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雞山牛歌在中小學教學中換發(fā)新的魅力

蔡敏丹

（廣東省珠海市中山大學附屬中學，廣東 珠海 519000）

2015 年春晚，“羽泉式”的京劇《三家店》讓億萬觀眾很有耳目一新的感受，飽受贊賞和關注，在嘆服哈林導演創(chuàng)新另類的同時，我的心里不由涌起一股落寞，為什么我們的國粹“京劇”也得用這種“很炫”的彰顯方式才能引人矚目。捫心自問，單單純粹的京劇演繹，對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一代，是不是相當于廣告時間呢？我們國家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淪落到什么地位，消亡到什么現狀了，國粹尚且如此，我們珠海市唐家鎮(zhèn)雞山村美妙動聽的傳統音樂文化——雞山牛歌，沒有音頻曲譜，沒有年輕一代的關注，若干年后，莫非也將湮沒在歷史的長河里？作為音樂文化傳承的音樂教師，我們有責任將雞山牛歌在校園里進行傳播。因此，在我的音樂課堂，我有意識的將雞山牛歌介紹引進、融合在音樂課堂中，在教學中做了不少有益的嘗試，使學生在課堂上能學到本土音樂，并且能夠將本土音樂繼續(xù)傳承下去。

雞山牛歌源于珠海市高新區(qū)唐家灣鎮(zhèn)的雞山村。最早起源于明朝萬歷年間，由牧童自創(chuàng)自編自唱，逐漸發(fā)展成民歌小調------雞山牛歌。久而久之，又形成一種節(jié)慶習俗------中秋對歌會。即每年中秋之夜，村民們聚集在一起，以村中市場為界，分成兩伙，即村東一伙，村西一伙，相互對歌，用或贊頌現實，或悲世嘆命，或擬題問答借以抒發(fā)情感、預祝未來，唱山唱海唱家鄉(xiāng)、唱吉祥，勸人向善、教人自強。如村東一伙唱贏，則預測笠年好江海（漁業(yè)豐收）；如果村西一伙唱贏，則預測笠年好時年（五谷豐登）。據統計，現在會唱、唱得好雞山牛歌的只有雞山村唐貽程等幾位80 多歲的老人，此民間音樂已經到了瀕危的境地，保護和傳承刻不容緩，雞山牛歌已經被列入珠海市非物質文化遺產。2006年6 月10 日是我國首個“文化遺產”日。當天，首個“廣東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成果展”在省博物館開幕。珠海共有13 個項目入選該展，其中包括了沙田民歌，唐家雞山牛歌，唐家官塘茶果，鑼鼓柜，三灶鶴歌鶴舞，三灶八堡歌，飄色等。有關專家指出，豐富多彩、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凝聚著中華民族的創(chuàng)造力和生命力，是中華民族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寶貴資源。隨著經濟全球化趨勢和現代化進程的加快，我國文化遺產的保護和搶救工作任務繁重，迫切需要來自各個方面的理解、支持和參與。

一、雞山牛歌進校園的重要意義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一個民族古老的生命記憶和文化基因庫，代表著民族普遍的心理認同和基因傳承，蘊含著民族智慧和民族精神以及思維方式、想象力和特有的文化意識，體現著民族旺盛的生命力和豐富的創(chuàng)造力，他是人類共同擁有的寶貴的精神財富。因此，保護和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對于繼承和發(fā)揚民族優(yōu)秀文化傳統、增進民族團結和維護國家統一、增強民族自信心和凝聚力、促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都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筆者認為，非物質文化遺產不能僅僅處于保護層面，還應該發(fā)揮其巨大的教育價值和文化傳承價值，要重視在學校教育中傳承，特別是在學校音樂教育中傳承，這是對學生進行本土音樂文化教育的好時機。作為珠海市高新區(qū)唐家灣鎮(zhèn)的音樂老師，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將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下去，在音樂課堂上教唱雞山牛歌，讓本地的學生都能夠學會演唱本土的音樂，將雞山牛歌永遠傳承下去。作為一名音樂教育者，我覺得我們有任務和有必要將非物質文化音樂遺產和學校音樂教育結合起來，充分利用蘊含其中的豐富價值，對學校學生進行適時、適當的教育。這樣不僅可以起到保護、傳承民族傳統文化的作用，還可以增強學生對民族音樂文化的尊重和認同。同時還能夠使中華民族精神、傳統文化的精髓在學生中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和有效的傳承，這是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的時代對人們提出的基本要求，也是當今學校教育的光榮使命。所以我認為在音樂課堂上引進雞山牛歌是非常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一）有利于本土音樂文化的傳承和發(fā)展

