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具有多種組合狀態(tài)的組裝關系確定的組件產品視圖提交的探討

張 靜 杜佳齊

一、引言

2019 年修訂版《專利審查指南》中明確規(guī)定：“對于組裝關系唯一的組件產品，應當以上述組合狀態(tài)下的整體外觀設計為對象，而不是以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對于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應當以插接組件的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而不是以插接后的整體的外觀設計為對象進行判斷。對于各構件之間無組裝關系的組件產品，應當以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雹僦腥A人民共和國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審查指南[M].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19 年修訂版：75、414-415.

上述規(guī)定對于組裝關系唯一、各構件之間無組裝關系或者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進行無效判斷提供了有利的保障。然而在實際的產品中，會遇到具有多種組合狀態(tài)的組裝關系確定的組件產品，但又不同于積木插接類玩具，對于這類產品，并沒有給出明確的無效判定的相關規(guī)定，視圖提交方面也沒有明確的要求。

二、案情介紹

佛山市好伴家電器制造有限公司于分別于2018年3 月27 日、2018 年7 月12 日申請了名為“電熱水壺”、“電熱水壺（多功能）”的兩件外觀設計專利（如圖1、圖2 所示），國家知識產權局分別于2018年8 月14 日和2018 年12 月18 日公告并授予該公司兩項專利權。

圖1 案例1

圖2 案例2

針對上述兩項外觀設計專利，王某于2019 年3月7 日向國家知識產權局提出了無效宣告請求，2019年7 月17 日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局復審和無效審理部對兩項外觀設計專利做出決定，均維持了外觀設計專利權有效。

三、案例分析

對于案例1（如圖1 所示），請求人提交了申請?zhí)?01730330626.3 的外觀設計專利權評價報告的復印件作為證據(jù)，理由是該專利不符合《專利法》第23 條第1 款、第2 款的規(guī)定，該專利組件1 與其證據(jù)對比，認為二者的整體形狀相同，包括各部件的形狀及排列方式，一般消費者能夠看出二者的設計無明顯區(qū)別，且該專利的簡要說明中指明最能表明外觀設計要點的圖片或照片為組件1 立體圖。其中，申請?zhí)枮?01730330626.3、名稱為便攜式電煮壺的視圖如圖3 所示。

圖3 便攜式電煮壺

該專利由組件1 和組件2 構成，組件1 為燒水狀態(tài)的產品，組件2 為內膽，組合狀態(tài)圖是將組件1 中的蓋體去掉后與組件2 組合的狀態(tài)。結合各視圖及簡要說明可知，該專利涉及的電熱水壺為由多個構件相結合構成的一件產品，該產品具有燒水、熬煮等功能，屬于一種多功能的產品，其多種功能通過各構件以不同的組合狀態(tài)來實現(xiàn)。該專利中涉及兩種組合狀態(tài)，其中組件1 本身為實現(xiàn)一種功能的組合狀態(tài)即組合狀態(tài)1，使用狀態(tài)圖是組件1 中的兩個把手打開一種狀態(tài)圖，組合狀態(tài)圖則是將組件1 中蓋體去掉后與組件2 組合形成實現(xiàn)另一種功能的組合狀態(tài)即組合狀態(tài)2。從這兩種組合狀態(tài)來看，其組裝關系均是唯一確定的。對于有組裝關系的組件產品而言，通常可以分為組裝關系唯一和組裝關系不唯一兩種情況。而本案中，該專利通過產品的不同構件組裝成兩種組裝關系確定的組合狀態(tài)，既不同于單純屬于組裝關系唯一的組件產品，但也不同于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如積木插接玩具。針對該案的情況，合議組認為，該專利為一種具有兩種組合狀態(tài)的組裝關系確定的組件產品，在將該專利與證據(jù)進行比較時，應當以組合狀態(tài)下的整體外觀設計為對象，而不是以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同時，由于該專利具有兩種確定的組合狀態(tài)，因而比較時需要同時考慮該專利的上述兩種組合狀態(tài)。

其中，該專利的組合狀態(tài)1 與證據(jù)具有基本相同的整體形狀、二者在操作面板部分的設計也相近，但證據(jù)并未公開該專利的組合狀態(tài)2，也未公開組件2內膽在組合狀態(tài)2 中形成的產品形狀，使得組合狀態(tài)2 中的頂部設計與證據(jù)明顯不同，該設計區(qū)別直接形成了明顯不同的產品整體造型。并且，內膽是該專利產品的其中一個組件，其組合狀態(tài)亦為該專利涉及的多功能電熱水壺必不可少的兩個狀態(tài)之一。綜合考慮上述因素，合議組最終認為，該專利相對于證據(jù)具有明顯區(qū)別，符合專利法第23 條第2 款的規(guī)定。

