p>

又：“陳宮辭出，嘆曰：吾亦無面目見陶謙也。遂馳馬投陳留太守張邈去了?！?/p>

（4） 第十一回《劉皇叔北海救孔融呂溫侯濮陽破曹操》：“（呂）布因棄張楊去投張邈。……張邈大喜，便令呂布襲破兗州，隨據(jù)濮陽?！卑?，“兗州”，今山東菏澤一帶?！板ш枴保駥俸幽?。

（5） 第十二回《陶恭祖三讓徐州曹孟德大戰(zhàn)呂布》：“（曹）操令劉曄等守濮陽，自己引軍趕至定陶。時呂布與張邈、張超盡在城中?！懿賹⒌脛僦瑲⑷氤侵?，勢如劈竹。張超自刎，張邈投袁術(shù)去了。山東一境，盡被曹操所得。”按，“定陶”，今山東菏澤境內(nèi)。

以上所涉及的地域，不出今河南、山東兩省。

《后漢書》里，提到張邈的有五卷：

（6） 卷九七《黨錮傳》：“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向、王章為八廚。廚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瓘堝愀健秴尾紓鳌贰！?/p>

（7） 卷一GA996GA996《荀彧傳》：“興平元年，（曹）操東擊陶謙，使（荀）彧守甄城，任以留事。會張邈、陳宮以兗州反操，而潛迎呂布。布即至，諸城悉應(yīng)之。邈乃使人譎彧曰：呂將軍來助曹使君擊陶謙，宜亟供軍實。彧知邈有變，即勒兵設(shè)備，故邈計不行?！?/p>

（8） 卷一GA996三《陶謙傳》：“興平元年，曹操復(fù)擊（陶）謙?！瓡堝阌瓍尾紦?jù)兗州，操還擊布?！?/p>

（9） 卷一GA996四《袁紹傳》：“初平元年，（袁）紹遂以勃海起兵，以從弟后將軍（袁）術(shù)、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等同時俱起，眾各數(shù)萬，以討（董）卓為名?！庇郑骸埃n）馥自懷猜懼，辭（袁）紹索去，往依張邈。后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因共耳語。馥時在坐，謂見圖謀，無何，如廁自殺?！?/p>

（10） 卷一GA996五《呂布傳》：“（呂布）道經(jīng)陳留，太守張邈遣使迎之?！阕置献浚瑬|平人，少以俠聞。初辟公府，稍遷陳留太守。董卓之亂，與曹操共舉義兵。及袁紹為盟主，有驕色，邈正義責(zé)之。紹既怨邈，且聞與布厚，乃令曹操殺邈。操不聽，然邈心不自安。興平元年，曹操東擊陶謙，令其將武陽人陳宮屯東郡。宮因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并起。君擁十萬之眾，當(dāng)四戰(zhàn)之地，撫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受制，不以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zhàn)無前，迎之共據(jù)兗州，觀天下形勢，俟時事變通，此亦從橫一時也。邈從之，遂與弟超及宮等迎布為兗州牧，據(jù)濮陽，郡縣皆應(yīng)之。曹操聞而引軍擊布，累戰(zhàn)，相持百余日。是時旱蝗少谷，百姓相食，布移屯山陽。二年間，操復(fù)盡收諸城，破布于鉅野，布東奔劉備。邈詣袁術(shù)求救，留超將家屬屯雍丘。操圍超數(shù)月，屠之，滅其三族。邈未至壽春，為其兵所害?！卑?，“東平”，今屬山東?！坝呵稹?，今河南杞縣。“壽春”，今安徽壽縣。

以上所涉及的地域，不出今河南、山東、安徽等三省。

《三國志》里，提到張邈的有十卷：

（11） 《魏書》一《武帝紀(jì)》：“陳留太守張邈?！庇郑骸埃ㄅd平元年）張邈與陳宮叛迎呂布，郡縣皆應(yīng)?！庇郑骸埃ǘ辏堝銖牟?，使其弟（張）超將家屬保雍丘。……十二月，雍丘潰，超自殺。夷邈三族。邈詣袁術(shù)請救，為其眾所殺?！庇郑骸埃ú埽┕珵閮贾?，以東平畢諶為別駕。張邈之叛也，邈劫諶母弟妻子?！?/p>

