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放
事情是這么發(fā)生的,在二十一世紀的某個夜晚。我正處于一個現(xiàn)代文明世界,沒錯,我有輛德國產大眾車,但我不是德國人。開始時,我并沒意識到那里——駕駛室的地板橫亙著一條蛇。我沒意識到那是條蛇,是因為它當時只暴露了一截,看起來就像一根人造編織帶,直到我點燃了發(fā)動機,那條帶子才扭動了一下。我覺著馬上要發(fā)生點什么了。我遇到了一條蛇,就在那臺德國車上。它蹭一下就立了起來,它有胸,而且口中冒著紅芯子。但這種時候,我再傻也知道那是條蛇。在我發(fā)愣的那么一小會,它張開口,天知道這張口有多么大。它心情不好準能把整臺車子都給吞了。它沒有那么干,我聽它的意思,它在向我打聽現(xiàn)在什么時間,地點,以及我是誰。它的鱗片發(fā)著金光,你們也別問我,我完全不知道那會值多少錢。
我請求它下車,讓它能感受下它目前的環(huán)境,我真心希望它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知道一點,蛇是滑草走路,水泥路太光滑,會傷了它那金貴的鱗片。我的車子就停在自由廣場的邊上,不遠的地方有一波人在跳舞,除了那里傳過來的音樂聲,這世界再無其他的聲音了。我瞧得清清楚楚,它像電影里的美人魚,下半身沒有分叉。幸運的是那蛇,它跟著音樂緩緩搖擺,我想音樂果然是無國界,超越種族的。我現(xiàn)在想,當時它在扭腰的時候,我扔個硬幣過去,也許它就能把我給放了。不過無論換做任何人身臨其境,在你面前盤著有一條十幾米或者二十幾米的大蛇,一切機智的想法和上帝一樣都不會降臨。甚至,我還有個荒唐的念頭,它會不會跟我回家睡覺。因為有一檔子音樂停歇時,它停止了搖擺,它說它會造人。我連忙說我不是人。那天,我比任何時候都懷念汪峰的那首《一起搖擺》。
顯然在音樂里,那女人蛇的心情舒暢很多,和它的溝通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它還說它叫女娃。
“元,你看起來很美味。”它吐了一下舌頭。我特意注意了一下,它的舌面血紅中帶著烏黑,它是個不錯的獵手。
“我不知道你有沒聽說過一句話?!?/p>
“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時候進的食。我餓了,很餓?!迸尢蛄颂蛏囝^,它的舌尖分了兩叉,就像人分叉的腳,所以舔舌頭就是一邊的舌尖舔另一邊。
“有個老人說饑餓就是愛情的感覺?!蔽壹敝猩?,舉著手抱著頭大喊著,“也許你是愛上了我?!蔽蚁敫兄x知識?!板e覺,你的饑餓它其實是愛情。”
“跟我說說,愛是怎么一回事?!?/p>
“這很難說得清?!蔽覕[擺手。
“少廢話,說不清楚就吃了你?!彼浩鹆瞬弊?,它看起來到處都是脖子。
“我先說導致愛情的因素,社會交換論者認為把所有導致愛情的因素均可歸結為利益和價值……”
“說人話?!?/p>
“那我換個方式,故事有助于理解。人類學家已經(jīng)證實,巫師與圣人最初的一個職責就是講故事,那些故事用象征符號解決無法用經(jīng)驗解決的矛盾?!?/p>
“那就講故事,我喜歡聽故事?!?/p>
“在很久很久以前……”于是,我開啟了以生命講故事的模式,我噼里啪啦地把腦子里的故事都講了一遍,從司馬相如白嫖文君到孟姜女哭倒長城,從時間、地點、到人物、情節(jié),從第一人稱到第三人稱,從西廂記到牡丹亭,從悲劇講到喜劇,從分離到大團圓。到最后我把自個都講哭了,那蛇沒笑過一聲,也沒掉一顆眼淚,它自始至終保持著平靜。它身上唯獨有變化的是,那就是它每聽完一個故事身子就長大一圈,到最后我不得不仰著頭講故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還是沒明白?!彼鋭又齑剑桓蹦阏f嘴巴嘟嘟就嘟嘟的樣子。
“我看出來了?,F(xiàn)在這個音樂是多么的喜慶,適合跳舞。你得入鄉(xiāng)隨俗,聽音樂時不能想著吃,那樣對腸胃不好。”
女娃縮了縮脖子,算是點頭的意思,接著它伸出一小截的身子盤著我的身體。我被盤了,我腦子里蹦出來一個詞。
“我不擅長交誼舞?!蔽壹傺b扭捏,“咱們都得講道德。”我真心希望它能明白這點。
“等一下,我還有羅密歐和梁山伯……謝特?!睕]等我說完,它就把我吞了進去,連舔都沒舔。
“我的內部法則出了點問題,我命你去修正它?!焙诎抵袀鱽砼薜穆曇?。
