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假的那段日子（短篇小說）

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我休假了。

他聽到我這樣說，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說要休一個月，還沒有什么具體的打算。

他說那你就過來玩吧，我下班后可以陪你。我想象著他接電話時的樣子，他一定是正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跟我通話時，將電視的聲音調(diào)小了一點，他有時可能會喝一口茶，間或瞄一眼電視。我感覺他對我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可有可無的，想到這，我心中立刻有了憤怒。

我拿著手機，沉默著，他也沉默著，之后沒有什么結(jié)束語，我就把電話掛了。

其實，我很想趁休假這段時間，他也能請幾天假?？墒牵@然沒有這個打算。我氣急敗壞地把手機扔在了床上，他對我的冷淡讓我有點抓狂?；叵肫饎倯賽蹠r，我們也是很甜蜜的。我們第一次擁抱時，我明顯地感覺到了他身體的戰(zhàn)栗，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在愛情這件事上，他應(yīng)該還是一個青澀的小菜鳥。而我則不同，在和他戀愛的過程中，我一直都是平靜的，內(nèi)心少有波瀾的。這足以說明我在感情上是一個有經(jīng)歷的人。是的，在前一段破碎的感情里，我歷經(jīng)滄桑，傷痕累累，新的感情于我已不再震撼。

一會兒電話又響了，還是他。他說剛才電話忽然斷了，你什么時候來我這里？

我說不一定，去之前我再給你打電話吧，好了，我掛了，我要去洗澡了。

他說那好吧，說完他把電話掛了。

他叫陸開，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倆同歲，都29歲了。我們早已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可遲遲沒有結(jié)婚，雙方父母都在催婚，而我們兩個當事人看起來并不著急。尤其是他，他說什么時候結(jié)婚我說了算。

說實話，我不喜歡這種波瀾不驚的愛情，我想起了我的另外一次戀愛。那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戀愛，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

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手機里的通訊錄，一串一串的名字被我劃過，之后我的手指停在了楊帆的名字那里。是的，這個名字已被我想了很久，他在哪里？他過得好嗎？他結(jié)婚了嗎？

是的，我和楊帆戀愛過，于我，那是一場地動山搖般的、死去活來的戀愛。后來他出國了，我始終都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忽然出國，他連招呼都沒跟我打就走了。那幾天我找不到他，我到處找他，他出國的消息我是從他的同學那里知道的。我無數(shù)次打他的手機，都提示是空號，那手機的電話號碼還是我給他選的呢，現(xiàn)在卻成了空號，這讓我悲痛欲絕。他突然出國，和我不辭而別，讓我猝不及防地跌入了失戀的深淵！

在失戀的那段日子里，我過得生不如死，我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慢慢地走出來。后來我遇到了陸開，他給我的愛是平淡的、萎靡的，跟他在一起時我總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我好像始終都沒能跟他心心相印，但我也不想逃跑，我需要一個男友，沒有男友的生活一定是孤獨的、無助的，我受不了那種生活。

其實，我已經(jīng)知道陸開正在背叛我。有一次我看了他的手機，發(fā)現(xiàn)他正在和他的一個同事聊得火熱，那個女的叫葉子，他們看起來好像特別親密，有時那女子毫無羞恥地稱他為親愛的。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時我傷心極了，我斷定陸開和葉子正在背著我談戀愛，等時機成熟了，陸開就會和我說再見。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沒有揭穿陸開，在他面前我假裝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有時我甚至還會跟他提到葉子，我說葉子真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女孩。我每次這樣講時，他都點頭表示認同，他說葉子的確很優(yōu)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聽他這樣說，我恨得牙根直疼，我受不了他表揚葉子，但在他面前我仍然做微笑狀，顯得那么的寬宏大量。我去過陸開的辦公室，他和葉子桌對桌，他們每次抬起頭都能看到對方。我想他們每次看到對方時，內(nèi)心都會瞬間溢滿甜蜜吧？雖然我和陸開還沒有結(jié)婚，但葉子一直喚我嫂子。看起來是一個很懂禮貌的女孩，如果不是偷看了他們的聊天記錄，誰也不會想到她會成為我和陸開之間的第三者。

