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流轉對農戶家庭消費影響的實證分析
——基于安徽省3縣349個農戶數據

劉宗飛，姚順波

(1.安徽科技學院 管理學院，安徽 鳳陽 233100；2.西北農林科技大學資源經濟與環(huán)境管理研究中心，陜西 楊凌 712100)

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fā)對國內外居民的消費信心及整體消費環(huán)境造成了巨大干擾，“立足國內大循環(huán)、暢通國內國際雙循環(huán)”是黨中央積極應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當前國內外經濟形勢變化的戰(zhàn)略之舉。在這一背景下，國內各級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促消費、惠民生的應對政策，以提升消費對經濟發(fā)展的拉動作用。然而，受收入水平、農村基礎設施、區(qū)域間服務水平差異等因素的影響，農村居民消費習慣、消費水平以及消費結構明顯低于城鎮(zhèn)居民。因而，如何刺激農村居民消費、促進農村消費結構優(yōu)化升級是當前的社會經濟發(fā)展的現實需要，同時也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必然要求。

相比城鎮(zhèn)消費，農村居民消費持續(xù)低迷，2018年，占全國總人口40.42%的農村居民消費總額僅占全國消費總額的24.68%，嚴重制約了全國整體消費水平的提升和農村經濟的發(fā)展[1-2]。隨著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深入實施，國家制定了一系列改善農業(yè)、農村及農民問題的政策措施，以優(yōu)化農村消費環(huán)境，降低消費約束。其中，推動土地確權有序流轉是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的重要命題。截止2017年，我國土地流轉面積約占全國農村土地種植面積的35.1%，在部分省區(qū)流轉比例已經超過50%，大規(guī)模的土地流轉加速了農業(yè)現代化的進程，然而，土地流轉帶來的農民分化使得農村居民消費行為出現了新的特征和變化，因此，充分了解土地流轉背景下農村居民消費行為的變化對提升農村消費水平，助推鄉(xiāng)村振興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3-4]。

一、文獻綜述

農戶消費行為是以農村家庭為基本經濟決策單位，為了滿足當前及未來消費需求而從事的生產及消費活動[2,5]。針對農戶消費行為的影響因素，學者們主要從兩個維度進行了研究，一是基于消費函數理論，從宏觀視角深化收入及不確定性對消費行為的影響。在農村地區(qū)，受農業(yè)產業(yè)弱質性、人口增長等因素的影響，利用提高收入的方式改善消費的效果并不顯著；與此同時，農戶家庭收入不穩(wěn)定、社會保障制度不健全、農村金融體系不完善等因素導致農戶家庭在消費決策過程中面臨較大的不確定性，因而，農村家庭消費存在較強的“預防性儲蓄”動機，消費傾向較低[6-10]。二是基于區(qū)域實踐，從微觀個體出發(fā)，探索影響消費行為的具體因素。如劉雙等基于對湖北省209戶農村家庭調查，發(fā)現家庭決策者的性別及年齡會影響消費水平，且家庭撫養(yǎng)子女及贍養(yǎng)老人數量會顯著增加家庭支出[8]。王慧玲等對山東省622戶農戶的調查發(fā)現，戶主受教育程度在高中以上且年齡在45～55歲之間的家庭更容易通過正規(guī)借貸緩解家庭流動性約束，進而提升整體消費水平[2]。周建利用浙江省2 700個農戶家庭的連續(xù)追蹤面板數據，分析了家庭收入結構多元化趨勢下，收入構成對不同消費類型的作用機理[10]。王強等則利用中國22個省份792份調查問卷，對比分析了新生代農村居民與非新生代農村居民的消費差異，并認為女性在新生代農村居民消費中起主導作用[1]。祝仲坤等基于2015年度中國社會狀況綜合調查數據分析了互聯(lián)網與家庭消費的關系，結果表明掌握互聯(lián)網技能可以顯著提高農村居民消費水平[11]。

以上研究對農村居民消費行為進行了較好的探索，然而，在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深入實施的背景下，隨著農村土地制度改革的深入推進，農戶就業(yè)結構和收入結構出現了分化，這種變化使得農戶消費行為顯現出明顯異質性特征[3]。雖然已有學者考慮了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的影響，但并未區(qū)別土地流轉過程中轉入及轉出的差異，且對消費行為類別的差異也鮮有涉及[12]。