案例2（如圖2 所示）中，請求人提交的證據(jù)與案例1 中的證據(jù)相同。該案例比上述案例更復雜一些，產品由4 個組件組成，組件1 為壺體，組件2 為壺蓋，組件3 為連接圈，組件4 為內膽，組件2-4 可以與組件1 配合使用，組合狀態(tài)圖1 是組件1 和組件2 組合的狀態(tài)，組合狀態(tài)圖2 是組件1、組件3 和組件4 組合的狀態(tài)。該案例中也呈現(xiàn)兩種確定的組合狀態(tài)，因而比較時需要同時考慮該專利的上述兩種組合狀態(tài)。

將案例2 與證據(jù)進行對比，兩者具有相近的主體形狀和操作面板部分設計，與上述案例1 相比，案例2 與證據(jù)中的操作面板部分的設計更為接近，且操作面板部分的設計非常獨特，但是該專利為具有兩種確定組合狀態(tài)的多功能產品，在進行外觀設計對比判斷時，同時要考慮兩種組合狀態(tài)是否均已公開。該案中，組合狀態(tài)圖1 的整體形狀與證據(jù)有明顯的不同，證據(jù)也未公開組合狀態(tài)2 且未公開組件4 的頂部結構，這就使組合狀態(tài)圖2 中的頂部設計與證據(jù)明顯不同，這一區(qū)別點對產品的整體視覺效果具有顯著影響。結合其他的區(qū)別點，綜合考慮上述因素，合議組最終認為，該案例相對于證據(jù)具有明顯區(qū)別，符合《專利法》第23 條第2 款的規(guī)定。

四、案件的啟示

上述兩個案例既不屬于組裝關系唯一的組件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也不屬于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而專利局復審和無效審理部給出的無效宣告請求審查決定書中寫明在兩者進行比較時，應當以組合狀態(tài)下的整體外觀設計為對象，而不是以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兩個案例中均涉及兩種確定的組合狀態(tài)，因此在比較時需考慮兩種組合狀態(tài)。從這一點上說，該對比規(guī)則參考了組裝關系唯一的組件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的對比判斷規(guī)則。因此，可以得出若存在多種確定的組合關系的專利權穩(wěn)定性遠比只存在一種組裝關系的組件產品的專利權要高的多。這也要求申請人在此類產品申請的視圖首次提交時要完整清楚地表達該類產品所有的組裝關系，即組合狀態(tài)。

（一）對比判斷規(guī)則的選用

上述案例的對比未參考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的對比判斷規(guī)則進行對比分析，即不是按照組件的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是因為上述案例與插接類組件玩具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作為消費者來說，購買電熱水壺會重點考慮產品的外觀，即組合后所能實現(xiàn)的產品功能，而非僅僅單個構件的外觀；對于插接類組件玩具，購買者一般不會重點考慮插接后的具體外觀結構，而會對所有的單個構件的外觀留下印象來考慮具體的插接情況，即插接過程中單個構件的使用情況。其次，作為設計者來說，電熱水壺必須在滿足其功能的情況下再考慮產品的外觀結構，這一關注點以及關注順序與消費者是一致的；插接類玩具的價值主要體現(xiàn)在如何提高或者鍛煉孩子的動手動腦能力，因此單個構件為設計中的重中之重。無論是從消費者還是設計者的角度來說，對這類具有多功能的電熱水壺產品的關注點均是組合狀態(tài)下的整體外觀設計。外觀設計專利無效判斷應當以一般消費者的認知水平和能力為準，以整體觀察、綜合判斷作為認定原則，因此，上述案例應當以組合狀態(tài)下的整體外觀設計為對象進行判斷。

若上述兩個案件參考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的對比判斷規(guī)則，即以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在該案中可能不會影響最終的判斷結果，但是這就需要對比文件必須是完整的單個構件。若對比文件1 和2（在外觀設計專利進行審查時，將進行比較的對象稱為對比設計）分別公開了案例2 中的組合狀態(tài)圖1、組合狀態(tài)圖2，并沒有公開完整的組件2，但對比設計1 和2 的組合仍然無法評定案例2 的專利權，無法認定案例2 的專利權無效。但是，在外觀設計專利權無效判斷時，即在外觀設計相同或者實質相同、是否具有明顯區(qū)別的審查判斷時，是將該專利的全部外觀設計要素與對比設計的相應設計要素進行對比分析或者將設計特征進行比對分析或者對比文件中公開的內容進行比對分析，同時也防止將設計要素的相似等同于外觀設計的相似。這樣，若分別公開了案例2 中的組合狀態(tài)圖1、組合狀態(tài)圖2，依據(jù)無效判斷原則可以認定案例2 的專利權無效，因此這種判斷結果與上述按照以所有單個構件的外觀為對象進行判斷的結果是相矛盾的?？梢?，參考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的對比判斷規(guī)則這種方式并不可行。