他們天天見面，下班了還要微信聊天，我真的有點無法容忍了。有一次，我偷偷地刪除了陸開微信里的葉子，我不能再讓他們聊下去了。可是過了幾天，我翻看陸開的手機時，發(fā)現(xiàn)葉子又回來了。里面有他們前一天的聊天記錄：葉子說，中午食堂的飯真不好吃。陸開說，你說得太對了。葉子說，那我們今天中午出去吃吧。陸開說，還是在食堂對付一頓吧。葉子說，可我今天就想和你出去吃。陸開說，那好吧。葉子說，親愛的，你真好。陸開說，那一會兒樓下見。

看完這段聊天記錄后，我氣得有些發(fā)抖。從他們的對話中可以看出，葉子是很主動的。陸開的確跟我說了他昨天中午沒在單位食堂吃飯，而是去飯店吃的，但他沒有跟我說是請葉子一起吃的。我是他的女朋友，都沒有這個待遇，而葉子在他眼里是那么的重要。

我之所以要選擇在這個月休假，是有原因的。上個星期我參加了一個同學聚會，其中有一個同學跟我提到了楊帆。他說你知道嗎，楊帆從英國回來了。

這個消息就像炸彈，一下炸開了我的腦袋，什么，楊帆回來了？！

我立刻向那個同學打聽起楊帆的近況，那個同學說他并沒有見到楊帆，他也是聽別人說的。他所掌握的情況有限，只知道他回來了，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學聚會之后，我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我要去找楊帆。我決定休假，我要全力以赴地去找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我就是想問問他為什么和我不辭而別，為什么要在我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想找楊帆有點無從下手，我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我和他戀愛時，他從來都沒有帶我去過他家，只知道他家在長江街，他消失那年我曾去長江街找過他，可長江街太長了，街道兩邊全是房子，我根本就無從知道他家在哪棟樓里。

我想要找到楊帆，必須得先從他的大學同學入手，我雖然和他念的是同一所大學，可我倆并不在一個系。他的同學我認識的并不多，那時有一個叫彭強的男生和楊帆是一個宿舍的，楊帆去英國的消息我就是從彭強那里知道的。

那年我們正面臨著畢業(yè)，大家都在忙著找工作，我很快被一家證券公司錄取了，而楊帆的工作一直沒有著落，我很替他著急，可他看起來并不怎么著急的樣子。他是學金融的，對口單位應(yīng)該是銀行，

那些天我正在證券公司實習，一晃已有好長時間沒和楊帆約會了，但我們幾乎每天都會通電話，后來他的電話就打不通了，開始我以為他的手機壞了，又過了幾天，我回學校去他的宿舍找他時，我見到了彭強。當他聽說我來找楊帆時，他的表情非常驚訝，他說，你是他女朋友，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楊帆去英國留學了。

彭強的話讓我大為吃驚，一開始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楊帆從沒跟我說過他要去英國的事情。彭強說楊帆為了去英國，已經(jīng)準備了很長時間，前天他走的時候，他和幾個同學還去機場送了他。

我把我的電話號碼給了彭強，讓他一有楊帆的消息就馬上給我打電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從彭強那里離開的，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大學的校園里，用手一摸，發(fā)現(xiàn)臉上全是淚水。這時我又打了一次楊帆的電話，提示是空號。我回到宿舍，一下就撲在了我的閨蜜李小娜的懷里痛哭起來，我向她哭訴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當李小娜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便開始痛罵楊帆。之后她勸我忘記這個萬惡的負心郎，開始新的生活。那段時間李小娜天天陪著我，開導我。如果不是她的悉心陪伴，我想我都沒辦法活下去了。后來李小娜也去了英國，我讓她幫我尋找楊帆，李小娜鄭重地點了點頭。她說如果她在英國找到了楊帆，她就把他給痛罵一番，幫我出一口惡氣。

