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骨頭車成紐扣

      2021-03-18 03:28:01王琴
      廣西文學(xué) 2021年3期
      關(guān)鍵詞:小玉小寶房子

      一棵老桑樹的樹杈處,朱二娃叉開雙腳站在上面修枝。他沒有穿外套,外面是一件灰色低領(lǐng)毛衣,脖頸處露出一截暗紅色秋衣領(lǐng)。

      冬季的磨刀河是干冷的,我沒有戴圍巾和手套,河風(fēng)吹在裸露的皮膚上,讓人忍不住地搓手跺腳。

      我站在路邊縮著脖子看朱二娃剪桑枝,小的枝條一只手就可以,遇到稍大一點的,要用雙手握住剪刀一起用力。

      冬至已過,霜重了,桑田里的油菜苗覆蓋了一層霜匍匐在地上,看上去毫無生氣。我問朱二娃,身體好點了沒有。他手上忙碌著,“撲哧撲哧”的一陣脆響,剪斷的桑枝落在樹下,落在油菜苗上。他說,本來也沒什么大毛病,就是睡不著覺,整夜睡不著,白天精神還好。他好像怕我不相信一樣,又接著補充幾句,中西醫(yī)都看過了,連市里的三醫(yī)院也去了,吃藥就能睡,一停藥又睡不著了。

      我站在路邊,朱二娃在桑樹上,他的妻子小玉在樹下整理桑樹枝,她把落在樹下的大小枝條規(guī)整到一處,找一根長的桑條攔腰一拴就成一捆了,手腳麻利得很。

      市里的三醫(yī)院是精神病專科醫(yī)院,我以為朱二娃在開他自己的玩笑,哪里有睡不著覺去精神病醫(yī)院的。小玉也怕我不信一樣,站直身子看著我說,真的,連三醫(yī)院都去了,也不管用,急人得很,我們回來的這兩個月沒有一點收入,每個月還要繳四千多的按揭款。

      我知道面對朱二娃的失眠和每個月的按揭款,再好聽的安慰都不起作用,但是我還是要說幾句安慰的話。我說,身體那么好,沒啥大毛病,好好調(diào)整一段時間就好了,房子都買了,大筆的錢都花出去了,小寶在成都也落腳了,莫著急。

      朱二娃還在仰起頭剪桑枝,我沒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倒是小玉用歡快的聲音說,那倒是,哪個不是一輩子為兒為女,小寶好過了我們就好過了。

      這就是一個平常的冬日周末,我回家看望父母,早上起來站在樓上看到對面的人家屋背上鋪了一層白霜,冬至一過就數(shù)九了,這個川西北的小山村大多數(shù)的房屋又臨河而建,河風(fēng)一吹就愈發(fā)冷了。上午九點剛過,太陽有了一點淡紅色的光在云層里若隱若現(xiàn),沒有帶來絲毫的溫暖。我沒事可做就去田壩里走一圈,看到了修剪桑枝的朱二娃兩夫妻,聽母親說,朱二娃回來兩個多月了,睡不著覺也不敢上高架,只能回來治病。

      朱二娃兩口子都是辛苦的手藝人,在建筑工地上,一個綁鋼筋是大工,一個和水泥當(dāng)小工,在外打拼了很多年,想的是好好供兒子小寶讀書,只要小寶把書讀出來了,他們也就能輕松一點了。

      我從來沒想到過朱二娃真的會在成都買房子。好幾年前春節(jié)在一起閑聊,那時候,小寶還小,朱二娃在老家剛修了新房,他還和很多外出打工春節(jié)回鄉(xiāng)的人一樣穿著一身嶄新的衣褲。我摸了摸他身上穿的皮衣,開玩笑地說,真皮哦,出去這么多年了,肯定掙了不少錢,是不是準備給小寶在城里買套房子。他大聲說,啥子?城里買房子,那么貴,你把我宰了,骨頭車成紐扣,一起賣了,也掙不到那個錢啊。

      和很多父母一樣,朱二娃就想著掙錢供兒子讀書,一級一級地讀,小學(xué)、初中、高中、大學(xué),接著是穩(wěn)定的旱澇保收的工作,不再如他一樣做一天才有一天的錢,沒事做了閑一天心慌一天。

