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紀

管文慧

時光的溪涓涓地流淌著，大腦中的記憶也隨這流水一去不復返。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起，在腦海中關(guān)于幼時的部分已經(jīng)朦朧不清，留在我內(nèi)心最深處的，只有那份真摯的快樂?，F(xiàn)在努力回想從前，幼時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淡青色的霧。

我的家坐落在群山之中，在這群山的懷抱里，只有星星點點的幾戶人家。而這幾戶人家大都是近些年從其他的地方移居過來的，鄰里交往也并不深。因此，也只有炊煙升起的時候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人的存在，其他時候都安靜地有些過分。

我的家在群山的山腳之下，屋后的大山是我幼時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我經(jīng)常在這里擺弄一些小玩意兒，算得上是我的神秘樂園了。這屋后的大山海拔不高，卻有些陡峭。從山頂往下看，山中的風景都一覽無遺。大山上，人為地種滿了間距相近的松樹，但是偶爾也會穿插著幾棵白樺樹。在這些樹叢間，常年長著一叢又一叢的蕨類植物，我和同齡的小孩常常采割它，我們割它的感覺就像是在割一茬又一茬的韭菜。這蕨類植物生命力十分頑強，綿綿不絕。只要沒有污染，它應該那都會蔓延得去。當然除了人的腳下，畢竟人踩多了，植物也知道它不該長在那兒，自個兒都會挪地。

說說這屋子吧，屋子是爺爺奶奶自己搭起來的，雖說是自家工藝，但也不錯，算得上偉大工程了。屋子小，卻也五臟俱全，它還有一個小二樓。而且房子的建材跟現(xiàn)在的房子用的有很大區(qū)別：墻是用自己做的土磚壘起來的，支撐房子的不是鋼筋水泥，而是木材。樓與樓之間是用木頭進行隔層，樓梯也是用木頭搭建起來的，走起來十分平穩(wěn)。幼時，我經(jīng)常在樓與樓間來回穿梭，我享受腳踏過樓梯的感覺，樓梯發(fā)出“砰砰聲”，腳下還有一種彈力回彈的感知。這算是我幼時為數(shù)不多的無聊趣味了。說說它的實用性吧：房子很宜居，冬暖夏涼的。在大山腳下，空氣也特別清新。若論起它的美觀性，青瓦白墻，賞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屋前比屋后的東西豐富多了。我印象最深的是果樹，每一種我都牢記于心。屋前是一個用樹圍起來的小院子，果樹就散落在這周圍。出了屋子的大門最先看到的是倆棵梨樹，春天一來它倆便開起了花，枝頭滿是雪白的花骨朵兒，葉子要等花兒落了，才會陸陸續(xù)續(xù)地占領(lǐng)枝頭。桃樹長在梨樹旁，它的花期開得比梨花晚，但美麗卻絲毫不遜色。紅艷艷的一片，看得我十分開心，多開一朵花，夏天我就可以多吃一個桃子。這棵桃樹聽爺爺說，是爸爸種的，這果子他吃不著，我卻享受到了。再往里走些是幾棵橙子樹，橙子樹一年四季都披著衣裳，沒見過它禿頭的樣子，不像梨樹和棗樹總有段時間會禿頭。橙樹開的花特別香，招蜂引蝶的功力十足，讓我總是壓抑不住小孩子的天性，跑去捉小蜜蜂。一不小心被蜜蜂蟄了，我還樂此不疲，暗搓搓地想：這是我的勛章。還有這橙子，它的生長應該是大自然的偉力吧！從綠綠的小不點變成了一個個個頭不小的橙球。

院子里除了果樹，就是奶奶養(yǎng)的雞鴨了。我總是因為它們挨罵，因為我總是一不小心讓它們進屋子，屋子里很快就會出現(xiàn)他們的糞便。我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它們喜歡在屋子里拉屎。先說說雞吧，平常雞總是四處走，喜歡鉆到亂七八糟的角落里去，平時只有奶奶喂的時候能夠看到，其他時候都不太能瞧見。鴨子呢，就早早地去了院子外的大水塘里玩水，在家里，常常能聽到它們“嘎嘎嘎”的叫喚。雞鴨，我最喜歡奶奶把它們從街上抓回來的時候。那時，它們都好小，很可愛。我還需要守護它們呢！我不記得那個是什么鳥類了，我只知道特別大一只，從山的另外一邊飛過來，降落在我家的院子里，一只小雞就被抓走了。我就要負責，在它來到我家院子之前呼喚奶奶，奶奶會一邊大聲呼叫一邊揮舞著棍子。