非物質文化的校園傳承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這首先表現為傳承模式可以獲得突破和更新。非物質文化傳統的傳承方式僅限于民間自發(fā)或自律的耳口相傳、言傳身教的形式。而在課堂上進行非物質文化傳承，可以利用現代教育資源，以多媒體、幻燈、展板、集體表演、組織競賽等多樣化的形式進行傳承。在傳承渠道上有了新突破。將雞山村的牛歌引入到音樂教育中，可以讓學生從自己生長的社區(qū)環(huán)境開始認識和學習本土的非物質文化音樂遺產，熟悉本地民族民間音樂以及風土、人情等相關文化，讓他們從小就能夠了解和接觸家鄉(xiāng)的傳統文化，激發(fā)他們熱愛家鄉(xiāng)、熱愛祖國、傳承和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意識。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千百年來中華各民族生存智慧的結晶和生命神的積淀，當求知欲旺盛的青少年接觸到那些優(yōu)秀的民族文化時，將可能被他們豐富的形式、接觸的成就以及因非凡的內在價值所震動，民族自豪感也會油然而生。然而學生通過感受、親身學會演唱本地域的音樂，可以加深對本土音樂文化的理解和認同感，進而產生民族文化的自信心。因此，實施非物質文化音樂遺產教育是傳播本土文化的重要途徑，是對中小學生進行鄉(xiāng)土文化教育的有力手段。也就是說，通過非物質文化遺產教育，讓學生懂得把本土文化遺產傳遞給下一代是每一個公民義不容辭的神圣使命。

（二）有利于豐富地方音樂課程，培養(yǎng)學生一項興趣愛好

新一輪課程改革中提出“國家課程、地方課程和校本課程”三級課程管理模式，這為本土音樂文化特別是非物質文化遺產進入校本課程和地方課程提供了良好的條件，也為學校和師生的成長提供了寬闊的發(fā)展空間。把雞山牛歌編成教材并在音樂課堂上傳唱，不僅開闊了學生的視野，還有利于豐富和完善學校課程體系，從而更有效的促進課程改革的順利進行。我們的教育發(fā)展趨勢，是要努力將每一個青少年的成長，納入到終生教育體制中，是否能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優(yōu)秀人才，取決于教育體制將在多大的程度上去適應每一個人的個體發(fā)展的需求，在多大程度上將個體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最佳狀態(tài)。教育的“因材施教”需堅持“人稟其才”的基本觀念，努力創(chuàng)造更多的機會，鼓勵青少年突破課堂教育的限制，走向課堂之外。讓豐富多彩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走進校園，無疑給青少年們創(chuàng)造了更多自由選擇的機會，使青少年能夠選擇他們所喜歡的各種技藝，去了解并認知，甚至成為某些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優(yōu)秀傳承人。

（三）有利于弘揚和培育民族精神

2004 年3 月，教育部頒布了《中小學開展弘揚和培育民族精神教育實施綱要》，明確指出“各學科有機滲透民族精神教育，把弘揚和培育民族精神教育納入中小學教育全過程，貫穿在學校教育教學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各個方面。藝術（音樂、美術）課應包含經典民樂、民歌、民族戲劇欣賞和中國畫、書法藝術欣賞的內容?！彼栽谡n堂上引進雞山牛歌，符合了教育部的要求，不僅能促進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存和保護，還能通過學校和社會音樂教育傳承和發(fā)展中國傳統音樂文化，并使弘揚和培育民族精神在音樂學科教育中得以貫徹落實。

二、雞山牛歌進校園的具體措施

雞山牛歌源于珠海市高新區(qū)唐家灣鎮(zhèn)雞山村，最早起源于明朝萬歷年間，距離現在已有300 多年的歷史。筆者對唐家地區(qū)的中小學做了一次校園調查，調查問卷提出了這樣一組問題：你知道本地區(qū)的民歌嗎？你聽過或唱過嗎？你知道雞山牛歌已經被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嗎？你知道雞山牛歌的曲風特點嗎？面對這一系列的問題，30%的學生知道有雞山牛歌，但是會哼唱牛歌的學生只有2%，而絕大部分學生都不知道雞山牛歌已經被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更不了解雞山牛歌的曲風特點。由此可見，學生對本地音樂文化的了解是非常不足的，唐家地區(qū)的學生有70%的學生是來自雞山村的，很多學生都會講雞山話，這對學唱雞山牛歌有很大的優(yōu)勢。唐家灣政府對于雞山牛歌的傳承工作也非常支持，并授予我們學校為雞山牛歌傳承基地。所以在唐家中學音樂課堂上進行雞山牛歌的傳承，我覺得是明智和非常有必要的。

