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米粒
我看到大面積的油菜花田,并不是在婺源也不是南方的某地,而是疫情之前有一年去內(nèi)蒙古。弟弟開車,帶著我和媽媽去海拉爾。七月底的日子,上了內(nèi)蒙古的高速路天氣就爽朗起來,車輛見少,偶爾有一輛車超過去,都是有急事趕路的樣子。
天高地遠,不論哪塊土地仿佛都能種出無窮無盡的東西,如果不種什么就會長出無窮無盡的草,上面能養(yǎng)育無數(shù)的牛馬羊。藍得讓人發(fā)毛的藍天和白得讓人心情復(fù)雜的云彩,連綿的草原,連綿的土豆地、薰衣草地、菊花地、油菜花地……那種帶著檸檬綠和檸檬黃以及一點橙黃的黃色,迷倒了我。沒有黑瓦白墻的遠景,也沒有一棵開花的近樹,只有無盡的黃色在遠處融進天空變成天際線。這種豪橫的油菜花不在乎任何小資情調(diào),只是一味地傲慢地鋪向四面八方。以車的速度翻閱油菜花海,十幾分鐘二十幾分鐘還是這個顏色,即使是單獨的花,集結(jié)成一個團體,也變得如此的壯闊和強大。
油菜是本土菜種,早在六七千年前就在中國出現(xiàn)。油菜蕓臺屬,花朵是一團一團的,數(shù)個4瓣小黃花組成一團,開過了就會結(jié)出豆莢一樣的種莢,不過油菜種莢都是向上的,不像豆角那樣下垂。一個一個黑褐色的油菜籽悄悄地藏在里面,很難想象那么小的種子居然可以從中榨出油來。專家說榨油技術(shù)大約始于漢朝。北魏的賈思勰在《齊民要術(shù)》中有壓榨取油的記載。寫于明朝的《天工開物》說:“用榨油法,胡麻每石得油四十斤,萊菔子每石得油二十七斤,蕓臺子(油菜籽)每石得三十斤,菘菜、莧菜子每石得三十斤,茶子得一十五斤,黃豆得九斤?!爆F(xiàn)在,油菜籽油不僅能滿足食用需求,還成為一種大產(chǎn)量的工業(yè)原料。
油菜耐涼寒天氣,只需五六度的氣溫就可以發(fā)芽,20度左右的時候生長極快,耐寒耐旱耐蟲害產(chǎn)量大,南方春秋種兩季,北方一季。我猜這應(yīng)該是內(nèi)蒙古油菜油脂含量更高,質(zhì)量更好一些的原因。油菜很多品種,有的更適合做菜,有的適合榨油。
適合做菜的油菜在南方一些地方叫“上海青”,“上海青”又分白青和綠青。“上海青”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個來歷,上海周邊的小油菜出名?好吃?同波爾多葡萄酒一樣,必定因為這種東西在該地更加優(yōu)秀,所以才被冠以地理名稱。
剛剛在惠州小住的時候,去小區(qū)附近的小超市買菜,看到小油菜格子里寫著“上海青”、茼蒿的前面寫著“皇帝菜”,心中默然而笑,橘生南北,滋味不同連名字也不同了。尤其是收銀的小姑娘,用充滿對我的鄙夷和對小油菜的驕傲的語氣說,這是上海青,不是油菜……
好吧,上海青就上海青,買了一把回家炒青菜。油菜葉掰開洗凈,葉子切下來,上面的小幫先用開水焯,再把葉子翻進去焯水,撈出過涼水,稍微攥干。熱鍋起油,可以加豬油與菜籽油各半,蔥姜蒜粒爆香,焯水油菜下鍋,加小米辣圈兒、生抽、鹽、雞精翻炒,各種調(diào)味料炒拌均勻就可以出鍋了。炒青菜沒有特別的技術(shù),自己喜歡的調(diào)味料加足而已,但是炒到青菜不老不萎,保持鮮脆,又有滋有味就不大容易。另外,小油菜與香菇(不論干鮮)、蝦仁(不論干鮮)、肉絲(豬肉、雞肉均可)搭配都有不錯的效果。
炒青菜是居家常做的菜款,不論搭配米飯還是饅頭、面餅都不錯。里面如果有香菇、蝦和肉,加上主食就是很完整的營養(yǎng)搭配。即使是只這一個菜,也沒關(guān)系,不過是擺拍的時候看上去不那么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