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湛
阿憂、阿慮是班里一對雙胞胎,前者是姐姐,后者是妹妹。雙胞胎定律里一般都是姐姐老實善良,妹妹機敏討巧,而她倆是完全反過來的。每回做數(shù)學(xué)卷子,阿憂總能捏著支筆從頭到腳順風(fēng)順?biāo)刈鐾暌涣飪哼x擇題不打草稿,阿慮則是上課時回答個簡單的判斷題,都是蠢萌蠢萌地張著嘴,眼神迷茫,吐不出一個答案來。
平日里,大家都自然而然地和姐姐交好,稱兄道弟,課間每回鬧騰時,奪目C 位總是阿憂,梳著根利落的馬尾,一雙眼靈動干凈,眉形也是相當(dāng)漂亮。阿慮則沒太多奪人眼球的時刻,她其實底子很好,但很喜歡吃,食堂里端著個碗就“噼里啪啦”拼命扒飯,叫人看著都胃口大開,于是姐姐長成茉莉花般的樣子時,她一點點往糯米團子的趨勢發(fā)展。旁人夸起她時,總是支吾半天,然后憋出一句:她吃飯吃得很香。
據(jù)說當(dāng)年我們班班草暗戀過阿憂,就連交個作業(yè)本都一定得放人家姑娘本子的上頭。新一學(xué)期換同桌,班草心心念念和阿憂一起坐,想象著姑娘家潔白修長的脖頸,換來的卻是阿慮憨憨一樣的笑容。班草在孤憤中爆發(fā),漂亮的眉蹙得皺起,捏著阿慮的作業(yè)本痛心疾首:“為什么?為什么不是你的姐姐!”
阿慮憨憨一笑:“我不是挺好的嗎?”班草聽完“嗖”的一下泄了氣:“是……你的確很好,嗚嗚嗚?!币活w少男心悄咪咪爆裂。
社會實踐上,班主任死活要讓班級同學(xué)按照教室里的座位坐,班草一只腳剛往阿憂那兒邁,猛地又收回來。若腳指頭能流淚,想必地面早已成河。
阿慮特乖,默默擺好垃圾袋,又幫她的同桌拿好礦泉水和干糧,一路上傻乎乎地跟著班主任的指揮唱歌,興致勃勃。
班草花癡年紀(jì)易動感情,別人在唱《外婆的澎湖灣》,他在唱“分手應(yīng)該體面”,班主任循聲而來,一路生風(fēng),直接送他腦殼一個板栗:“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看看人家阿慮,正直善良,根正苗紅?!?/p>
阿慮本來傻愣著一張臉,被夸了以后立馬龍馬精神,仿佛又回到了食堂里,那種吃嘛嘛香的自信氣質(zhì)再度上身。
班草唱不動了,倚在窗邊45°仰望天空。阿慮以為同桌記不住詞兒,就一句一句地提前念給他聽:“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變成天使?!?/p>
感天動地老天爺,我坐在后頭,淚眼汪汪,嘖嘖發(fā)言:“中國好同桌!班草,你可要珍惜身邊人,不要等到錯過再后悔!”
氣得班草猛吸一口氣,一個起身加轉(zhuǎn)身給了我一個腦殼板栗。
少年人的世界,終究是我不懂。
再后來,也倒沒出現(xiàn)什么妹妹逆襲的事情,阿憂依舊神采飛揚,一度是校園里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主持人;阿慮也是沒心沒肺地長成了一個高一點兒的小胖子。兩人大相徑庭,走在一起卻也各有各的好。
所以女孩們何必在乎“比較”二字呢,活得可愛瀟灑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