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功業(yè) （二）

三州功業(yè)之外

張煒

“問汝平生功業(yè)，黃州惠州儋州?！保ā蹲灶}金山畫像》）蘇東坡后來總結(jié)一生時只談這三州，可見一路走來，無論是多么高的職位和多么大的建樹，對他來說都不如這三州經(jīng)歷更具人生分量。這是他人生的三大挫折，是常人無可忍受之期。然而這三大煉獄卻成為他最難忘懷、最大的冶煉地和鑄造地。就在這些地方，他一次次重塑了靈魂，也發(fā)出了沉重的心靈之聲。

但這三州之外，作為客觀的目擊者，卻有無論如何都不能忽略的部分。按照世俗眼光來看，他的從政或者說人生的輝煌期，恰在這三州“功業(yè)”之外。我們首先想到的是朝廷上一位有名的諍臣，然后是杭州、密州、徐州的經(jīng)歷。那些通常被視為華彩樂段的，卻被他本人忽略，在他簡短而直接的概括中，竟然沒有提到。由此看來所謂出色的政績，在詩人那里并沒有留下刻骨的記憶。而對人生的最大考驗與磨練，才是人生的至大功業(yè)。

一生總結(jié)，以苦難三州為要，想一想所包含的內(nèi)容，令人怦然心動。如何從地獄中一遍遍掙扎而出，其途經(jīng)以及心路歷程，終難忘懷。有了這三州之險，其他也就不在話下了。一個人與不可抗拒的苦難相搏相峙，最后挺住，就是最大的成就了。那是怎樣的一種苦境，記載中蘇東坡至黃州也才四十多歲，就變成了這樣一副頹相：“十年閱凋謝，白發(fā)催衰疾?！保ā抖寥召洶补?jié)》）讀來令人痛惜?！澳汛嫱霰?，已將地獄等天宮。”（《次韻答元素》）這就是他在黃州寫下的詩句，其中的“地獄”和“天宮”相挨并列?！拔瀹€漸成終老計，九重新掃舊巢痕?！保ā读暾露眨瑥?fù)出東門，仍用前韻》）五畝坡田成為他度過老年的計劃，一切都做好了最后的打算。一個遙遠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隨著詩人的窮困潦倒，一雙眼睛盡管變得愈加昏花，卻能夠切近地看到走在前邊的那個人，即陶淵明。

一個人最終要“挺住”是多么困難?！巴ψ　焙汀皠倮敝g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在蘇東坡這里已經(jīng)講得相當(dāng)清楚了。人生真的能夠“勝利”嗎？有過“勝利”嗎？馬上回到我們腦海的是他在朝廷的顯赫、他一再受到的無以復(fù)加的恩寵?；屎蟮溺姁?、皇帝的借重，以及他在一些州府上的卓著政績、造福一方的事功、好到不能再好的官聲。盛名之期，他每到一地往往都引起圍觀，百姓爭睹太守，雅士蜂擁而至。難道這還不算一場場“勝利”？可是到了最后，他卻把這一切看作陣風(fēng)刮走的塵土，好像全都不復(fù)存在。這就是人生的真相。所謂“勝利”總是虛幻短暫的，瞬間即可消失，而“挺住”卻是生活下去的基礎(chǔ)。沒有倒下和崩塌，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成功了。

我們看到的蘇東坡，是一個華麗富貴、煥發(fā)出不可一世的豪情壯志的偉岸人物嗎？不，他也許更像一個苦苦奔走、百折不撓、躲避死亡、在萬丈深淵面前雙手緊緊揪住一線牽拉的幸存者。僅此而已。如此看來，我們完全可以同意他對自己命運的歸結(jié)，即忽略那三州之外的其他事功了。只有另一些記錄者去書寫其他，他本人已全部遺忘。

