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弗敦群島：闖入極圈仙境

陳婷

奧斯陸機場起飛1個多小時后，我從云端降低高度，下面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云霧深處若隱若現(xiàn)的島嶼、巍峨的群山、湛藍的海水，我心中暗自贊嘆：這簡直是一個仙境，太美了！

降落在這片“海外仙山”中，等待著我的是一場夢幻般的旅行。在古挪威語中，“Lofoten”（羅弗敦）中的“l(fā)o”是猞猁，“foten”指腳，原意就是“山貓之足”，透出十足的野性。從地圖上看，群島距離奧斯陸800英里，在北緯67°—68°之間，地處北極圈以北95英里，屬于北極的領(lǐng)地了。韋斯特峽灣將它和挪威大陸隔離開來，群島主要由4個大島和3個小島所組成，1200平方公里的面積，而總?cè)丝趨s不到30萬。

群島在北、中、南分別各有一個小機場，我選擇降落在中部的斯沃爾韋爾，也是群島的首府，因為這里有老朋友烏拉，我早早預訂了他的別墅小木屋。走出機場，向?qū)ぬ匾呀?jīng)等候多時了，這個身高近2米的“維京巨人”有著孩子般的天真，日子過得簡單快樂。在機場提了車，我們一路向著烏拉家所在的卡貝瓦戈駛?cè)?。這是挪威最早的漁村，第一批漁民小木屋“Rorbuer”在此興建。羅弗敦群島原本是挪威漁民的聚居地，島上一條E10公路串聯(lián)起無數(shù)個美麗的小村子，這里的房屋都保留著原始漁屋的樣貌，無論是酒店、民宿、餐廳還是其他種種，當?shù)厝斯苓@種小木屋叫“Rorbuer”。來羅弗敦群島，必須要住在這種木屋里，才能真正體驗羅弗敦的浪漫生活。烏拉的木屋別墅面朝海灣，猶如住在畫中。

玫瑰色的夕陽下，海灘上騎馬的人們愜意悠閑。

小碼頭旁邊還立著白尾海雕的小雕塑。

整個群島都處在北極圈以內(nèi)，氣候寒冷卻風景如畫。

雙面羅弗敦

北極圈里極端交錯的氣候造就了羅弗敦群島的兩副面孔：冬季的冷峻仙境和夏天的詩意快樂。羅弗敦人隨著大自然的節(jié)奏隨遇而安，而我則享受著都市叢林無法給予的新鮮空氣和寧靜。

挪威北極圈獨特的地理位置，決定了羅弗敦群島的美來得如此不凡。這個呈狹長魚尾狀的島鏈，布滿了冰河時代冰川沖刷削鑿而成的花崗巖山體，嶙峋陡峭，在西部峽灣與北海之間形成了一道長達160公里的屏障——“羅弗敦之墻”。

羅弗敦群島的冬天和夏天猶如兩個世界：蒼山碧水、湖光山色的美景只屬于夏季;而在冬季，雪覆蓋了島嶼，將建筑物變成了童話般的“姜餅屋”。冷冽的空氣中，上古的冰川雕琢，白色的世界透著冷艷的美，孤立、與世遺忘。

自駕是羅弗敦群島旅行的最好方式，主要島嶼之間都有公路相連，公路沿著拔地而起的高山修建，沿途風光絕美。但在冬季還是很有挑戰(zhàn)的，路面積雪和薄冰很多，路也很窄，只有當?shù)厝瞬拍荞{馭。夏季則完全不用擔心了，可以將斯沃爾韋爾為中心開始探尋周邊的美景。夏季的碼頭上熱鬧非凡，游客比冬季多了不少，這里也是挪威人鐘愛的度假地，不少本國人都在羅弗敦群島有夏季別墅。斯沃爾韋爾大約有5000常住人口，超市、餐館、咖啡店、戶外用品店一應(yīng)俱全。

距離斯沃爾韋爾25公里的亨寧斯韋爾是一個迷人的漁村，人口不過500。峽灣海水穿過2座小島，猶如一條完美的運河，這里被稱作“羅弗敦的威尼斯”，是小鎮(zhèn)的中心區(qū)域，水道兩旁矗立著一棟棟傳統(tǒng)的挪威木屋，紅頂白墻，仍然保持著上個世紀60—70年代期間挪威村鎮(zhèn)的風貌，秀逸如初。漁村的歷史也很悠久，據(jù)說是挪威最美的10個小鎮(zhèn)之一。