（12） 《魏書》六《董卓傳》：“（董）卓信任尚書周毖、城門校尉伍瓊等，用其所舉韓馥、劉岱、孔伷、張資、張邈等出宰州郡?！庇帧对B傳》：“（韓）馥懷懼，從（袁）紹索去，往依張邈。后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與邈耳語。馥在坐上，謂見圖構(gòu)，無何起至溷自殺?！?/p>

（13） 《魏書》七《呂布傳》：“張邈字孟卓，東平壽張人也。少以俠聞，振窮救急，傾家無愛，士多歸之。太祖、袁紹皆與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騎都尉，遷陳留太守。董卓之亂，太祖與邈首舉義兵。汴水之戰(zhàn)，邈遣衛(wèi)茲將兵隨太祖。袁紹既為盟主，有驕矜色，邈正議責(zé)紹。紹使太祖殺邈，太祖不聽，責(zé)紹曰：孟卓，親友也，是非當(dāng)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太祖之征陶謙，敕家曰;我若不還，往依孟卓。后還見邈，垂泣相對，其親如此。呂布之舍袁紹從張楊也，過邈臨別，把手共誓。紹聞之，大恨。邈畏太祖終為紹擊己也，心不自安。興平元年，太祖復(fù)征謙，邈弟超，與太祖將陳宮、從事中郎許汜、王楷共謀叛太祖。宮說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眾，當(dāng)四戰(zhàn)之地，撫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zhàn)無前，若權(quán)迎之，共牧兗州，觀天下形勢，俟時事之變通，此亦縱橫之一時也。邈從之。太祖初使宮將兵留屯東郡，遂以其眾東迎布為兗州牧，據(jù)濮陽?？たh皆應(yīng)，唯鄄城、東阿、范為太祖守。太祖引軍還，與布戰(zhàn)于濮陽，太祖軍不利，相持百余日。是時歲旱蟲蝗少谷，百姓相食，布東屯山陽。二年間，太祖乃盡復(fù)收諸城，擊破布于鉅野。布東奔劉備。邈從布，留超將家屬屯雍丘。太祖攻圍數(shù)月，屠之，斬超及其家。邈詣袁術(shù)請救未至，自為其兵所殺。”又：“昔漢光武謬于龐萌，近魏太祖亦蔽于張邈?！卑?，“東平壽張”，今山東陽谷境內(nèi)。

（14） 《魏書》八《陶謙傳》：“（興平元年）張邈叛迎呂布，太祖還擊布。”

（15） 《魏書》九《夏侯惇傳》：“太祖征陶謙，留（夏侯）惇守濮陽。張邈叛迎呂布?！?/p>

（16） 《魏書》一GA996《曹洪傳》：“太祖征徐州，張邈舉兗州叛迎呂布?！?/p>

（17） 《魏書》一四《程昱傳》：“太祖征徐州，使（程）昱與荀彧留守鄄城。張邈等叛迎呂布，郡縣響應(yīng)，唯鄄城、范、東阿不動。”又《董昭傳》：“（董）昭弟（董）訪，在張邈軍中。邈與（袁）紹有隙，紹受讒，將致罪于昭?！?/p>

（18） 《魏書》一八《典韋傳》：“初平中，張邈舉義兵。”

（19） 《魏書》二四《高柔傳》：“（高）柔留鄉(xiāng)里，謂邑中曰：今者英雄并起，陳留，四戰(zhàn)之地也。曹將軍（操）雖據(jù)兗州，本有四方之圖，未得安坐守也。而張府君（邈）先得志于陳留，吾恐變乘間作也，欲與諸君避之。眾人皆以張邈與太祖善，柔又年少，不然其言?！?/p>

（20） 《蜀書》八《許靖傳》：“東郡張邈為陳留太守?！卑?，“東郡”，今河南濮陽一帶。

以上所涉及的地域，亦不出今河南、山東兩省。

（作者單位：南京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