現(xiàn)代人幾乎個個渴望“勝利”，追逐成功，所謂的“愛拼才能贏”，所謂的“強者為王”“出人頭地”。這是物質(zhì)主義時代的生存邏輯。這樣的時代，許多人會以談?wù)摗叭莨I(yè)”為恥，與詩人蘇東坡正好相反。詩人略去不談的那些部分，卻會成為現(xiàn)代人最感興趣、最自豪的羅列。多少人夢想駿馬與金帶，寵幸和賜予，卻不知道榮辱與循環(huán)原是常態(tài)，一切難有例外。

原來“三州功業(yè)”不過給我們講了一個樸素的，同時又是驚心動魄的關(guān)于“挺住”的故事。

他們在苦熬

蘇東坡看過了太多的苦難，目睹了無數(shù)人在苦熬。在別人看來，詩人自己許多時候倒好像是個例外，其實未必。不同的是，在一般人那里苦熬多止于物質(zhì)層面，而他除此之外還要陷入精神的苦境。有人或許認(rèn)為詩人自青年時代就“熬出來”了，從此只要不出大的波折，謹(jǐn)慎為之，也就衣食無憂了。想不到命運弄人，他的一生正因為過早地飛黃騰達，再加上生性耿直，偏要遭受更多的磨難，甚至幾次面臨生死之虞。今天的聰明人可能暗自思忖：眼見得一手好牌被蘇東坡打成這樣，太可惜了。許多人恨不得以身試法重來一遍，以為自己會是一個更精明的弄潮兒。這不過是可笑而輕浮的假設(shè)，也是平庸之輩的茍且之思。

蘇東坡在中年之后即被劃歸到另一個群落里，成為一個流放者。在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都是以一個受難者的心情去度過和體驗的，這使他能夠在自我反省、稍稍慶幸和感同身受中，比較和體味真實的人生。

蘇東坡在鳳翔、密州、湖州，也包括相對富裕安逸的蘇杭一帶任職時，看到了那么多人間慘象。當(dāng)年世間苦難竟到如此地步：有人不得不把親生嬰兒溺斃或拋棄;鄉(xiāng)間經(jīng)常看到一些路倒，一些暴露在田野的枯骨。這讓他憂心如焚，不得安眠。謫居黃州期間，他想盡一切辦法挽救那些即將被拋棄或溺斃的嬰兒。這是他至為動人的一些為政細節(jié)，它們疊加在一起，讓我們做出新的鑒定。他不是一個輕許空言的浪漫文人，不是一個僅僅能夠忘情于山水的享受者，更不是一個止于風(fēng)流雅趣的官吏，也不是一般的勤勉仕人，而是一個深深沉入現(xiàn)實的憂思悲憫者。水災(zāi)、旱災(zāi)、蝗災(zāi)、瘟疫，無處不在的生之艱困和慘烈在等待他。只要睜開眼睛，就會看到無法消除的現(xiàn)世苦難，古往今來概莫例外。任何時代都有官家發(fā)下的豪言，做或不做、真做假做，都是一場考驗。無論是怠政還是勤政，都無法將這些苦難全部根除。我們最常見的就是無能為力，是掩耳盜鈴的自夸和自許，就像魯迅先生所說：“瞞和騙?！?/p>

像蘇東坡這樣官居三品、朝野公認(rèn)的能臣才子，也要在無以復(fù)加的苦難中掙脫和掙扎，更何況一般勞民。當(dāng)我們看到藍天、陽光和青山，看到欣欣向榮的綠樹、潺潺流水、肥沃的土地，看到臉龐像紅蘋果一樣的孩子，不免疑惑和質(zhì)疑：好生生的世間，何來如此深重的苦難和如此多的悲傷、如此多不敢正視的罪惡？觸目皆是痛心疾首，以至于讓人不敢相信，恨不能用夢幻去回應(yīng)和替代?？上д鎸嵢松褪侨绱恕Ｈ祟惿⒎毖艿倪@個世界有那么多戕害、計謀、殘忍、心機，更有不顧他人死活、賣掉良心的阿諛逢迎。我們對同類、對其他生命趕盡殺絕，換來無所不在的詛咒。這么多的詛咒之聲是人類無法消受的。人類在詛咒黑暗，黑暗里卻又隱藏著對人類的無數(shù)詛咒。