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具有重要影響，既可以通過影響消費方式，促使家庭選擇差異化的消費項目；也可以通過影響消費目的，激勵家庭表達異質性的消費需求。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的影響機制可以概括為兩種：一是土地流轉引致的主體分化機制。土地流轉是促使土地資源在農戶之間優(yōu)化配置的重要措施，伴隨家庭實際經營土地資源的變化，農村純農戶、兼業(yè)戶及非農戶之間的比例結構出現了明顯變化，這種主體間的分化會對農戶家庭的收入分配產生巨大影響，一方面，主體的分化意味著農戶收入結構呈現多元化趨勢，不同市場參與能力的家庭其資源稟賦在農業(yè)及非農市場的配置效率存在差異，對資源價格更敏感的家庭則能獲取更多財富，進而改善家庭消費行為[13]。另一方面，主體分化帶來的家庭農業(yè)收入及非農收入比例的調整，必然導致家庭總收入中不同組成部分的穩(wěn)定性、可預測性都有很大差異，這種差異進一步影響收入預期，從而改變消費決策[10]。二是土地流轉誘使的消費分層機制。土地轉入及轉出會對家庭的生產經營產生顯著影響，致使家庭在生產及生活層面的消費結構出現明顯分化[14]。一方面，土地轉出農戶因耕地資源數量的下降勢必會降低農業(yè)生產性消費支出，在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家庭生活性消費需求所面臨的約束更??；另一方面，土地轉入農戶則需要在農業(yè)產業(yè)投入更多資本，在短期整體收入不變的情況下，合理調整生活消費的比例是其必然選擇。

縱觀已有文獻，學者對農戶消費行為的研究尚未考慮因土地流轉而形成的主體分化和消費分層。盡管部分學者意識到了土地流轉引致的主體分化，但主要探索了主體分化導致的收入分配差異、社會治理矛盾、社會服務需求異質性，并未深入思考主體分化對農戶消費行為的影響；亦或考察了土地流轉對消費水平的差異化影響，但并未區(qū)分轉入及轉出戶的消費分層效應[3,12,14-17]。識別并積極探索土地流轉背景下不同農業(yè)經營主體的消費需求，是提升農村消費水平，弱化城鄉(xiāng)差異的關鍵舉措。基于此，本文以安徽省349戶農戶實地調查數據為基礎，從農戶家庭總消費、生產消費及生活消費3個層面刻畫了農戶消費特征，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對土地流轉、土地轉入、土地轉出與未流轉農戶進行匹配，以檢驗不同類型農戶消費行為的差異，以期為提升農村消費水平，改善消費結構提供參考和借鑒。

二、數據來源、研究方法及變量選取

(一)數據來源

本文所用數據來源于“皖北鄉(xiāng)村振興研究所”課題組2019年10—11月對安徽省“三農問題”的實地調查。調查采用分層抽樣和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方法，綜合考慮安徽省南北的地理區(qū)位差異，選擇了廬江縣、肥西縣和懷遠縣3個縣作為樣本區(qū)域，每個區(qū)域按照經濟發(fā)展水平的不同選擇了2～3個鄉(xiāng)鎮(zhèn)，每個鄉(xiāng)鎮(zhèn)隨機選擇了2～3個村，每個村隨機選擇了10～15位農戶進行一對一深入訪談，以獲取農戶土地流轉、家庭特征、生產及生活消費等數據。調研共發(fā)放問卷360份，刪除無效樣本，最終獲得有效樣本349份，樣本有效率約為96.9%。其中，3個縣區(qū)中有土地流轉戶131戶(轉入戶26戶、轉出戶105戶)、未流轉農戶218戶。

(二)研究方法

農戶參與土地流轉的意愿受家庭資源稟賦、勞動力外出務工占比、年收入、決策者特征等多方面的影響，并非隨機產生[3,18]。因此，直接采用傳統(tǒng)計量模型考察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的影響存在樣本的“自選擇”問題。此外，影響土地流轉的家庭特征等因素會同時影響家庭消費行為，這就導致在估計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影響的過程中存在內生性問題，即家庭參與土地流轉不僅與農戶消費行為有關，也與誤差項有關。

鑒于此，本文選擇傾向得分匹配法來解決由于自選擇導致的選擇性偏差問題。該方法通過構建反事實框架將非隨機數據隨機化。在現實生活中，只能觀測到參與土地流轉家庭消費行為狀況，而難以觀測現有參與土地流轉家庭在未參與土地流轉時的家庭消費情況，因此，可以通過Logit模型根據農戶參與土地流轉的特征計算每個家庭的傾向得分，據此選擇近似的未參與土地流轉家庭，構造近似對照組，從而利用該反事實構架消除模型估計誤差。按照Rosenbaum和Rubin[19]的定義，可以將實驗組的平均處理效應表示為：

i=0,1,2,3；分別表示未參與土地流轉、參與土地流轉、土地轉入及土地轉出。

以家庭參與土地流轉(i=1)為例，N1=∑iDi為參與土地流轉的家庭總數，N1=∑i∶Di=1表示僅對參與土地流轉的家庭進行加總，y1i表示農戶參與土地流轉后的消費行為，y0i表示假定參與土地流轉農戶未參與土地流轉時家庭消費行為。其中，y1i是可觀測變量，而y0i則是一個反事實結果，需要通過傾向得分匹配在未參與土地流轉的農戶中估算得出。