晚上我躺在床上，不禁又回憶起了五年前的往事。我靜靜地回憶著，我看到自己身上那些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又開始疼痛起來，鉆心地疼。我聽見了自己哭泣的聲音，回憶讓我再次瀕臨崩潰的邊緣。

我去彭強的單位找彭強時，經(jīng)過我的介紹，他半天才認出我來。我說，都五年了，楊帆有消息了嗎？

彭強搖了搖頭，他說，楊帆出國后，他一直都沒有跟我聯(lián)系過。

我說，可我最近聽說楊帆回國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彭強搖了搖頭，他說他一點都沒有聽說楊帆回國的消息。

從彭強那里出來后，我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彭強剛才說他們有個同學群，里面唯獨沒有楊帆的名字。

我和楊帆是在籃球場上認識的，那時的楊帆非常喜歡打籃球，那天在眾多的籃球運動員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可真帥呀！看見他我的心跳就會加快，我想這個男生就是我一直想找的那個白馬王子。

和我一起看球的還有李小娜，我把楊帆指給李小娜看，我說，你看那個男生多帥呀！

李小娜只撇了一眼，她說帥什么呀，我怎么沒看出來？

之后，我開始追求楊帆。是的，是我先追求的人家。還算順利，他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追求，我們閃電般地成了一對甜蜜的情侶。那時我感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生，我不管不顧地愛上了他，他的愛讓我懂得了什么是驚心動魄。最初的那幾天，我簡直是在不眠不休地想念著他，我想每時每刻都跟他在一起，那份幸福真的是無以言表。

從彭強那里回來后，我感覺尋找楊帆的線索又斷了。我從抽屜里找出了一個大信封，信封里裝的全是我和楊帆每次出去玩時拍的照片，看到那些照片，我的淚水奪眶而出。

第二天，我騎了一輛共享單車去長江街，楊帆跟我說過，他的家就住在長江街上。和幾年前比，長江街的變化太大了，平房全都變成了林立的高樓。我從長江街的街頭騎到街尾，我茫然地看著繁華的大街，我知道到這里來一點用都沒有，茫茫人海，無從下手。

其實楊帆去國外留學，于我一直是個謎。以他家的條件，根本拿不出錢來送他出國，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出的國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我憂傷地在長江街上騎了幾個來回，我多么希望能在人流涌動的大街上看到楊帆的身影，我知道這個想法太幼稚了，一點都不現(xiàn)實。下午的陽光肆意地灼烤著我，我一邊絕望地往前騎行，一邊痛恨著自己對這份感情的萬般癡纏。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坐在床上發(fā)呆，這時我忽然想起了李小娜，李小娜現(xiàn)在也在英國，她是跟楊帆前后腳去的英國。楊帆出去后不久，李小娜也去了英國。我當時千叮嚀萬囑咐，讓李小娜幫我找楊帆，李小娜說一定會幫我找的。

李小娜剛到英國時經(jīng)常跟我聯(lián)系，她說英國雖然不算大，但找一個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讓我別著急，她會盡快幫我找。后來，我和李小娜漸漸地失去了聯(lián)系。

我想起我以前一直和李小娜是通過QQ聯(lián)系的，不知她的那個QQ號是否還在用。我在手機QQ里很快找到了李小娜，我問她：小娜，在嗎？

我一連發(fā)了好幾個消息，都沒有得到她的回應(yīng)。我想，可能這個QQ號她早已不再用了吧。李小娜的家境非常好，她的爸爸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她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公主般的優(yōu)渥生活。大學里有許多男生追她，但她從沒戀愛過，我問過她為什么，她說她心中的白馬王子還沒有出現(xiàn)。