中庸和頑皮

中庸和頑皮往往被視為兩個對立的元素，然而在蘇東坡這里卻是一個例外。這里的中庸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認(rèn)識，不是庸常折中和模糊求安。這里的“中庸”只取本義，是一種理性的選擇，而不是折中取之，不是含混求穩(wěn)，所以真中庸者，并無礙于頑皮。

記錄中蘇東坡的頑皮簡直多極了，這不過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流露，滲透于舉手投足間。在日常生活中他似乎無時不頑皮，即便在嚴(yán)苛而激烈的宮廷爭斗、與同僚相處，也常常如此。比如舊黨重新上臺執(zhí)政，他與司馬光在廢除新法上產(chǎn)生了爭執(zhí)，辯論得面紅耳赤，以自己長期在州守任職上的經(jīng)歷為例，堅持新法不可盡廢;司馬光意氣用事，執(zhí)意不肯;蘇東坡面對恩師，面對曾經(jīng)共同抵御和斗爭的老友，感慨無限，回到家里痛苦地對妻子喊道：“司馬牛，司馬牛?！睆奈淖稚峡矗八抉R”作為一個復(fù)姓已足夠端莊和穩(wěn)健，與一頭倔強的“?！边B在一起，別一種意味就出來了。還有一個傳說，自然也是打趣，他與政見對立的王安石開過絕妙的玩笑：王安石認(rèn)為“波”字為“水之皮”，蘇東坡就說，那么“滑”字就是“水之骨”了。是否杜撰無可考察，但也的確活畫出詩人快活、機智和伶俐的性格。

蘇東坡所持守的是真實和清晰的理路，極端化和意氣用事的快意在他這兒是比較少見的。許多人會認(rèn)為，作為一個激揚煥發(fā)的詩人，任憑自己的激情一瀉千里，甚至?xí)幸环N不管不顧、不計后果的傾向。但真實的蘇東坡，特別是在施政過程中，是相當(dāng)謹(jǐn)慎和縝密的。他盡可能將事物的各個方面加以仔細推敲，而不是憑借想象讓情緒將理路淹沒，堵塞理性的通道。如果那樣，不僅對一個為政者是極大的忌憚，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人也是非常危險的。頑皮體現(xiàn)了他性格中活潑豐盈的一面，那是人性的溫度，是真性情，但思路終究還需要冷靜嚴(yán)密。這不僅是一個社會角色賦予的要求，也應(yīng)該是一個完整的人所固有的品質(zhì)。凡事走極端、憑熱情，甚至遷就于黨派情感，都是褊狹和仄逼的。如果說蘇東坡在最初的宮廷生活中還有類似傾向，那么當(dāng)他歷練日久、經(jīng)過了劇烈跌宕、從艱辛的低谷攀爬上來之后，那種青春的勇氣和果決仍然沒有丟掉，多出的一份，就是追求真實的堅定和執(zhí)著了。

頑皮作為性情中的自然流露，在詩文中經(jīng)常展現(xiàn)，也在別人的記錄中俯拾皆是。給人的印象是，他與父親蘇洵和弟弟蘇轍大為不同。父親嚴(yán)謹(jǐn)肅穆，是一個嚴(yán)厲的家長;而弟弟更像一個官場俊才，清醒干練而又穩(wěn)重務(wù)實，遠不像兄長那樣隨性和恣意。記錄中東坡詩文經(jīng)常叫朋友噴飯，他曾對鼻梁受創(chuàng)的朋友劉貢父作詩戲云：“大風(fēng)起兮眉飛揚，安得壯士兮守鼻梁。”（《澠水燕談錄》卷十《談謔》）好友李公擇身材矮小，東坡戲稱：“短李風(fēng)流更上才?！保ā赌相l(xiāng)子·席上勸李公擇酒》）在他眾多的詩詞歌賦中，隨處流淌出這種快活、戲謔和隨意，有一種輕松自如的格調(diào)。它們遠不是正襟危坐的產(chǎn)物，作者沒有緊皺眉頭，而是極為舒展，機趣閃爍，時而低吟時而惆悵，即使在最為困苦焦灼的時刻，也有自嘲和譏諷。那些睿智和別樣的深邃，就在其間。

