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太多事物被束縛 外四首

蔣波

夜已深，風(fēng)再也吹不動暮色

能喘氣的，都已躺下

很多無人居住的老房子里

依然有氣息，在游離

夜太深，太沉

根本就無力去想明天的事

有太多的事物被束縛

生活就像一把剔骨刀

這一生，所承受的悲歡

終歸要交由第三方處置

一座老弱病殘的村莊啊

彌漫著，一種黎明前的死寂

辭 別

草木是有心的，歸來或離去

只不過是辭別了另一個自己

從黑到白，又從生到死

黃昏下的落日

與深秋的原野一樣荒涼

在人群中沉默

守著唯一可能扶直的文字

行走于江湖

他是個手無寸鐵的人

也刻骨銘心地深愛著大地

和大地上的萬物，還包括你

而這空曠干凈的天空，除了幾朵云

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現(xiàn)實生活

跟親密之人，談及夢與理想

談到詩歌時，我的內(nèi)心

是極不平靜的

只能躲進(jìn)幽寂的黑夜里

把一個個詞語安頓

我滿懷愧疚

至今，仍在顛沛流離

試圖拖著一個貧窮的靈魂

在塵世間漂泊

我常常低于光，低于裂縫

低于餐桌、飯菜和酒水

低于虛無縹緲的現(xiàn)實生活

雨水的影子

它不斷撞擊著玻璃

而我，則坐于窗前

窗外，清晰的風(fēng)景瞬間模糊

一些樹枝，還有一些花朵

都低下頭，在風(fēng)中搖晃

它不會因此停下

背面還藏著大海的情懷

和細(xì)小的悲傷。水珠繼續(xù)穿行

更遠(yuǎn)的視線，被雷聲折斷

這樣的天空和人間，多么默契

它會讓我在雨水的影子里

突然想起一個人，或忘記一些事

一棵樹的宿命

也許是木秀于林，才被風(fēng)吹斷

但它確實高出地面很多

頂著烈日，風(fēng)雨，和鳥巢

清晨，從此處經(jīng)過時

云壓低了整個天空，與東湖的水

牽牛花，早已開滿山野

與一棵死去多年的老樹相比

分不出季節(jié)的屬性

它深愛萬物，與煙火以外的生靈

它也懼怕生死和輪回

有時，一個人就像一棵樹的宿命

找不到開始，也看不到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