首先，選擇影響(y0i，y1i)和Di的相關變量xi，利用Logit回歸模型估計農戶參與土地流轉的條件概率擬合值；其次，依據概率大小進行傾向得分匹配，也即通過控制實驗組和對照組xi的每個分量的標準化偏差匹配樣本，最后，利用匹配后的樣本計算平均處理效應。

(三)變量選擇及描述性統(tǒng)計

1.因變量。家庭消費是本研究的因變量，在微觀領域，探索家庭消費的影響因素時大多將消費集中在生存必需品、醫(yī)療、教育、社交等生活消費層面[8,12]；然而，農戶家庭是均衡生活及生產等經濟活動的統(tǒng)一決策者，經濟活動既包括生活性消費也同樣包括生產性消費。借鑒王慧玲等對農戶消費的分類做法，本研究從家庭總消費、生活性消費和生產性消費3個方面衡量家庭消費行為，為了保證數據平穩(wěn)，克服變量間的非線性問題，文章采用了對各類消費總額進行加1取自然對數進行處理[2]。

2.核心自變量。農戶是否參與土地流轉是本研究的核心自變量，為了進一步厘清土地流轉方向的差異，文章區(qū)分了土地轉入和轉出，在實際應用中設置了土地流轉、轉入及轉出3個虛擬變量。

3.控制變量。在參考前人研究的基礎上[2,10,12]，選取了戶主特征、家庭特征、家庭資產特征、區(qū)位特征作為控制變量。其中，戶主特征主要選擇了戶主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健康狀況、是否為村干部進行衡量；家庭特征則選擇了家庭規(guī)模、家庭勞動力非農就業(yè)比例兩個指標；家庭資產特征用家庭收入、家庭土地規(guī)模、家庭人均住房面積進行測度；區(qū)位特征選擇了家庭至最近鄉(xiāng)鎮(zhèn)的距離進行衡量。

上述變量定義及其描述性統(tǒng)計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賦值說明及描述性統(tǒng)計

利用獨立樣本t檢驗對實驗組及對照組各類變量的差異進行了比較，結果如表1所示。綜合考察各類變量值的差異可知，相較于對照組，各實驗組在家庭消費行為上具有明顯差異，尤其是在生產性消費上，土地轉入戶生產性消費顯著增加，而轉出戶則顯著下降。其他變量如戶主健康狀況、家庭非農就業(yè)比例、家庭收入、土地規(guī)模、住房面積等指標上，實驗組與對照組之間也存在明顯差異?？紤]到農戶是否參與土地流轉是一種“自選擇”行為，家庭消費的差異并不一定源自土地流轉的直接影響，因而，有必要建立反事實研究框架，并利用傾向得分匹配的方法測度土地流轉對農戶家庭消費的影響凈效應。

三、實證結果分析

表2展示了土地流轉對農戶總消費、生產性消費及生活性消費的平均處理效應，為了檢驗模型結果的穩(wěn)定性，在實際測度中分別運用了k近鄰匹配、k近鄰卡尺匹配以及核匹配3種匹配方法，模型結果顯示，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的影響方向及影響程度基本相同，說明估計結果具有較好的穩(wěn)健性。為了便于分析，文章選取了各種匹配方法下的算術平均值表征影響效應。

表2 土地流轉對農戶消費行為影響估計結果

(一)土地流轉對農戶家庭總消費的影響

經過傾向得分匹配的反事實估計后，土地流轉正向顯著影響農戶家庭總消費，影響的凈效應為0.078，表明在考慮了農戶的選擇性偏差后，參與土地流轉會促使農戶總消費顯著提升7.8%；進一步考慮土地轉入及轉出對家庭總消費的影響可知，土地轉入對農戶家庭總消費的影響更為顯著，盡管土地轉出也正向作用于家庭總消費，但并不顯著。這一結果說明，在“三權分置”的背景下，持續(xù)實施土地流轉可以顯著提升農村整體消費水平，同時，還可發(fā)現這一作用效果主要來自于土地轉入農戶總體消費水平的顯著上升。