“你到底是誰?”我在一條滑坡飛馳著,聲音向上散去,這滑道太光滑了壓根就抓不住。我似乎放棄了抵抗,我就覺著在滑滑梯。眼前的世界從一團蘑菇云中變得閃亮耀眼、空間漂浮著神秘的暗物質,剎那黑暗,剎那光華。仿如我無數(shù)次醒來,又無數(shù)次睡去。有時那畫面會出現(xiàn)一伙穿著獸皮圍裙的原始人,拿著石矛追趕著不知名的野獸,有時又感受到自己被數(shù)不清的磁力線穿透著,那些磁力線遍體覆在身上,它們讓我看起來是個穿著網(wǎng)紋內衣的模特。有一次我還發(fā)現(xiàn)身邊睡著個全身長毛的男人,我嘆了口氣,眼前又是一抹黑。我從一本《生存手冊》里看到過,當你在下墜時,記得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腳,盡量弓著身子,那樣子著落的話,你的身體會安全很多。
當玻璃和瓷器現(xiàn)世的時候,整個滑道開始劇烈的顛簸,于是我就從滑梯跳進了過山車里。我覺著一百輩子的過山車都坐完了。我十級恐高癥。我恨死了《一起搖擺》。真的,無論你愿意相信與否。我和一條大蛇在一起搖擺。
啦啦啦啦。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叮當當咚咚當當,葫蘆娃,
葫蘆娃,葫蘆娃,本領大。
說時遲,那時快,我當即掐起手訣,念著咒語。我覺著我能打敗這頭蛇妖。不成功便成葫蘆娃。
“人類,嚴肅點,我是你們的源起,現(xiàn)在只是遇到了點小麻煩……”
我試圖搞個明白,卻發(fā)現(xiàn)已落在一攤液體里,這里面發(fā)散著難聞的酸臭,四周一片混沌。我慌慌張張地摸到一根棍子,雙手瘋狂地揮動著棍子,只聽一聲巨響,那一片黑暗的東西漸漸分散開了。我大口地喘著氣,就遠遠地看到一個樹葉短裙男,他手中揮著拐杖沖我喊:“夸,夸,夸?!?/p>
我也揮起手里的棍子以示回應,就這樣揮動了兩下。我發(fā)誓就是兩下,那根本不是一根棍子,而是一把斧頭,不過這沒得說了。由于我用力過猛,又或許是那短裙模特出門沒看黃歷。我眼睜睜地看著那斧子“嗖”的一聲脫離了木棍,劃著空氣向著他飛去。不一會,就聽見他“啊”的一聲,拐杖飛起落在地上化作一片桃林。不過,我也沒空替他舉辦喪禮了,因為我的身體開始裂開,有的部分在脫落,有的部分向上方逃竄,有的變成液體,有的變成氣體。我被消化了——我的最后一個念頭。到末了我只剩下一團圓滾滾的意識體。我呆著的地方,這話我代表圓圓的意識體說的,那地方好不熱鬧,有只狐貍和牙叔各領一伙人團戰(zhàn),有三只動物和一個和尚組團的驢行窮游,有些少兒不宜的,甚至連一塊石頭也能成就一段石生。總之是你來我往,你方歌罷我登場。在這里面的人從小就被教育成要成為一個好人,好動物,好鬼,需辨是非,分善惡,應業(yè)報。這些人物統(tǒng)統(tǒng)來自我所閱讀過的故事,我不斷勸慰,想讓他們放棄爭執(zhí)和斗爭。但是沒有用,他們生活在故事模式里,我無法喚醒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我開始有點明白自己在哪里,只是我的生命里卻沒有故事。
“你現(xiàn)在都明白了?!边h處的虛空盡頭傳來女娃的聲音。
“你只是一個故事……故事的集合,如果人們都不再講故事,你就會變小直至消失?!?/p>
“最可恨的是現(xiàn)在的人類越來越不按套路來了?!?/p>
“我們講了五千年,故事已被窮盡,審美業(yè)已疲勞?!?/p>
“你不需要關心這些,你只需把我的啟示傳達給人類。”
“明白,你需要人類停止思考,你真正需要的是人類的愚蠢,人類一思考你就蛋疼?!?/p>
“麻蛋,沒了故事,我連蛋都下不了,蛋里面孵化的就是啟示?!?/p>
“你指的神啟和保持人類的愚蠢沒什么兩樣?!?/p>
“少廢話,你再不按套路講故事,信不信老娘立馬就化了你。你給我牢牢記著,世界從哪里來?從故事里來,講故事需要什么?需要講道德,特別是結尾的地方?!迸夼叵?,一口氣說出一大段。
我再次墜落。我的圓球體不斷被這個黑洞給吸收著。到我再次見到光的時候,我就只剩一粒湯圓這般大。這次我聞到了劣質酒和小便的混合味,我依然在水里,水里面有條米線般大小的蟲,它不停的啃著我,我繼續(xù)變小。它每啃我一次,我身上便多一個坑,它的身體慢慢變粗變長,我意識到那是凌遲之刑,但我估摸著這刑期得有億萬年。我對那蟲子說,“小姐姐你能一口干了我,給我留個全尸嗎?”