我想起我有一個客戶的老公在公安局上班，我給她打了電話，讓她老公幫我查一下楊帆家的地址，她跟我要了楊帆的出生年月日。

晚上我灰頭土臉地從外面回來時，看見陸開正在樓下等我。他說你都休假好幾天了，也不聯(lián)系我，我只好主動來找你了，你忙什么呢？

他果然問我在忙什么，我心里說我正在忙著找我的前男友，但只是在心里說說罷了。我輕描淡寫地說，沒忙什么，整天騎著共享單車滿城瘋跑，即鍛煉了身體又欣賞了城市的風景。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們一同上了樓。我看到他手里拎著東西，他說他買了菜，一會兒他要做給我吃。

之后我們一起在廚房里做飯，他的確做菜很好吃，他也熱愛做菜，他說等以后我們結(jié)婚了，就由他來做菜。

陸開在稅務(wù)局工作，他是一個踏實肯干的人，據(jù)說最近有升職的可能。我們是經(jīng)人介紹認識的，當時第一次見面，我們互相都看上了對方，于是一拍即合，很快就進入了熱戀。其實剛開始我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幫我療傷的伙伴，我希望他能讓我徹底忘記楊帆。和他在一起，確實讓我漸漸地忘記了楊帆，陸開雖然和我同歲，但他總是以大哥哥的姿態(tài)來關(guān)愛我，最初他的確讓我感到了安全和踏實，但后來葉子的出現(xiàn)，讓我對我們的關(guān)系產(chǎn)生了懷疑。

晚上陸開想住在我這里，我拒絕了他。我說休假這段時間我想靜靜地一個人待著，不想有人打擾我。

陸開顯然很失望，但他還是尊重了我的意見。

第二天公安局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沒有查到楊帆這個人，他的戶口信息可能遷走了。

又一個線索斷了。

最開始我和楊帆約會時總是帶著李小娜，李小娜好像也愿意和我一同前往。李小娜的笑點很低，每次楊帆說笑話時，都把李小娜逗得吃吃地笑。楊帆說李小娜是個乖乖女，很可愛。后來隨著我和楊帆戀情的深入，我便不再帶李小娜了，因為我不想讓李小娜當我們的電燈泡。

楊帆雖然家里生活條件不太好，但我們出去玩或者吃飯什么的，他總是搶著付款。他對我非常體貼，還經(jīng)常買小禮物給我。我喜歡給楊帆洗衣服洗床單，我總是把他打扮得干干凈凈的，周圍的人都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

有一段時間我去外地實習了，便委托李小娜照顧楊帆。楊帆感冒了，我讓李小娜買了藥給他送去。李小娜經(jīng)常跟我抱怨說，她一點也不愿意幫別人照顧男朋友。

誰叫她是我的好閨蜜呢，把楊帆交給她照顧我放心。

我在外地實習時特別想念楊帆，特別希望他能來看我，每次給他打電話時，我都撒嬌說快來看看我吧，我都想死你了。

楊帆總是說，你一定要好好的，我抽時間一定會去看你的。

終于盼到了楊帆來看我的日子，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李小娜。我雖然也很想李小娜，但這次她和楊帆一起來，讓我很被動。我本來想跟楊帆好好親熱一番，畢竟兩個月沒見他了?？墒怯欣钚∧仍谂赃?，給我們帶來了很多不便。

李小娜倒是很明白我的想法，她盡量一個人獨處，給我和楊帆創(chuàng)造了很多單獨在一起的機會。那幾天，我?guī)е鴹罘屠钚∧仍谀亲鞘欣镉瓮妗Ｎ覀兺娴煤荛_心，之后他們兩人一起回學校去了。

大四那年，李小娜一直在辦理出國留學的手續(xù)，出國需要很多錢，我特別羨慕她，家里有錢，出國于她一點壓力都沒有。

我實習回來后，發(fā)現(xiàn)楊帆有點變化，他好像對我不那么熱情了。我直接把我的這個感覺告訴了楊帆，楊帆立刻笑了，他說，你放心吧，我對你的感情一點都沒有變。我說以前你總是主動陪我逛街，現(xiàn)在你卻不了，你總是拒絕我。