（一）深入雞山牛歌發(fā)源地采風，摸索歌曲曲風特點

在眾多的非物質遺產名錄中究竟選擇什么樣的內容，向學生傳達什么樣的理念并達成什么樣的目標，這是我們在實施非物質文化音樂遺產教育時首先要重點考慮的。為了更深入地了解雞山牛歌，摸索雞山牛歌的曲風特點，這四年來，我們帶著學生多次來到唐家灣鎮(zhèn)雞山村進行采風（圖一），整理，創(chuàng)編，得出了雞山牛歌的幾個特點：1.歌曲演唱的語言是唐家雞山村方言，也就是雞山話；2.多數曲子都是以徵調式為主；3.多數曲子為4/7 拍；4.每個樂句的歌詞都是7 個字；5.每個樂句結尾都有“哇”、“嘍”、“喂”等襯詞；6.第一、第二、第四樂句的結束音音調多數是下滑音，而第三句結束音則多數是下滑音。7.歌詞內容簡單易懂，多來源于生活。主要內容包括了生活歌、勞動歌、情歌、時政歌、地名歌這五大類型。8.歌詞具有一定的教育意義，并經常是以對唱的形式出現，例如歌詞中唱到：“乜嘢出世山中坐？乜嘢出世落塘河？老虎出世山中坐，鴨仔出世落塘河?！睂W生在學習演唱牛歌的同時，也使生活常識得到普及。

（二）創(chuàng)編雞山牛歌，讓雞山牛歌登上舞臺

為了讓學生能夠更系統地學唱雞山牛歌，我們根據雞山牛歌的曲風特點，從學生熟悉的生活入手，根據中學生的心理特點和接受程度，將本地區(qū)發(fā)生的人、事、物、傳統與歷史引進課堂，建立學生對本地文化的歸屬感。這四年來我們每年都會創(chuàng)編一至兩首雞山牛歌，并以舞蹈或表演唱的形式搬上舞臺。例如在2012 年元宵節(jié)珠海民間藝術大巡游中，由我們唐家中學學生組成的60 人方陣，以“鐘情唐家灣”為主題，首次在珠海市人民面前亮相（圖二）。此方陣主要以雞山牛歌為元素創(chuàng)作而成，以邊歌邊舞的形式突顯雞山牛歌的特點，演繹的是唐家灣人民辛勤勞作歸來，對歌娛樂的喜慶場景，展現了唐家灣人民勤勞樸實，熱愛生活的優(yōu)良品質。此次的大巡游也讓全珠海市人民認識和了解了雞山牛歌。為了讓雞山牛歌能夠更好地傳承下去，我們不斷地采風收集資料，結合中學生的性格特點，我們創(chuàng)編了一系列適合中學生演唱的雞山牛歌。例如《雞山牛娃插秧忙》，主要內容是：春耕時期，父母們忙于耕作，小孩們想替父母們分擔，積極幫忙。就如歌詞中以對答的形式唱到：“清早起身去耕田（?。瑸榱饲锾旌檬粘桑ò。?，不怕辛苦來幫手（嘍），人人夸我（嘞）好小孩（呀）?！备柙~貼近學生生活，符合學生的年齡特點，有良好的教育意義。該作品榮獲珠海市少兒藝術花會金獎（圖三）和珠中江民歌大賽金獎第一名（圖四）的好成績。又如作品《中秋對歌》，主要內容是描述中秋之夜男孩和女孩分成兩個隊伍，邊勞動邊進行對歌比賽。有的在補漁網，有的在搗芝麻，有的在做茶果……他們用對歌的形式表達了對家鄉(xiāng)的熱愛。這樣的形式再現了明朝萬歷年間的對歌情景。歌中女生隊伍唱到：“邊度（嘅）茶果香村外？邊度（嘅）九大簋家家愛？”男生隊伍回答：“官塘（嘅）茶果香村外，唐家（嘅）九大簋家家愛?！睂W生們通過歌唱的形式了解到家鄉(xiāng)的風土人情和傳統，既有教育意義，又起到傳承的作用。這首作品多次參加市里的各種演出并獲得珠海市少兒藝術花會金獎（圖五）。今年，我們又以留守兒童為主題，結合雞山牛歌的曲風特點，創(chuàng)作了歌曲《牛娃的心愿》。歌曲中唱到：“我有一個小心愿唱給你聽（喲），走出那個大山，看看外面世界。我有一個小心愿，唱給你聽（喲），去見那個日夜思念的爹娘（喲）。”唱出了雞山村里農村留守兒童對在外打工父母的思念之情。這首歌曲得到了全校師生的喜愛并多次代表珠海市參加珠海非物質文化遺產節(jié)目專場演出（圖六），并獲得珠海市少兒藝術花會金獎。