      我曾經(jīng)笑過朱二娃,懂事晚了,當(dāng)年如果他像現(xiàn)在這樣懂事有這樣的想法,說不定就不會在某個城市的建筑工地上站在高高的樓頂上綁鋼筋。

      我和朱二娃是同學(xué),他的父親在村里是個殺豬的匠人,殺一頭豬收幾塊錢再吃一頓,日子在村里比起來算是上等人的生活。家里日子一好過,心里很少有努力讀書走出去的想法,這一點,是我和朱二娃少年時最本質(zhì)的區(qū)別。

      忘記了朱二娃具體是哪一年不再讀書的,如果我要回憶,很多細節(jié)都停留在初中未畢業(yè)的階段。我記得好幾個暑假開學(xué)前我們一起去后山砍竹子,扎成掃把當(dāng)清潔工具帶到學(xué)校去。后山長滿了雜樹,也會遇到青色的黑色的有花斑的不一樣的蛇,朱二娃走在前面,用手里拿的砍刀開路。有一次,他還捉了一條小青蛇湊近了給我看,我嚇得又叫又躲。后山還有一條牛踩出來的大路,我和朱二娃放假時早晨一起放牛,下午又一起去收牛。有時候,牛不見了,滿山地找,聽到牛鈴叮當(dāng)響了,朱二娃讓我待在原地不動,他去趕牛。他扒開樹枝雜草,一個人順著牛鈴鐺響起來的方向走去。一回憶起這些細節(jié),我的腦海中會有那座山、那條路、那些拴了鈴鐺的牛,還有那個穿遮了屁股的寬大衣服、袖子挽到手肘以上、有一張笑臉的少年。記憶里就是沒有語言,我們交流過嗎,關(guān)于上學(xué)、成績、未來、理想之類的話題?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應(yīng)該沒有吧。

      村里人都認為朱二娃應(yīng)該接他父親的班,將來也做一個殺豬的匠人,掙錢,吃得也是滿嘴冒油,他的將來似乎是令人羨慕和毫不費力的。他不再讀書似乎也沒有什么可遺憾,就連我的父親,一個鄉(xiāng)村教師,也會在家里面對兩個哥哥不認真學(xué)習(xí)時吼幾句,本事沒得,還不曉得好好讀書,你以為你是朱二娃,以后靠殺豬的手藝就養(yǎng)活得了一家人!

      于是,朱二娃究竟什么時候不再上學(xué),沒有多少人會在意,我也是在初中快畢業(yè)了,聽說朱二娃的父親生病了,才猛然想起朱二娃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過他了。

      朱二娃的父親得病的地方在肝部,醫(yī)生說,肥肉吃多了,肝子上長滿了油。我家宰豬,請的匠人也是朱二娃的父親。等到豬宰了,內(nèi)臟清理了,一頭豬分成兩半用鐵鉤掛起來,朱二娃的父親首先拿尖刀割一掛最好的豬屁股肉,還連著豬尾巴,交給一邊等著的母親,說,火燒大點,這么新鮮的肉,幾鍋鏟就好了。等到豬肉分割完裝在籮筐里,朱二娃的父親坐在桌子上,我就端了一盤又一盤的菜出去,肥肉炒蒜苗、瘦肉炒木耳、泡姜炒豬肝、蒜粒炒豬腰,那香氣不曉得要飄出去好遠。遇到春節(jié)前,一天要宰幾頭豬,每一戶人家都要準備一頓這樣好吃的菜。這樣的朱二娃父親很令村里人羨慕,哪個男人能有這樣的好日子,待在村里就能掙上錢每天吃上肉呢?

      但是,朱二娃的父親生病了,一旦生病,村里人的話就變了味道,都說,這個病是吃出來的,隨便哪個天天吃肉,肝子上也要長滿油。我不相信這樣的說法,我記得,飯桌上,我們一家人吃的比朱二娃父親吃的多,一年能敞開肚子吃肉就只有宰豬這一天了。他的筷子就靠在盤沿,只有在我父親母親一再殷勤地勸說下,才拿起筷子挑一點菜放進嘴里。

      以上的內(nèi)容我對朱二娃說過,我周末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朱二娃,他剛從市里的醫(yī)院回來,提了一口袋的藥,中西藥都有。他說,他父親天天逼他出去找醫(yī)生拿藥,只要聽到一點消息,說某個地方的某個醫(yī)院看這種病拿手,他的父親必定會喊他去,動作慢了就罵,就是死了也要把掙的錢花光。那時候,朱二娃不過十五六歲,我在他的臉上看不到悲喜,我和他在那條黃泥巴路上遇見,記得那時剛下過一場雷陣雨,路有一點滑,我們眼睛都盯著腳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他說,人家都說這個病是因為吃多了肥肉,他宰了那么多豬,吃的肉確實多。我說,不要信那些,不吃肉還不是一樣生病。