“我也想?!蹦窍x子看著比較興奮,我想它還從沒遇到過這么傻的食物。它扭動著細腰,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你講?!彼瓢蛇瓢勺??!拔乙贿吢牐贿叧??!?/p>
我恨不能抽它一耳刮子,要是我現(xiàn)在有手的話?!拔夷苤澜裉焓菐自聨滋栃瞧趲??”
“今天是很久很久以前……”
“這里是馬桶嗎?”
“西湖斷橋邊,游過一個團……”那蟲子吃著開唱。
“停停停,你是小白吧。”
“奴家娘家確實姓白?”那蟲子停頓了一下。“難道就因為我的身子很白,皮膚看起來好好的樣子?!?/p>
“我來自一個高等文明,你要是吃了我,必遭核神的報復。”我接著向她細述核神一經(jīng)施展,宇宙都跟著毀滅?!斑@么說吧,我是個仙人,核神是我的諸多仆人中的一個?!?/p>
“少唬我,你這個低等的丸子,我從沒見過這么弱的仙人?!?/p>
“想要證明也不難?!苯又野褌グ兜纳聿拿枋龀鰜恚绱诉@般那般。
小白小雞啄米般按圖施工,我開始恢復人形。
“你果然真是個仙人耶?!毙“组_始諂媚?!按笙?,我該如何自保?”
“既然本仙與你有緣,待會就送你一塔,你只消躲入塔中便可保無虞?!?/p>
“呔,你這蛇妖,我那好好的小丸子居然被你啃得這般丑陋!”這是一只丑陋的烏龜。
“你看,說造化,造化便到?!蔽铱戳艘谎蹫觚?。
“來來,小丸子快到碗里來?!蹦菫觚斠T道。
“阿彌陀佛,大和尚稍安勿躁。你看,我只有一個,你要吃我,她也要吃我,不如聽我一計何如?”
“你識得我的法身?”
“你只需把后背上的蓋子取下,給這個小姐姐套上。”
那烏龜半信半疑取下殼,那殼便搖搖晃晃地幻化一塔的模樣,只見那小白“哧溜”一聲便鉆入了那小塔。
“你乖乖讓我吃了,我便帶你登臨世界的頂峰?!睘觚斠姞罟笮?,不違初心。
“大師你在吃之前,你不妨先看看這個?!蔽姨统鲆槐尽栋咨邆鳌愤B環(huán)畫。
那烏龜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越看越動容,最后聲淚俱下,“我之所為令人發(fā)指,畜生不如啊?!彼拥枚纪涀约涸揪褪且恍笊?。
“你看那是什么?”我指了指小塔。
“那是個殼。”烏龜說。
“你再看。”
“它是個塔?!?/p>
“再看。”
“它是我。身體發(fā)膚乃父母所授,既是殼亦是吾身?!?/p>
“你又是誰?”
“我是誰?”烏龜撓著禿瓢的腦殼。“我從蛋里爬出來的?!?/p>
“那蛋是從何而來?”
“自然是烏龜所生?!?/p>
“那烏龜是蛋里爬出來的,蛋又是烏龜生的?你到底先是蛋呢還是烏龜?”
烏龜一臉漩渦。
“你不能把自己砸在蛋里面。假如說這是個王八蛋呢?”
烏龜滿臉懵逼問,“那蛋是王八蛋,所以我這是被綠的?”
“大師,那連環(huán)畫里……”我耐著性子開導。
“我是只老烏龜呀?!睘觚斎粲兴肌?/p>
“恭喜大師,賀喜大師終于開啟三重境了?!?/p>
“他,他便是小烏龜。”烏龜激動地指著小塔。
“眾生中本仙只與你有緣,既如此本仙再授你一法門。此法門名曰‘代數(shù)?!?/p>
“老龜懇請大仙法旨?!?/p>
“老烏龜?shù)扔诶虾蜕?,那么小烏龜?shù)扔谑裁??!?/p>
“小烏龜?shù)扔谛『蜕??!?/p>
“你可知自己源何而來、又何去?”
老龜搖搖腦袋。
“你想知道你的故事嗎?”