楊帆說快畢業(yè)了，又要寫論文，又要找工作，確實沒時間陪你逛街了，以后不忙時，我加倍還你。

那段時間楊帆的確變得很忙，經(jīng)常外出。他說是在找工作?，F(xiàn)在想來，他根本就不是在找工作，而是背著我偷偷地在辦出國手續(xù)。

快畢業(yè)時，有一個周末，我媽做了一大桌子菜，讓我和楊帆回家吃，我在學校里找不到楊帆，只好一個人回家了。后來楊帆給我打電話說他正在忙著找工作，不到我家吃飯了。我雖然很生氣，但在我媽面前，我還是替楊帆做了很好的解釋。

這幾天我每天都騎著共享單車去長江街上閑逛，我潛意識里似乎總感覺能在這條大街上與楊帆不期而遇。當然了，我每天都是失望而歸。

那天傍晚，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陸開正在我家，他有我房門的鑰匙，他看我回來了，坐在那里沒動。我注意到他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我同時發(fā)現(xiàn)了擺在他面前的一大堆照片。我當時心里一驚，那些照片都是我和楊帆的親密合影。

顯然陸開在未經(jīng)我同意的情況下翻看了我的抽屜，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

我雖然很心虛也很害怕，但還是生氣地對他叫道：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東西！

他嚴肅地坐在那里沒有動，他說，我無意中看到了你和一個男人的親密照片，我很吃驚，以前你從沒跟我說過照片中的這個男人。

我說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讓你知道。

陸開說，照片上你和這個男人如此親密，這讓我很難接受。

我沖過去，收起了那些照片。陸開說你還想留著這些照片，你早就應(yīng)該把它們銷毀?？磥?，你一直都沒有忘記這個男人。

我叫道：是的，我就是沒有忘記他，我天天都在想他，這下你滿意了吧？

陸開用驚訝的凜冽的目光直視著我，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竟然在我面前說你想念別的男人，你太讓我失望了。

陸開說完摔門而去。

我一個人站在屋子里，心里很痛很痛。我想下一步他該對我說分手了吧，我知道他想和葉子在一起，卻一直沒想好怎么和我說分手，這回他有理由了，他抓到了我鐵證如山的把柄，可以名正言順地跟我說分手了。

這天我忽然接到了彭強的電話。他說楊帆有消息了。

彭強的話一下讓我振作起來，他在哪？

彭強說楊帆的確回國了，他現(xiàn)在北京工作。

之后彭強告訴了我一個北京公司的名字。我把那家公司的名字鄭重地寫在紙上，不停地看著，這是一家很有名的外資企業(yè)，現(xiàn)在我知道，如果我去北京的這家公司找他，我就能見到他了。一想到要見到他了，我就很緊張，見到他后我說什么，我去找他，他肯定會很討厭我吧？

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我決定去北京一趟，我并不指望楊帆能跟我重歸于好，我就是想問問他為什么要不辭而別，害得我痛不欲生。

我沒想到北京的那家公司會那么大，我騎了共享單車繞一圈需要消耗半個小時。公司的大門口有許多保安站崗，想進去找人根本進不去。我騎了自行車在公司的外圍轉(zhuǎn)了好幾圈，想了很多辦法也沒能進入。我想守在公司的大門口，等待楊帆出來，可公司有好幾個大門，光守著一個大門是沒有用的。

北京之行是一次失敗的旅行，我又灰頭土臉地回來了。我回到家發(fā)現(xiàn)陸開來過，他顯然是給我收拾了房間，還把破了洞的紗窗給換了新的。種種跡象表明，他是不想跟我分手的。