他的活潑和頑皮，在激烈的政爭時加重了辛辣的諷刺，有著更大的刺激和損傷力，讓對手狼狽不堪。這或許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性情之純真、意興之率直、政見之銳利，三者合而為一。當(dāng)時的爭斗空間里既彌漫著一種濃烈的火藥味，還摻雜著奇怪的游戲和逗趣的韻致。有時他顯得口不擇言，說過即了，但留下的卻是擲地有聲的沉重。這是認(rèn)識和見解的分量，同時又伴以率性和純粹。這樣一種奇怪的綜合與呈現(xiàn)，在刻板、陰晦與幽暗的宮廷生活中，實在罕見。

在那樣的場合里，任何一點個性和棱角都會留下后果，有時甚至是致命的。

蘇東坡對于自己的生命品質(zhì)似乎是頗為自滿和清晰的，他在《寶山晝睡》中寫道：“七尺頑軀走世塵，十圍便腹貯天真。此中空洞渾無物，何止容君數(shù)百人?！毙亟箝_闊而且“空洞渾無物”，這是真實的寫照嗎？對立的一方可能認(rèn)為一切恰恰相反，那里邊滿是玄機，是器械齊備的武庫。這樣的認(rèn)識也有道理，因為他們似乎陷入對方凌厲的言辭、不留情面的攻訐、嚴(yán)密周備的思路所織成的一張圍網(wǎng)中無法掙脫，感到了強大的攻擊力和圍剿力。但對于蘇東坡自己來說，卻完全不是如此。他一切都無遮無掩，不曾設(shè)防的寬大心胸可以容下各色人等，無論多么陰險、尖刻、乖戾，都可以悉數(shù)納入。

他的頑皮確是自我流露，而非輕浮。他的中庸表現(xiàn)在穩(wěn)重和理性，追求一份無欺的生活。一舉手一投足皆出自天性，這也是自信的表現(xiàn)。中庸使他擁有了人生的支點和立場，不依附、不漂移。這樣的人生不會著力于機心，而只能認(rèn)真執(zhí)著。

蘇東坡的表兄文同曾經(jīng)與其在京城共事館閣，他的《往年寄子平》一詩記下了對方年輕時的狂放和任誕：“往年記得歸在京，日日訪子來西城。雖然對坐兩寂寞，亦有大笑時相轟。顧子心力苦未老，猶弄故態(tài)如狂生。書窗畫壁恣掀倒，脫帽褫帶隨縱橫。喧呶歌詩嘂文字，蕩突不管鄰人驚。更呼老卒立臺下，使抱短簫吹月明。清歡居此僅數(shù)月，夜夜放去常三更?！边@首詩太生動也太具體，畫出了詩人當(dāng)年情態(tài)，確是極難得的文字。

仁心如才盛

歷史上的“風(fēng)流才子”太多了，這其中不乏自私狹隘之徒，他們將所謂的“才華”涂在表層，像一個符號和徽章一樣頂戴身上招搖過市，實際是無足輕重的人生。這些“才子”不過是一些概念化的表演者，不會給世界留下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只是劃下一道道紊亂潦草的痕跡而已。這些生命是孱弱的，密集如螞蟻，為口腹之欲碌碌奔走。在一段時間里，這樣的人物頗有欺騙力，因此也會取得豐厚的回報，獲得一些機會。但假以時日，一切也就清晰了。這些人一度擁有了一切，什么名聲和財富，應(yīng)有盡有，但他們唯獨缺少仁慈和憐惜，缺少最基本的正直。