      忽然就說到我了。我腳底下一滑趕緊一把抓住路邊的樹,嘴里罵了一句,這個爛路!朱二娃說,你肯定不會當(dāng)農(nóng)民,你以前就說過這話。我很驚訝地問他,我說過這話嗎,我怎么不記得呢?他說,你說過的,你說你不喜歡稀泥巴爛路,不喜歡曬太陽,不喜歡放牛,不喜歡雞屎牛屎。我邊聽邊笑,朱二娃也笑,我們一起笑的時候肯定都忘記了他那個生病的父親,只有單純的快樂了,好像又回到了我們一起砍竹子一起放牛的日子。

      其實,我并不知道朱二娃少年時是否過得開心,他那一次的笑我記得最清楚,我內(nèi)心里對他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情,有點可憐,又不全是可憐,關(guān)心是肯定有的,心里想,如果他父親不在了他怎么辦?

      能怎么辦呢,朱二娃從他父親去世那一天,不,從他父親生重病那一天開始就長大了,他成為大人比同齡的我提前了五六年,那一場病改變了一個家庭所有人的命運,朱二娃父親走后不久,他的母親就改嫁去了外鄉(xiāng),姐姐招了女婿成立了新家,原來的家就剩下朱二娃一個人,而曾經(jīng)存下準備修新房娶媳婦的錢也在他父親一次次的住院和一包包的藥中消耗殆盡。

      村里人又都在替朱二娃擔(dān)心,真是造孽,算得上是孤苦伶仃了,哪個給他建新房,哪家的姑娘又會嫁給他?

      日子是一天一天地在過,但是日子也不會把所有的事都串聯(lián)起來,清晰地呈現(xiàn)每一件事情的始末。外出讀書外出工作的最初那幾年,我和老家是割裂的,每次放假回家都是蜻蜓點水一樣待上一兩天就又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和村里的人禮貌而疏離,甚至有些人的姓名我也喊不準了,很多人在我的生活中隱去了蹤跡,我們相互看不見,朱二娃對我來說就是如此,我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會主動想起這個人。過了好些年后,我看見了朱二娃在田壩中間新建的三間瓦房,屋里有了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騎著三個輪子小車的小男孩,我才知道,我們都成了真正的大人。

      朱二娃最終沒有像他的父親一樣成為村里的宰豬匠人。老家田地里多桑樹,養(yǎng)蠶是村里人每年最重要的事,一年兩季或者三季的蠶繭帶來的是不少的收入。桑樹還沒有嫁接,都是老品種,有著粗糲嶙峋的樹干和旁逸斜出亂糟糟的樹枝,每一年的冬天,田地里都是給桑樹修枝的人,剪刀剪下枝條“撲哧撲哧”的聲音在空曠的山谷里清晰又清脆。朱二娃居然成了村里的養(yǎng)蠶大戶,他養(yǎng)的蠶不容易生病,結(jié)的蠶繭又白又大,別人養(yǎng)春秋兩季,他養(yǎng)春夏秋三季。后來有了另一個女人的加入,借了一些錢重修了新房。

      我所記得的農(nóng)村,每一輩人最受人尊崇的就是修新房,只要一聽說哪一家新修了房子,后面議論的人連口水都是羨慕嫉妒的味道。媒人做媒,房子也是第一條說出來頗顯家底的硬件,某某家條件好得很,剛蓋了新房子,嫁過去享福哦。我們家也修過一次新房,我母親說,那一年她脫了一層皮。

      朱二娃蓋新房應(yīng)該更辛苦,沒有人幫襯一點,他可能要脫兩層皮。

      沒有哪一家人修房理屋不貸賬,房子修好后,朱二娃帶上一家人外出加入了打工的隊伍,繼續(xù)靠養(yǎng)蠶賣繭已經(jīng)不能發(fā)家致富了,要是快要結(jié)繭時遇到一場病,蠶全死了,一分錢也沒有,那就白忙碌了。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大致分為兩撥,一撥去新疆,一撥去深圳。朱二娃都去過,哪里工價高好拿錢就去哪里,每年春節(jié)遇到短暫的幾句話都在說他兒子小寶,他說,必須要把小寶的書供出來,不能再走他的老路了。