從屋前的院子走出去是一棵李子樹，對于這棵李子樹，我對它的感情卻十分復雜，這棵樹的李子真的好美味，特別甜。但是因為幼時的身高不夠，我就摘不著它。每次看到沉甸甸的果子已經(jīng)壓彎了枝頭，我卻夠不著它，我可不想“望梅止渴”，于是氣得我用棍子亂掃一通。李子掉了下來，自行滾落到未知的角落去了，我撿不著。

再往前走就是那個大水塘了，大水塘里養(yǎng)著許多魚，我平時都看不見魚，只能看見混濁的水。這水塘是自個家的，我總是錯過爺爺往里面扔魚苗，因此也不清楚這水塘里養(yǎng)了什么品種的魚。水塘里魚的養(yǎng)育主要由爺爺負責，當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魚已經(jīng)吃上食物了。爺爺喂魚都是自己割的草，不用飼料喂養(yǎng)，因此每當冬天收獲的時候，許多人來到我家買魚。而我也只有冬天放水撈魚的時候，能夠看到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當水塘里的水一點一點減少，到了差不多的程度。爺爺就會叫上幾個同村的大爺，換上了裝備，下水撈魚。撈魚的場景很是熱鬧，家門口的小路上都是來來往往的人，與我而言，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盛景。待魚從水塘里撈出，水塘里的水也逐漸干涸。人群也慢慢散去，水塘即將迎來另外一波來客。村里的小孩聽說我家水塘放水了，個個都已經(jīng)在家準備好了抓漏網(wǎng)之魚的工具，等待大人散去便沖向戰(zhàn)場。于是，在放去水的水塘中能夠看見許多小孩提著小桶，在里面摸來摸去，大部分人都能收獲不少的小魚，若是認真在水塘的淤泥里摸索，還可以收獲個頭不小的泥蚌，畢竟那是花一年的時間養(yǎng)出來的。當然，我也會趁奶奶不注意，提起一個小桶沖向水塘，這可是一個難得的玩水好機會。這也算兒時的冬日限定了呢！

在水塘的另外一側(cè)仍是一座大山，這山比屋后的山平緩不少。這山比后山更得我喜歡，那里有幾棵上了年紀的大樹，枝葉繁茂的。大樹下長滿了草，這草和平常山上的草很不一樣，平常山上的草長得高高低低的，這草長得平平整整就像人工修剪過的草坪。在夏日時，這里常常是我的避暑勝地，我躺在草坪上，陽光順著大樹的葉子漫射下來，一束束光落在我的身上。躺膩了，爬起來走到臨近水塘的小樹旁，數(shù)著我平日里瞧不見的魚，難怪我平日里看不著，魚學會都自個去乘涼了。

我出生在那個群山懷抱的家中，也在那兒度過了我的整個童年。那里的春夏秋冬對我來說，都有各自的美好。春季賞花，梨花、桃花、橙花、李花，甚至還能瞧見山上開放的白杜鵑和映山紅。夏季乘涼避暑，數(shù)魚，摘果，桃子、李子、梨子已經(jīng)垂?jié)M枝頭了。

秋季追鴨攆雞，跑去雞窩鴨舍里掏蛋，沒人陪我玩，我只能去騷擾它們了。冬季摸魚玩水，看一年一次的人潮來來去去。我想這是我一生都無法割舍的美好吧！

我們總是在成長，不斷地向未來奔去，但是我們是不是也該看看來時的路。那里有許多我們值得我們一生回憶的美好。與我而言，童年的回憶就像一樽在年輪里發(fā)酵的清酒，偶爾回味總是冒著甜。

（贛州師范高等?？茖W校 江西 贛州 34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