因此，具有兩種或者多種組合狀態(tài)的組裝關系確定的組件產品應以所有組合狀態(tài)下的整體外觀設計為對象進行判斷。

（二）視圖提交討論分析

以多用貓砂盆（申請?zhí)枮镃N201530304475.5）為例(如圖4 所示)，分析該類產品的視圖提交情況。

圖4 多用貓砂盆

該申請中申請人提交了產品的四個組件的各視圖以及四個使用狀態(tài)圖，使用狀態(tài)圖1 為組件1 和組件3 組合使用的一種組合狀態(tài)，使用狀態(tài)圖2 是為組件1 和組件4 組合使用的一種組合狀態(tài)，使用狀態(tài)圖3是為組件3 和組件4 組合使用的一種組合狀態(tài)，使用狀態(tài)圖4 是為組件3 和組件2 組合使用的一種組合狀態(tài)。該申請中涉及了四種確定的組合狀態(tài)，因此在比較時需考慮四種組合狀態(tài)，即在無效或者專利權評定時均應將四種組合狀態(tài)下的組件產品分別進行對比分析。從申請策略上說，該申請?zhí)峤涣怂膫€組件的各視圖，即可得到充分的保護。從視圖看，四個組件的組裝關系并不唯一，其組裝關系可以為：組件1+組件4、組件1+組件3、組件2+組件3、組件3+組件4、組件2+組件4。在申請中只提交了前四種的組裝關系，并沒有考慮組件2+組件4 的組裝關系，即使這種組裝關系非常常見，然而這種組裝關系并不能得到保護。

我們知道，保護范圍越大，將來他人落入保護范圍而構成侵權的可能性越大，相應地同時該專利被宣告無效的可能性也增大。從保護范圍、權利穩(wěn)定兩方面來說，提交所有的組合狀態(tài)圖，可以使所有的組裝關系得到相應的保護，但保護范圍較小，而相應的專利權更加穩(wěn)定；提交部分組合狀態(tài)圖，雖然不能使所有的組裝關系得到相應的保護，但相對來說保護范圍較大，而相應的專利權并不穩(wěn)定。

（三）視圖提交的建議

在2019 年修訂版《專利審查指南》第一部分第三章中圖片或者照片的缺陷中寫明“組裝關系唯一的組件產品缺少組合狀態(tài)的視圖；無組裝關系或者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缺少必要的單個構件的視圖”，可以看出組裝關系不唯一的組件產品必須提交完整的單個構件視圖，并未規(guī)定提交相應的組合狀態(tài)的視圖。在實際審查中，申請人并不理解上述這種多組件組成的“成套外觀設計”，認為所有的組件提交完整，至于組件的組合狀態(tài)，提交一種或者其中的幾種都可。從視圖的提交要求上來說，這是符合要求的，但是從保護范圍和權利穩(wěn)定兩方面來說，申請人選擇視圖提交的形式非常重要。申請人在提交視圖時，有多種選擇。以上述的多用貓砂盆為例，共有三種選擇，一是僅提交四個組件的完整視圖；二是提交四個組件的完整視圖和部分組合狀態(tài)下的組合狀態(tài)圖；三是提交四個組件的完整視圖和所有組合狀態(tài)下的組合狀態(tài)圖。對于這類產品，目前并沒有非常明確的視圖提交方面的規(guī)定，主要以產品能夠清楚表達為主。結合上述的分析，為了權利的穩(wěn)定性和所有的組合狀態(tài)都能得到更好的保護，筆者建議在首次申請時可以按照上述三種形式在同一日按照三件申請進行提交視圖，考慮到保護范圍和權利穩(wěn)定性，申請人也可以按照相似設計進行提交。

五、結語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fā)展，為了實現(xiàn)更多的功能，這種具有多種組合狀態(tài)的組裝關系確定的組件產品也越來越多，對于這種類型的產品，《專利審查指南》中對其組合狀態(tài)的視圖的提交并沒有相關的要求和規(guī)定。筆者從無效判斷的角度出發(fā)，為了權利的穩(wěn)定性和所有的組合狀態(tài)都能得到更好的保護，給出了一個傾向性的意見。本文僅是筆者對兩個無效案例判斷的初步思考，以此希望對該類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保護能獲得更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