      朱二娃是羨慕我的。有一年的春節(jié),我們一家人回村,朱二娃和小玉過來向我打聽孩子讀書的事,說小寶讀初中了,他們想讓他留在縣城里讀書,跟他們一起東晃西晃的書也讀不伸展。小玉看著我說,還是你們有穩(wěn)定工作的人好,看起來都要年輕好多,你看我們朱二娃,你們還是同年的,他看起來就像個老頭了。我看了看朱二娃,穿了一身嶄新的衣服,腳上的棉鞋也是新的,就是那張臉說不出來的滄桑,抬頭紋特別明顯,伸出來烤火的雙手更是黑而粗糙。在建筑工地討生活,還是在高樓上綁鋼筋,風(fēng)吹日曬的,不能這樣還能哪樣呢。

      我?guī)毴チ宋夜ぷ鞯膶W(xué)校,交給了一個最嚴格的班主任,我板著臉告訴小寶,我和他的父親是娃兒朋友,要是他在學(xué)校不聽話不好好學(xué)習(xí),我是要替他父親管教的。小寶膽怯地看了我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嘀咕了一句,曉得,爸爸給我說過。

      小寶不是個話多的孩子,周末來家里吃飯,吃得很快,吃完就走。我總是暗暗地拿他和他的父親做比較,朱二娃在這個年齡是開朗的,話也多,只是再過兩年就遇到家庭的變故了。人的年齡一長,見識經(jīng)歷一多,知道很多事不可預(yù)知,擔(dān)心的事就多了,我期待著朱二娃夫妻在外打工平安,小寶能順利地考入市里的高中。

      那幾年,朱二娃好像掙了不少錢,每年回來都會給老家的房子添置一些東西,二樓也蓋上了,就連緊挨著房子的豬圈也收拾得寬敞明亮,房屋前后種了觀賞樹和一些花草。他說,都給小寶留著,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只是后來,村里吹起了一股風(fēng),大家都爭先恐后地在縣城里買房子,這樣一來,成本就比在村里自己修房高多了。在縣城里有一套房成了村里人相互之間聊天擺龍門陣最能鎮(zhèn)得住場子的談資,哪怕你在村里修的新房再寬敞再漂亮,只要人家輕輕一句話“我們在縣城剛買了一套三室兩廳”,就像飄在空中的氣球被戳了一個孔,泄氣了。而年輕人的婚嫁,城里有房又成了新的硬性指標(biāo)。

      小寶的成績越來越好,朱二娃的擔(dān)心越來越大,他原以為小寶能在家鄉(xiāng)有份穩(wěn)定的工作,家里還有現(xiàn)成的房子,生活會過得很好很輕松。小寶初中一畢業(yè)果然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這就意味著只要小寶不中途叛逆得很厲害,回鄉(xiāng)甚至回縣城都不太可能了。

      村里在縣城買房的人越來越多,就連那些初中都沒讀畢業(yè)在外打工的年輕人也在父母的幫助下在縣城里有了房子。朱二娃開始慌了,他說,這些年掙的錢都花在村里的房子上了,賬是還完了,就是給小寶準備讀書的錢,看目前這個現(xiàn)實,還要準備在縣城買房啊,那還要脫幾層皮哦。

      小寶高考考上了成都最好的醫(yī)學(xué)院,我給朱二娃報喜,開玩笑地說,現(xiàn)在可不是在縣城準備房子啊,是得在省城,在成都準備房子!朱二娃直呼天,天吶,在成都買房子,把我們兩口子宰了,骨頭車成紐扣,一起賣了,也沒得那個錢啊。

      小寶考上大學(xué),按照朱二娃原來定的目標(biāo),他該輕松了,但是我每一年都看到他以快于他人的速度老去,四十出頭,頭發(fā)掉得差不多沒有了,腦門亮光光的,不笑還好,一笑臉上全是皺紋,他在工地上摔過一次,背也打不直,過年也不換身新衣服,隨便得很。

      四年前,成都的房子限購,房價噌噌噌地躍進了好幾層,從一萬左右到破萬再到一萬五再到今年的兩萬多,細算一下,就是一套小兩居室六十多平也要一百多萬了。

      自從小寶考上大學(xué),朱二娃也有好幾年沒有回老家過年了,他在幫老板看工地,給的價也高。那些朱二娃沒有回來的春節(jié),我從他家門前過,總要多看幾眼,一樓二樓翠綠帶白色小碎花的窗簾一直拉下來,外面看不到里面,豬圈一直沒養(yǎng)豬很干凈,沒人打理的花草樹木有些干枯了,有些營養(yǎng)不良一樣半活著。村里人也會聊起朱二娃一家人,羨慕的、嫉妒的,都有。我和母親說起這些,她說,人嘴兩張皮,咋個說都是理,管不到。

