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曼
昔日鴻溝分天下? 萬里江山屬漢家
公元前4世紀,為了加強黃河南北的聯(lián)系,鞏固國家政權(quán),方便對外交往,魏國在大禹疏水之跡及鄭人開發(fā)的基礎(chǔ)上開鑿了鴻溝。隨之,諸國紛紛進行銜接,以滎澤西岸的滎陽為起點,利用黃河、滎澤及淮、泗諸水系,形成了貫穿全國南北的交通大動脈、水上交通網(wǎng)。對鴻溝的開鑿經(jīng)過,《史記·河渠書》多有記載。歷來水系的發(fā)達必將帶來沿岸城市的發(fā)展。在鴻溝的刺激下,沿岸興起了諸如大梁(今開封)、陶(今山東定陶)、壽春(今安徽壽縣)等大都市。鴻溝不僅促進了全國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還為秦朝后來統(tǒng)一全國打下基礎(chǔ),并成為大運河的前身。
鴻溝的開鑿,促成了古滎陽城(因為該城位于古滎澤的西北岸,水之北山之南為陽,城以澤得名,故曰滎陽)的建立。滎陽作為鴻溝通濟引河之樞紐,“恰居河岳交匯之咽喉要隘,兩障西京、東控千里沃野,乃兵家必爭之地”。
秦末,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陳勝吳廣發(fā)動了大澤鄉(xiāng)起義。起義軍一路攻城略地,直搗咸陽。然而吳廣所率部隊在滎陽久攻不下,而另一部起義軍遭受重挫。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軍中發(fā)生內(nèi)訌,吳廣被殺,陳勝起義軍自此由盛轉(zhuǎn)衰。秦王朝被推翻后,楚漢逐鹿的歷史大戲拉開帷幕。公元前205至公元前202年,楚霸王項羽和漢王劉邦在滎陽展開了四個年頭的爭奪戰(zhàn),并且曾隔鴻溝對峙達10個多月。雙方相持不下,楚軍在由強轉(zhuǎn)弱的大勢之下不得不接受劉邦“鴻溝為界,中分天下”的約定。
我們現(xiàn)在所熟知的象棋制藝諸多形態(tài)正是來源于楚漢逐鹿這一段歷史,其中也包含著諸多傳統(tǒng)文化特征:“九五之爭”(爭天下,奪政權(quán))以棋盤上的縱線數(shù)和橫線數(shù)組合一起,分列“河界”兩邊來表達,體現(xiàn)出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鮮明性。棋子雙方分別以楚尚黑,漢尚赤來命定,深寓拼搏精神,富有敢于斗爭的進取性。棋盤河界中設(shè),棋子黑紅相當,自有對弈的公平性。棋規(guī)“兩王相見,后者必傷”源自廣武澗劉項對話,項羽先設(shè)伏弩傷劉邦的典故。
2000多年前戰(zhàn)功赫赫的亂世英雄早已無蹤跡,然而他們的傳奇故事化為民族文化基因被后世長久地保留下來。不論是無形的象棋文化,還是有形的漢霸二王城遺址,都承擔了歷史見證人的角色,無言訴說著那段風云。
故壘漸隨流水盡? 防洪工程應運生
如今的漢霸二王城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漢霸二王城,雖然由于黃河水的長期南侵沖刷,致使北城墻全部、城內(nèi)大部淪入河水,但所幸部分東、西城墻和大部分的南城墻仍較好地保留了下來。兩城址現(xiàn)存總面積約8萬平方米,城墻總長約1000多米,其中漢王城南墻515米,霸王城南墻319米,最高10米,最寬約30米。
據(jù)曾任漢王城村村主任的宋國榮說,20世紀90年代,滎陽段黃河因為沒有防洪工程約束控制,緊貼著廣武山的山腳行洪,隨著雨季和汛期水量的增大、山體不斷地被淘刷,坐落其上的漢霸二王城岌岌可危。自1994年起,村里開始逐級向上打報告,建議修建防洪工程以保護漢霸二王城遺址。經(jīng)過專家調(diào)研設(shè)計,1999年應運而生的桃花峪控導工程開始修建。
桃花峪控導工程,因位于廣武鎮(zhèn)桃花峪村而得名。“桃花峪”古時又稱“僧朗谷”。唐朝開元年間,朝廷新置河陰縣,屬于河南府,治所洛陽(742年升為東京)。河陰作為京師咽喉重地,設(shè)有大規(guī)模糧食倉庫——河陰倉,大規(guī)模轉(zhuǎn)運站——“輸廠”,僧朗谷位于它們中間,地理位置險要。唐德宗時期,為了給昭成皇后追福,便在此地廣招民眾,大興土木,建成昭成寺(昭成寺當時廣布全國各地,具有政治含義,主要為昭成皇后追福)。昭成寺建成后,僧朗谷果園莊隨之擴展拓大,史載:廣德二年(764年),果園莊僅占地30余畝,到貞元元年(785年),21年間,果園莊的田產(chǎn)就發(fā)展到1791畝。僧朗谷得黃河天水之滋潤,最適宜種植桃樹。谷內(nèi)的桃樹不僅繁花爛漫香溢百里,且桃大汁豐,肉鮮色艷,成了當時的佳果貢品。那時的僧朗谷,桃林層疊,繁花如云,暮鼓聲聲,香火繚繞,于是僧朗谷也漸漸地被人稱為桃花峪了。