伊姆綏群島距離斯沃爾韋爾也不遠，30公里左右。這里的馬場Hov Hesteg?rdin經(jīng)營冰島馬的騎乘。冬天過來時，我甚至和皮特夜晚跑到馬廄拍攝極光，黑夜中被一群冰島馬包圍，還真有點緊張。

夏季的北挪威多陰雨，氣溫16℃左右，滿眼綠色，綠得像詩，冬天則白得像畫。我經(jīng)歷的北極圈里只有兩個季節(jié)：夏季和冬季。夏天從5月底到9月，開始下雪后便是長達半年多的冬季了。在夏季，當?shù)貥酥拘缘娜宋木坝^——鱈魚架空空如也，峽灣依舊深邃，烏拉那排紅頂木屋的旅館，背景也不再是皚皚的雪山。

皮特帶著我四處尋找可以做極光前景的參照物，路過沃甘教堂，原來這里便是一處。這座建于1898的教堂可以容納1200人，這個北挪威最大的木質(zhì)建筑也是當?shù)刈畲蟮慕烫?。為何會在偏僻的極圈里建這樣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教堂？因為漁民需要。冬季鱈魚季，漁民們從挪威各地來到這里，他們需要在教堂里找到精神上的支持。捕魚季的教堂通常滿員，1929年的一個記錄表明當時來了2000人，其中800人不得不站著。難怪它被牧師昵稱為“羅弗敦大教堂”，雖然沃甘教堂不過是個教區(qū)教堂而已。

夏季，午夜陽光下的騎行聽起來不錯。太陽落山后，玫瑰色的天空如詩如畫，海灘上騎行的人們愜意悠閑，不禁讓我想起冬季騎在冰島馬上拍攝鱈魚架的情形。極圈里的風景絕對百看不厭。

北極圈里，全年4個月的時間在黑暗中，對極光早已習以為常的羅弗敦人，在漫長黑夜中期盼陽光，孤獨、寒冷統(tǒng)統(tǒng)被放大。然而，日不落時，游客的喧囂或許讓他們又憧憬起冬季的寧靜了。我有幸見識了北極圈群島的兩副面孔——冬季的神秘與夏季的清爽，但有一樣沒有改變，就是那些具有生命力的美景。

山妖峽灣尋海雕

頭頂籠罩著一個巨大的陰影，伴隨著呼呼的風聲，一回頭，白尾海雕正向著船俯沖下來，氣勢洶洶。仙境般的羅弗敦群島沒有龍，但有海雕，就生活在云霧繚繞的巍峨山巒間。

挪威多峽灣，也因此擁有了世界上最曲折的海岸線。被冰川刨蝕了無數(shù)個世紀，形成了冰斗、冰川谷、刃脊和角峰等奇特的地形地貌，成為歐洲自然風光最美的國度。據(jù)說整個西部海岸沿線地帶幾乎都有白尾海雕活動的蹤跡，這一次，我要在羅弗敦群島會一會它們。

從斯沃爾韋爾碼頭出發(fā)，氣墊船疾馳在崇山峻嶺之間，向著山妖峽灣駛?cè)ァ＿@場巡游的另一個收獲，便是可以近距離領(lǐng)略北極圈的壯美山水。峽灣內(nèi)部風平浪靜，因為魚類眾多，成為海鳥聚居的樂園，包括歐洲最大的鳥類：白尾海雕。這些“空中之王”終年生活在峽灣兩側(cè)的崇山峻嶺中，豐富的漁產(chǎn)養(yǎng)活了歐洲最大的白尾海雕群。

快艇打破了峽灣的寧靜，進入白尾海雕的領(lǐng)地，船開始放慢速度。漁汛期已過，向?qū)ǔ６紩~喂它們。估計得到了信號，很快，天空中便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身影，向我們疾速俯沖下來，霸氣十足。向?qū)⑹种械聂~拋出去，只見白尾海雕以箭一般的速度從水面抓起獵物，身體卻少會沾濕，是絕對的高超獵手。很快又有兩三只海雕在附近盤旋，不過，投放的魚兒只是“點心”而已，海雕們還是要自食其力。

白尾海雕白天活動，單獨或成對在大的湖面和海面上空飛翔，主要以魚為食，常在水面低空飛行。

冬季晾滿了魚的鱈魚架。除了木材、石油、天然氣，干鱈魚作為最主要出口商品持續(xù)了幾個世紀，也為當?shù)亟?jīng)濟創(chuàng)造了豐厚可觀的收入。