      后來,聽說朱二娃準備在成都買房了,他四處籌錢,還打算賣了老家的房子。老家的房子再好,能值幾個錢呢,即使賣了恐怕也只能在成都買一個廁所,再說,小寶在成都有了新家,不代表朱二娃兩口子就不再回村里了,你見過有多少父母跟隨子女一起進城的?這些顧慮是我心里想的,我沒有機會對朱二娃說,他并沒有向我借一分錢。

      2019年,朱二娃還是在成都買房了,首付四十多萬,余款按揭,幸好,沒賣老家的房子。

      其實今年冬至后回家,聽說朱二娃兩口子回來兩個多月了,我就松了一口氣,回來有房有田有地,就踏實了,吃住都不是問題。

      2019年底開始的新冠疫情,一直鬧到2020年,村里倒是熱鬧不少,打工的人沒有了去處,到處都沒有開工,有些出去十天半個月又返回來罵罵咧咧地說,可惜了那些車費。

      朱二娃還是替老板看守工地,只是好幾個月不開工,每月的房貸還是要按時繳納,小寶告訴過他,不按時繳納房貸會影響誠信,會影響他未來的工作和生活。

      房產(chǎn)證上寫的是小寶的名字。

      其實朱二娃越到后來越不多話了,很多關(guān)于他的信息都是小玉說的。她四處打聽偏方,治療朱二娃的失眠癥。這個嘰嘰喳喳的女人,罵小寶,書讀那么多有啥用,買房子還不是刮削家里,等到家里的人有事了,也指望不上。

      我忽然想起,小寶不是學(xué)醫(yī)嗎,為什么不找他?小玉說,找了,也帶到醫(yī)院去看,醫(yī)生說是抑郁癥,中度的,要療養(yǎng),要減壓,我們就回來了。我心里明白了,朱二娃應(yīng)該就是抑郁癥,心里的事想多了,壓力太大。我說,回來好,農(nóng)村空氣好。小玉又說,空氣好又不得當(dāng)飯吃,待在老家,哪里掙錢去,一個月有那么大一筆錢要打給銀行呢。

      抑郁癥嚴重了會有輕生念頭,這話我沒敢對小玉說,怕嚇著她,只是告訴她,多開解朱二娃,日子肯定是越來越好,小寶快要畢業(yè)了,疫情也好轉(zhuǎn)了很多,工地工廠都在復(fù)工復(fù)產(chǎn),會好起來的。

      如果有機會,我會和朱二娃閑聊一會兒,告訴他,再難,人一輩子總要做一些事,這些事會讓我們經(jīng)歷的每一個日子具有特定的意義,而這些意義的重疊堆積也就讓我們的人生不再輕如羽毛。就如那些修房的日子、打工的日子、買房的日子,甚至失眠的日子,對于他個人都是無可替代的存在,不能抽離。所以,再難的事都會過去,而過去了的事又會成為我們回憶時驕傲的資本,包括那一句調(diào)侃的戲言“骨頭車成紐扣”。

      【王琴,四川省綿陽市平武縣人,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有文章發(fā)表于《莽原》《黃河文學(xué)》《散文》等雜志?!?/p>

      責(zé)任編輯? ? 韋 露

      猜你喜歡
      小玉小寶房子
      啥都要雙份
      故事會(2022年14期)2022-07-20 04:52:19
      小玉
      捉迷藏
      孤獨的房子
      視野(2017年22期)2017-12-08 10:34:30
      最后一名
      當(dāng)“房子”愛上賣萌耍寶以后
      魚腿
      小心觸電
      一百分等
      好玩的火柴棒
      蓝田县| 彩票| 同仁县| 新丰县| 资中县| 陇西县| 永修县| 伊春市| 略阳县| 蚌埠市| 莱州市| 峨眉山市| 新闻| 舞钢市| 合江县| 唐山市| 绩溪县| 马山县| 乌苏市| 独山县| 竹溪县| 班玛县| 石嘴山市| 灯塔市| 册亨县| 普洱| 临海市| 凤冈县| 伊春市| 武邑县| 织金县| 辽宁省| 彭州市| 沽源县| 临武县| 房产| 宁陵县| 康乐县| 南京市| 布拖县| 渭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