“我是個故事迷?!?/p>
“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里有個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一天,老和尚在對小和尚講故事,故事里說……”老烏龜漸漸入迷,口中重復著我的話。就這樣我念老烏龜跟讀,我看著火候差不多的時候,又說:
“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里有個廟,廟里有個老烏龜和一個小烏龜。一天,老烏龜在對小烏龜講故事,故事里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里有個廟,廟里有個老烏龜和一個小烏龜。一天,老烏龜在對小烏龜講故事,故事里說……”
我把烏龜和他的殼用代數(shù)裝進了故事。
“疼死老娘了?!迸薜穆曇?。
她無處不在啊,簡直如蛆附骨。
“故事怎么樣?”我問。
“世上再無白蛇傳?!?/p>
我再次出現(xiàn)在自由廣場。
“你不屬牛,所以你不能吃自己的嘔吐物。這是一條規(guī)則?!?/p>
“我的規(guī)則一大部分來自于不可捉摸,我依然饑餓?!?/p>
“回到(書)里面去,那里面沒有饑餓,沒有寒冷?!?/p>
“如果現(xiàn)在人類都不說(故事),反而在毀滅一個故事,我就會縮小,而我一旦消失,這世界就完了?!?/p>
“你只是農業(yè)文明的意識產物?!?/p>
“無知的人類,你還不明白,在這里我就是世界,是我,是我開創(chuàng)的它?!?/p>
“沒有他們(讀者),你同樣沒有存在的意義。你想要變強就離不開人類的信仰?!?/p>
“所以人類才更需要規(guī)則,沒有人可以破壞我的故事規(guī)則?!?/p>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要依著你的本性行事,宇宙都會消亡?!?/p>
“你先給我說故事?!迸弈チ四パ?。
“可我在你的身體里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總覺著那里還少了些什么?!?/p>
“少了什么?”
“說不好,但我倒有個法子可以試試,你得等我一會?!蔽艺业揭粡埌准垪l,用黑色筆把一面涂黑,再把紙條扭轉180°后,我吐了一口唾沫上去把紙條兩頭黏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帶圈。
“我看不出來這里面藏有什么(玄機)。”女娃觀察了一會說。
“別著急?!蔽易絹硪恢晃浵伔旁诩垪l上,螞蟻開始在白色紙條的一面爬,轉了一圈就到了黑色的那面。“自洽,恰恰你是一個直腸子,所以不能自洽?!?/p>
“這是怎么一回事?”
“你看,這只螞蟻就爬在紙條任意一側,就能經(jīng)過黑白更替,而不必跨過它的邊緣。”
“它看起來毫無知覺。”
“這就對了,現(xiàn)在紙條只有一條,而在螞蟻看來它重復著黑白兩張紙?!?/p>
“也就是說,人們只聽一個故事,里面只要設置好,他們就能分善惡,辨是非,而且毫無知覺一直像螞蟻這么走下去?!蔽抑涝谒亲永锩娴摹按鷶?shù)”已被吸收消化。
“關鍵是這里面是永恒的,善惡需要標準水平來區(qū)分界限。”
“我不就是標準嗎。”女娃得意地盤起了身體,她將尾巴送到了嘴巴前。
“是的啊,我怎么忘記你就是天地之起源呢,對,就這樣,先把尾巴固定住。”
女娃張嘴咬住了尾巴。
“咱們試著翻一下,對,就這樣保持住,得勒,再翻?!蔽遗e著棒子在指揮著。
“哎,咬住,別松。”我頓了一下棒子,就這樣一圈接一圈,女娃的尾巴不斷挺進了她的肚子,從她的嘴巴那里。
狗改不了吃屎,蛇么也改不了貪吃。我暗自得意,嘴上卻喊著:“加油,女娃最美麗,女娃好身材無敵?!?/p>
突然發(fā)出一聲巨響,聲音來自女娃的肚子。
“這里面爆炸了啊?!?/p>
“有兩個故事撞在一起了,我實在憋不住,放了一個屁。”女娃委屈地說,她精通腹語。
“肥水不流外田,肥氣不排異地?!?/p>
“可還是漏出來了,實在是太臭了。”女娃淚眼婆娑。
“讓你咬住,你咋連個造型都堅持不住?!?/p>
“我好像卡住了?!迸薜暮粑澏吨裨谏⒆?。
“你等著,我得把180度固定住。”我看著也差不離了,蹭蹭地爬了上去,掏出卡帶把女娃的嘴巴扎了個嚴實。“讓你污染空氣,小樣,你到底還是敗給了我?!?/p>
女娃這才意識到上當了,從喉嚨里憋出一句話,“年輕人不講武德,我還是大意了啊?!?/p>
“武德?我連道德都不講?!?/p>
現(xiàn)在,自由廣場上多了一架大風車轉盤。
我看見大人們帶著小孩子、老人坐在轉盤里俯瞰這個城市。但他們不知道大風車轉盤的故事。
哎,我都說了我不講故事的,但最后總得要告訴你們,人們都稱呼我為“元”。
原載于《象山港》202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