就這樣，白尾海雕一直伴隨著我們的船飛行。白尾海雕翼展長達2米，身體大部分是棕色的，除了淺色的頭頸部、黃色的腿部以及與眾不同的白色尾部。從頭頂掠過時，猶如一架小型轟炸機。這片峽灣海水深，周圍都是陡峭的懸崖峭壁和懸崖上茂密的森林。峽灣中的礁石島和海灘上三三兩兩聚集著白尾海雕，在岸邊沖上來的海草中翻找著食物，不時有打斗爭食的。它們的食物不限于活魚，還包括小型鳥類、小型哺乳動物以及動物的腐尸等。

我注視著從海面上拔地而起的黛青色山峰，筆直尖銳，在縱橫交錯的山海之間，白尾海雕如君臨天下，什么樣的生境孕育什么樣的物種，海雕是這里當之無愧的主人。

你學會制作鱈魚干了嗎？

千百年來，挪威人已經(jīng)深諳如何和自然打交道，羅弗敦群島有著歷史久遠的捕鱈魚傳統(tǒng)，也埋下了深厚的“鱈魚情結(jié)”，一個地區(qū)自然資源和氣候的影響同樣體現(xiàn)在飲食文化上。

每年2—4月漁汛期，掛滿鱈魚的“鱈魚架”到處可見。這種人字形“鱈魚架”有七八米高，人們將鱈魚頭部切除，除去內(nèi)臟并清洗干凈，把兩條鱈魚從尾部捆綁，懸掛在木架上風干，遠看就像魚皮屋一樣奇異。也可以將鱈魚從腹部切開，沿脊柱分為兩半，剔除脊骨，放置在戶外的巖石上風干。

其實，風干處理后的鱈魚更容易保存和運輸。群島常年有風，十分適宜生產(chǎn)鱈魚干。人們相信，是維京海盜首次將干魚帶到歐洲大陸，他們將魚懸掛在船架子上，邊風干邊運送，可以保持數(shù)年不變質(zhì)，而且制作方式簡易，工作完全可以由漁夫們自己完成。鱈魚分腌制與干制兩種：干制是直接經(jīng)過陽光和海風的自然曬干;腌制是將鮮魚去頭、去內(nèi)臟，撒鹽，再頭尾相錯層層碼放。不過，由于鹽在中世紀屬于貴重商品，直到17世紀初從歐洲南部購買到廉價的鹽，當?shù)貪O民才真正大規(guī)模用鹽腌制鱈魚。

冬季的北挪威，積雪和寒冷的氣候正好阻礙和防止了細菌和小昆蟲落入鱈魚內(nèi)。但曬干時的氣溫不能太低，否則魚肉纖維會發(fā)生斷裂，這種冰凍魚不能被長時間存放。最好的氣候是氣溫略高于0℃且雨水很少，羅弗敦的氣候正合適。鱈魚通常需要放置在架上3個月左右，取下來后還需要繼續(xù)放置在一個干燥通風的室內(nèi)3個月。這個過程中，鱈魚體內(nèi)70%的水分將會消失，但仍然保持了原有的營養(yǎng)素質(zhì)，只是變得濃縮。

干鱈魚作為挪威最主要的出口商品持續(xù)了幾個世紀，這種被譽為與任何香檳酒或伊比利亞火腿一樣珍貴的干鱈魚，竟然有20多個品級。羅弗敦人將其出口至世界各地。南歐人青睞魚身，魚頭則出口至尼日利亞做成魚粉，魚卵用于制作魚子醬，鱈魚干還可以當做零食。經(jīng)過按質(zhì)量的分級后，最好的干鱈魚一般出口到意大利、克羅地亞、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國。斯沃爾韋爾碼頭上有家非常好吃的館子叫“Bacalao”，這也是主打菜的名字——番茄鱈魚湯，主要流行在南歐，有點像燴菜，這種做法很適合中國人的口味。據(jù)說葡萄牙食譜上有500多種“Bacalao”的做法，實在是太富有想象力了。

這里的建筑物屋頂多由厚重的石板構(gòu)成，一般還要用繩索固定在地上，以防被颶風吹走。

沃甘教堂建于1898年，是挪威最大的木質(zhì)教堂之一。

北大西洋暖流使得這里相對溫暖濕潤，山坡上鮮花盛開，青草茂盛。

萊克內(nèi)斯海灘上的心形石。

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希望能像當?shù)厝艘粯舆^上幾天。去的時候剛好趕上漁汛期，我和當?shù)貪O民一起出海捕鱈魚，住在昔日的漁民小屋，參觀鱈魚工廠，每天拍攝回來，還跑到后廚了解鱈魚干的各種做法?；貒鴷r也不忘拎上兩條鱈魚干，在家里熬制美味的番茄鱈魚湯。對我這樣一個異鄉(xiāng)客來說，出海捕魚是樂趣，吃魚是享受。