這幾年來，我們一直努力著做好這項工作，因為有了這些成績，所以我們珠海市唐家中學被授予雞山牛歌傳承基地。2013 年9 月20 日的珠江晚報第6540 期第十版整個版面都報道了我們雞山牛歌進課堂的情況（圖七）。我覺得我們有這個使命，讓雞山牛歌唱響我們的校園，把雞山牛歌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下去。

（三）創(chuàng)編校本教材，讓雞山牛歌唱響音樂課堂

課堂教學是師生展開主體間交流最方便的形式，結合教學單元主題，音樂教師可以引入本地域的非物質音樂文化遺產相關內容進行教學，從而可以有效拓展學生的音樂文化視野。教材建設是鄉(xiāng)土音樂進課堂的保證。教材是師生教學活動的基本依據。要進行鄉(xiāng)土音樂教學，教材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所以我們是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教材的編寫：

1.繼續(xù)深入雞山村進行采風和資料收集，并進行歌曲的創(chuàng)作，充實完善教材的內容。把這幾年積累創(chuàng)編的十首牛歌按照內容分成三個主題內容，分別是“學習生活篇”，“勞動篇”和“時政篇”。學習生活篇包括了《知了知了你別叫》、《牛娃的心愿》和《中秋對歌》等歌曲。“勞動篇”包括了《雞山牛娃插秧忙》《鐘情唐家灣》等歌曲?！皶r政篇”包括了《雞山贊》、《肥壯牛羊滿山崗》等歌曲。在教材中附上每個主題內容的簡介和每首歌曲要注意的難點與重點。詳見下列表格：

校本教材基本內容簡介

2.把學習雞山牛歌作為音課堂上的必修課，并且規(guī)定學生每學期要背唱2 至3 首牛歌。每學習一首歌曲都要制定評價標準。

學習評價：

3.中小學課外音樂活動是課堂教學的有力補充。充分利用第二課堂的時間，加強雞山牛歌的學習與傳承，并通過開展“雞山牛歌大比拼”等活動賽事來調動全校師生學習雞山牛歌的積極性。

雖然在雞山牛歌的傳承上我們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是也遇到了不少困難。像雞山牛歌這樣的民間歌曲有詞沒有譜，且要用雞山話演唱，教學難度很大。不少學生認為牛歌太過古板，缺乏學習興趣?，F在真正懂得唱雞山牛歌的村民已經不足10 人，而且均已達8 旬高齡。面對著這一個個困難，我覺得只要我們堅持，就一定能夠克服的。

文化是一種創(chuàng)造，也是一種選擇。留住傳承，就是留住了歷史，保存了文化的命脈。希望非物質文化遺產進校園不止是一種口號，而且是一種行動。讓雞山牛歌唱響音樂課堂，就像把家鄉(xiāng)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種進一塊非常契合它的土壤，讓它慢慢發(fā)芽扎根，慢慢成長，變得富有傳承生命。等到它足夠茁壯，有了成熟的教學教材，傳播成品，推廣途徑，就算雞山牛歌“畢業(yè)”了離開校園課堂，已有很多的人認識和傳播這項美好的音樂文化。誰敢斷言，若干年后的雞山牛歌，不會走上春晚舞臺，不會走出國門呢？到那個時候我們所有為之付出過辛勞的師生朋友們都會感到無比欣慰，讓雞山牛歌在中小學教學中煥發(fā)新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