桃花峪控導工程上迎武陟縣東安控導工程來溜,下送溜至武陟縣老田庵控導工程,是河道整治規(guī)劃中的節(jié)點控制工程之一。工程共計丁壩50道(-11壩~39壩),工程總長度為5310米。桃花峪控導工程的修建在保護漢霸二王城的同時,穩(wěn)定了河勢流路,減輕了洪水游擺不定給灘區(qū)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帶來的不利影響,同時也保護了鄭州黃河文化公園免遭洪水威脅。2007年,在桃花峪控導工程30~31壩位置又修建了桃花峪引黃閘,增加了從桃花峪向鄭州市引黃供水的可靠性。
桃花峪控導工程的修建,不僅保護了漢霸二王城遺址,保護承載了歷史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古跡得以長存,更造福了黃河兩岸人民,在得到母親河滋養(yǎng)的同時也免受洪水威脅。而桃花峪這個名字,也因其周圍的諸多地標性建筑而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
楚漢興亡已成夢? 時代奏響新樂章
黃河從青藏高原北麓發(fā)端,一路九曲跌宕從孟津出峽谷一瀉千里,造就了廣袤的黃淮海沖積扇大平原。滎陽,正處于峽谷至平原的過渡地帶,是中國地形西高東低三級階梯中的二、三級過渡帶。山地與平原在此分野,黃河從這里擺脫最后一處山地的束縛從中游進入下游河段。
關(guān)于黃河中下游分界處的爭論由來已久。黃河水利委員會組織200多名院士專家論證,并根據(jù)黃河地形地貌、河流特征等情況自上而下進行綜合分析,一致認為桃花峪為黃河中下游分界點。新中國成立后,黃委會主辦的《黃河年鑒》以及《河南省志》《黃河志》等均將桃花峪認定為黃河中下游分界點。2008年國務院批復同意的《黃河流域防洪規(guī)劃》明確提出桃花峪以下為黃河下游。最終,2013年人教版初中地理中以桃花峪取代舊孟津為黃河中下游分界線。而早在2001年,滎陽市政府即在廣武山桃花峪建設(shè)了“黃河中下游分界碑”這一地標性的建筑,以供中外游客一覽大河風光。
在分界碑廣場西北角,游人可俯視到氣勢雄偉、造型美觀的鄭州桃花峪黃河公路大橋。作為鄭州市區(qū)第四座跨黃河公路大橋,它是武陟至西峽高速公路跨越黃河的一座特大橋,也是鄭州西南繞城高速公路向北延伸跨越黃河的一條高速大通道。鄭州桃花峪黃河公路大橋南起鄭州西南繞城高速公路,北接鄭焦晉高速公路,全長28.6千米,雙向6車道,橋梁設(shè)計全長7691.5米,設(shè)計行車速度為100千米每小時。2010年3月開工建設(shè),2013年9月27日正式通車。通車后,鄭州至焦作的行車距離縮短30千米以上,兩地居民開車由此及彼只需半小時。這條南北向高速大通道與京港澳、連霍高速公路相通,構(gòu)成鄭州大都市圈的“日”字形高速公路大環(huán)線,使黃河風景名勝區(qū)、云臺山風景區(qū),嵩山、堯山風景區(qū)以及伏牛山風景區(qū)連接成為一條重要的黃金旅游通道。
昔日溝通各方水系、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的鴻溝,而今已沒落為一條干涸的深澗;今日桃花峪黃河大橋上,晝夜來往不息的車輛是一條流淌在空中的河。
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發(fā)出了“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的偉大號召。古老的母親河迎來新的發(fā)展機遇期,滎陽段黃河,尤其是交通便利、位置特殊的桃花峪河段也隨之再次煥發(fā)光彩。大河文化綠道建設(shè)、黃河中下游地標性建筑等項目正在緊鑼密鼓籌備之中,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滎陽黃河將以新的面貌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
鴻溝雖然不再像2000多年前那樣處于險要的戰(zhàn)略位置,但它所承載的那段遙遠的歷史往事和拼搏不息的抗爭精神卻在歲月沉淀中愈顯厚重。隨著母親河在新的發(fā)展時期涌動起的澎湃樂章,那些流淌在血脈中、刻錄進中華兒女基因里的燦爛黃河文化也必將再次令世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