轉(zhuǎn)眼到了夏季，樺木架上沒有了一串串風干的鱈魚，看不到忙碌漁民的身影，漁村的生活悠閑了不少，挪威人從各地涌到了自己的鄉(xiāng)間別墅度假。

挪威的“天涯海角”

繼續(xù)羅弗敦群島的旅行，我們前往位于群島南部莫斯克內(nèi)斯島的雷訥。我對于這個美麗漁村的記憶還停留在冬季的那個黃昏：水邊人家燈火闌珊，幽藍色的天空神秘夢幻。

上個世紀70年代后期，雷訥就被挪威最大的周刊《Allers》評為挪威最美麗的村莊，旅游業(yè)蓬勃發(fā)展，盡管地理位置十分偏僻，但每年仍能吸引數(shù)千人到訪。

必須承認，同一個位置，漁村夏季的景色也很迷人。當下有太多的人向往淳樸的村莊生活，沒有喧囂，沒有壓力。這里的每一個角度似乎都是明信片，在高山下青藍色的港灣，可以看到夏季午夜的陽光，充滿著北歐“田園詩”的美感。

荒蕪的海灘、隱蔽的峽灣，以及掩藏在每座銳利的山峰背后那原始風貌的綠野，構(gòu)成了羅弗敦群島的典型風景。有旅游機構(gòu)列出羅弗敦十大地標景物，排名第一的竟也是一個海灘： 萊克內(nèi)斯。皮特帶著我們來到這個風光攝影師創(chuàng)作“基地”，得意地指著地上一個猶如眼球般的水坑，說這是他最先發(fā)現(xiàn)的，如今已經(jīng)成為網(wǎng)紅景觀了。

陰云密布，遠處青黑色的山巒沉默無言，腳下是隨著上漲潮水一起涌來的海藻，還有一個巨大的用石頭擺出的心形，人們把這里當作了天涯盡頭，愛也延伸到了海角。

雖然海水很涼，但依舊有勇敢者跳入大海暢游。熱愛戶外活動的挪威人，盡情享受著大自然的美好：騎行、登山、徒步、海釣、劃獨木舟……夏日里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深深的峽灣使得海水與內(nèi)陸河流相通，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巨大而寧靜的湖泊，一片風平浪靜的樣子。這里是我人生第一次嘗試劃皮劃艇的地方，皮劃艇項目的主人親自為我護航。冬日的陽光灑在身上很溫暖，雪山環(huán)抱下，四周的靜謐過濾掉一切喧囂，只有槳劃水的聲音，那一刻，是人與大自然的和諧。

雷訥有一座標志性的山峰，無論你從哪個角度來進行拍攝，它都是一個漂亮的模特，自信、完美、360 °無死角的獨特。其實最早知道雷訥，是源自于網(wǎng)上的一張照片：一個年輕人坐在懸崖峭壁上眺望遠方，底下就是壯闊的峽灣。觀賞全村最美景象的地方就在山頂。沒有任何標示，上山很不容易，但只要爬上去，你一定會覺得自己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一棟棟小紅屋靜臥在巨大巖石的山腳下，最后一束陽光映射在西面的山體上，如夢似幻的場景在眼前展現(xiàn)。

挪威并不以森林出名，但想象中，這里應(yīng)該叢林密布。當年村上春樹寫的小說《挪威的森林》行銷了幾十個國家，從此人們記住這個地方，就是關(guān)于森林。但其實關(guān)于挪威，更多的幻想還是海怪。北歐神話中，挪威的海怪就是一只大章魚，吞沒來往的船只。這可怕的傳說還在1752年卑爾根主教龐托畢丹的著作《挪威博物學》中有詳細的描述：它的背部，或者該說它身體的上部，周圍看來大約有一哩半，好像小島似的……于是關(guān)于挪威，讓人充滿了想象。

