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錢
我愛吃辣。有段時間住在殷孟家,幾乎每天到了半夜,就都得來碗紅油拌面。炒鍋倒油,辣椒爆香,加肉末一起炒到熟后,放一點鹽。掛面和上海青放沸水汆燙,等面浮起后,撈出過涼水,澆上剛炒的紅油肉末,撒一把蔥和花生碎。綠的青菜,紅的肉末,白的面,拌成亮亮堂堂的一碗,“吸溜”一聲,吃一大口面,然后喝一口冰水,接著再吃一大口面。
這樣簡單的一碗面,可以吃得人脊背冒汗,光是想想,都覺得暢快。
后來,她搬去不能做飯的公寓,我們的夜宵從紅油拌面變成了某品牌臭臭鍋,每晚必吃,短短半個月,竟吃掉了整整兩箱。那段時間,我們倆有如上癮,感覺整個人都被腌成了臭豆腐味的。說來奇怪,我的朋友好像都是吃出來的。
回頭想想,真的蠻搞笑,像我這種把吃飯作為人生中最重大的事情的人,喜歡一個人,可以很單純地只是因為我們能吃到一塊去,不喜歡一個人呢,也可以很單純地只是因為我們食性相差太遠。
曾交往過一個男生,對吃飯這件事毫無一點熱情。每次都是餓到快要死掉的時候,才不情不愿地去吃飯。而且他不吃辣不吃蔥不吃蒜,喜歡吃的東西和我完全不一樣。
有次我威逼他陪我出去吃串串火鍋,吃了兩口,他就癱坐在位置上說吃不動了。
我突然一下覺得好沒勁,連眼前那鍋云蒸霞蔚的串串都好像不好吃了。
當然最后分開的直接導火索并不是吃飯。但我一直覺得“吃不到一塊去”多多少少推動著我們漸行漸遠。
“能不能吃到一起”這件事有時候比我們想象的要重大許多,就像不吃辣的人,要想和我們無辣不歡的嗜辣黨相處,想想就覺得很累呀!
今年因為疫情,已經很久沒有和朋友們出來吃一頓酣暢淋漓的火鍋了。剛好最近看到“無辣不歡”的促銷活動,便買了很多辣辣的食物寄給各地的朋友。不能線下聚首的每一天,就以這樣的方式“云同吃”吧!
記得頭兩天,朋友剛好在我家玩,看我打開臭臭鍋,還一臉嫌棄的樣子,我邀請她一起加入,她搖搖頭說不吃,自己要做香噴噴的精致女孩。
誰知自熱鍋制作完畢,那個味道香得人眉毛都要掉下。我也不再管她,更不管燙,直接往里面撈臭豆腐、土豆和粉條。這是整個臭臭鍋里我最愛的三樣,厚切土豆又粉又糯,完全不是脫水蔬菜那種干癟的口感。粉條吸飽了湯汁,香辣入味,而且糯嘰嘰的,很有嚼勁。至于臭豆腐,更不用說了,我的最愛!
大概是我實在是吃得香,她也忍不住舉起筷子從里面夾了一塊藕片,這一口新奇的滋味徹底觸動了她味蕾的開關。終于她也拿起筷子,跟著我一起吃了起來,吃到盡興處,甚至還把頭發(fā)直接扎了起來。
她大口大口吃著,眼睛水汪汪的,或許是因為太辣了,或許是因為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她,那么不顧形象,又那么酣暢淋漓。終于,她吃完了,吃得干干凈凈,臉上也露出了無比放松舒暢的表情。
我問她:“還想做香噴噴的精致女孩嗎?”她沒說話,只是回了我一個響亮的飽嗝。