蘇東坡在任所上常常嘔心瀝血，操勞不已，有時達到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在鳳翔，他為那些在激流中放木筏、常有生死之危的民工呼號不已;在密州，他面對鋪天蓋地的蝗災(zāi)欲哭無淚。歷盡摧折之后，為了安度晚年，他反復(fù)奏請皇上才得以在常州定居，卻因為一位老婦人的慟哭，白白放棄了花盡積蓄求購的一處房產(chǎn)。他的一生常常有“不忍”兩字跟隨。憂心常常使他無以排解，斷送僅有的一點享受。他希望自己遺忘在酒宴笙歌之中、山水游歷之中，可最終仍舊無濟于事。他經(jīng)常為此矛盾、愧疚和不安：“除日當(dāng)早歸，官事乃見留。執(zhí)筆對之泣，哀此系中囚。小人營糇糧，墮網(wǎng)不知羞。我亦戀薄祿，因循失歸休?！保ā段鯇幹?，軾通守此郡，除夜直都廳，囚系皆滿，日暮不得返舍，因題一詩于壁》）塞滿了囚室的犯人讓他難過，為之流下長淚，這些人無知、貧困、絕望，且不知羞恥，對自己可憐而悲慘的處境近乎麻木?！叭陽|方旱，逃戶連欹棟。老農(nóng)釋耒嘆，淚入饑腸痛?！保ā冻勾笱┝魹H州元日早晴遂行中途雪復(fù)作》）他當(dāng)年是不忍看，我們今天是不忍讀。

人的心腸只要足夠柔軟，就會盛滿憂傷和絕望，蘇東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無法回避，因為職責(zé)所在，不能做一個旁觀者。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要服務(wù)黎民，是一個所謂的“牧者”，羊群有生命之虞，“牧者”就不能垂手而立無動于衷。他的一生留下了那么多文字，從義理皆備、言辭懇切、鋒利洞徹的策論、表狀、奏議，到無邊無際的浪漫抒發(fā)，還有那些情趣、機敏和惆悵，一切都掩不住心底的悲嘆。他寫道：“秋禾不滿眼，宿麥種亦稀。永愧此邦人，芒刺在膚肌。平生五千卷，一字不救饑?！保ā逗涂桌芍星G林馬上見寄》）讀書與實務(wù)，思想與現(xiàn)實，就這樣差異分明。一個長于作文者，如同一個朝廷里威嚴(yán)的能吏一樣，對照苦難的生活現(xiàn)狀，常常有一種至為悲傷的痛感：一種空蕩無為、蒼白可憐的人生感受，油然而生?！拜Y在錢塘，每執(zhí)筆斷犯鹽者，未嘗不流涕也?！保ā渡享n丞相論災(zāi)傷手實書》）這里記錄了他審決案犯的一些心情。面對這些受難者、毫無希望者，他忍不住流下眼淚。這通常不是一個威嚴(yán)官吏的表現(xiàn)，但是毫無辦法，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歷史上不乏為民請命的文人和官吏，但像蘇東坡這樣體察下情、療民之疾、與之情同手足的人實在不多。他之抗?fàn)?、之辯白、之斗法，都是不忍之心驅(qū)動的結(jié)果。他不得不以身犯險，冒著極大的危難放手一搏，不計后果，這種莫大的勇氣也是以仁心為基、為據(jù)、為本。作為一個上層人物，一個名動朝野的天才，卻又能如此“接地氣”。

我們所見到的蘇東坡，其最大魅力其實并不是那些膾炙人口的詩章、那些想象綺麗的文辭，而是與這些文字密不可分的那顆靈魂。它們二者結(jié)合在一起，才有了逼人的力量。那種強大的滌蕩力讓人久久不能平靜，難以忘懷，更超越了一般的審美意義。

（責(zé)任編輯：馬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