海怪當然是沒有的，但挪威的海岸線確實漫長曲折。世代生活在海邊的人，用神話和傳說哺育生活。

莫斯肯斯特羅門海峽是美國小說家愛倫·坡寫出《莫斯肯漩渦沉浮記》的地方。從凡爾納的《海底兩萬里》，到麥爾維爾的《白鯨》，再到劉慈欣的《三體》，都寫到過這個大漩渦。

這個著名的莫斯肯大漩渦可不是小說中虛構(gòu)出來的漁人的噩夢，而是由2座小島之間的潮汐海流相沖突形成。其他漩渦往往位于狹窄的海峽或水道之中，而莫斯肯漩渦則更符合恐怖故事里的海洋大惡魔形象，因為它誕生于寬廣開闊的海面上。鄰近莫斯肯漩渦的2座島嶼中間有一個淺脊，海流會在淺脊里旋轉(zhuǎn)并逐漸擴大，同時受潮汐、局部強風等多種因素影響，大漩渦就這樣形成了。早在16世紀，大漩渦就被航海者記錄在地圖上，傳說任何敢于靠近它的船只，都會被無情吞沒。

曠野中不知名的花兒在風中搖曳，荒野的樂趣只屬于喜歡探索的人。路途中，有時只為了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或者某個偏僻海灘，我們便停下車，看著群山如魚鰭一般露出海面，倒影映入深不可測的峽灣。自1120年起羅弗敦群島便有人居住，這里的生活似乎變化不大。整個群島只有E10一條路，一架架橋梁和堤道將各個島嶼串起，在這條路的每一處拐彎，都能看到海岸。E10公路的盡頭便是奧鎮(zhèn)（Village of ?）?！?”是挪威語字母里的最后一個字母，與小鎮(zhèn)的地理位置相對應(yīng)。我們的自駕也到了盡頭。又一次站在海邊，那些迷戀這類風景的人一定也很享受孤獨，比如我。

極光下的藝術(shù)

抱著尋找生活的態(tài)度來，你會發(fā)現(xiàn)旅行中每個細節(jié)都很美好。尤其對于藝術(shù)家，這里是一個靈感之地。他們創(chuàng)作的富有想象力的作品，為旅途增添了不少情趣，當然，關(guān)鍵是要能發(fā)現(xiàn)這些作品。

羅弗敦人對于漁業(yè)的依賴很強，魚自然也成為了羅弗敦群島的一種文化符號。P?bel是位匿名街頭藝術(shù)家，家鄉(xiāng)在挪威南部城市斯塔萬格。從2008年開始，他創(chuàng)作“Getto spedalsk” 系列，即在羅弗敦群島的廢棄建筑上作畫，主要反映當?shù)厝伺c自然環(huán)境相關(guān)的主題，享譽整個挪威。我在碼頭上看過他的涂鴉作品《手捧鱈魚的人》，印象十分深刻。另一幅代表作《蝴蝶》位于Gyms?ya島馬路邊一棟被廢棄的老房子，斑駁的墻壁上畫著一個戴著潛水面具的人，注視著手上一只美麗的蝴蝶。這次皮特帶我們找到了P?bel的另一幅代表作《捕魚者》：在一個巨大的油罐上，一個手拿煙斗的漁民，神情憂郁。

近些年來，海島上的漁民少了，旅游者和藝術(shù)家的數(shù)量卻增加了。越來越多的人被羅弗敦的自然光影所吸引， 這里成了“藝術(shù)之家”。

這個巨大的油罐上的涂鴉就是《捕魚者》。

必須承認，羅弗敦群島以超自然的風景，特別是冬季美妙幻化的北極光，為藝術(shù)家提供了無限的創(chuàng)作靈感。島上濃厚的藝術(shù)氣息與稀少的人口形成鮮明對比，這是一個很適合創(chuàng)作的質(zhì)樸之地。

如今，一些小漁村的簡陋加工點早已被大的漁業(yè)加工集團所取代，留下了不少這類廢棄的工業(yè)建筑和設(shè)施。眾所周知，挪威是石油大國。然而，羅弗敦群島是目前挪威唯一不允許開采石油的地方，雖然在風景如畫的外表下，據(jù)說蘊藏著價值數(shù)百億美元的石油資源。圍繞著是否要開采的問題，各方爭執(zhí)不休。由于氣候變化和經(jīng)濟利益的壓力，引發(fā)了來自傳統(tǒng)鱈魚加工業(yè)、旅游業(yè)從業(yè)者的擔憂。

人與自然矛盾的爆發(fā)或者平息，總是以一種螺旋式的方式進行，不同階段考慮問題的出發(fā)點也不同。藝術(shù)家們不過是以夸張藝術(shù)手法表現(xiàn)出來，引起世人的關(guān)注和反思。走過那么多地方，或許，羅弗敦群島可以是個特別的存在，留給那些留戀純凈大自然和遙遠孤島的人。

（責編：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