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伏廷
我一直以來對活躍的生命存有敬畏,唯獨對一草一木、一沙一石“情鐘”。從記事就養(yǎng)花養(yǎng)草,那是鄉(xiāng)間最普通的植物。左鄰尋一些種子,右舍摘剪一枝丫,或者挖一塊根莖,養(yǎng)在有土的地方,也便湊成一個“春趣盎然”。到了夏天更是蜂兒趕著趟,蝶兒撲閃著美麗的翅膀,花兒爭相把精彩綻放。
兒時的事情過去很久了,上學、工作、結婚、生子,許多的記憶都被撕成碎片撒了一地,唯有養(yǎng)花草作為愛好保留了下來。
剛搬到這兒,房后有一個小院,準確地說應該是小小院,只有幾平方米。然而小院有滿滿的陽光,也有雨天的“珠簾倒垂”,月夜則有銀輝輕灑。一陣欣喜后,灑掃收拾一番,倒也整潔、雅致,就是缺少什么?哦,那便是花草靈動的美了。
于是買了茉莉,插了吊蘭枝丫、菊花莖葉,請了盆碧玉,最后邀了盆梔子花……幾盆擺開了,居然也把小小的院落映襯得“妙趣橫生”。
不知名的小綠草已“根深葉茂”,攻城略地地伸展著她的枝條,枝條上綴滿了星星點點的小白花,小白花也真像極了點點星光;吊蘭花也堪頑強,當初那幾片枝丫已蓬勃成滿盆“春光”,高一枝、低一枝,數十枝攢動,搖曳著生命的精彩。春風輕撫,陽光眷顧,你擠著我,我擠著你,紅中略帶點紫,紫里稍透著粉紅的小花也綻開笑顏,一瓣、兩瓣、三瓣,三片花瓣湊成那乖巧玲瓏的一朵花兒,中間便是嫩鵝黃色的蕊了。幾朵小花輕悄悄地開,枝葉上顆顆露珠晶瑩剔透,閃著人的眼。
春光來了去,去了又來。匆匆的腳步未曾喚醒我的茉莉,空氣中彌漫著暖暖的氣息,茉莉花依然只舒展她的枝條,仍沒有開放的意思。梔子花是南方極為普通的植物,它們的果實可以作為極為重要的中藥材,可入藥,也可茶飲。南方的氣候是溫潤、婉約、溫柔的,而北方的冬日卻是粗獷、簡約分明的。這南方遠道而來的小家碧玉般的梔子花,能否堅強?于是,我更加疼惜,將其作為遠嫁而來的“新娘”。
去年梔子花枝頭也曾流淌著花開的意思,而那些花意稍縱即逝,只留下丁點的倩影,便了無痕跡。我想,難道是我不夠親近于你?每每閑暇,與花兒竊語,用心聆聽花兒的心曲,感受花兒成長的印跡。每片葉子、每段枝丫,都傾注我深深的愛意。難道我們都不能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嗎?
春雨是最為多情的,邁著輕快的腳步,用自己的韻律,用自己的節(jié)奏,纏綿著、淅瀝著、滴答著,播撒著春的生機,清揚著春的韻味,滌蕩著春的魂魄,世間生靈隨之舞蹈。梔子花終于得到了花開的訊息,一夜之間,每個枝頭新生了幾片嫩葉,淺綠色與墨綠色相較,它們是那么稚嫩,那么純粹。而簇擁其中的便是花蕾了,它們也便是即將登場的主角,是那么瘦弱,那么微小,卻是那樣堅強,櫛著風、沐著雨,像一個個嬰孩嘟起的小嘴巴,肆意吸吮著自然的光、自然的雨、自然的風、自然的露,努力讓自己積攢生長的力量。一天、兩天、三天……它們在吸吮、在成長、在飽滿,它們在孕育著美麗的盛開、生命的綻放、靈魂的歌唱。
茉莉花的清香喚起了沉睡的清晨,那枝頭的花苞三個一簇,兩個一叢,像小孩子舉手搖動的精巧的鈴鐺,白白的、嫩嫩的……早開的一朵,隨即兩朵、三朵,隨性的、愜意的、清爽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絲絲飄來悄悄地吻著熟睡的你的嗅覺。它們在淺吟低唱,又像在綠葉枝頭輕快地舞蹈,女兒摘一朵戴在頭上,走到哪兒,哪兒便有了茉莉的芬芳。
近一個月過去了,梔子花終于在期待已久中綻開笑顏,先開的一朵,像素裝的嫦娥長舒廣袖,又像是潔白的天鵝羽翼輕張,而那顆顆花蕾,則像飽滿的綠蛹欲破繭成蝶。耐得住生命的孤獨與寂寞,終有花開的一天。
每朵花都有開放的季節(jié),每朵花都會迎來美麗的盛開、生命的綻放、靈魂的歌唱。
靜候花開,期待每一次生命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