(二)土地流轉對農戶家庭消費結構的影響

從農戶家庭消費結構來看，土地流轉對農戶生產性消費的影響更顯著，且無論是土地轉入還是轉出，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然而，盡管土地流轉可以促進家庭生活性消費，但是這一結果在土地整體流轉及土地轉出方程中均不顯著。

具體來看，土地流轉負向作用于農戶家庭生產性消費，影響的凈效應為-0.51，表明參與土地流轉后農戶家庭生產性消費出現了明顯下滑。進一步考慮土地轉入及轉出對家庭生產性消費的影響可知，土地轉入和轉出對家庭生產性消費的影響效應并不一致，導致農戶生產性消費整體下降的狀況主要來自于土地轉出的影響，實證分析結果顯示，土地轉出對家庭生產性消費影響的凈效應為-0.755；相反，土地轉入的家庭生產性消費出現了顯著上升，影響的凈效應約為0.766。這一結果與土地流轉的實際情況相吻合，在實際調查中發(fā)現，用于購買種子、化肥、農藥等生產資料以及雇傭勞動力、購買社會化服務等是農戶家庭生產性消費的主要支出內容，而受限于家庭資產的約束，農戶家庭在非農產業(yè)領域主要依賴勞動力的投入，鮮有投資性消費。鑒于此，在土地轉出家庭，由于土地資源的下降，農戶必然會減少生產性消費的支出，相反，在土地轉入家庭，土地資源的提升也引致了家庭對生產性消費的投入。

(三)不同類型家庭消費情況的變化分析

整體來看，參與土地流轉可以顯著提升家庭總消費，這一作用效果是通過調整家庭消費結構的方式實現的，具體來看，土地流轉會弱化家庭生產性消費而增加生活性消費，且對生產性消費的影響更為顯著。

從不同類型家庭特征來看，土地流轉的不同方向對家庭消費行為的影響并不一致。在土地轉入家庭，土地的轉入對家庭整體消費結構的影響是顯著的，實證結果顯示，土地的轉入大約可以促進家庭生產性消費提升76.6%，但同時弱化了家庭的生活性消費，使之下降約12.4%；這一結果說明，在土地轉入家庭，由土地增加帶來的生產性投入的增加顯著調整了農戶的消費行為，在家庭流動性約束的背景下，農戶為了應對生產性消費支出的不足，往往會選擇減少部分必要的生活性消費支出，這一狀況在調查訪談中也可看出，大量土地轉入家庭均存在季節(jié)性資金短缺的問題，受外部正規(guī)借貸成本較高及非正規(guī)借貸的風險較大的制約[6]，農戶往往選擇用生活性消費來彌補生產性消費的不足，二者存在顯著的“替代效應”。

與土地轉入家庭不同，土地轉出家庭的消費行為存在反向流動的趨勢，但并不明顯。具體來看，土地轉出可以顯著降低家庭生產性消費，下降比例約為75.5%，但是生產性消費的下降并未顯著提升生活性消費，實證結果顯示，盡管土地轉出對家庭的生活性消費具有正向影響，凈效應較低，僅為4.4%，且二者并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一結果表明，在家庭總收入并不穩(wěn)定[20-21]，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并不完善的情況下[12]，生產性消費的下降并不會必然促進生活性消費的增加，處于對未來收入不確定性擔憂，農戶的預防性儲蓄傾向依然較強[22]。

四、模型檢驗

(一)共同支撐域檢驗

為了保證模型估計質量，文章對土地流轉、土地轉入及土地轉出方程中實驗組及對照組的共同支撐域進行了檢驗，結果如圖1、2、3所示。圖1及圖3中實驗組及對照組中傾向得分重疊區(qū)域較大；因樣本中土地轉入農戶數量較少，圖2的對照組中仍有部分樣本未能匹配，但整體來看，各模型中大多數觀察值均在共同取值范圍內，共同支撐域條件較好。

圖1 土地流轉方程共同支撐域

圖2 土地轉入方程共同支撐域

圖3 土地轉出方程共同支撐域

表3給出了各模型中樣本的最大損失結果，可以發(fā)現，土地流轉方程中對照組損失26個樣本，實驗組損失3個樣本，匹配樣本總數為320個；土地轉入方程中對照組損失樣本數量為81個，實驗組損失4個樣本，匹配樣本總數為160個；土地轉出方程中對照組損失樣本數量為28個，實驗組損失1個樣本，匹配樣本總數為320個。整體來看，實驗組與對照組樣本匹配效果良好。