一晃休假已過去半個月了，尋找楊帆的事以失敗告終。我決定不再找楊帆了，如果不找楊帆，我不知道剩下的半個月假期我該干點什么。我一下子變得有點無所事事了。正在這時，我忽然接到了彭強的電話。他約我見面。

我們是在一家咖啡廳見的面，我想彭強之所以約我見面，肯定是有了新的消息。我用探詢的目光看著他，等他開口。

他喝了一口咖啡，他說，我也是最近聽說的，你以前是不是有個同學叫李小娜？

我說，是的，她去英國了。

彭強說，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楊帆出國其實都是李小娜給辦理的。為了不讓你發(fā)現(xiàn)真相，他們出國沒有同時走，而是分開走的。也就是說，大四那年，李小娜和楊帆背著你戀愛了，然后他們一起出國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彭強的話，我徹底被他的話驚到了。我說不可能，李小娜到英國后還跟我聯(lián)系呢，她還幫我尋找楊帆呢。

彭強說我的消息來源是很真實的，你就相信我吧。上個星期有大學同學去北京參加了楊帆和李小娜的婚禮，消息就是從他們那里傳出來的。

什么？楊帆和李小娜結(jié)婚了！這消息太突然了。

彭強說你不要再找楊帆了，找他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祝他們婚姻幸福吧。

我喝干了最后一口咖啡，從咖啡館里走了出來。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欲哭無淚。楊帆和李小娜這兩個人的名字反復(fù)地被我咀嚼著，我太恨他們了。

我在家躺了兩天，滴水未進。我感覺我快要死了。我把我和楊帆的那些合影都撕了，扔得一地都是。

傍晚時，陸開來了，他從床上扶起了虛弱的我，他給我做飯，然后喂我吃飯。他將我撕碎的那些照片全都丟進了垃圾桶里，然后拿到樓下扔了。

在陸開的照顧下，我又一點一點地活了過來。陸開領(lǐng)我去看電影，帶我去逛街，還給我買了許多禮物。

我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之后我給陸開講了我和楊帆的故事，陸開聽完后，他說，我不在意你的過去，讓一切都過去吧。

某一天，陸開讓我陪他一起去參加葉子的婚禮。

什么？葉子要結(jié)婚了！她有男朋友？

陸開說葉子當然有男朋友了，她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

我說那你和葉子在微信里的聊天為什么總是那么曖昧？我一直感覺你在背著我和葉子戀愛。

陸開哈哈地笑了，他說，葉子的確追求過我，可我一開始就拒絕了她，我跟她說我有女朋友，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葉子雖然很失望，但她同意了我的選擇，她也很快找了男朋友，并且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

原來是這樣，陸開為了我拒絕了葉子的追求，也許陸開是愛我的吧？

去參加葉子的婚禮后，陸開和我有了一次長談。他說，一直以來我都是一個不善于表達的人，但我對你的愛你應(yīng)該是能感覺到的，不管你以前有過什么經(jīng)歷，我都不會在意的，誰都有過去，只要我們向前看，經(jīng)營好我們以后的愛，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之后，陸開鄭重地說，我們結(jié)婚吧！

休假的最后一天，我給家里進行了一次大掃除，我清理了家里所有與楊帆和李小娜有關(guān)的東西，他們送給我的禮物都被我扔了。清理完之后，我感覺我的心情豁然開朗了，我決定不再糾結(jié)于過去，我要過好以后的生活。

七夕情人節(jié)的時候，我和陸開高高興興地領(lǐng)取了結(jié)婚證，幸福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作者簡介：趙宇，女，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金融作協(xié)副主席、秘書長。出版有長篇小說 《馬可的憧憬》 《春暖花未開》，詩集《情緣》等。曾在 《青年文學》 《中篇小說選刊》 《長江文藝》 《鴨綠江》 《山東文學》 等刊物發(fā)表各種文體作品200多萬字。作品多次獲獎。現(xiàn)就職于工商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