表3 PSM匹配結果

(二)平衡性檢驗

為保證傾向得分匹配法估計結果的可靠性，文章檢驗了解釋變量的平衡性，具體如表4所示。由平衡性檢驗結果可知，在樣本匹配后，土地流轉方程的P-R2出現了明顯下降，土地流轉方程的P-R2由匹配前的0.118下降到0.01左右；土地轉入方程的P-R2由匹配前的0.251下降至0.1以下；土地轉出方程的P-R2由匹配前的0.108下降至0.03以下。各方程的LR統(tǒng)計量也出現了顯著下降，其中，土地流轉方程LR統(tǒng)計量由匹配前的54.590下降到匹配后的3.600～4.140；土地轉入方程LR統(tǒng)計量由匹配前的41.600下降到匹配后的1.000～5.790；土地轉出方程LR統(tǒng)計量由匹配前的43.890下降到匹配后的5.090～8.430。綜合結果顯示，PSM方法可以顯著降低實驗組及對照組之間的差異，樣本匹配質量較好。

表4 平衡性檢驗結果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安徽省3個縣349戶農戶的實地調查數據，采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測算了土地流轉、土地轉入及轉出對家庭總消費及其消費結構的影響效應。結果表明，經過傾向得分匹配的反事實估計后，土地流轉正向顯著影響農戶家庭總消費，影響的凈效應為0.078；從農戶家庭消費結構來看，土地流轉對農戶生產性消費的影響更顯著，而對家庭生活性消費的作用并不明顯。從不同類型家庭特征來看，土地流轉的不同方向對家庭消費行為的影響并不一致。土地的轉入大約可以促進家庭生產性消費提升76.6%，但同時弱化了家庭的生活性消費，使之下降約12.4%，二者存在顯著的“替代效應”。土地轉出可以顯著降低家庭生產性消費，下降比例約為75.5%，但是生產性消費的下降并未顯著提升生活性消費。

(二)政策建議

在“三權分置”的背景下，合理引導土地流轉，是發(fā)展農業(yè)適度規(guī)模經營，加速實現農業(yè)現代化的重要抓手，同時，土地流轉也有助于改善農戶消費行為，對進一步縮小城鄉(xiāng)差距，促進農村消費轉型升級，實現鄉(xiāng)村振興具有重要的意義。在實證過程中也可發(fā)現，盡管土地流轉可以提升農戶家庭消費，但是土地流轉也造成了不同類型家庭之間的消費差異。其中，土地轉入戶生產性消費顯著提升，但是受家庭流動性資產不足的制約，存在用生活性消費來彌補生產性消費的替代現象；而在土地轉出戶家庭中，生產性消費出現了顯著下降，但是這種下降卻并不具備反向替代作用，也即受未來不確定等因素的影響，農戶的生活性消費并未因此而增加。因此，進一步優(yōu)化消費環(huán)境，針對不同類型家庭實施差異化的改進措施是提升農村整體消費水平的關鍵[23]。

1.弱化土地轉入對農戶家庭生活消費的替代效應，拓寬轉入戶的融資來源。實證分析可知，土地轉入引致的生產性消費增加會降低家庭生活性消費支出，導致這一現象的原因有很多，農戶短期內資金不足、土地生產成本過高以及不合理的土地轉入均會放大土地轉入對家庭消費的不良影響。而弱化這一替代效應可以從以下3個方面做起：一是豐富農業(yè)生產經營小額貸款產品，增加季節(jié)性短期信貸產品，降低正規(guī)金融機構信貸成本，充分滿足土地轉入農戶對生產性消費的需求。二是引導土地轉入戶采用多種形式加入農村互助組織，通過規(guī)模效應提升轉入戶在農產品市場及生產資料市場上的議價能力，進一步降低因土地轉入帶來的生產成本的提升。三是加強對土地轉入農戶理財知識的培訓，提升其風險管理意識，在土地流轉的過程中，切記盲目追求土地轉入數量，應在家庭可承擔的風險范圍內合理流轉土地。

2.完善社會保障制度，增強土地轉出戶的消費信心。受未來不確定因素的影響，土地轉出農戶增加了土地租金收入，但是并未刺激其產生消費，針對這一問題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做起：一是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險制度，利用政策性保險及商業(yè)保險的相關政策，弱化農戶預防性儲蓄的影響，增強農戶在收入不確定情形下的消費信心。二是持續(xù)優(yōu)化農村消費環(huán)境，完善農村消費市場制度，針對土地轉出戶及未流轉農戶消費行為特征，增加具有區(qū)域特色的消費產品的供給，拓寬農戶的消費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